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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危弟替的基本规则,在从云州出发时,阿爹就交代过。现在,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和资格躲在一边哭泣自责。
营帐内原本紧绷的冷肃在萧泓连串的命令声中渐渐缓和。
其实即便萧泓命令未下,有些事情众人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只不过,在萧泽遇刺昏倒的情况下,军中必须要有根可依赖的主心骨。
这样很好!从萧泓进帐起,就一直不错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的韩述长纾口气。危机时刻,最近让军中众人暗怨有些软蛋的萧小六算是没辜负萧家期望,表现可圈可点。
“齐大夫,世子的伤交给我吧!”,众人身后突然传来的清丽女声,不禁引人扭头相望。
齐衡直接向后退了一步,将榻前的位置让给了周曼云。
“不相干的人离开吧!”
“我们换地方!”,周曼云的冷言吩附,立刻得到了萧泓的高声附合。
“换地方?留六奶奶在此……”,韩述的右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一阵儿心悸。
要留下的周曼云,身份虽然贵重,可正是最近世子让他暗中盯着观察的。何况刚才被萧泓搂进来的女人暗露出的松口气表情,他看得很清。
“军中议事不好在此相扰救治,换地方!还请,还请……韩先生留下在此照看大哥。”
韩述微笑点头相应,萧泓垂下眼帘,心中轻轻一叹。
军中各人有分工,韩述的实际职责萧泓有所了解,韩道方的谨慎小心,萧泓欣赏也能理解,但是他对曼云显见的不信任多少让萧泓有些不痛快。
不过,她也不需要别人廉价的信任。
萧泓回头看了眼曼云俯身靠贴近长兄的侧影,转回身,大步流星地领着一队神情各异的将官,离开了萧泽的营帐。
“淬毒的倒棱箭射中右胸,虽有软甲挡着,还是见了血。不过还好,当时身边侍卫就急给世子塞了清雪丸。”,不过还好,也就只有齐衡这样又犯了魔怔的大夫才说得出口,而紧急止毒的清雪丸却是齐家秘传。
“将血液流动降到最低,以防见血封喉?”
看着齐衡点头,曼云伸手撑开萧泽的眼帘探看了下,又顺着摸向了男人如覆霜雪的脸庞和脖颈,呼吸几不可察而心跳也象是停止,但是确实还好,人活着。
比萧泓前世相似的毒伤,但要更加重些。只是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毒,还得把擦破皮就渗进体内的毒液弄出来些看看。
一只手压着萧泽胸膛上的伤口,另一只手努力地探针试了试,毫无所获的周曼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因了清雪丸的关系,毒血凝于肉,不流不行,但是要挤出来困难重重。
“剜肉取血?还是让找个死士来吮血?我本来想这么做,可就怕一时不慎不但去毒不净,反倒让本来凝住的毒液流向心肺。”,见接手的曼云也为难,齐衡立即提供了此前的盘算。
“把握如何?”
“五五之数吧!”
周曼云眸光一暗,如果前世今生兄弟遇了同样的情形,那么当日的萧泓就是齐衡用五五之数救下的。
“只有五成的把握不可以!想法子,再想别的法子!他是景国公世子,公府未来的继承人!”,立在一旁的韩述吼了起来。
“你坐一边去!”,曼云顾不上礼貌,回头怒喝。
同母所出的嫡兄弟,因了年岁差异,差别还是巨大的。五五之数,做弟弟的萧泓赌得,但是萧泽赌不得。
虽然心中暗替自家男人感到不平,但理智想想,曼云也知道在旁人眼中,这样的区别对待是没有错的。
“他让我救你,他信任我能救你!”,曼云低下头,专注地盯紧了萧泽的伤口。
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牢牢地盯着看着。端坐在椅上的韩述双掌五指乍着抓在腿上,心中暗生恼悔。
世子将侦察周氏事交到他的手里足见信任,可刚才在萧泓清冷的眸光中可以看出,自己养气功夫欠缺还是让他看出了些端倪。
