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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全真门下曾经的弟子,那么单是那全真门外弟子的剑法,也不至于让他死的这么惨吧。”林苍南看了一眼那怀子蛮身上的剑伤,皮肉整齐,但按照这伤口的切入点,若是力道用尽了,绝非只能将那半边身子斩下,而是能把整个人拦腰斩断!
显然,用那林苍南的砍伐,这一剑,虽然精妙,但却欠了几分火候!
费长房摇了摇头,拿起刨刀,一到刺下,入肉七分,不过都是,胸腹皮肉便被费长房手中细小的刨刀切开。
“嗯?”
当那费长房小心翼翼的将那怀子蛮的尸首刨开的时候,却是立刻大惊失色。
“阁老,你看出什么来了?”林苍南一旁看到房阁老如此惊容,当下也是立刻不解的询问道。
“不愧是剑冢拜剑的剑奴,几十年不见,竟然有了此番造化!”房玄龄看着那刨开的尸首,却是极为小心翼翼的顺着伤口一路切下,不过多是,便已经再次有所发现。
“苍南,你看,这怀子蛮的身体之中,任督两条经络的走势与我常人大有不同!任督二脉,号称一源三岐。是人体经络总纲。但是这怀子蛮修行的功法却极为倒行逆施一般,逆改了那任督二脉,带脉,关元等处,可谓是一源并了三岐,这是极为精神隐晦的造化。寻常人,莫说那日游境的高手,就算是陆地神仙也没有人能够做得到!”
林苍南听闻,却是眼神立刻呆滞了下来。看着那房玄龄刨尸,再看那已经逆行的二脉,少阴,胞中等关隘,全部真气盈盈。这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就太不正常了!
“阁老的意思是”林苍南站在那怀子蛮的尸首旁,听到了那验尸的结果,不由得耸了耸肩,握着的身后悬在腰间的唐刀的手,也不由得紧张了一分,手心的汗水也立刻渗透了出来。
“没错,天底下的修士,穷极一生想要贯通任督二脉者有很多。七大宗门之中的真传弟子几乎全部都是。但是,能够让任督二脉,气血逆行的,绝非是正道宗门的修士所谓!天下之大,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那修炼了魔宗功法的魔门中人,老夫实在是想不到还会有谁能够做的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猪下水
“魔族!”
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甚至说有些气氛有些阴森恐怖的义庄内。当林苍南听到魔族这两个字的时候,却是那平日里古井不波,好似不会被任何事情左右了情绪思维的神情,微微颤抖了一下。
眉角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原因,不易察觉的微微跳动了一下。紧随着的便是那掌心很快渗出了密集的汗水。
他转而看向那怀子蛮,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阁老,长安城里出现了魔族,这事情可大可小。要不要”
“我们做不了什么。”房玄龄微微一笑,摘下了手套,扔到一旁铜盆的火焰之中,很快那粗麻布的手套便燃烧了起来,火苗闪烁,微弱的光线之中,老人手持着木杖朝着义庄外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心思沉重,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以为事情闹得这么大,长安城就无人知道吗?不可能的。我们现在在这里验尸,皇帝陛下怕是已经知道了,那位将军府里的几个人,也注意到了。所以,我们注定瞒不住什么。语气瞒不住,倒不如追查到底。”
“这还有什么可查的,魔宗余孽刺杀郡主不成,肯定会有第二次。”
房玄龄摇了摇头,却是微微一笑道:“第二次?不太可能了那夜搏杀,惊动了北落师门的大阵。若是有那魔门第二次在长安城里出手,到时候怕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朱雀楼起火了。”
嘶
林苍南不由自主的心底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长安城的下面,真的有一处北落师门的大阵?!”林苍南不敢相信的看着房玄龄,在此之前,他从未相信过,那个传说中长安城内的惊天大阵。但如此听到房玄龄如此所说,却也不由得不相信,这北落师门的真实性。
“那北落师门大阵本是一百年前,前朝皇帝名人所建,分立与长安城四城,以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四象为几处,衍生出来了一座惊世大阵!若非当年前朝大势已去,前朝皇帝死于亲信之手,唐皇的军队也拿着北落师门毫无办法。”
房玄龄一边说着,一边和那林苍南走出了那义庄来。
上了马车,林苍南牵马走在前面。
