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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桶水扑下,潘氏一激,醒了过来,痛得不像她自己,就像她在鬼门关前兜一圈又回来,“耿大人,贱妇不会认罪……我没烧杀平民,更没有烧毁沈五娘的容貌……我是冤枉的。早知如此,在沈五娘被送入九皇子府后,当天我就该回娘家,如此就不会被人诬陷!”
那天夜里,她在沈府。
韦氏被沈俊臣软禁,下令不许她出来,韦氏早前吵嚷着要去九皇子把沈五娘接回来,因着这,倒没人说她半句不是。而烧杀平民的罪名,却落到了潘氏身上。
在妻子与母亲之间,沈俊臣护的是老太太,即便他对老太太偏护二房有诸多的不满,关键时候还是母子情深。
师爷问道:“大人,潘氏喊冤……”
“传沈府其他人证!”
耿大人喊了声:“暂歇,半个时辰后开堂再审。”
半个时辰后,韦氏、几位姨娘,更有李管家都被请到了大堂上。
韦氏被问,她道:“禀大人,妇人那日被丈夫软禁桂安院,大老爷怕我从九皇子府接回五姑娘,门口有好几位护院婆子守着,妇人连桂安院的内院门都不得迈出,外头发生了什么事,着实不清楚。”
韦氏被禁足,反倒没了嫌疑。
再问及几位姨娘,却是她们见到天空一阵华彩光亮,个个出来望天,才知道仪方院走水之事。
再问到李管家,“小人是沈家的管家,自来打理前院,对于内宅之事,小人不得而知。”
潘氏苦笑,她受了一场棍棒杖责之刑,竟无人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伍婆子咬了咬唇,她是知晓实情的,重重一磕,大声道:“禀青天老爷,民妇可以证明,下令放火烧杀我们的是老太太。我们当时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嘴里被堵住,但耳朵却听得清明,着实是老太太的声音,她站在外头高喊‘放火!快放火!’还说‘倒了三十斤灯油,一根香就能点起来!’当时,大太太身边的四姑娘正跳着吵嚷道‘祖母,让我去放吧。’我们被捆着,只听到了说话声,却不能肯定,这火到底是谁放的,但这下令人却一定是老太太!”
潘氏感激地看着伍婆子,在这时候,还有人替她说话。
伍婆子却不看她:潘氏待她不错,这一次后,她欠潘氏的情就还清了,她说了自己该说的,潘氏能否脱罪,且看她的造化,但沈家毁了沈容的容貌,这个仇,她们母女都是记下的。
耿大人闻到此处,“如果伍婆子所言是真,撒谎的人就定是沈四娘!打——”
沈宝被人按住,刚趴下,就是一阵噼噼啪啪地敲打声,她鬼哭狼嚎般的一阵浑叫。
“说!到底是谁下令放的火?”
“说——”
沈宝只顾着哭,嘴里发出惨叫声。怎么办?她好想说实话,可她知道,一旦说了实话,自己就死定了。如果诬陷潘氏,也许还有一条活路。沈俊臣都说是潘氏,老太太也说是潘氏,她得说是潘氏。
“是潘氏下的令,潘氏前些日子咳嗽,伍婆子将她的声音听岔了也是有的……呜呜……民女没有放火……火是九姑娘放的,她的声音与我相似,是伍婆子听错了……”
沈宝这会子又将沈宜给咬出来。
耿大人又传了几个沈家下人来,几乎所有人都说是潘氏下令放的火,还说潘氏母子三人如何如何仇视石氏所出的两个女儿,总之能说多恶毒就说多恶毒。潘氏因做了亏欠石氏之事,想烧仪方院、想毁沈容已经不是一两日,就连多婆子也证明,潘氏曾不止一次地流露出想烧仪方院。
潘氏因拒不认罪,被夹了手指,最后收监关押。
这件案子有二皇子做原告靠山,又有九皇子当堂作证,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沈家的名声,一时间沉到了谷底。
*
地下密道。
紫嫣讲到这里,又继续道:“沈俊来被关入牢房,等候刑部下文定罪;潘氏亦被关入大理寺牢房,上了几次刑,依旧不肯认罪……”
沐容因拥有问心石能看人心善恶,却没想潘氏还有如此刚烈的一面,不是她做的事,便死也不会认。
沈家被告后半月,大理寺牢房传来消息,潘氏因伤重难治病逝大牢,大理寺派人请沈宏去牢房收尸。
沈宜沈宏痛失亲娘,对沈俊臣替老太太作证诬陷潘氏颇感不解,心下也难掩恨意。除了李婶子、伍婆子能证明潘氏不是一令放火烧杀平民的证人,沈家的下人们几乎都是一边倒,百口一词地证明就是潘氏下的令。
潘氏一死,烧杀平民的案子就此了结,最后的刑部文书含糊其辞,既然凶手潘氏已死,此案就此结案,有说潘氏是凶手的,可人家至死未认罪,大多数的人还是觉得潘氏很可能是冤枉的。潘氏的死也算保全了潘家声名。
刑部对沈俊来冒充母亲之名、谋害长嫂的罪名下来了,沈俊来被剥夺一切功名,秋后问斩。老太太老李氏因心肠歹毒、居心不良,被皇后下懿旨申斥,夺去诰命之身,降为庶民,一世不得以官太太身份自称。
沐容听得迷糊,“李二花不能以官太太身份自称,沈府上下如何称她?”