周氏能完全信任吗?韩述带着轻怨的眼神又落到了自动将自降为下手的齐衡身上,眉头紧皱。
要是周氏在救治过程中动些手脚,可不好说……
再接着,重将目光凝在周曼云一双素手上的韩述,呆愣地站起了身。
周曼云的手缓缓地捻动了会儿,猛地低下头,凑近伤口的檀口用力一吮,一口寒如冰水的血水充斥了口腔。
齐衡立即从一个侍卫手中抢过盂盆,凑到了曼云的身边。
半口血水吐在了盂中,另半口却是咽进了腹中。静待银子帮忙一起得出结果的曼云,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磨擦着五脏六腑的蚀痛并不霸道,清浅而又缠绵,象是流转的光漏一分一寸缓慢地打着拍子,浮涨升落。
“月徘徊!世子中的是月徘徊!”,一双星眸在满帐屏息静待中缓缓打开,尽透欣喜。
第253章 李代桃僵
虽无手上并无解药,但探明了萧泽所中何毒,原本需要冒险一赌的治疗又多增了二三分的把握。
“月徘徊”的配伍及相应解药的方子迅速地被曼云写了下来,递到了齐衡的手里。平日还算稳重的齐衡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接单的手轻打着颤。这世上医家自珍,而毒家更甚,就这样轻易得来的毒方让他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军营里有什么药我并不清楚,配药还得偏劳齐大夫。”,曼云素脸冷清,低头轻语。她孤身一人混进军中的,银子也只能带着她们曾服用过的毒药。现下的情形,她只能寄希望齐衡能藏着对症的药物。
按着看到的表征,前世里萧泓十之*也很是中了同样的毒箭。只不过没有萧泽的好命,现在想来,他不仅被冒险试治,而后所用的汤药也并不能完完全全尽解其毒。那个萧泓也算可怜,也许就带着一身的先天后天的隐疾伤痛一直坚持的活着。
虽然,曼云现在已努力地将前世今生分开,尽力让自己毫无芥蒂地面对今生所爱的萧小六。但不知怎的,在这样的时刻,她突然对着前世里的那个男人心生怜悯。
也许,也是前世因,今生果的一部分?
曼云不敢想得太多,手中一根银针稳稳地扎进了萧泽的期门穴中,接着又是一根……针灸缓毒,如果师父徐讷用他的蝎尾十三针会做得更好,只是现在她只能尽力多给正在配方的齐衡争取时间……
外行人看热闹也看得糊涂。韩述的眼睛有些不够用。先是曼云叫破毒名又接着迅速地密扎数针,紧接着,齐衡一脸欣喜地从药箱中翻出了一瓶象是压箱底的好药,大约说了药性得了曼云认可,紧急地喂了萧泽,又张罗呼喝着按方煎药,忙得不可开交。
待等帐内重现安静,周齐二人也再无动作,韩道方先生终于松了口气。可一稳住了心神,就又重拾敏感。
“这种月徘徊是属南召之毒?”
“是南召毒。配毒不易,刺客得来应当困难,循线找了幕后也还可行。”,周曼云侧脸看了眼韩述,直接回答。
“六奶奶的师门对南召毒很熟悉。不知究竟是何门何派?”
果然!能做大事的人,无论身处在何种环境都不轻弃了属于自己的专业本行。曼云将视线凝在萧泽的伤处,对着韩述低声道:“家师只是个普通的南召人。刚才齐大夫用的秘药还只是初步,世子的性命并未脱险!韩先生还静等齐大夫配药吧!”
“没脱险!没脱险,你们怎么就……怎么就……”。一口老血险险地将要破喉。韩述直觉口中苦涩莫名。
“急有用吗?韩先生不妨放宽心等等。”。曼云淡然一笑,轻声相应。医者难得不过是自医。也许因为躺在榻上的伤者是萧泽,而不是自家丈夫,所以现在曼云虽急。但真心不慌。
世子说得不错!一个擅毒的狠心妇人如何能做了世家妇?如果有一天她为了自身利益与夫家为敌,是否也依旧会如此从容,或是冷漠?韩述双目重新又直勾勾地盯上了周曼云,眼中寒芒敛敛散散,顾忌思虑如麻线一般匝匝绕绕,絮怀不散……
不远处,一顶转充作中军帐的灰色帐篷里,挟带着一身冷气的萧泓背着双手,目光直落在高挂而起的行军地图上。
“过了甘州就转扑洛京?大哥好象没跟我提过?”。待细研清楚后续的行军路线,萧泓才缓缓地开口问道:“据着孜州、华州等地的王节,从幽州逼近的伪齐……当日正是洛京匪盗压力剧增,泰业帝才弃京南巡的。现在京城已将被合围成个口袋,我们还要重往袋子里装?又再重演夏口救驾的情形?”
