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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赵主任曾经跟我说过，以前你们看美国的竞选和美国的行政当局，还有立法单位，你们认为是演戏给人看的，但现在你们知道了这种均衡的作用十分复杂。所以，这个看法我认为是非常有意思的。
赵：中国的政府和人民代表大会的关系是和谐的。以美国的政府和议会的关系来理解中国政府和人民代表大会的和谐性也很困难，用自己固有的想法去想对方就容易误解。
记者：最近有一个美籍华人被中国有关方面逮捕。中国最近打击的贪污腐败中，逮捕了一些异己分子和练“法轮功”的人，是不是下一步要对付文化界的人？
赵：我没有听说这件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中国政府决不会对付文化界的人。如果一个农民因犯罪而被逮捕，就意味着下一步要对付农民了吗？一个文化界的人被捕，不能说下一步就要对付文化界的人。
记者：你认为“中华文化美国行”这种活动今后会经常搞，还是一年搞一次？
赵：主要是经费问题。在法国的活动以后，我们驻日和驻德大使馆都提出希望在所在国搞这样的活动。明年这种活动可能会在德国举办，但是各种形式的文化活动还是会经常在美国举行的。普：美国也希望带文化团来中国表演，加强交流。
赵：有的中国企业家知道了这个活动后，表示支持，并给予了赞助。美国的企业界也给予了支持和赞助。
记者（问普理赫）：刚才提到被抓的人，美国大使馆能否知道被关押在哪里？这样的事件会对中、美文化活动有什么影响？
普：我们官方表示对这个事件的关注。美国有人权法，在美国人看来，很严重的事情就是人权问题。这也是美国和中国之间存在很大分歧的一个问题。但中国对人权问题的态度还是有所改变的。
这个事件对两国之间有一定的影响。但是我也发现，这样的事件不是政府有计划的行为，而是个人行为，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会得到解决。
中国人的创作是自由的
记者：有一个持有美国绿卡的中国人，他出版了一本杂志，里面有一些文章，遭到批评和禁止。
赵：中国人的创作是自由的。用一句中国话说，就是“百花齐放”。只要是花，都可以开放的。
对艺术品的判断是很难的，特别是不容易用政治的观点判断。比如，人们对毕加索的画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有很多人说它好，但的确有很多人不欣赏它。
记者（问普理赫）：大使先生最近两年看过不少中国的演出和展览，就中国文化表达方面，你认为中国是更开放了，还是更封闭了？
普：某些事情是视情况而言的。总的来说是渐向开放的，而且在谈话方面也是更加自由的。
我第一次到中国是1996年的秋天，而且那个时候接触的对象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和外交部，跟企业界和文化界没有很多的交流。
现在我的工作能够让我和中国不同阶层的人有更多的接触。我认为学术界越来越开放。中国人民解放军和外交部方面也是渐向开放。赵部长这个人就是非常开放和坦率的，我认为他在回答问题和会谈方面都很公开、坦率。
但是在某些领域，比方说政治方面，我们感到有些起伏不定，有时候向前迈几步，又退几步。在这个方面，我们应尽力地来解决我们之间的分歧。
总的来说，政治、经济、文化或安全方面肯定是往更开放的方向努力。我可以举个例子，我想这种情形在美国可能也是一样的，就是一个地方跟北京或是华盛顿的距离有多远呢，就要看你怎么做，不能完全看距离。比方说我最近去了云南的丽江一带，遇到了那里的一些少数民族，白族、纳西族……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地方；让我想起美国的黄石公园那一带。
