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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然后,一个秉性柔弱的男孩就被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直端坐听话不进心的周曼云,终忍不住好奇地侧首探问。
“谁说我柔弱的?”,萧泓闻言立即目露凶光,咧开一嘴上好的白牙。显示着自己是正经食肉的。
色厉内荏!曼云眼中带上了然的笑意。一张易过容的褐黄脸孔却紧绷着不露半点痕迹。
世上同人不同面。即便朝夕相处,也许在某一天乍一看着也会无法笃定地认出来……
烈日高照,白注县城门口受检的队伍排了老长。动弹得缓慢。
牛车里的曼云从怀里摸出了份半真半伪的路引紧握在手上,萧泓看了她一眼,身体靠上车壁,将置在褥下的长剑牢牢地掩住。
“也不知这县城里出了什么事?”,曼云低声念了一句,再拧眉想想,索性地钻出车厢,立到了车辕边。
“小六!待我们进城看了大夫就好,你现在病着,可不能见了风!”
萧泓刚想跟出去。就立刻被董保厚实的后背堵在了车里,碍着四边的人群骂不得喝不得,只好悻悻地重新坐下,握紧了拳头。
车子一点一点地向前挪着,象是隔了许久,他才听到曼云银铃样儿的声响在外面响了起来,“衙差大哥!那墙上画的仙女是哪边观里供着的,还怪好看的。”
“告示!这是盖了县衙门和清远船运所大印的告示,懂不?”,正勘合着手上路引的差役把手上的文书一合,回身指了城墙上的图画显摆言道:“那可不是仙女,是罗刹!小娘子不识字吧?那画像底下正写着,那是西岚江七色云锦帆主事的红姑。”
“不会吧!我看着这画上她还长得挺漂亮的,怎么会是贼呢!”,脸色腊黄,眉粗唇厚的农家女唷了一声,反手扯住了自家大哥的袖子,带着些雀跃地扬声问道:“哥!你说我要是到城里买上花粉,拾掇拾掇是不是跟她也有些像呀?”
农家小媳妇大咧咧划出的指头正指着刚才差役解说的美人图像。
“就你?”,一阵儿狂笑轰堂而起,四边投来一道道的打量目光尽带了揶谕。
好一会儿,笑歪嘴的衙役才住了声,将没再细看的路引拍到董保的身上,挥手道:“进城去吧!给你家这小娘子买蜜粉时,记得给她多买上把镜子!”
董保点头哈腰地应了,一手牵牛,一手将还满脸儿不忿的年轻女子猛往车里推。
呆站了半天的老牛嚼着厚唇,慢条斯里地向城里迈开步子,渐行渐远。
“你别说,刚才那小娘子腰条柔细,声音也好听,说不得吃上些好的养养也能看得入眼……”,城门口的感叹声才起就淹没在了又再拔高的检查吆喝声中。
牛车找了个安静又不算偏僻的小客栈落脚,待曼云借着店家的炉灶亲自收拾好三人的饭食,出门打探的董保回来了。
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曼云,董保才掏出张画纸递给萧泓,带着点后怕地言道:“好在六小姐老成一直没卸了妆容,否则在城门口就被拦下了。”
纸质粗糙的画纸刚一摊开,萧泓立时就变了脸色,手上指节用力象是要立时将画扯了个稀烂。
画纸上的女子杏眼桃腮,菱唇轻翘,曼妙身姿包裹在一团红色衣裙之中,与城门告示所绘女子一模一样,若是比照着真人也象着曼云七八成了。画工略显着匠气,但比之一般那种犯人当面都看不清的衙门画影,已超出了百倍千倍,何况这画还是可以广传的雕版翻印。
“董大哥,这画从哪儿来的?”,曼云用力握住了萧泓的手掌,轻声问向了董保。
“小的找了家书画铺子买到的。”,董保犹豫了下,还是按着汇报着军情的习惯实话实说道:“早在十几天前我们还没有离了霍城,由清远船运所发出的这份画像就已发到了白注县城,标明通缉的就是云锦帆的红姑。按打听来的消息,通辑告示不但发到白注,也行向了其他各县。”
“这么说是因为我们沿江而行未入县城反倒没看到了。只是不知,这告示会不会发到了霍城。”,曼云的眼中暗闪莹光,无奈一笑。
“应该也会,只是可能会按着时差缓推。”,初见的愤怒强压下,萧泓的手在画纸上反复捏了又捏,更加冷声地问道:“既是衙门告示又怎会在了书画铺子里?”
