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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云神思远飞,手上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小东西顺滑的皮毛。与特别怕热的银子不同,这样的亲昵显然让小貂很是受用,一双原本满带警惕的金瞳舒服地眯了起来。
“紫晶!”。随着两声合掌相拍的脆响,一声略显焦急的呼唤在前方响了起来。
渐亮起的天色,已能让曼云分辨出眼前从宫墙上下来的一队是群太监。刚才开口相唤的为首一位,看着在这堆子里年纪最轻,不过十七八岁的清秀模样。可衣饰服朱,显然是里面品阶最高的一位。
他唤的应该是手里这只吧?曼云低头确认了下银子已经又溜了,双手也就松开,将毛茸茸的小东西向前一送。
却不想,名唤紫晶的小貂却不肯立即走,倒是又在曼云的手背上蹭了蹭。才慢吞吞地摆着尾回到了红衣太监的脚边,一个蹿身上了他的肩头,傲然挺身。尾巴翘得老高。
脑袋一直被貂尾拍着的年轻公公,愠怒地眯起了容长的细眼,盯了曼云半响儿,才沉声道:“咱们走!”
小貂目无主人的态度纯是惹事。回去必要挨训的。周曼云向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那位年轻太监看着自己的眼神冷得象条蛇,总不成这就是前世里曾向萧泓托养了宠物的故人?景国公府的公子,皇帝身边的宫监,虽然年纪相仿,但要扯上是故人也远了些吧?
“姑娘果然不同寻常!”,刚才屏息看了半天的王妈妈。凑了过来对着曼云展颜一笑,如释重负。
“那位公公是妈妈安排来试探我的?”,曼云恍然大悟,低下头靠近王妈妈的耳边轻声问道。
喷在耳朵边沿的温热气息唬得已打定主意不与曼云近身接触的王妈妈退了两步,尴尬地笑应道:“瞧姑娘说的……老奴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
仿若走过长巷就一切都随着初升的阳光,豁然开朗。不过盏茶的功夫,周曼云就等在了玉藻宫。
只是到了也只能在宫院里默默等着,象是被晾在石板上的小鱼晒日光一样……
“紫爷爷!紫祖宗!一大早上劳您大驾白走一趟,都是孙儿的错,要抓要挠随您意……您倒是开了尊口,进点食吧!”
原本在曼云想来会挨训打的小貂正立在一座小木屋的斜顶上,象带着鄙薄似的金眸斜睨着眼前正晃着条小鱼苦苦哀求的年轻太监,一动不动。
“小守儿,你咋得罪紫晶了?”,一声沙哑的问话声在他缓缓地响了起来。
曼云早上在长巷里看到的年轻红衣太监一听声,就立刻回身撩袍子冲着身后一位紫袍的老公公扑通跪了下去,恭敬而又谦卑地回道:“爷爷,就是昨晚上张太妃请托着让小守儿在序春巷查的事。许是大早上起得太早,孙孙扰了紫爷爷的睡意,这会儿它正闹着不肯进食呢。”
“你没带了人回来,说明姓张的妖女不过白操心了一场!”
从前跟在孝宗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吕正白了自家干孙一眼,斜里冲他的屁股踢了一脚,自凑上前对着紫晶伸出了手,手掌之中正也躺着条银鱼。
原本在闹脾气的黑貂歪头看了看,缓缓地从高处挪了下来,低下头蹭上了老人家的手掌。
“几十年的老伙计,还是会给咱面子的……”,贴在吕正手上的唇舌湿意一下子让他红了眼眶,泪盈满眶地低声道:“从武宗朝到现如今,这宫里头还苟活于世的旧相识,就也只剩下咱们俩了。”
活过了一甲子,看着陈朝江山经了孝宗朝的一阵子回光返照又再日薄西山,不知比起已死的是幸还是不幸?
第213章 千古罪人?