赵：我遗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中国残疾人联合会委托我告诉各位记者，他们将有一个非常好的残疾人舞蹈团到美国去。这个残疾人联合会的主席就是邓小平先生的儿子邓朴方先生，他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迫害，成了残疾人。
舞蹈团是应美国卡西尼基金会、肯尼迪艺术中心和卡尼金音乐厅的邀请。美国副总统戈尔有一封信欢迎他们。
完全失聪的人能够按舞蹈节奏跳舞，这样的表演是令人感动的。弱智人能够指挥交响乐，失掉一条腿的人能够跳芭蕾舞。我没见过，也难以想像。一定很感人，我替残疾人联合会传达这个信息。
中美之间的分歧通过交流一定可以减少
赵：另外，前天下午，CBS的华莱士先生CBS为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英文简称。华莱士为该公司著名记者，他主持《60分钟》节目。1986年曾采访邓小平。采访了江泽民主席，他们谈了四个小时，从下午三点到晚上七点。谈话将在CBS9月3日19点的《60分钟》节目中播出。由于内容很丰富，还可能会在CSPAN中播出更长时间的纪录片。
我相信这样的评价：他们的谈话很友好，但也很尖锐。像打网球一样，华莱士不断发出smash球Smash球：网球中的抽球。，但江泽民主席可以轻松地拨回。（众笑）我事后对华莱士说，你有的话过分了，甚至失礼了。他说，为了美国的观众看得热闹，我必须这样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事实上我很喜欢江泽民主席。
我认为，中美之间的分歧通过交流是一定可以减少的。美国人对中国的事情看不懂的原因很多。一个没有到过寒带的热带人会说：“你们穿得太多啦！”但寒带的人会说热带人：“你们穿得那么少？”
我希望有机会和你们经常见面，我将鼓励我办的人员能有更多机会和你们一起喝咖啡。只喝咖啡，不是行贿，也不是“政治献金”。（众笑）
点评：
这次的答记者问再次展示了赵启正同志谈话风趣的风格，又体现了在原则上不模糊、回答铿锵有力的作风。他可以把要到美国办的文化展形容成“把一个小的‘中国’搬到美国去让美国人看看”，在表示要请美国记者会面时说“只喝咖啡，不是行贿，也不是‘政治献金’”（当时美国政坛上正在炒作克林顿总统接受政治献金问题），又毫不犹豫地回击故意挑衅的记者。外国记者提出中国“下一步要对付文化界的人”。启正告诉他，“中国政府决不会对付文化界的人”，同时反问：“如果一个农民因犯罪而被逮捕，就意味着下一步要对付农民了吗？”以此揭示提问的荒唐。
在这个谈话中，我们看到启正刚柔并举，游刃有余；张弛结合，恰到好处，而这正是贴近美国人的思维习惯的谈话方式。
（黄友义）
第二部分 谈话录第45节 中美之间的沟通要成十倍地加强
（2000年9月1日在纽约会见美中贸易促进会会长爱德华·莫瑞森爱德华·莫瑞森（EdwardMorrison）：美中贸易促进会（U。S。－ChinaAssociationforthePromotionofEconomy&Trade）会长。的谈话）
中美之间的沟通要成十倍地加强
赵启正（以下简称赵）：在你来之前，我又复习了一遍我们上次（1998年4月）的谈话，你建议我们少用propaganda这个词，而多用publiceducation。
莫瑞森（以下简称莫）：非常高兴在我的城市再次见到你。非常感谢你上次在北京会见了我们。在过去两年中发生了很多事情，情况有些变化。中美之间友谊的愿望非常强烈。你在这儿主持文化交流活动很有意义，中国政府和人民在这里获得了非常好的印象。文化不应有国界，你在这里发起的活动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受到了很多的尊重。现在关于中国的负面报道还是多一些，今天的《纽约时报》就有关于中国人权的报道。
