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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莫西的如意算盘在心里敲打着,朔州城的每一条街道他都熟悉,怎么跑都能跑的出去。
但是那精明的算盘也就只能在心里拨一拨,就在陈莫西转身的那一刹那。身后一条黑影已经掠过长空,手中一把古朴的弯道,绝非是中原的产物!
倒更像是北荒蛮兵喜欢用的马刀,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像是一杯浓烈的老酒,辣的摧枯拉朽。
天上一轮明月,照耀大地,银光洒下,分不清是刀光还是月光!
陈莫西踉跄甩手格挡,但那弯刀劈下,没有实实在在的力量,却刁钻的像是蝮蛇吐信一般,精准无误的切入了自己手腕的皮下组织。
刷!
手起刀落,金袍子的刀法算不得华丽,却异常的实用!刀芒掠过皮肉,眨眼的功夫不到便飚出一道血光。
血花四溅,陈莫西来不及判断,自己握着刀的右手,连手带刀一并被那弯刀砍下。
陈莫西惊叫一声,身体已然在半空之中失去了平衡,难以周折,鲜血在他身边自由四散。
噗通一声闷响,陈莫西像是一只被击中的大雁一般,从天而降,摔落在地上,摔进了尘埃之中。
“四柱神拳!”
轰隆!
一声巨响,这陈莫西虽说被金袍子斩断了一条手臂,但临死之前,却也绝非是轻易束手就擒之人。
四柱神拳是大唐军营行伍之中一门拳法,虽说算不得高端的拳法,但却是极为实用,深受行伍军人爱戴。几乎大唐的高等军官人人都会!
陈莫西悬着自己的半条臂膀,甩开了膀子,抡圆了胳膊就是一拳砸向那金袍子的佣兵!
拳势破空,当真是犹如天外飞石一般,迎着那金袍子的面门砸了过去!
这铁拳挥舞出去,隐隐的那周围虚空之中立起四根银白色的石柱。
这四柱神拳本是一门道宗的护教功法,后来血手人屠范尧最早传入西蜀军中,而后流传大陆。
这四柱分别便是,年、月、日、时。四根大柱!
这陈莫西一拳便砸开了四柱,可见这四柱拳法他也是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轰隆!
声声巨响撕扯震荡的耳膜剧痛,金袍子脚下一个趔趄,后退了数步。他本就不是凭借绝对的肉身和修为来杀人的!
而是凭借的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江湖上你来我往的生死厮杀,才有的今日这番杀伐手艺。
而这四柱神拳大开大合,却也是无形中克制了和金袍子的手段。饶是他有万般的手段,却也难以在这四柱神拳之中讨得半天的便宜!
“月轮闪!”范琦的左手断裂处还在滴血,可他却丝毫不顾那伤势的血流。转过身来,大手一挥,那四柱之中月柱陡然闪烁起一片光泽,紧接着,四柱中央闪现出七道虚影。
虚影掠过,便是七个陈莫西的分身!闪烁起来,跳跃腾挪,登时之间竟将那金袍子牢牢包围在了中央!
砰!
砰!
连连几拳,拳拳到肉,掌掌生风。七个残影,虽说只是虚影,但终归其中有一个是真的
陈莫西凭借着那月轮闪出的七条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幻影,躲藏其中,偶有偷袭,却也是一击命中!
渐渐的那金袍子不敌这四柱神拳,落了下风!
“哼道门的功法,万变不离其宗,离了阵法就是个渣!”金袍子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咬着牙,好似一头困兽一般,那往日慵懒浑浊的眼神之中,满是恶狠,那样子就好似一匹野狼一般,遇到了这般生死恶战,却依然桀骜难驯!
金袍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的感应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就是这里了!”那金袍子佣兵突然一个变脸,陡然之间,一个急冲跳跃,纵身高高的跃起,左手匕首,右手单手剑。兀自的刮起一阵催人的黑风!
——刷!
刀芒撕裂皮肤发出一声刺耳尖锐的声响,这金袍子下刀稳狠准,丝毫不拖泥带水。没有多余花哨,只有无尽的杀意!
陈莫西的身体突然一滞,只见那金袍子闪转腾挪,一个欺身弯腰,左手短刀精准无比,一刀割开了那陈莫西脚踝的腿筋!
陈莫西一个趔趄,再也难以游走,脚踝一阵吃痛过后,再也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身边的四柱也顿时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陈莫西的身体,停在那四柱中央,身体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金袍子后退了几步,看着陈莫西,游走在他的身边。
这本就是一场速度和杀人手艺的较量,陈莫西养尊处优,是帝国豢养的狼。但终归是圈养的狼,早已没有了尖牙。
但尽管没有了尖牙,却仍然是书院走出来的士子修士。哪容易轻易的便被击杀!?
