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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碧灵的千吉从怀里掏出定情匕首,一伸右臂直扑向希域。
“叮”,清越无比的一声响,匕首尖和希域的断剑剑端似是说好般相撞,又闪电般分离,千吉一下子又给撞出擂台,却恰恰落在擂台边上的碧灵上,碧灵剑受力,蓝色光晕中隐约闪现赤焰,借着碧灵千吉重又跃回,匕首尖再次和剑端相碰,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相撞分离跃回再相撞,希域的脸色越变越白,手开始微微发颤。这情形古怪得连看台上的宣永元都不禁皱起眉头。
众人正不解,突变已生,脚点碧灵的千吉跃回时一个回旋腿,直直将希域从擂台上踢飞出去。
大殿里针落可闻,战无不胜的希域再没站起来,就这么莫名其妙死在了贺千吉手里。
转瞬间,疯狂的喊声充斥大殿。
奇迹发生了!许多贵族输得血本难归,那几个买千吉的小姐顿成豪富。
宣永元惊得从座席上站起,觉察失态又不动声色坐下。
英亢对着千吉的回眸一笑,心花怒放。
那日一得知比武之事,他便想到了希纤曾告知的碧灵剑的妙用,立时便生了一计。
他教授了千吉英族百年来最神秘的武功“偷天”,该功法运劲右臂,可将一切内功吸收为己用,但千吉练功时日尚短,易受反噬,而碧灵剑在希纤的巫术下正好将他不能承受的余劲传出。千吉比试的时候,希纤便在隐蔽处施术。
虽然计划天衣无缝,英亢还是担心万一,才又定下和希域的再战之约。不过,他的小家伙不但保住小命,还力毙希域当场,实出他意外。
“小贺可真是习武天才!”宣永元面带微笑,仿佛不曾失了一员猛将,接着不经意地问英亢,“英帅你可同意废奴?”见英亢凝眸,他也不等回答,“英族世居寿阳、燕平铜矿盛产处,我想英帅是古斯最不愿废奴者。”
英亢不言声,只注视宣永元。
“我和英帅同朝多年,误会实多,我那不争气的义子逆我行事,英帅实是替我除了心腹大患,此次派希域与小贺比武也是断断不会伤了英帅的心头肉。”他突然伸手握住英亢的手。“英亢,你我都知如今帝国深陷水火,帝君受明昔流等奸商蛊惑,心有动摇,永元绝不愿废奴事成,不如我们携手共御敌患?!”
英亢眼望他处,问:“宣大人对明昔流和右烈怎么看?”
“右烈伧俗南蛮绝不成大器,明昔流的艳奴明玉狐媚祸国。”
“好!”英亢大力回握宣永元,“英亢和大人精诚合作。”
正当两人议定,千吉被欢呼的人群上下抛动时,从殿外冲进来一个钗落鬟乱、两鬓斑白的妇人,后面跟着的宫侍大喊:“夫人,夫人请留步!”
那妇人甩开宫侍径直冲向传玉处,喊声凄厉:“帝君,帝君你为何欺骗离秋!”
殿中众人交头接耳,失宠多年的离秋久不露面,竟已沦落至此,却不知和她有灭门之仇的贺千吉会得如何处置。
“帝君,你答应离秋杀尽天下姓贺的,你为何欺骗离秋,传玉,你还记得当年怎么答应我的——”神情已见疯狂。
传玉殊不耐烦,直要人将她赶出,却被雅枫拦住:“我说男人薄情寡义呢,奉她若神明是叔叔,弃她若蔽履也是叔叔,你便让她说两句又有何妨。”
传玉最拿雅枫无法,只得皱眉忍耐。
“那个姓贺的小杂种呢,小杂种!”被人拦住不能扑向帝君的离秋转而扑向呆立在擂台下的千吉。“你拿命来!”众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情,还让了道儿给她。
千吉见冲来的妇人满面皱纹,神情狰狞,哪还有半点美人的模样,竟有些恻然,他对离秋从无仇恨,并不想和她为难,反倒是英亢情急将她拦住。
“你是谁,作甚拦我,小杂种纳命来!”疯人的力量格外大,竟又给她往前挣出两步,她伸出指甲老长的爪子抓向千吉,伸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愣愣地直盯盯看着千吉,半晌嘴缓缓张开,无声地念叨着什么,突然浑身颤抖昏倒在地。
大家都以为她疯癫发作,将她搬出去便了。只有离她最近的宣永元清楚看到她嘴型变化,眼中幽光一闪,瞬间即复。
英府的庆功宴上秀正最是开心,他就是买了千吉赢的少数人之一,这回大大挣了一笔,兴奋得手舞足蹈:“贺老七,这回你比我长得高郎将我也不计较了!”
