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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飘逸如仙灵,缈缈娜娜。不由得一时看痴了去。也忘了出门是有什么事要处理的了,就这么跟着她走到了小偏厅。
然后他隐于厅外的树荫里,竟颇有些偷窥意味。谢风泠和陈燕岚正在小偏厅里研究带来的几幅书画,谢泉渟与如轻进门。
“燕岚,箴铭在这里吗?”不似以往刻意压音,谢泉渟很自然地用自己那沉稳中带着清朗的声音问道。陈燕岚并没有回答谢泉渟,反而轻佻地嘻嘻哈哈道:“哎哟,箴之啊,没想到你穿上女装还真有那么回事。难怪箴铭会不顾世俗礼教地喜欢上你这么个男人。你看看,胸是胸、腰是腰的……”
“找死吗你?”跟在谢泉渟身后的如轻恼怒地瞪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低声威吓道。
“哎哟,小如轻,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陈燕岚犹不知死活。
谢泉渟不着痕迹地按下如轻已经抬起来的手,眯眼轻笑道:“燕岚,你带着流水在我们这里白吃白住近三个月了吧?这三个月来,我有没有让你干一丁点活?”陈燕岚心下暗叫糟糕。“……呃……好像是没有……”“是啊,没有。”谢泉渟还是小小地笑着,“那么,你应该知道我的处世原则吧?”
“啊?哦……你的处世原则啊……哈哈……”某人装傻。谢泉渟笑着笑着,停下了笑脸,冷冷道:“要么你从现在开始在店里帮忙干活,不能偷懒;要么……我替你给你家寻子不成的老爷子递个信儿,就说你在我这里过的好好的,正乐不思蜀呢!”
“啊,不要!”陈燕岚惨叫。“不要什么?不要干活?那好,我马上就写信去给……”谢泉渟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不是不是!我愿意,我愿意帮忙!箴之啊,算我涎着老脸求你了,千万别告诉我家老爷子我在你这里啊!”陈燕岚后悔莫及。唉,就知道不能惹他的吧,自己还非要摸老虎的屁股。
“好,那么要是让我知道你又无所事事了,仔细我扒你一层皮!”谢泉渟说完,心情大好地走了。一直在门外暗处站着的简潇此时冷笑着进屋,经过陈燕岚时,靠在他耳边,轻声道:“下次你敢再调戏她,就等着死吧……”好久好久之后——陈燕岚:“我怎么就这么衰,有这样的朋友。”流水:“少爷,您本不该招惹他们的,是您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谢风泠:“你有够笨的,眼力这么差……”呜呜呜,他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二哥,你看这几天陈家哥哥累得,都快没劲说话了呢!当跑堂小厮的滋味应该是不很好的吧?”谢风泠故意当着陈燕岚的面大声地问着谢泉渟。“那是自然。”谢泉渟笑吟吟的。那弄容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来过了,谢泉渟也就又换回了男装。她此时正悠然自得地带着小弟一起查看店里的经营情况。而可怜的陈燕岚也干了许多天的杂活,刚开始的脾气早就被磨得精光了。见他们如此不避嫌地嘲笑自己,他只是苦笑了一下:“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有预谋地让我尝尝挫折。”
谢泉渟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证实了他的设想:“不错。其实陈伯伯早就知道你会来投奔我们了,他的信基本上是在你来的同天就到了我们手上。他希望我们能压压你心高气傲的脾气,于是我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唉,果然是这样,我猜就是我家那老爷子搞的鬼。”陈燕岚感慨万千。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应该不是你自己想到的。”谢泉渟很肯定地说道。
“是老爷子给我来了一封信,说是什么玩够了回家、该收敛什么的。然后他又说我的傲气也该改改了,不能总是不成家立业。”陈燕岚长长地叹口气,“我是长子,如果我不先娶,会让我的弟弟们很为难。”“所以你准备妥协?”谢风泠轻声问道。“……”陈燕岚没回答他。“回去吧,陈伯伯很想你,他的方式可能不对,但他是为你好。你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和他沟通,他未必就一定会死逼你成亲的。”谢泉渟循循善诱。“那你不一样不肯回去被谢伯伯说教吗?”陈燕岚恢复笑容,“你也不想成亲呢!”