“不过,这北落师门的事情倒是可以放一放,我并不关心。我更有兴趣的是,那怀子蛮几十年不见,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修行了魔宗的功法。而既然修行了魔宗的功法,修为绝非和正道宗门的弟子大不相同。”
林苍南安静的在马车前牵马执鞭,长安城的街道上,已落的清宁安详,入夜时分,暑气减消,微微清风拂来,倒是吹的林苍南有感一丝微凉。
“我其实更想知道的是,那个杀死怀子蛮的年轻后生。到底有何与别人不同之处。”言罢,房玄龄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马车艰难的调转车头,缓缓的提速,便进入了朱雀大街,不过多时便消失在了长安城的街头。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长安城倒是一派祥和。
昨儿个一夜,房玄龄都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一大早醒来,便一个人早早的出了门。
在集市上叫了四两锅贴,一碗五味粥。粥喝了一个精光,锅贴却没吃几口,便让店家包好带走。
他今日一身宽松袍子,倒是简单轻松。走在集市口,无人认识他。没几个人知道,这走路姿势看似慵懒,好似懒汉一般,敞着怀的老人,便是那大唐当朝第一宰辅。在那大唐有一句话,武看范尧,文看玄龄。说的便是如此。
他提着锅贴一路走到了那城西老槐树下,住在城西的绝非是那城南贵胄之地。市井之地,便是众生之地。而本是尊贵之身,来到了这里,却显得轻松自如,提着已经冷了下来的锅贴,也并无侍卫小厮跟着,与那城西的百姓并无两样。
走街串巷,却是感受着冷暖人情,好似自家门口的长街一般轻车熟路。
拐入一处名为甜井胡同的去处,房玄龄放慢了脚步。
这一处胡同与其说是胡同,倒不如说是一处大杂院。
胡同口悠长狭窄,走了很久房玄龄才走到了那胡同的深处。这里确是别样的不同。
几间厢房拼凑,用那围墙栏起来,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大杂院。院落中央一口老井。井口,一个黄口小儿,正蹲在院落的一旁玩弄着羊骨头做成的抓骨拐。
而这院落中央,此时却也好不热闹。
有那长安鬼集的文物贩子,此时刚从鬼集回来,黑圆圈浓重满是倦意的洗漱准备睡去。也有那拉着泔水车的贩子,准备出城将一桶桶的泔水卖给那城外猪圈。
整个院子鱼龙混杂,七嘴八舌,好不热闹。这些个人,倒是眼力极好。识人断物,一眼看出来了这房玄龄身上的衣料寻常,便并未有多理会,众人眼见到了那房玄龄走进来,便各自忙着各自的。
只有那地上抓着骨拐的黄头发的小孩子,抬起头来,眼见到了房玄龄手负于背后走进院落中央,立刻脸上露出了一抹童真笑容。
“白胡子爷爷您又来啦?”小孩子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泥土的痕迹。
房玄龄微微笑了笑,看着那孩子脏兮兮的手,却是一本严肃的道:“你爷爷可在家?”
头发黄黄的瘦小孩眨了眨眼睛,道:“在呢在呢,这个时辰,爷爷应该在屋子里呢。”
房玄龄微微一笑,却是轻轻的拍着那孩童的脑袋,道:“走,带我去看看他。”
一边说着,房玄龄便跟着那黄头发的小孩子进了屋子。
推门而入,却是立刻屋子之中一股热气冲天而起,熏着那房玄龄几乎睁不开眼睛。却看到那房间之中,支起了一口大锅!
锅里面满是正在熬煮的猪肉,正直暑气上升的晌午头,屋子里火光冲天,大火熏的四壁晦暗,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生肉演变成熟肉时特有的腥,以及那五香花椒八角大料的隐约香味。
“爷,白胡子老爷爷来看你啦!”
那黄头发的小孩子一蹦一跳,倒是天真,轻车熟路的掀开了帘子。
却看到那帘子后面,一个和房玄龄年纪相仿的老人,身着一身满是污秽血迹的粗布麻衣,坐在一面小马扎上,手中提着一把剔骨刀,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即将丢入锅中的猪下水。
第二百二十八章 长安城的魔踪魅影
地面上血流成河,猪血混杂着泥水味道不好闻。而这收拾猪下水的老人,也是肮脏污秽。眼见到房玄龄来,那目光之中却也并未有丝毫的动容,反倒是平静的不起任何波澜。
只是缓缓的抬起满是污血的手对一旁的小孙子道:“既然来了客人,小琨儿,去临街的铺子打些酒来,在买一条新鲜的渭水鲫鱼,中午留客吃饭。”
老人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污秽,却是也并没有让房玄龄请坐,而是自顾自的走到一旁,背对着房玄龄,自顾自的洗起了手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往日你总是月底而来。吃杯酒说几句闲便走。今日你却在月头赶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是和那前几日的北落师门大阵开启有关系吧?”