众人哈哈笑起来。
酒醉饭饱,一个小厮送上来一堆信笺,说都是大都各府小姐公子送来的,大家又是捧腹大笑:“这回比武这小子又不知捕获多少芳心!”
千吉羞窘低头,英亢贴在他耳边:“小贺,英亢也会吃醋的喔!”
晚上,千吉拿出信约略翻翻,竟有封写着“贺公子秋展阅”的信,他又定睛看了一遍,拿着信的手都开始发抖,展开信纸:
贺君小秋见上,广云殿比武,一见倾心,望与公子见晤,小弟于明日午时城外枫树林恭候大驾。
千吉脸色惨白,他、他怎么会知道。
11
我其实没忘记贺盛川给我的名字。小秋。
那时候尾巴问我小秋是什么意思,我说后院的红叶树全长满红叶子的时候就叫秋。
他直说我的名字好听。
除了他,谁会想知道一个奴隶的名字。
宣永元却知道,城外枫树林,便是他所说的那个老地方。
他怎么会知道?我必须得去,我只能去。
早上,英亢出去办事,我假作在睡觉,可他走的时候忍不住叫他,我会不会再见不到他了呢?他捏我鼻子。他现在不敢碰我其他地方,我让他熬得很苦,我知道。
他一走,我也出门。
城外枫树林中有间小木屋,地上部分很小,地下很大。我进了屋,宣永元已经坐在里面。
我问他:“你不怕我杀了你?如今我的武功可不弱。”
他笑得打跌:“小贺什么时候也学会吓唬人了?”是啊,我想杀他还差得远。
他带我进了地下,只有他和我两个人。
他伸手想摸我头,我站着没动,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怕他。他的手还像以前那么冰凉,可是我比以前高,他摸得有点吃力。
“小贺你长高了,胆子也大了。不怕我了。”
我看看他,他眼角的皱纹变得好明显。
“其实你也不是怕我,你是怕你自己。”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的手在抖。
他得意地笑起来:“你怕我做什么呢,我从没亏待你,直到你离开我都对你很好。”
宣永元对我不差,比在贺家好多了。
在他的别苑里,我就像一个最尊贵的少爷生活了四年,那里有许多和我一样的小人质,我们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在那种地方贵族少爷都变得好相处了。大家天天想着离开,只有我不,我甚至想一辈子这么过下去。
慢慢地很多人都被家里接走,最后只剩下十多个。除了我,他们绝望又害怕。
有一天,宣永元将所有的人带到这个枫树林的地下庄园。他那时候显年轻得多,又温和,很多人以为他要放了我们。
结果他说,这里的人只有两条路,要么活要么死。
谁会想死。
他指着一间屋子,进去能够活着出来的就可以过好日子。大家一拥而进。
里面有很多男人,都是在别苑看守我们的壮丁。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我一看就明白,就和贺家老爷看我一样。可是过了四年养尊处优的贵族生活,学了好多贵族们才学的道理,被仆人服侍了四年,我已经快忘了自己是个奴隶。
我懂得了什么叫尊严,什么叫死生有道,一个人在受到不能抵抗的污辱时就应该选择死来保护做人的尊严。
所以,有五六个伙伴,一看情形不对就准备赴死。其中有个比我年长两岁对我特别好,他拉着我的手轻轻说,别怕,千吉,只要一会儿,我们到了下面还是好兄弟,说完就咬断了舌下血筋,我看着鲜红的血从他嘴里汩汩往外冒。其他几个也跟着撞墙、咬舌,尊严地死去,我也很想,想跟他们一起尊严地走。
可是……我没有。
我害怕,我更想活下去,过好日子。反正也不是没做过,忍一忍,过去就行了。
剩下的人有的在中途不堪受辱自尽,有的反抗被打死,有的被活活折磨死。只有我一个人从那间屋子里活着走出去。
我真的不记得我具体做了什么,只知道从那间屋子里出来我已经学会讨好男人,服从,柔顺,诱惑。也许我是天生就会的。
我就是靠这些才一直活到现在。
