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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
聂秋不以为意,但他未拔剑,而是伸出一只手:“请手。”
针尖般得瞳孔似是微微一扩,显出了些兴奋,也让冷冰冰的裴欢喜多了些生气,裴欢喜举臂,与聂秋双手相握。
聂秋并非给他看如月,只剑连当夜朱雀大街上的朱雀之火都能抵挡,裴欢喜实力深邃如渊,却并不知道比那朱雀孰强孰弱。
聂秋亮给裴欢喜的,是自己精修剑术,养于体内的剑意!
片刻之后两人放手,裴欢喜的瞳孔好像又大了一点点:“就是你。想不到,那夜没有被朱雀火烧死的果然是你!”
裴欢喜又问聂秋:“你练得是什么剑术?”
裴欢喜呵呵一笑,并未等聂秋回答,却是话锋一转,道:“看有那青年后辈冒头,我开心。只是听说你要从那小人屠黄昭的手里抢亲。这事儿我倒是觉得,你有些不自量力。”
聂秋不答,却反问:“你到底来干啥?”
“小家伙脾气倒是直接。殊不知,那徐家小郡主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值得你为她拼命。只是你这修为,黄昭三招之内你必败。”
聂秋并未动容,生死在人,富贵在天。黄昭人还没见到,便言败,并不是自己的想法。
“不如我指点你几招?”裴欢喜突然嘴角上扬,那满是褶子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聂秋闭目、白眉微皱,头帘微垂,不知再想什么,如此良久突兀开目,扬手一指向前点去。
与他相对而坐的,裴欢喜正吃面。
裴欢喜见了聂秋一指,永远半睁半闭的眼中似是一亮,口中吸吮着面条,吃不停,手中双箸扬起、迎上了聂秋那一指。
手指、筷子,相隔半寸时,聂秋就收手了,又复皱眉垂首,半晌过去又是一指戳去,如同连珠,如此仿佛不休,直到第七指时,老祖终于未在收手,直直迎上了裴欢喜的筷子。
指为剑,箸亦为剑。
第二百三十四章 阳魂
不动真元,不动法术,最最纯粹的剑术和剑意的比较。
两‘剑’相逢刹那,聂秋的手枝与裴老头的筷子在虚空之中,变化无常,突兀模糊,看不清他们的动作,眼花缭乱之中,化作无数道虚影。
下一刻,啪的一声轻响,裴欢喜的筷子折了一根。
聂秋则捂着手指,鼓起了腮帮子连吹着那又红又肿的手指,乍一看活像一根胡萝卜。
聂秋连连大笑,笑的眼镜明亮,笑的声音更亮!
裴欢喜也在笑,笑声极为洪亮,而后看看手里的筷子,断掉的那根仍掉,完好无损的那根放入碗中,离手之后,又抽出一根筷子。他手快得很,不等二变四就把筷子抓了出来。跟着连碗带面带筷子,一并递于聂秋。
聂秋哪会有半点客气,也顾不上这这面里有腌臜老头子的口水,接过碗筷大口吃面!
“修的剑意在心,倒是极为难得。不过那黄昭的十二路跳崩剑,继承的是那南山魁老的剑意,是他自创的。三十岁的年纪,能自创这么一套剑法,很难得。”
裴欢喜说笑着,继续道:“若是我没看错,你修的应该是那太阿九剑,剑法是好剑法。但是缺了写东西。”
老道右手摁着桌角,隐隐的笑声声中,左手扬起、中指食指并拢于身前,突然浑身劲力迸发,一把极为丑陋的细小短剑,从那指尖跳脱额日出!
剑身用力一抹猛暴散起明耀到不可一世、虹皓如汪洋轰碎的璀璨剑光!
那剑光来得太猛烈、太凶猛,以至聂秋的视线都被割碎,模模糊糊地,聂秋仿佛看到老道手中的丑剑变了剑化作一条龙。
并非张牙舞爪、好像自己在炼化出来的那种龙,仍是剑。可眼中的剑投入心底、映入脑海却分明是龙,那小剑,剑中之龙!