“六爷!”,董保的脸上立现了更加尴尬的神色。画中女子不但是小主人的未婚妻,且人还就在当面,有些话他更不知该如何说起。
萧泓暴喝道:“老实讲!不然我自己出去查!”
“因画里画的是叱咤西岚江上的红姑,原画稿应当出自文人手笔而非普通匠工,先有些浮浪子弟不知从哪儿拿来拓版的画儿兜售,渐在市井中流传得广了。甚至还有无良人拿了用同样画像作范子的避火图卖着。小的在街上告示牌前多站了会儿,就有人扯了袖子上前兜售,俺只敢挑着这种……”
董保期期艾艾的解释还没完,萧泓已抬脚踢翻了跟前的凳子,若不是曼云立时起身紧揽住了他的腰身,怕是要先要将房子砸了稀烂。
曼云一边细声苦劝着,一边示意董保赶快退出去。
门刚被掩上,曼云就被愤恨交加的男人紧紧揽在怀里,交握在她身前的一双大手明显地暴着青筋。
“高家小儿欺人太甚!”,萧泓在曼云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吼着,面红耳赤。
如果说当初只是因为曼云所请,萧泓才对高维有所怨言,而这会儿,他才真正地起了不死不休的杀心。路上的围追堵截,不过是攻谋伐敌,胜者为强,愿赌服输。只是在此处对方用上的手段却太过低劣龌龊,士可杀不可辱。
周曼云实为云锦帆之主的内情并未外露,就连红梅刻意装着象她的真面目也不曾被外人看过。可先有千碚滩上不象红梅反象了曼云的假红姑,再有了根本就是照着曼云模样的通缉告示,一切想来,如果幕后之人并不晓得实情,那就是要借了云锦帆贼名将周曼云逼绝。
被曼云抱着拍背轻抚,萧泓渐渐地找回了冷静,沉声说道:“周曼云!你跟船而来的消息可能漏出去了!这明为逮着云锦帆红姑的告示实是直接针对你的。若是你被搜到逮到,就往你头上扣顶水匪的帽子,不管你是生是死,远在霍城的周家根本无法为你张目。若你顺利回了霍城,有这种似是而非的画像在市面流着,也能暗毁了你的清誉。
往润州路遥,所行路经的县城有可能尽是这样的告示,到了能渡江的码头会步步严查。所以,我们更要冒险到清远,渡夏口!”
“走夏口,你是硬要往允州填命的!”,周曼云着急地一把揪住了萧泓的衣襟,生怕他是被受羞辱的怒火冲晕了头。
“不会!曼云!只要到了夏口,高家就不敢明目张胆出手拿我!”,萧泓伸手托住了曼云的脸,认真解释道:“告示上用印的是白注县和清远船运所。众所周知,船运所只是扼着两江口地位超然,但总非主政的地方,高家应是使了法子让船运所在前面顶着。从前我们有收到信报,船运所的郭威与高家一直面和心不和。而高家一向想名利双收,不管是在清远还是夏口,都是要脸的。”
第179章 很好?很不好!