但金袍子走南闯北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过习惯了,杀人的技术比陈莫西高出了无数的水平。
陈莫西没有说话,半跪在地上,身边那范琦身边的金袍子四处游走,一手持长剑,一手持匕首,小心翼翼。
这剑不过是普通的长剑,但手中的匕首却是喂了毒的短刃,血槽之中散发着幽绿色的光泽,隐隐的有一股草药味和腥臭的味道。
就是这匕首喂了毒,金袍子不在乎什么武者的风骨。杀人这事情其实很简单,你死我活。所以金袍子根本不管用毒是不是一个正正的武士所为。
这毒药叫扼死者,来自西域,是范琦最喜欢的毒药,不是因为无解,而是因为一刻钟之内便能让人倒逼而亡极为保险!这符合范琦的性格,做事滴水不漏,不给对手任何的机会。
像是一个屠夫和蛮牛周旋了许久之后,蛮牛已伤痕累累,筋疲力尽,仅凭一口气吊在嗓子眼里没有倒下。这毒液是金袍子亲自调配的,算不得见血封喉,却也只用一刻钟便能侵入人的脏腑。
此刻陈莫西指尖已经开始了麻痹,视线模糊,喉咙里面卡着血沫子,眼底已经开始充血,整张脸扭曲变形,变得暗黄,眼窝深陷发紫,中毒的症状极为明显。
而这金袍子便像是那等待这最后一击,彻底击杀的屠夫一般,安静的游走在陈莫西的身边。
“加钱!”金袍子伤的也不轻,他咳嗽了一声,嗓子眼里满是血腥之气。在四柱神拳阵内,自己左右挨了陈莫西的好些攻击,外表看不出来,却也巨大部分是内伤。
“没问题。”范琦这点倒是很大方,他站起来,走到金袍子身边,,拍了拍那金袍子的肩膀。可惜的是范琦身材矮小,拍别人的肩膀,还需要踮起脚尖,道:“你做得很好。”
陈莫西一脸的绝望,此时此刻他脑袋一片空白。那陈莫西捂着断臂,和万分钻心的痛苦,倒在了流觞楼门前石阶上面,身体扭曲抽搐着,嗓子眼里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眼睛和鼻子已经开始流出黄褐色的脓血。
范琦没有说话站在他的身边,他一身华贵的长衫,贵族的长袍,虽说算不得珠光宝气,却也是寻常人家穷极一生,也难以买得起的玩意儿。
穿的如此显贵,自然不会的动手杀人染血。
他甩了甩手:“给她一个痛快的吧。”
这一声语气平淡,听不到有过多的情绪波动。眯着眼睛,眉宇和目光之中看不到多少的柔和。浑身上下满是一种嗜杀之气,与那消瘦佝偻的身躯极为不符。
金袍子机械一般的领命,走向了陈莫西。
范琦看着那尸体,眯起眼睛,这般样貌文弱的书生,骨子里却隐隐的藏着一股戾气,一股枭雄之气。
“记得把头砍下来。”
第九十八章 薛猫儿
北郡朔州东城海棠苑,亭台楼阁,溪水潺潺。。
李术如坐针毡,一旁的小主徐晚倒是风轻云淡。亭子内还有两个人,老夫子眯着眼睛,好似在小憩一般,另外一人便是聂秋的师傅费长房。
聂秋站在亭台中央,浑身上下万般的不自在。尤其是唐渡厄的眼睛在他身上扫过,那眼神不算锐利,但却不只是因为执法泥犁宗刑堂的缘故,还是怎的,这唐渡厄一眼看去,却是让聂秋浑身的不自在,好似要把自己看穿一样!
“嗯?你这小子修炼的是佛门的功法?怎么我在你身上觉察到了一丝阴魂游走?”
聂秋浑身一震,却是想起来自己身上的确有着一个锁魂石!并且那魂石里面,可还捆绑着一直百年得道老虎的虎魄。唐渡厄能够觉察的道,自然也不奇怪。
“嗯,你修的功法都好奇怪。功法蕴含浩然之气,只是怎的会有一股野兽的气息?”