“她不是已经嫁给我了吗?”刚从外面回来的简潇一跨进门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遂笑着插话。“才不是!”谢泉渟快被气死了,这个家伙,一天到晚“不失时机”地到处乱说。
“姐姐,你就别推脱了。你再不承认,姐夫就太可怜了。”谢风泠居然也开起自家第一难对付之人的玩笑,他真是不怕死了。“谢、继、之!你今天的功课是不是太少了点?竟有空在这里闲着?”谢泉渟老羞成怒。
“嘁,迁怒。”陈燕岚也开始不怕死了,因为他发现谢泉渟说不过简潇,只要简潇在场,帮简潇才是明智选择。“燕岚,你明天就可以走了——不过,店里的一分钱都不能拿。也就是说,你这些天的活是白干了。”谢泉渟本来被气得快红起来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不怀好意地瞄了他一眼。
“喂喂,为什么啊?我可是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疲劳的吧?你要是这样,我怎么回家?”陈燕岚立刻如她所想地怪叫起来。“陈家哥哥,陈伯伯可是有给你送来银票的。而且他还说,你不久后一定会因受不了二箴的连手戏弄而乖乖回家。”谢风泠笑着告诉沮丧无比的陈燕岚。陈燕岚:我怒我怒,惊起一只白兔。不过,就算他再怎么怒,他也得乖乖回家。一是因为父亲的命令(看吧,还是很孝顺的呢),二是因为他自认为确实是斗不过这两个恶魔人物了。
蘧然
陈燕岚一走,倒是走了不少欢笑。因为他是个难得一见的笑宝。谢泉渟在外人面前很厉害,可是一到简潇面前就不行了。而她抗议了无数次的“夫妻事件”在简潇那里自然就是什么结果都没有的了。再加上北方女子有许多本就爱穿男装四下游逛的,所以,现在即使是她不穿女装,人家也还是把她当成女子。当女子就要有问题。最典型的一个问题就是前来买布匹绣品的姑娘们少了。刚开始,大家确实玩笑似的说是他们“小姐”太漂亮,弄得那些喜欢对比的女孩子们不愿意来当绿叶了。但是随着人的越来越少,他们开始怀疑。这应该不是个单纯的小问题。“二哥,今天我在外面看见了蘧然。”谢风泠一回到店后的院子里,就向谢泉渟汇报了一个怪异的发现。蘧然?谢泉渟纳闷地看看弟弟,问道:“蘧然在此又如何?”谢风泠急急赶话:“他在没什么。可是要是澹台家的管事等人也在,并且还对他点头哈腰呢?这是不是就算是大事了?他会不会是澹台家的什么人?”经商世家的管事们理论上来讲不会有自家特殊的标志。但是北方大户澹台家的管事却是个例外。大概他们是不怕别人模仿,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经商世家的管事了。同时,他们不会也不屑于跑到别人的店里进行什么探测行为。所以,要分出别家的管事不容易,但要认出澹台家的就简单多了。想来今天谢风泠也是通过衣服认出来的。只是,澹台家的管事们如此高傲,怎么又能对一个江湖人士“点头哈腰”呢?
“澹台家的管事……难道说他……”不是谢泉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现在所能联想到的就真的是这个了。谢泉渟心里一下子好像是开了锅,但她表面上很平静地告诉谢风泠:“先不要妄下定论,得要有真凭实据才能说话。我们去和箴铭讨论讨论,毕竟这些事他也是该参与的,问问他的意见会比较好——这个你要记住,不管你再有能耐,在与人合作后要做的决定,都需事先征求对方的意见。”
“嗯!”简潇听说了之后,皱了皱眉头,只是很详细地问清谢风泠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看见了蘧然。
看着简潇努力作太平状,谢泉渟侧侧头,凤眼儿一眯,只见耳钉闪了一下,她的嘴角微微一提,心里有了主意。当天晚上,谢泉渟盛装打扮,一派贵妇风范,端坐于出门必经的小厅里,似乎是在等人。
门口有人经过。“箴铭。”谢泉渟掐准时间和语气,不早不晚不冷不热地出声。门外人脚步微顿,又向前行了几步,好像并不想回应谢泉渟。但已经投在窗户上的人影还是停住了前进趋势,转而踱进小厅。果然是简潇。简潇一进小厅就注意到了谢泉渟的改变,他不着痕迹地翘了翘眉梢,暗暗将手里的东西向袖口藏藏,故作轻松道:“箴之?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啊!”“夜黑,睡不着。”谢泉渟似笑非笑地挑挑眉毛。这算是哪门子的理由?简潇好气又好笑地捏捏鼻梁,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出不去了呢!不过,箴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啊,怎么把平时最不屑一顾的女装给换上了?而且还是极为华丽繁复的曳地缕花绣纹长裙。脸上像是也化了淡妆。惊人的还在后面,她居然将头发盘成了时下流行的飞云偏髻,并带着叮叮当当的首饰。如果他没记错,在正常状态下,这种装扮,她谢箴之是一辈子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就连前些天为了避祸而换女装时,她也没有如此夸张过,仅仅只是穿了件素雅的长裙,挽了个简单发髻,插了一两支簪子。难道她要不正常了?不会吧……谁能好心告诉他,箴之是不是真的病了?