看着一头银霜的紫袍老者俯着身子与一身玄黑的紫晶窃窃私语,吕守低下了头,直觉得夏口的日头有些扎眼。
吕守六岁时被送进洛京皇宫,除了最初的几个月,这近十三年的岁月都是跟着两位“爷爷”一直度过的,刚才吕正的那句叹扎进耳朵实在引人感伤。
“抱好喽!”,喂食完的吕正回过头冲着干孙开怀一笑,将手臂向前一展,原本停在他手上的紫晶一个蹿身就扑进了吕守的怀里,安适地盘尾窝了起来。
“它可比人强,舍不得咱家这老身子骨受累!”,吕正嘴里叹着,眯着老眼半带认真地交待道:“守儿,你这辈子且就守好你紫爷爷就好了。只要带好它,不管遇到啥灾啥难,你也就能活下命来。”
“孙儿记着呢!”,吕守使劲地点了点头,亲昵地将脸蹭在紫晶的身上,蹭掉了滴将落未落的眼泪。
吕正从前就跟他已提了多次了。在武帝年末的代王之乱时,如果吕正不是那个唯一能伺候了紫晶的小太监,估计也就没了资格跟着慈仁太后和孝宗逃到了小西涧。即便后来成了孝宗身边内监总管,但吕正的起步却是在这只小貂身上。
比吕正年纪还要大得多的毒貂紫晶在别人眼中是怪物,但对于他们这一系来说,是在内宫可能好好活着的护身符。 紫晶嗜毒也就善查毒,不管是谁坐在皇宫的最高位都是惜命的,不会让它受了半点损伤。
“刚才咱家在紫晶身上嗅到了女人的脂粉香?”,端坐在椅上的吕正啜了口清茶,疑惑地问向了正给小貂梳洗皮毛的吕守。
“应该是今早张太妃让试的那个夏美人。她在序香巷抱了会儿紫爷爷!”,吕守小心翼翼地老实回着。吕正闭目品茶没看他,可是紫晶的一对金眸正回首紧盯着他,小耳朵竖着象是要听了个清楚。
“这倒奇了!”。吕正沉呤了半响儿,缓缓说道:“隔着上次紫晶肯被外人抱着已隔了二十来年……”
“别人?爷爷不是说您是选人选了三十来年,才选到孙儿的?”。吕守手上的小银梳不停动着,嘴里轻声问道。对他来讲当年被紫晶从一堆小太监中扑倒是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一天,也许他现在早不知成了何处的一堆灰。
应他的是啪地一声瓷器碎地的脆响。
吕守错愕地抬起头,紧接着,搂着紫晶扑一下跪到了地上。
原本从椅上站起身的吕正抽搐着脸上的肌肉瞪看了吕守的头顶好一会儿,才向后退了步,颓然地地坐下,让吕守把紫晶抱到他膝上。
“起来!不干你的事!你出去!”
关起门来的幽室里只剩了一人一兽。一只瘦如竹扒的手一遍又一遍地理着小貂顺滑的皮毛,不厌其烦,象是同时理着自己纷乱的情绪。
“老伙计,除了我们爷孙两个。你上次肯让抱的可是明昭太子。永德三年,才九岁大的小太子……”
小貂回过头蹭了蹭老人的手背,金色的眸子闪闪亮着,无垢无尘。对着这样的一双眼,老公公卡在喉咙间的呜咽声终忍不住地化成了嚎啕大哭的泣声。
“当年代王发起宫乱。师傅留在宫中尽忠,让咱家带你护着太后与皇子们逃命,嘱咐说是要时刻记得守护着齐氏皇族的使命,对主子恪尽忠诚……先帝登基,我带着你跟在他身边。总觉着说不准哪一天,我这无根之人也能因了忠勇在史书上记上个好字……那时,先帝要做什么,我都觉得对。他要定北平南,要除萧家,都觉得对……可那一天,先帝爷在太子觐见后赐的杏仁奶……当时你跳过来打翻奶碗拦来着,是老奴引开了你,把你关进了笼中,再回去先帝又给太子爷赐了碗一样的……”
曾经以为是可昭日月的忠心之举,在这二十四年的岁月里开始慢慢啃蚀着吕正本就残缺的生命。泰业帝越荒唐,他就越想着当年明昭皇后萧氏所出的太子如果平安长大,承继了大统会是如何。这世上只余了他一个知情人的故事,他没法跟任何人讲,只能跟着不懂言语的小貂肆意倾诉。
“他再荒淫无度,也是先帝选下的继承人,对不对?他是齐氏皇族血脉,是咱们必须守护的主子,对不对?不管是在洛京,还是到江南,又或者哪天陈朝灭了,咱们都得跟着,对不对?”,哭了半天,勉强稳住心神的吕正才伸着手指拭了眼眶上的泪,连声追问着根本给不出答案的紫晶,也同样想让自己振作起来。
不管是什么人,一辈子大错特错一次也就足够了!
