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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有幸-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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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睁开眼……
  世界静止了吗?
  高耸入天的苍树、晃眼的太阳、翠蓝的天晴空万里……
  痛……
  很痛很痛……
  明珠觉得腹部绞痛,像是有东西在撕裂她的腹中的内脏,双腿之间有东西流出……
  有一点声音……是口哨和笑语声遥远的传过来。是霍去病吗?是他游戏胜利的时候的笑声,每当与她的“假设战争”胜利的时候,他孩子一样的笑声……
  眼前的李敢不敢相信,他摇着头看着她双腿之间流出越来越多的血水,僵硬的一步步往后倒退……
  “明珠你怎么了?……”霍去病的声音渐渐近了,明珠脑袋里却开始有了嗡嗡的耳鸣,听不清楚他后来说的什么。
  接着头顶上出现霍去病惊恐的脸,赵破奴上来在霍去病的耳边说话。
  霍去病呆在原处……
  明珠渐渐的合上了眼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有话说:
  1;关于透光镜的解释(“()”里的内容)源于网上的一篇文章;没有找到作者是谁。原文贴在右边。
  2;假期闲了下来,有更多的时间写文章啦!
  写的连自己好像也急着看结果似的忙着更新。
  :)最近很勤快,可以不令大家失望了:)

  第 34 章

  李敢以校尉从骠骑将军击胡左贤王,力战,夺左贤王鼓旗,斩首多,赐爵关内侯,食邑二百户,代广为郎中令。顷之,怨大将军青之恨其父,乃击伤大将军,大将军匿讳之。居无何,敢从上雍,至甘泉宫猎。骠骑将军去病与青有亲,射杀敢。去病时方贵幸,上讳云鹿触杀之。
  ——《史记—李将军列传》
  艰难的睁开眼,湖蓝色的棉被,棕木几案,戎装的霍去病。
  “我怎么了?”明珠问,声音细弱蛛丝。
  燕青一双眼睛红的像核桃一样,忍了半天吐出来几个字:“流产了……”
  明珠顿时泪眼婆娑,嘴唇动了动:“什么时候怀孕的?我……怎么不知道?”
  “有两个月了……有些人的妊娠反应是不大。夫人莫要伤心,保住身体要紧……”
  “明珠!”霍去病紧紧攥着她的手,“我不要,不要孩子。只要你好就行了!别哭,”他拭去她的泪,“以后再生……只要你好好养身体。”
  腹里痛,心也痛……他把她的手攥的也痛。
  她看着他埋在她手后的脸忍不住去安抚,想说我没事。眼睛一瞥,却看见她身上的血迹斑斑。
  戎装上哪里来的血?是狩猎时候穿的那身。那,是猎物的?还是她的?还是……
  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
  她睁大眼睛,每发出一字就害怕一分:“李、敢、呢?”
  他低下头,不出声。
  “你看着我,霍去病!告诉我!”明珠泪如泉涌。
  “夫人,不要动气,小心身子……”
  “霍去病!!”明珠抽走他握住的手。
  他抬起头来,双眉紧皱,那是一个从不会说谎的人。
  “你杀了他?”
  燕青在后面摇头:“不是不是,都说李校尉是被鹿顶死的!”
  果然……
  李敢死了。
  “李敢该死!他出手伤舅舅在先,害你流产在后……他伤舅舅的事情我本想就此算了,息事宁人。可是……”
  她处心积虑,处处防范的事情,竟是她一手造就?
  竟是因她而起?
  明珠究竟做错了什么?一定要接受这样的事实?历史的巨浪里头就容不得一粒石子的变动?
  不只是腹痛,心痛,头也开始痛,湖蓝色的棉被、棕木几案、木棱窗子……所有的一切都旋转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台风风眼,渐渐吞噬了她……
  李敢陷在江河里,朝明珠喊救命。明珠站在河岸,想伸手,手却抬不起来,被人死死的攥着。李敢脸色变了,他说,明珠你怎能见死不救?你忘了是你把我推下来的吗?
  不只是一个,李敢后面出现一个人,一个穿着牛仔裤背着旅行包的李敢。
  牛仔裤的李敢说,明珠,下雨天我给了你自己的外套,自己却冻到感冒;期末考的时候是我为了给你补办准考证,自己却错过了考试;爬泰山的时候是我愿意做牛做马宁愿累个半死也要把你背上去。你失足坠崖你的家人会放过我吗,我要受到多少来自良心的和外界的谴责?我对你那么好,你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我,不公平!你知不知道!