赵：到了美国，这种负面舆论的印象很强烈。我在华盛顿讲，中美之间的沟通要成十倍地加强。就是在今年，华盛顿一个大电台的负责人访问北京，带了很多方便食品，担心吃饭有问题，但到街上一看，麦当劳和肯德基也许比美国还多。几年前，有位美国议员问我，为什么不买美国的核电站？我说问问你们的能源委员会，是他们不卖给中国。在美国，从重要人士到普通人，大多数人对中国不了解。这就是你两年前对我说的，对美国要做publiceducation而不是propaganda。因为你做过纽约市副市长，我做过上海市副市长，所以谈起来有的是共同话题。中国经济发展的火车头之一是上海，但有人认为，交朋友不像北京人那样爽快。
消除人的无知，惟一的办法就是教育
莫：这点也像纽约人。
赵：事实上上海人与纽约人都很可爱。我非常喜欢教育这个词。消除人的无知，惟一的办法就是教育。但我想问你：公开说中国对美国进行“公共教育”（publiceducation），有没有对美国人不尊重的意思？
莫：我不这样认为。人和人之间的理解需要教育来完成。现在的文化交流活动，是很好的教育手段。你所创造的这项工作应该受到尊重。我还想补充一点，就是应该对美国领导人，舆论界的领导人以及媒体的领袖进行一种教育。我有时在华人区，看那里的中文报纸对中国好的方面有广泛的报道，但在英文媒体上却没有反映。就是对美国政府和媒体还没有输送这种信息的渠道。我现在有一个想法，组织一些在中国有投资的美国公司成立一个委员会，和国务院新闻办保持一种良好的联系，在重大问题上把重要的信息及时供应给这里的英文媒体。如果需要费用的话，由这些公司共同负担。如果有一个公司帮助中国说话，只是一个手指，没有力量，如果有一个委员会协调，形成一个拳头，力量就大得多。
赵：我不知道这些公司有没有这种勇气，因为这可能会受到攻击。
莫：他们并不需要像政治家那样说话，而是代表公司、股东的利益讲话，这样的事情是不怕讲的，关键是协调。
赵：这需要有几个大公司做带头人。
莫：很对。
赵：WestingHouse在中国不能投资核电站，就慷慨地把机会让给了其他国家，像这样的故事会对股民的中国观有一定的积极影响。
莫：完全正确，而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你们有一件事情特别不会做：要和美国商会谈，谈了也要传递出去，而这些人是不需要让你说服的，他们明白需要促进美中关系的发展。你们天天都要有新闻稿，至少周周都有，首先要满足美联、路透这些大的媒体。
赵：你说得很正确。
莫：我也许不该这样说，但我想和你分享这种想法。你所面临的是思想战，一定要通过教育达到目的，这并不是得罪人，你们的传播应该更广泛。过去表明，美中之间经济联系并不是惟一的，思想斗争还是要由思想来解决，必须要通过教育来加以解决。
赵：我同意你的话，因为我们开放得比较晚，对中美之间的误会了解得不够。有这样的笑话，一个美国大学的代表团到西安参观兵马俑，其中一位教授问有美国专家参加挖掘吗？没有，那可能是假的。同样的问题是，长城没有美国人参与建设，可能是假的。这样一个有很好教育背景的人有这样的误解，令我十分惊讶。
莫：你有基辛格这样的朋友，他每天在电视上讲话。而你们应该让公司的老总和专家们替你们讲话。
赵：我们可以主动提供一些数据和资料，而不只提供观点。
莫：比如说，中国的《经济日报》，他们在美国有记者，但它是中文的，没人把它变成英文。这些人本来就可以把经济上的要闻每天变成英文稿提供给这里。
赵：我们的英文版《中国日报》有关于经济的报道，但篇幅可能较少。
莫：你们要利用这样的资源，中文的《经济日报》就是一个，把它变成你们的新闻稿，提供给可以利用的人和机构。每次和你谈话印象都十分深刻。
赵：我们以后还有更多要谈的。
点评：有亲和力的人才可能朋友多，搞外宣特别需要外国友人的帮助。面对一位美国老朋友，启正的第一句话就是：“在你来之前，我又复习了一遍我们上次的谈话，你建议我们……我们采纳了你的建议。”
这个开场白让我想起来，启正曾任上海市副市长，分管过外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