原本被孝宗在穆陵赐留过一块陪葬地的吕正,从离了洛京就再没有了北归落葬的指望。年少时曾想当史册千古留名的忠宦,此生看来已无可能,也就不想在齐氏皇族的陵墓里留下有可能会被后人指骂的任何痕迹。跟着泰业帝一路向南,吕正早已做好了抛尸于野的准备。
黑沉的大门吱扭扭地从内被推了开,面无表情的老人抱着小貂跨出了高高的门槛。
刚才带上门,就立时溜到廊下守着的吕守慌忙地靠了过来。
“好好查查那女子。若紫晶喜欢她,咱们也就不妨结个善缘!若张妖女是打算把人往皇上跟前送,就尽量想法子拦着。”,吕正的手轻抚着紫晶的后背,嘴里冷静而又平板地交待。他极厌秽乱后宫的张惜惜,但多年前小太子夭逝之后,他曾被应当是察觉到真相的明昭皇后逼着立过神鬼誓,不会去动后宫人。
不让那女人见半疯子样的皇帝,是救她!
吕守对自家爷爷突发的善心微觉惊讶,连忙应了,一溜儿小跑去安排了人手……
比起自己暂时借居的那处,现下身处的玉藻宫可谓是美伦美奂到了极致,从大片大片价值千金但却只用来拉帐铺桌的纱影纹绣,精巧奇妙的珍品摆件。再到眼前的美人儿。
低头跪在地上的周曼云,偷偷打量了周遭的一切,悄叹口气。数息赌着已进殿近半个时辰的自己何时会叫起。
“你偷看我!我比你要美得多吧?”,一抹香腻的雪胸在曼云眼前低下。沟壑分明。
被一只纤指托起下巴的曼云正对上了眼前一张明媚娇艳的笑颜。
“娘娘!”,一个马脸的老婆子尖叫着跑了过来,伸手拉住了张惜惜的胳膊,眼中透着的惊惧不遮不掩。可她才拉了一下,就被张惜惜怒瞪了一眼,讪讪地退到了一边。宫室里还有别的宫女内侍在,一直管着张惜惜的蒋妈妈反倒不敢再行了以下犯上之举。
这老虔婆也是与王妈妈一伙儿的知情人。曼云了然一笑。恭敬对着转回脸正等她回答的张惜惜道:“太妃娘娘仙姿岂是凡人能比的。”
“你在讽我!”,一声冷哼,一身雍容装扮的张惜惜居然扯裙半踞在了曼云的身前,配着她美丽绝伦的童颜。更显出浑无雕琢的自然美态。
真正的天生尤物就是应该这样。不管看见她的是男人是女人,第一感觉就是想先叹一声美。不过再多的恭维,眼中明显带着刺意的女人应当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的,曼云轻轻一笑,不再言语。
“你倒是说出来。是不是心里在骂我?就象那些人一样,恨不得咒我立时去死!”,明明已过三十但仍显得孩子气十足的张惜惜,伸出两只手指掐上了曼云的脸颊,双眸圆圆地怒瞪着。象是想宣泄着狠辣,但却又不自觉地透出股子象是撒娇卖痴一样的可爱。
立在一旁的蒋妈妈,两道怎么也放不平的眉毛不停地耸动着,惴惴不安。张惜惜这种只凭胸口几两肉得宠,平日里就是牵着线走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内情,只当了曼云是和自己一样被训出的天香女,只是身上带的药毒不同而已。
但蒋妈妈却晓得正被张惜惜掐着的曼云,是个来历神秘的“外援”,据说平日里的脾气并不算好。
若是眼前如蛇般的女子侧头咬上张惜惜一下子,这几十来年的辛苦可就都白搭。蒋妈妈咬咬牙,还是准备止了张惜惜不按事先安排乱来的幼稚行为。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要好好教训下这个死女人!”,不等蒋妈妈的劝出口,张惜惜的暴喝声已抢先响了起来,一双愤恼的美目漾着波涛,象是随时就会汹涌而出。
久在太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内侍连忙赶在风暴来临前撤了,也没忘了急拖走了操心的蒋妈妈。
浮动着飘渺香气的偌大宫室闭住厚实的大门,只留下白色长毛绒毯子上正相对踞跪着的两个女人。
“太妃娘娘有话尽管训示,不必再掐着民女,让民女变得更丑了!”,静呆了会儿,见比刚才更呆的张惜惜还保持着刚才掐人的架式,被捏着脸颊的周曼云忍不住出声提醒。
拧在她脸上的手一下子松开了,向下一伸,会合了另一只手一起将周曼云垂在身侧的右手抓了起来。
原本气焰嚣张的美人儿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攥着曼云右手的双手用力,再用力。
“你老实跟我说你要什么条件肯离了行宫?我贵为太妃,很多事都能做到的!……她们都骗人的,等你真刺杀了皇帝,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