  穿青色曲裾袍的李敢冷笑,明珠,你是坠马一事要全怪在我的头上吗?好啊,卫家是想把李家推向万劫不复吗?我叔叔一个当朝丞相怎么回私吞先帝陵园的土地?是不是卫家陷害?卫青害我父亲自杀,霍去病又亲手杀了我,我叔叔的死也是你们搞得鬼……卫家,你也帮着卫家害我吗?我们全都死了,卫家的人却还活得这么逍遥。武帝竟说我是被鹿顶死?光天化日之下,视我身上这箭射的伤口于不见!我会来索命的,一命还一命……
  不要!不要!明珠说,我救你们,我救你们……她喊着哭着,手却伸不出去,被人紧紧定住怎么也动不了……眼睁睁看着李敢被水流冲走,淹没……李敢说,明珠,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明珠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救我救……她的手还是动不了,李敢的脸在水里沉沉浮浮直到不见……
  ……
  明珠哭着醒来,霍去病紧紧抱着她,死死的攥着她的手。
  “做恶梦了?”他柔声的问,把她抱在怀里孩子一样的哄。
  明珠号啕大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本来可以不用死,是我害的……”
  “不是不是。”霍去病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把明珠死死的按在胸口,“你不要这样,明珠……”
  “还有你,……你不让我救他,你一直拉着我!!”
  ……
  “我们说好不杀他,你答应的,霍去病……你答应的。”
  ……
  第二日,明珠醒来的时候,霍去病还在沉睡。
  他还是那身戎装未脱,抱着她,倚在床边沉沉的睡着。
  明珠挣开他的怀抱,他就醒了。他咧开了嘴笑,笑得干净纯洁像是从未杀戮生命的婴儿一样。
  明珠眼睛湿润,无限的悔恨充斥左右,她竟有点恨他,恨他任性,恨他自我……
  “你曾经答应过我不杀他的,你忘记了吗?你答应过的!!”
  明珠泪水涌出,霍去病收住了笑。
  “一个李敢而已……”
  “而已?”明珠睁大了眼睛,干笑一声,“霍去病,你告诉我什么还能不是‘而已’?人命都是‘而已?’”
  “明珠,他伤害了你!!”
  “可那不至于要他的命!!你说过不杀他……为什么……”明珠跌回床上哭泣不止。
  “对不起……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想看见你为了一个李敢把自己弄成这个样!”他伸手抱她。
  她拒之千里。
  “我想自己待着。”
  “为了李敢?”他微微发怒。
  “你出去……”
  “你赶我走?我杀他是为了你!”
  明珠满脸泪水,拿了东西扔他:“为我?我不要!!我恨你!!走啊,走啊!”
  棉被、枕头、衣裳扔了一地。
  霍去病青筋暴起,嘴唇哆嗦。
  床上能仍的全都扔了,明珠孱弱的身子颤颤发抖。
  他看了她俩眼,攥紧拳头走了出去,背后发出巨大的关门声。
  两扇门被他甩的松脱,挂在框上颤颤悠悠。
  明珠摊倒在床上。
  这天,除了燕青来喂药再没有别人。
  晚上明珠入睡,恍惚之间觉得有人来。在背后看了她好久……
  霍去病似乎生气了,一连几日,明珠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可是……每日起床都能看见床边躺过的痕迹。
  这日睡前,明珠挣扎着下了床,把门闩上。
  睁着眼睛到了半夜,听见有人推动门的声音。没有推开,静了一会儿,一把剑伸了进来,挑开门闩。动作之快,快至剑刃所到之处只是发出轻微的一点动静。人进来,先是静立了好一会儿,确定明珠熟睡了,然后,关门,脱衣,上床。
  熟悉的环抱她腰肢的动作,熟悉的灼热的体温,熟悉的喘息的频率,熟悉的气味……
  这个肢体,这个男人。他的头埋在她的背上,轻轻亲吻……
  明珠霍然起身推开他。
  “吵醒你了?”他一脸惊讶,再看明珠的满脸泪水,渐渐反应过来他们现在该有情景。黑暗里,明珠感觉到他渐渐拉下来的脸色。
  “早知如此,李敢就该杀千遍万遍。一箭射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他下床披了衣服就走。