房玄龄点了点头,却道:“北落师门从未关闭过。”
收拾着猪下水的老人擦干净了还残存着血渍的双手,眯起眼睛,不置可否的微笑道:“这有什么关系?终归是一个摆设。”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房玄龄隐隐的有些不悦挑眉。似乎关于这北落师门的大阵,还有这许多的别的说法。
“既然来了,便留下来与我喝几杯吧。这水井儿胡同少有陌生人来,平日倒也是热闹惯了。你这些年教小琨子想识文断字,我总得当面谢谢你。至于其他的事情,吃完酒了再说。”
老人说着,走到一旁,取了一根叉子,从那一口大锅当中取了猪肚来,放在案板上面,取了刀子切了肚丝,拌入香油小葱辣椒,拌了凉菜。不过多时,那小命为琨儿的小孩便拿着一条被草绳穿了鱼鳃,半死未死的渭河鲫鱼跑了进来。
掏猪下水的老人平日里干的是粗活,但显然居家之中也就只有爷孙二人,饭菜就得由这老人一人收拾。将那鲫鱼清理了内脏,刮了鱼鳞。放入热油之中煎至金黄,而后依照着江南鱼米之乡的做法,放入糖醋微火慢炖。
“千炖豆腐万炖鱼,这长安米贵,若是说唯一吸引老夫的怕也就是这渭河的河鲜了。只不过这时节不太恰当,若是到了深秋,待那鱼糕肥美,我亲自打两条鲤鱼上来,一条糖醋红烧,一条清蒸剁椒,当真是下酒极美的菜肴。”老人一边说着,洋洋得意。
炖鱼的当间,老人切了一把茼蒿拌蒜清炒,凉拌的猪肚和那糖醋的鲫鱼,再配上一碗很是下饭的红焖猪皮,一桌饭菜便准备妥当。
取了小酒,蒸了米饭,一桌饭菜便端上了桌来。
“你这手艺没变。”夹了一口鲤鱼。果真是河鲜美味。鱼肉入口极为鲜美,再喝那一口小酒,当真是快活如神仙一般。
房玄龄不常喝酒,更不馋酒。但是这等饭菜却是难得一见,不由得多喝了几杯。酒是寻常的酒,饭菜是寻常的家常小炒。
一口鱼肉一口酒,席间房玄龄并没有多话。倒是时常逗弄那一旁的乳名琨子的黄毛孩童。偶尔的教他几句《弟子规》《幼学琼林》这一类的经典。
只不过那孩童天性,学几句便跑的没影了。只剩下了两个看似年过七旬的老人,对坐在那里,偶端起酒盏饮几口小酒,相谈甚欢。
“行了,酒也喝了,饭也吃了。你想问便问吧。”老人放下了碗筷。桌子上的一条鱼已经吃的只剩骨头,侵泡在红色的糖醋汁水之中。一旁酒中,仍有半壶清酒,那老人显然是嗜酒如命,抱着一壶酒始终不肯放下。
“前几夜,长安城里来了几个魔宗门人。偷袭了徐王府的小郡主,还杀了几个禁军。”
老人撇了撇嘴,笑着道:“长安城内一直就有魔宗的存在。”
与那老人看似年纪相仿的房玄龄微微皱眉,道:”我找你来不是想听废话的。”
“你想知道哪些魔族的事情?”老人眯起眼睛,一脸享受迷离,取了一根牙签剔着稀松黄牙缝隙之中的菜叶子,翘起二郎腿,幽幽的说道。
“东洲剑冢之中,走出来了一个新晋剑奴,被人杀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听到此话,那老人玩世不恭,略显桀骜的脸上终于再也无法保持得住那平稳淡定的表情。
“并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天夜里北落师门的阵中,朱雀楼起了火!”老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么多年来,中土少有魔族出现。但是那东洲本就是蛮荒之地,茹毛饮血的东洲荒漠之上,总有一些不安份。尤其是那剑冢之中,诸多剑奴都隐隐的和那魔宗余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老人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却是透着一股子玩味:“旁人不知道,你身为大唐宰辅难道就不知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