伸着手指一点点描过画纸上红衣女子的衣带曲线,周曼云的眼底带着浓浓的困惑。
父亲周柘本是画坛高手,为了让寡居的娘亲多少得些女承父业的安慰,曼云也曾跟四伯周檀及几位女师学过画。周檀长于园林山水,曼云则是天赋普通又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配毒之上,属于典型眼高手低的那类,比之好着此道的几个兄弟姐妹差了许多。
虽经了翻刻印制,但看着用色笔锋象是沿袭了善画仕女的小潘学士笔法。此画法因其写影真实,极受江南闺阁女儿推崇,只是名师难求。溪北大周府桐的妻子潘氏正是潘家次女,倒是曾指点过周家姐妹,其中翘楚当属四姐曼妍。
“熟悉我的样貌又用着如此笔法,总不会是姐妹闺中的闲作被漏了出去?”,实在不想怀疑到自家姐妹的曼云,只敢在嘴里不出声地轻念着。这边刚把画卷放下,却是又摸起了一本新买来的画册。
题着“红娘子云锦十二番”的册页拉开,一副副令人面红耳赤的春/宫图立现在眼前。象是要突现着主题,或搭在床沿或半褪在女子身上的衣裳皆如同缉告示中的红衣一般,在些图画之中还画着用以遮体或是缚肢的三角云锦小旗。
画工香艳,曲线流畅,比之单人画版不但内容而且用笔手法更显着大胆奔放,虽应同是南派画技,但显然只是借了告示画像中红衣女子的形象和衣着,但明显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我不是让你通通烧了!”。怒喝声在曼云身后暴响着,不待她有所反应,萧泓就伸过手夺了画册,疯了一样地撕了起来。
筛了许多旁人跟风骗钱的伪作才寻到的初始正版!周曼云看着向着火盆飘下的白色碎纸。脸上显出了一丝心疼。
隔着一盆清烟,男人暗红的眸子气恼地瞪她,象是要把她也扔进了火盆子里。
曼云立即尴尬地笑着解释道:“我只是想留着看看是否能再多查出线索来。”
“有什么好查的!必是高家那畜生做的!”,萧泓哼哧哼哧地拉着风箱,从牙缝里锉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应着曼云之请,他从市面上买了这些图册回来已是极限,曼云细心看着,他没有半点兴趣但还是无法幸免地瞟到了那些永世不想看的画面。
“画不是他画的!高维幼年曾跟我父亲学过画,但同你一样,早在永德十五年起就搁了画笔不再习了。”
“我跟他不一样!”。年轻的男人听着曼云自然而又熟稔的口吻。更是立刻炸了毛。象极了刚被撩拨着丢进场子的斗鸡。
“好,不一样!”,曼云拿出了老大姐作派。自觉体谅退让,上前顺毛捋着。
较真,吃醋,不管不顾地直接发脾气出来,是年少的萧泓做的事,但等着他年纪再大一些又如何?
不知不觉,反将萧泓哄枕在自个儿膝上闭眼歇息的曼云,伸手摸摸少年光滑的脸颊,不胜唏嘘。
前世的质问如犹在耳,“周曼云。姓高的要向我算夺妻之恨,我倒觉着我要先算了共妻之辱。”,这样的喝问只要想着,就剐得人心生痛。不管前世的他爱或不爱,出于男人的独占欲念总是不假的。
周曼云悄声一叹,低头轻语道:“萧泓,其实我从来没把那画册上的人当了是我。可你现在这么气着,日积月累,说不准那天你会觉着画上那个与人相通的女人就是我本人。待等哪天你再想到苍蝇不叮无缝蛋,我就平白又多出罪状,百死不能辞疚了。”
“我不会!”,一双闪亮的眸子攸地一下打开,又瞪了起来,怒气满满。
“那就且看着!也许是我擅长想到事情最为糟糕的结局吧?”,曼云伸手拂过男人的额头,淡然一笑。前世纠结在清源放开,这一生,她倒真觉着情爱之事得之幸,不得命,若是眼前人移情冷爱,她也就自然地将手放开就是。
“周曼云!你有的时候真十足的狼心狗肺……”,萧泓哽声咒骂着,向上伸起的手穿过曼云的黑发,将秀气的臻首用力地向下一带。
也许情情爱爱在两人之间就是这样真的不公平。他无法真正理解她的伤痛,而能跟他一起心无所碍放胆言爱的少女本也就从没存在过。
周曼云轻笑着勾起双唇,顺势配合着俯下了身子……
即便并不十分认同,但曼云还是跟着萧泓重折上了去清远的路。
路与当初去柚溪清源的故道渐有重叠,但只隔了不到两个月,却给人了不同的感受。
也许,当初让阿爷改期,并不关曼音的事,只是在心内深处非常自私地想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并辔疾驰在宽阔的官道之上,一身素衣男装的周曼云几乎没有和身边的萧泓再说多余话,只一味地向前赶着。
以至于刻意与两人拉开十丈开外的董保,也隐觉出了前方那对正裹在了不雨常阴的云团之中,不敢轻易靠近。
与来时路经的各地一样,清远县城高耸的城墙上同样挂着俏生生的红衣女画像,城门口也尽是盘查的官兵。
易容改装的两个人,除了曼云为防官差碰触身体塞了串钱,还算顺利地通过了关碍。
吊尾护卫的董保长纾一口气,跟着老老实实地进了城,可一待进了城,他就一下子被人擒住了腕子。
“保哥!你总算来了!”,一个揽客商人打扮的胖子热络地搂住了董保的肩,眼睛里尽写着与话音并不对版的‘你怎么来了?’。丢在人堆里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