  空留他的怒气在西楼里回荡。
  她爱他。
  他杀了李敢,她也依然想原谅他,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不要原谅他,她咬住牙齿,他这样意气用事蛮横娇纵视人命于儿戏的人不能原谅。
  去病……
  春去夏来,西楼后的玫瑰已经长到两人高,被用木架架起扎成篱笆的样子,任凭繁盛的花枝抽新。
  明珠讨厌小时候看见的那些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冬青和草坪,她喜欢看见生命肆意生长,长的狂妄,长的肆无忌惮,长的像他一样……
  已经一个月没有相互说过话了,她足不出门,他不来看她;她怀着恨,他怀着气;两个人冷战。
  霍武搬来梯子,明珠拿着剪子往上爬。
  身体早就没有大碍了,燕青还在下面唠唠叨叨的嘱咐要小心。
  明珠不理她,顺着梯子爬,挑半开的玫瑰骨朵剪。剪了十几支,一直爬到梯子的顶端。梯子比围墙高,明珠爬到高出竟然看见了外面的山水。
  将军府左山右水,本就是一片风水宝地,西楼前的池塘水洼便源于府后的水流。
  看到了蜿蜒而过的水脉,明珠的心情大好。
  “有水呢,燕青。”明珠把抱着玫瑰张望,“我小时候还是游泳冠军呢,可是到了这里就没有再下过水了。你见过海吗?燕青?”
  燕青在下面转来转去:“没有!夫人!求您了,别这么着站,小心跌下来!”
  霍武老实厚道:“夫人,这将军打仗有个冠军的称号,您游泳也能叫冠军吗?”
  明珠笑,霍去病是功冠全军的第一人,冠军一词由他而来。自己的冠军,是多少千年以后的事情了。两千年后的时代,回想起来,已经那么遥远。
  远处的香樟树下站着一个人,挺拔,高大,夏日里,与楼宇浓厚的影子和树木的繁荣相应成章。
  看见明珠回头,他转身离去。
  明珠心里掏空了一下。
  丫头季妆跑过来报:“卫长公主看您来了,在前庭等着呢。”
  明珠正想着事情,听了便走,脚下全踩空……
  “夫人!!”燕青大喊。
  明珠只觉得脚脖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上前来。
  “怎么样?”他问。
  一时间,忘了疼痛,她的眼里映满了他。
  他瘦了,下巴尖了许多。
  “脚,痛。”
  霍去病把燕青支到一边去,让大夫向燕青交待用药的分量和日次。
  他自己默默蹲在床榻前给明珠裹伤口。
  还是那样好看,嘴唇倔强的抿着,睫毛在他下垂的眼帘上闪烁,挺拔如山的鼻子里的呼出的气喷在她的小腿上,有点痒。
  他盯着她的脚脖,埋着头,笨拙的缠来缠去,松了再来……
  脚上的布带一片狼藉,明珠都看不下去了,伸手拦他,“算了,叫燕青来弄吧。”
  “不!”
  他毫不领情,挥开她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非要隔三差五的弄点事故出来才好吗?!”
  明珠顿了一下,开始往回抽自己的脚。
  他死死攥住不放。
  “疼!”她说。
  他猛的放开。明珠摔在床角。
  “哼!”他甩袖子出门。
  卫长进来西楼,明珠坐在床榻上。
  娇美如旧,只是丰腴了不少,不再是以前单薄的小姑娘。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终究长成了怒放的玫瑰。
  “明姐姐的病可是好些了吗?”
  她都不称她为夫人,只叫她姐姐。
  “谢谢曹夫人关心。”明珠说道,特意把“曹夫人”三个字拉长。
  卫长脸色稍稍不悦, “公主快坐吧!”明珠轻笑着又把“公主”叫回来。
  她提着杏色裙角在塌前盘膝,“姐姐这次又是哪里伤着了?”
  “在你眼里我是个没事就受点伤得人?”
  卫长拿手指着她的脚,“难道不是吗?”
  “平阳侯对你爱护有加吧?上回去看你你就胖了一圈,这回再看见你你可又胖了一圈!”
  卫长突地笑,笑的满足,“他对我很好。很好很好。至少表哥从没有那么对我过,父皇也不如他对我好。”她歪着头看明珠,“明姐姐,你可是瘦了,表哥对你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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