趁着简潇发傻的空,谢泉渟放下手中用来消磨漫长等待的书,缓缓且不容人拒绝地问道:“那么,箴铭你呢?既然都‘这么晚了’,你为何又不休息?也是因为夜太黑太长而难以入睡?”
简潇失笑。这些话若是由别的女子口中说出,一定是娇婉动人、含情无限。但是,它们偏偏出自谢泉渟之口。可惜可惜,便只剩下质问的柔和与调侃的凌厉了。简潇无奈,同时又有点点骄傲。无奈的是谢泉渟的女子风情极少,骄傲得意的是这般特殊的女子被自己给发现了。这厢他还沉迷于自己的思绪中,那厢谢泉渟已经站起身来走向他了。她穿着繁复的衣裙,走动的身形竟也有着摇曳生姿的美丽。“走吧。”她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就擦过简潇,直直出门了。谢泉渟前脚刚踏过门槛,谢风泠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递给简潇一件披风,郑重道:“我姐不会让我跟她去见蘧然的,那么她就拜托你照顾了。”简潇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他的想法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很明显么?当他接过披风后,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们怎么都知道我要去见蘧然啊?”谢风泠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知你想的什么。但姐姐她在晚饭后就拉住如轻,让她帮忙换女装。甚至还拿出了前些日子如轻特地为她订做却又没见她穿过的长裙。所以,我觉得姐姐是有事要办了,而且还应该是件很特殊的事情,特殊到她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人。那么,今天又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劳心费力呢?只有蘧然的事了吧?至于你的意图,我是在姐姐刚才的举止和对你说的话里发现的。这两者一综合,结论就是你们要一起去会会蘧然。”简潇赞叹地拍拍谢风泠的肩膀:“好小子,不愧是箴之一手带大的弟弟,深藏不露,以后必成大器!”谢风泠又不温不火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成不成大器还不好说。不过你要是再不跟上去,我姐今天就会一人入虎穴了。”简潇自信一笑:“不会的!”说完,他的身影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谢风泠转身,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真不知这个表面看起来聪明无比的大笨蛋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姐姐……”马车里十分安静,两人对坐着,成功地达到了相顾无言的境界。“拿出来吧。”谢泉渟闭着眼,轻声说道。简潇笑了:“还是没有逃过你的法眼啊。”他抽出方才被藏起的东西。原来只是一张纸条。摊开一看,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倚芳阁”。“就是这里?”不知何时睁眼的谢泉渟轻轻抽走简潇手里的纸条,仅瞄了一眼纸上的字,就又还给了他。
“是这里。”简潇看看她,别有深意地笑着,“你这身打扮,可不适合去那种地方哦!”
“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我只是在努力扮演好简少夫人和谢家二少罢了。再说,我们不是去逛花楼,而是去找藏身于花楼的人。”谢泉渟继续闭目养神,今天的事情可能会很棘手,先养精蓄锐一下比较好。过了片刻。“你就如此确定我会去并且还能在半天的时间里找到他的落脚处?”简潇纯属闲着无聊地问道。
“我相信你的能力——事实上,你也的确办到了。关于我为什么能猜中你今天晚上就会行动,应该可以归功于多年相处产生的默契。”“荣幸之极。”又过了好一会儿,谢泉渟发问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怎么样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她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早已知晓她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