紫嫣笑答:“属下也觉得好奇,着人与沈府打听一下,因皇后有懿旨,府中不能称老太太,而是改称‘李老娘’。”她停了片刻,又道:“皇后的懿旨里说得很明白,从现在开始,李二花不能迈出沈家佛堂一步,令其修身养性,再有下次必不饶她,还不许她再着富贵人家的绫罗绸缎,不得佩贵重首饰,一切都要照着思过守节的妇人规矩来……”
☆、第164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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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中毒
沐容闻到这儿,道:“不穿绫罗,不戴首饰,不能沾荤腥,一天只吃两顿饭,早晚皆是稀粥配馒头,再两个腌菜,是这意思?”
紫嫣肯定地点头。/shuotxts/
沐容唇角一扬,露出几分笑意,“李老娘身边还有服侍的丫头?”
她不是真正的沈容,只是因承了沈容的躯体几载,想替沈容做一些,因认识沈容,她给了沈宛三百万两银子,又在沈容身上花了二百万两,这真真是一笔天文数字,好在她有钱,也不算白费。
“老太太,只她带着沈宝住在佛堂,珊瑚、琥珀二人也被韦氏下令配人,配的是大房的年轻管事,大家都说,许的人也是不错的,还赞韦氏贤惠。”
老太太李二花被禁足佛堂,不能迈出佛堂一步,要她以节妇之矩自省,甚至还令人用大锁封了佛堂,每日饭菜都从佛堂的孔洞里送进去。
沐容道:“樱姬这次的差事办得很好,姑娘看要不要向分堂请恩,好好赏她。”
石英便是樱姬寻来的人,但事情原是紫嫣安排下去的,未名山庄的人要给沈五娘报仇,就合计了一回,定下策略后,分头行动。
樱姬夫人,其实是未名山庄巾帼楼的弟子,她是山庄安排到大周二皇子的细作,专门打探大周朝堂的动向与外头人不晓的内幕。
紫嫣等人用的是“替本门弟子报仇”的名义,这是他们门中人有情有义,樱姬主动接下任务。
“赏二十万两银子!若有分堂众弟子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沐容移着碎步,“沈家之事,就此了结。托人侧面问问沈五娘之意……罢了,告诉众人,此次本门替沈五娘治伤,一旦恢复容颜,就与本门恩义两清,有沈五娘自请脱离本门,往后本门弟子不得为难于她。”
沈容现下是“九天凤凰”转世,万不能再做未名山庄的女弟子。沐容在她身上花销了大笔的银钱,虽是因她而令沈容毁容,可前世的沈容最后也是被毁去了容貌,毁她容貌的却是沈宝与董绍安。
紫嫣心下一沉,“主子,她得大周皇帝看重,如果有她相助……有利我们行事。”
“沈五娘此人不易掌控,早前连沈宛的话都不听,再则,我又困她三年,再送她回家,却让她承受被毁容的痛苦。你敢肯定,她不会怨恨我们?我送她一个九天凤凰的命格,让她一步登天。世人以为她是九天凤凰,我们却知真相。对于这等未知性情,善恶的女子,我们不能轻易用。
我做了沈五娘三载,给沈宛三百万两银子,未名山庄又在沈五娘身上花了二百万两,紫嫣,虽然沈五娘被囚三年又毁容,可我们在尽力给你恢复容颜,你觉得在我宗门与她们姐妹之间,是我们欠了她们?”