在那客战之中,肆无忌惮的飞舞起来。
片刻,强光泯灭,笑声消散,剑啸隐去,满天神剑也散去,所有一切均告不见,只剩下聂秋和那裴欢喜,一老一少。
异象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据,仅仅是老道的手中剑这段的筷子,变作咫尺光刃,有剑光映照,剑身隐透龙纹,七彩光华流转于剑纹,一放而收,不外泄丝毫。
裴欢喜执剑、来到聂秋面前。
他不说话,而是皱起眉头、冥思苦想了许久,这才试探着、一只手指了指地面、把剑交给聂秋;又伸手指了指天,从聂秋手中拿回了剑。
然后望向了聂秋。
他的手势不难解:我在这里,剑给你用;待我离开时,你再还给我。
这么简单的事情,不知他为何要苦思这么久
聂秋不缺剑,但爱剑,自然不会拒绝,点头道:“多谢前辈,随时奉还。”
老道释然,笑了,把丈一龙剑递到聂秋手中,重新端起了面碗,吃得香甜。
看剑有的是时间,哪用急在这一时,此刻最急得是要给前辈行李,将那小剑放在一旁、抢步上前叩拜前辈。
裴欢喜也不拦着,单论年纪,他受得这礼数。
可聂秋才一起身,忽然又是‘哎呦’一声,裴欢喜不明所以,纳闷问道:“怎就一惊一乍的?”
聂秋起身,跟着说道:“这剑并非中土之物,剑身之上有那剑冢的烙印。”
裴欢喜一怔:“你还挺聪明?”
“此剑,名为刺心。所谓有心者便能眼见。老夫看你是个玲珑聪慧的后辈,喜欢得紧。想要不?”
聂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可他刚回应,那老人便轻微一笑。收回了刺心,道:“将你挡下朱雀大火的那把剑让我看看。”
聂秋也不含糊,直接取出了如月。
老人看着如月,神情倒是平静,并无波澜。只是道:“来,比斗试试。让你三招。倘若你能五招内赢下来。我便告诉你怎么破那黄昭的十二路跳崩剑法。
“来!”
聂秋听罢,却是气血上涌。
当下拍案而起。
这一跃,却是了当的出了剑!
嗡!
一声剑鸣!
而此时只见那裴欢喜断喝一声,聂秋只觉得,双耳、双眼、千多气路乃至从头到脚四万八千只毛孔,尽数被利刃刺入!
‘剑刃’入身,掀起无边无尽的钻心疼痛,继而疼痛亦如刀绞,来自四面八方、多到无以计数、硬生生截断真元行运、截断血脉流转,也截断了所有感官所有心念,那一声大吼入耳时,聂秋一动也不能动。
这一年,聂秋的早已没有了那公主坪背尸匠少年的稚嫩,他早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下个刹那炎阳之火催动而起,龙象之力反扑,聂秋再夺回剑势。
不存半分犹豫,剑狱急旋、异火摇曳,聂秋急扑而去,朝着那裴欢喜一件刺去,不留半分余地!。
面前突兀人影一闪
聂秋作全力飞扑,以他现在的修为,动作何其迅捷,但那裴欢喜的影子却比他要更快得多。抢到聂秋之前,冲进剑影之间,好似入了月夜的影子,顿时飘忽了起来。一只手按住了聂秋的肩膀,另只手化去了聂秋的手中如月的名月一剑。
“破”
然而裴欢喜一手摁着聂秋,聂秋心关立刻打乱,心浮气躁,根本想不通裴欢喜的剑意,目光依旧牢牢盯住他,可对方又没了反应,站在原地,剑意却好似水银泻地一般,进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裴欢喜开口了:“似你这般浮躁,永远也悟不出你这把剑的真正剑意所在。”
经过这短短片刻,裴欢喜从容了许多,语气舒缓,声音平静,神情里甚至还多出了一丝笑意,是鼓励。
聂秋深吸一口气,努力收敛纷乱心绪,跟着手诀一动,周遭世界的一切被他摆在了身旁,对腌臜老道:“这剑名为刺心,所谓杀人诛心!我修的是那五百年的神佛,悟的是那炎阳的火。“
耐下心来,把自己的信义仔细说出来了,裴欢喜听着连连点头。
事情都说完,聂秋最后道:“您的那一声破,便是破而后立。”
腌臜老道再次点头。
紧跟着跟着裴欢喜,一指轻点在了聂秋的眉心。聂秋却觉得神识轻轻一震,气海丹田之中,升腾起来一股极为刺痛的真气,周身散出的热浪消散不是消散,是凝聚!
手中如月敛势,无数光芒剑影,好似幽魂一般立刻尽收与心怀之中。
聂秋先是愣了下,随即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喜!
老人能将筷子当剑,自己能用手指作剑,便就是这世间一切,只要有心。便就是剑,要发动它的剑势不难,聂秋都能从容做到,但要将剑势归于心中,化作剑气,再加以运用,非得有大悟性,大造化才有这样的本事。
裴欢喜的一招“敛意归心”,只能是东洲剑冢之中的的手段!
聂秋跨步来到老道面前:“心和剑合一,便是神剑合一。那些御剑的高手,便是如此吧?”