聂秋老实回答那唐渡厄的问题,道:“我修的的确是佛门功法,至于那野兽气息,是我在阴山试炼之时偶遇灵参时,遇到了一只花斑老虎,百年得道,我将它杀死,虎骨吞服,虎魂魄则炼进了我的锁魂石当中。”
聂秋简单的一句话,确实让唐渡厄微微点头:“这就说得过去了。”
只是他看着聂秋手中的锁魂石,却也瞧见了端倪。这锁魂石本就是别人的东西,只是让这聂秋得去了。
这些他唐渡厄不在意,本来的,时间修士千万,杀人夺宝的事情时常发生,已然成了弱肉强食的法则。
“你将这得道老虎的虎魂锁如石头里面,却是妙笔,只是却也浪费了这大号的魂魄。天下七大总门,喂我泥犁宗和茅山能够炼化魂魄,你有没有兴趣?”
这么公然的投送橄榄枝,却是让一旁的费长房和李术眼红无比。可人家唐渡厄是泥犁宗的上师,他们虽然修为不俗,但也仅限于在这小小的朔州城里面,面对唐渡厄这般活了一百三十多年的老妖怪,他们根本没有话语权。
聂秋悻悻的看向费长房,唐渡厄挥手道:“长房贤弟,我不夺人所爱,聂秋来我门下做侍剑童子,我教他本事,五年之内我不收他为徒。你还是他的药剂师傅!”
费长房笑了笑,道:“上师你看着办,依你的意思就好。”
“怎么样,小聂秋,你还有什么顾虑?”
聂秋抓了抓头,突然脑袋里面不知为何闪现了一个人,看着唐渡厄道:“渡厄上师,泥犁宗能炼化死人的阴魂吗?”
唐渡厄听完,一旁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炼化私人的阴魂,这等功法神通和魔宗无二异。那魔宗炼的是活人,泥犁宗炼的是死人。但万变不离其宗,说到底都是度化别人的阴魂。能炼死人,便能炼化活人!
“你为何问这个问题?”唐渡厄不解问道,却并不恼怒。
“我有朋友沙长青,因我而死,深感罪孽。曾经我一直认为人死如灯灭,但得到了这锁魂石后,我研习炼化魂魄的神通功法,我便有心让我那朋友复活。只是,一直不得其法。”
唐渡厄沉吟了片刻,突然看着聂秋微微一笑,笑容神秘莫测,让人摸不着头脑。
“泥犁宗二十七星峰,炼魂的本事不敢天下第一,但在七大宗门之中,我泥犁宗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小娃娃,本座了不是吹嘘的。”唐渡厄轻捋胡须,笑容神秘。
而聂秋听完这话,却也是头一次,心中微微一震,对于那万妖之城旧址深处,光明顶上的泥犁宗,越发有了一份浓重的好奇!
北郡朔州。
作为阴山最北的一座城邦,客商往来,熙熙攘攘,从来不缺热闹。可是却也从未想今日这般热闹。
刚过晌午,朔州的百姓习惯喝一碗面片儿汤便早早的出了城。此时朔州城外的书院后山下,来了不少的人。
单是那北地的一些散修,就来了上百余人,守在山下,看着七大宗门齐聚的盛况。
不知多久,东方的天空已有朝阳初升,一顶华盖马车飘在空中。却看到那白色骏马,犹如传说中的独角兽一般,脚踏祥云,灵性十足。阳光之下,身上白色的鬃毛散发着莹莹白光,看上去好不夺目。
那华盖马车则边缘则是雕龙刻凤,通体乌金打造,气势十足,远远的看去那一顶华盖马车,飘在空中,行动虽说不快,但却隐隐的有着一股皇家气势。
华盖之下青色的幔帐微微随风飘动,马车之中,端坐一美妇。身上绫罗绸缎,雍容华贵。受托香腮,斜靠在马车之中,却好似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慵懒猫儿一般。
“这不是那离山宗的薛猫儿?”
这薛猫儿本是东齐国主的爱女郡主,七岁那年,领悟真凤之血,便洗髓伐毛,短短一年便淬体九层圆满。如今不过十八岁,却也已是四层的高手!天赋之高,是那离山宗内的第一真传弟子之中。
“听说薛猫儿今年十八,修炼的是那离山宗的不传秘法。需要保持那完璧之身,待到二十岁那年,与那修至刚至阳功法的童男闭关合修,才能将功法修炼到大乘!”
山下有那离山宗的门外弟子,看到了传说中的宗门第一真传薛猫儿2C却也是各个激动不已。
这世间不管是七大宗门还是那些江湖上的小门小派,真传弟子和门外弟子的区别可谓是云泥之别。
真传弟子可以说是宗门之中的绝对嫡系弟子,可以随意在宗门之内走动,进入经阁。江湖上的那些小门小派自是不说,单说七大宗门。
泥犁宗内,真传弟子不过一百余人,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