天命贵女……
不是旁人,是她面前的女子。
从一开始,白真大师就告诉夜龙,“沈容是天命贵女”,因为有她,他们这些天煞孤星命格的人就会被改命。
紫嫣揖手,“禀主子,属下不敢!只是沐云、沐霞二人还真以为是主子遇难,近来伤心不已,沐霞还说再要去沈家闯闯,定要沈五娘认出她来。”
“你不妨把实情告诉她,你再教教她们,从中挑一个得力的派往西凉京城做些事。”
“属下遵命!”
沐容又道:“我要的资料呢?”
紫嫣递过厚厚的一个布包,“这是各国派来的文武才女才子名单,以主子的才华,若主子想胜,定然容易。”
“西凉只让我参加琴艺赛,鬼医要人与他斗《沉浮》,这支曲子只顺遂弹完就得两个时辰,我是新学,要保证不错一处,很难!”
紫嫣想到在沈容身上的二百万两银子,真是太冤了。
而沐容竟然在沈宛身上砸下了三百万两银子,这个金额也太巨大了。
“主子,你当初为什么要在沈元娘身上用那么多银子?”
为什么?她自然是将沈宛当亲姐姐看待,也许是想赎罪,最后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一个别人的人生。
原来努力一场的,发现给旁人作嫁了衣裳。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也许是因从她们那儿得到了问心石罢,总之谁知道呢。你我皆凡人,许多事参不透。我给她们这么一大笔银子,不过是想心里好受些,而今明断一切,反倒是轻松。”
紫嫣似有心事,她从不曾想过,有人的易容术会如沐容这般高超。“主子,京城店铺的管事,多是知晓沈五娘是我门弟子,而今……沈五娘正得意,让他们一时接受沈五娘不再是我门弟子,恐怕较难。”
“他们愿意接触的可继续往来,就当个朋友,但不必纠结太深。我的事,你叮嘱沐云沐霞,切莫传出去。他日时机成熟,我自会与她们重逢。”沐容轻叹一叹,“后日大赛,我明儿得好好计算一番。”
“明晚子时前,主子得把结果给属下。”
“这是自然,还有下注的银钱。”
紫嫣心下还有顾虑,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主子?
她疑惑了,但沐容着实打了内密室,又由不得她不信。
既然夜龙、铁狼都信,她就不能怀疑主子。
沈容弃了,着实可惜,他们山庄可在她们姐妹身上花了五百万两银子。
沈宛难道不知道自家妹妹的本事,还那么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么一大笔银钱。
“主子,赵国太子进了京城,曾夜访凤祥阁。”
沈容被封郡主后,素月阁易名凤祥阁,将沈宜迁入以前的素清阁,漱芳阁亦易名素华阁,沈容霸道地不许她们用“漱芳”二字,说“这是赵国硕王妃早前所住院落,你们是什么身份,也好意思用上?”
沐容道:“紫嫣,我不再关心沈家,以前关心,是为了不让自己落入险境。别再盯沈家,承恩候沈家是皇亲国戚门第,一门荣崇,你再盯着,我怕你引来大祸,该放手时当放手,人平安比什么都重要,钱财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莫计钱财得失!”
钱财算什么,她还付出了对沈宛的感情,如伍婆子画兰画菊,她都是真切关心地。
画兰嫁了个捕快,虽说年纪大些,却也算有个归宿。
“伍婆子与画菊如何了?”
“伍婆子到底不放心沈五娘,带着画菊又回沈家,可沈五娘反倒不放心了,让她们签了卖身契,这才肯留在身边。她毁容之后,性情大变,虽有内务府打造的半边面具,可不敢照镜子,每日都要发几回脾气,伍婆子与画菊的日子也不好过。前几日,连伍婆子也被罚了,还有画菊也罚得不轻。
李婶子在沈九娘身边服侍。
多婆子亦去了凤祥阁,没少背里给伍婆子母女使绊子。
上回画兰回府探亲,瞧伍婆子被罚,很是过意不去,可沈五娘却道‘一个人五百两银子的赎银,若她们愿意,一千两银子就允你们带走。’”
伍婆子念着报恩,更是兑践诺言,她又哪里知道沈容早就换了个灵魂。
沈容早前的脾气就不好,而今又成了这个样子,脾气就更坏。
紫嫣立在一侧,见沐容从箱子里拿出了几张纸,取了笔墨,人虽陌生,可动作熟络,和以前一样进行评估测算。
“京城各大店铺与桂花诗社的众多姑娘们一起给她捐了银子治伤,可这几日,沈五娘居然讨了捐银名单,说早前是捐给朝廷的,这次要捐给她。”
商户给沈容捐钱治伤,原是紫嫣等人误以为那就是沐容,曾有人提议倾整个未名山庄之力也要恢复沈容的容貌。
女子的容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