是宣永元让我知道,为了生存,我可以不要一切,包括尊严。我本来就是个奴隶,什么都没有。从里到外都永远是个奴隶。
出来以后,我真的过了好日子,宣永元对我很好,他当着我的面杀了那些操我的壮丁,和我交欢也极尽温柔,可是我非常怕他,想到他的名字就想吐。
我再没想过这段事情,只有一次,还在二十三盗那里,做梦做到咬舌死掉的那个哥哥,他骂我,你怎么还不去死,没种、下贱,活该千人骑万人跨。
我想,也许宣永元说得很对,我不怕他,我怕自己。
这个自己,我自己都不喜欢,又何况别人——英亢也绝不会喜欢。
“小贺!”宣永元叫我,我想得太专心走神了。
他呵呵地笑:“小秋,这名字也不错。”
我猛地一醒:“你怎么知道?”
“原来小贺是个奴隶!”他轻轻笑着,不回答我,“你说英亢知道了会怎么样?”
我不说话,手足都是冷汗。
老天你不眷顾我了么?让我刚到天堂就下地狱?是不是我该得的报应,我自找的呢?
“看得出小贺是真心喜欢英亢,不过谁都知道英亢从不和奴隶睡觉,他若知道你根本是假冒的贺千吉是个逃奴,会眼都不眨地要了你的小命。”他做了个砍头的姿势,“而我知道,小贺你是最想活下去的。”
咬住牙,我闭了闭眼。
宣永元错了。如果英亢知道,……我宁可他杀了我,我宁可去死。
“回到我身边吧,小贺,我真的喜欢你,也不会嫌你是个奴隶。你回来的话,还可以做你的贺家少爷,你想得到的一切我都给你。”
我直直地盯着前方,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否则呢?”我问。
“呵,你说呢?”他的笑容还是煦如春风,“小贺就玩完了喔。”
……
“我还要想想。”
“缓兵计?好,那就给你七天。”
脚好像不是长在自己身体上,我不知道自己想什么,该怎么想,就回到英府。
劈面就看到一庭哥。
一庭哥和那个宁死不屈的哥哥有点像,一庭哥也温柔,也特别照顾我,还很坚强,他遇到那种事情也会自尽吧?
“小贺,你怎么了?”
“啊!”我醒过神,“没事儿啊!”
他眼里露出担忧,可能我有点不对劲,我立即转而言它:“一庭哥你去哪里呢?”
“去拜会明昔流。”他的话声里有些疲倦和无奈。
“是不是郎将又……吃醋?”这阵子郎将一直闹别扭嚼干醋,大概是嫌一庭哥和明昔流走得太近。
一庭哥顿时不自在起来,一把抓过我:“你轻点声!”
“一庭哥就少去会会那个明昔流么!”我也不喜欢他。
“唉。”他略略皱起眉。
“一庭哥和他很谈得来?”不然做什么一定要去。
“不是。”一庭哥突然很用力地看我:“小贺,你还要向小亢学很多东西。”
一怔:“啊?”
他又突然摇摇头:“也许小亢他根本不想你去学这些东西,这么多年,我从没见他对人像对你这么的,小贺,这世上你是唯一能伤他的利器了。”说完,拍拍我肩膀,转身便走。
是么,我是世上唯一能伤他的利器?
他这么欢喜我,我又何尝不是!若他,若他知道,我死了和活着都没区分。
钻心的痛布满胸臆,七天,我只有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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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亢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家仆告诉他,千吉在后园温浴池里泡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吃。
是么,这个小家伙!英亢径直向后园走,刚走到一半又停下。
在浴池,要不要去呢?实在不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