裴欢喜点了点头。
“可是晚辈只是一个炼气境的高手,怎就可以运用自如?
裴欢喜神气古怪:双眉紧锁、好像聂秋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还有他的嘴巴,紧紧抿着,似是在咬牙聂秋等了片刻,道:“既然你已破而后立,怎就觉得自己还只是一个单纯的练气境?”
一言惊醒梦中人,聂秋恍然大悟!
却是没有想到,老人一把剑,几句话,便将自己点化!
“多谢前辈!”
聂秋起身,恭敬的作礼!
却还未等他弯的腰再起身,抬头看去,客栈之中空空如也,裴欢喜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桌子上一碗尚有余温的素面。
“嗷。。。”小师弟起来的真早。”
正当此时聂秋回头,白桥已经穿着睡衣的从楼上走来。哈欠连连,咂摸着嘴巴,好奇的看着眉头紧锁的聂秋,道:“小师弟你今儿这是咋了?是不是想着昨儿徐晚的那番话是拿你开玩笑的?”
聂秋继续愣神,天晓得那名裴欢喜的老人是怎么来去自如的,是怎么让修为高深的二师兄也瞒天过海的!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那长安城的另外一边。
裴欢喜坐在院落中央的躺椅上,眼神会中满含着柔和欣慰之中,却也有着一丝疲倦。
日行千里,走的是日游的路子。阴魂暴露于阳光之下,这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还好,还好。老夫阳魂这一趟路没白跑,这小子果真如房玄龄所说,悟性喜人的紧啊!”
第二百三十五章 剑破而立(上)
裴欢喜的突然造访,让聂秋突如其来的经过几个剑招,便领悟了太阿九剑和如月的剑意!
所谓藏剑于心,大致便是如此。
聂秋再也按耐不住此时的心情,立刻告别了二师兄白桥,跃灵山之中。准备继续挑战那铜人阵!
此时他更有把握能够一举冲关!
灵山境之中,天是白的,山是也白的。因为终年仙雾萦绕。
穹顶之上遮着白蒙蒙的云雾,地面的苍茫大地,却是气象万千。
灵山之中,佛法咒唱到第六千三百四十字时,穹顶下,山巅中宝塔和寺中,佛光动了,真正动了起来。
收缩之中,佛光盈盈生辉。
聂秋从那山脚下上了山中,一跃入百丈,婆娑世界,步步生莲。
所以他看得清清楚楚,灵山幻境之中,古刹寺庙,玲珑宝塔地面上那金色佛云层层流转、不停收拢,仿佛退一般,从四面八方向着山腰的碑林、石头禅房汇拢而去,全部集中到了那铜人之上。
待那佛云褪去,聂秋才恍然大悟:古刹和地面本来也如天一样,是盈白颜色。
古刹本色一片圣洁,而如今聂秋再入山中,这圣洁洒遍山中的每一个角落!当真是那佛宗的圣地一般
此时那殿前铜人阵中,躬身俯首,经纶动咒,他们虔诚以拜,不做丝毫动弹,连阳火与飞剑的猛攻加身,他们都咬牙忍耐下来。
一旁那小沙弥和他师的脸色呆滞,但眼中总算闪出了一丝一样光彩,眉头随之微微一皱,终于发现铜人赤手空拳,聂秋却用剑,这这太不合适了!
又看了片刻,聂秋神情愈发不耐烦了,双目微闭头颅低垂,似是也要用了剑意与铜人相较,可马上他又抬起头,好像想到了一个重大关键,脸上尽是憨傻笑容:“这铜人阵果然并非铜墙铁壁,牢不可破啊!”
想通了一件大事,旋即聂秋口中再做低语:“剑藏于心!”
和尚自顾自地纳闷着,而那铜人却大年经纶佛咒,并且越念越快,随时可能唱完,到那时必有一道凶狠阵型成形,聂秋能不能活都不好说。
“不用着急,他们还有一百零七字才能完咒,待我想一想。”大和尚忽然望向阵中的聂秋,轻声安慰了一句。
他不晓得那聂秋今日突然回山中,便是一口气挑战了所有的铜人!但他就是知道,还有百零七字唱念,这铜人大阵的经纶大咒才算唱完、圆满。
百余字,听上去不少,可是落在口中,又能用去多少工夫?何况那佛咒经纶早就加快了语速,正全力摧咒。
很快,和尚自己也等不得了,皱着眉头叹口气,喃喃道‘生死在天了’,说话时从神情到语气,全是一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模样,跟着双臂扬起、平端,双掌合十于面前。
便是这一个合十,聂秋眼前,突兀金光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