“因要保密。世子交待到明日拔营之时方通知各部,六公子您这儿……世子今晚约您夜游,应当本想向您细说的吧?”
营帐中除了萧涨也不过四五人。在他们中,眯缝小眼,留着一把山羊须的韦容韦元让的年纪最长,已算得上萧家兄弟的父执辈,也就由他领头向着新换上的主帅做了解释。
因伤在身,萧泓已错过数次军议,而萧泽在此前兄弟几乎天天都会有的共餐中就压根没有提过大军将转向洛京的打算。没来由的有种被长兄轻看的挫败感,萧泓突感鼻头一酸,对着地图轻吸了下气。
立在萧泓背后的幕僚将官隐晦地交换了下眼色,只有眼睛怎么也睁不大的韦元让没有丝毫察觉,稳步向前,伸手探袖将整理清晰的文书记录递到了萧泓手上。
主帅萧泽现在昏迷不醒是事实,大军需要继续前行是事实,而论了资格和规矩,萧泓相替也是必须接受的事实。已然过了知天命年纪的韦元让,安然顺天,不会跟着已成或将成事实的琐事较劲儿。
韦老这是要信了萧小六!
得了暗示的众人,齐敛住暗地的小动作,帐内鸦雀无声,只听得萧泓静翻着纸页的沙沙声响。
韦元让依旧老神在在口鼻观心。
“韦先生!明日继续按着大哥此前布置的路线行进吧!”,萧泓返身伸手重将卷宗放在了韦容的手上。
“六公子英明!”,老头子实心实意的赞声低沉地响了起来。韦容实际早已打好引证论据的长篇腹稿,年方及冠的年轻主帅不用苦劝,替他省了力气唾沫,韦老头满脸的笑纹也变得舒展自然也许多。
“大哥已确定的路线,明允自会照行。但此行凶险,还请各位鼎力相助……”,萧泓团揖施礼,态度诚恳。
改道而行的路线虽然是此前定好的,但正如萧泓此前提出的疑问,此行路上将遇到的敌人不少,战局瞬息即变,如果要真的按萧泽此前设想突入洛京达到初始目的,他也必须得到军中部将的支持与配合。
此时帐内不过数人,他们诚惶诚恐的还礼和表忠,有多少真多少假?而等会儿升帐将面对的更多将官,还不知会用什么样的眼神儿看着自己?
温和地安抚着长兄的心腹,萧泓心中轻叹,没有半点权柄在握的飘然之感。也许是从前被周曼云打击惯了,原本世人必爱我的少年意气,现在已在他身上找不到了半点痕迹。
“世子负伤回营此前并未传告三军,不知接着六公子将如何打算?”
萧泓静了会儿,盯上了问话的马都尉,沉声道:“世子夜游白固山,有刺客来袭,数名侍卫伤亡。世子安然无恙!”
“六公子,营中众将还可约束禁言,可行军路上瞒不得兵士!”
“何须瞒?不过是事实而已!”,萧泓踱步走到了桌案边,伸手捡起了长兄的银盔持在手上,轻声道:“如果要说有人受伤……就说萧六萧泓在昨晚旧未愈重又受了新伤。让他……让他和妻子周氏依旧随军西三营,一起北上好了。”
“老朽认为主帅此议不差,马都尉多派些人手护好六公子夫妻!”,韦容望着萧泓,欣慰而笑。因年少离了云州久在江南的六公子,此前他并不熟悉,但从萧泽遇刺事起,他倒是越看萧家小六越顺了眼。
“军心不可动!”,萧泓缓缓地移步坐上主座,一脸平静。
众人相互看看,如同往日一样按部就班地各归其座,只有马都尉走到了营帐门口,神情肃穆地迎了一个又一个听传而来的中级将官……
因刺客事临时召集起的军事会议,快速而又简洁地在二刻之内就交代完毕,从帐中散去的众将抿嘴绷唇,庄重严肃。
隔了半刻,银盔银甲披挂整齐的“萧世子”从帐中出来,在一堆侍卫扈从的紧密包围下仄进了正安置着伤员的帐篷。
云州军中所有人都熟悉非常的铠甲刚进帐亮相,帐中所有能动弹的人都惊异地起身而立,只有周曼云一动不动地靠在榻边,眸光冷如冰刀地直接剐到了萧泓的脸上。
戴得异常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