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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陈晟带着贾文和进来,曹操才把自己的思绪收回,挥手示意陈晟退下。才对着白发苍苍的贾诩道:“文和,自张绣归降,汝跟孤多少年了?”
贾诩看着这位雄才伟略的主公,惊讶于今日为何会问如此感性的问题,难道真的要去了么?贾诩一念至此,觉得鼻尖发酸,语音梗塞道:“吾从张将军归降大王,至今足足二十年也。”
曹操见贾诩如此激动,开怀笑道:“孤随便问问,文和不必如此,坐下再说。”等贾诩行礼谢座之后,曹操又道:“孤膝下三子,文和以为如何?”
“这……”贾诩知道曹操时日无多,私下与曹丕走近,现在曹操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明白曹操是何用意,不敢妄加回答。
曹操又是一笑,道:“文和但说无妨。”
“请大王勿怪。”贾诩微微一礼,才道:“越骑武艺壮猛,颇有大将之气,临菑侯文才富艳,足以自通后叶。”顿了一下,又道:“但若要治理天下,却非世子不可。”
曹操点了点头,叹道:“只可惜元让不能明白孤之苦心,始终支持子文。”
贾诩明白曹操的忧心,自古萧墙之祸,败家亡国,他也担心百年之后,诸子争位,于是宽慰道:“夏侯将军一向对大王忠心耿耿,只要大王晓以大义,夏侯将军断不会不顾大局。”
“恩。”曹操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虽然夏侯敦忠心,可是在这件事情他也未必会改变主意。夏侯与曹这两大姓氏,为立世子之事相挣已非一日,两日。当日荆襄,南郡失守,曹仁与夏侯敦就互相责怪,虽然被自己压制下去,可是两家各自怀恨在心。后来,曹仁兄弟拥立曹丕,夏侯一族却与曹彰相处甚厚。汉中一战夏侯妙才阵亡,而曹子廉拥兵数万,却坚守不出,更让夏侯敦以为是见死不救。要是自己一旦大去,两家必会大起争执,否则自己也不必如此明显而又着急的削弱曹彰的兵权。曹操想到此处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贾诩明白曹操心中所想,却不明白何以会如此心急,难道曹操的身体已经……。于是出言试探道:“大王虽然有小疾在身,但神医华佗就在营中,谅无大碍。”
“哈哈。”曹操朗笑道:“文和啊,在孤面前何需耍这些小把戏。”
贾诩见自己心思被曹操看破,忙起身请罪道:“下官这点小伎俩自然瞒不过大王,请大王恕罪。”
曹操向贾诩招了招手,示意上前说话,然后附身在他耳边小声道:“适才华大夫言,孤还有不足半年阳寿。”
“啊。”贾诩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大王此言当真。”
曹操淡淡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孤只是不放心三件事情。”又看贾诩一眼,问道:“文和可知是哪三件事?”
“下官明白。”贾诩又退回自己的位置,答道:“其一,刘备,孙权各霸一方,不过此事倒也容易。两家都只占一隅,而大王占尽中原之地,只需内修德政,以养民力,外整兵马,谨守边境。今刘,孙又为荆州破坏同盟之谊,或数年,或数十年,终不能以一州而争天下。”
曹操朗一笑,道:“文和所言甚是,只是汝与孤都不能见到这一日。”
贾诩谦逊一声,又继续道:“其二,司马懿拥兵宛城,此人素有大志,又深有谋略,却是心腹之患。不过现在仍羽翼未满,只要不让其勾结蜀,吴,大王再以雷霆之势攻之。破之亦当速也。”
“恩。”曹操又点点头,道:“明日孤再下诏召见司马懿,若再不来,孤便发兵讨之。”跟着长叹一声,又道:“孤没有时间再与他拖下去了。”
贾诩听曹操语气,大有英雄迟暮之意,心中又是一酸,道:“其三,则是三位公子争位之事。临菑侯自前年纵车伤人,失宠于大王,转镇冀州,则韬光养晦,明哲保身,不过以下官愚见,其志也不在小。越骑将军则更是拥兵十万,广立战功,坐领幽并二州,又有夏侯将军支持,决不肯甘于人下。大王……”看了曹操一眼,见脸上并无怒色,乃缓缓道:“大王百年之后,必生祸乱。”说完拜倒在地,不敢抬头,静听曹操反应。
良久,曹操叹口气道:“文和,起来吧。”等他坐好,又道:“孤也明白各种原委,所以派子文前去协守樊城。又派子真,文烈接手幽并二州军务。”
贾诩这才松了口气,拜服道:“大王明鉴万里,倒是下官多言了。”
“不过,孤还有一件事情要托付与汝。”曹操说话时候神色凝重,吓的刚起身的贾诩又趴在地上,叩首道:“请大王吩咐。”
曹操见贾诩又拜倒在地,乃强打精神,亲自上前将他扶起,轻声道:“文和,孤麾下众将早就各自选好下一个主公,只有你最近才与子恒走的近。”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送大礼曹操遇刺
贾诩听曹操似有责难之意,又要下败请罪,却被曹操拦住,温和道:“孤不怪你,也该给自己留好后路。你能体察孤意,选择子恒,孤也甚为欣慰。”
贾诩感动的几乎掉下眼泪,声音呜咽道:“谢大王不罪之恩。”
曹操又道:“孤一向视汝为心腹,所以此时将要托付一件大事与汝。”不等贾文和说话,又道:“子恒虽有治世之才,不过为人心胸不广,孤今日为他削去子文兵权。却难保他日即位,不迫害二位兄弟。”
“这……”贾诩一向不愿意与曹丕走的过近,也就是知道他的这个缺点,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曹操轻拍着贾诩的肩膀,道:“所以孤希望到时候,汝能好言劝鉴,勿使子恒作出杀弟之丑事。”
“下官必以死相劝。”贾诩心知未必能劝止,不过深受曹操大恩,也就打定主意,这条老命不要也当护住其他两个公子周全。却见曹操从身后案几之上取过一纸诏书,道:“文和,希望到时候能对你有所帮助。”
贾诩知道滋事体大,又拜倒双手接过这份诏书。曹操一再叮嘱他将诏书收好,又觉得自己有些疲惫,便笑道:“后事安排妥当,明日孤就着手收拾司马懿。先下去吧,孤有些乏了。”
贾诩刚出帐,却见陈晟匆忙进帐,道:“大王,营外有人求见大王。”
曹操微拂额头,道:“是什么人?孤今日累了,你安排一下,明日再见吧。”
陈晟上前一步,小声答道:“末将曾在许都见过此人,是赵舒府上的婢女容儿。”
“是她。”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光彩,道:“让她进来。”
片刻之后,陈晟带着容儿入帐,容儿手中还捧着一只檀香木盒,盈盈走到曹操面前下拜道:“小女子拜见大王千岁。”
“抬起头来。”曹操晃眼看着身前这个绝色美女,问道:“姑娘此来,莫非又是来行刺孤。”
“不敢。”容儿面色不改,声音冷淡道:“小女子今日前来是送一份厚礼送给大王。”
曹操一挥手,陈晟便上前接过木盒,要自己先打开。却听容儿冷冷道:“莫非大王真的老矣?区区一只木盒也要旁人打开?”
“好。”曹操哈哈一笑,对着陈晟道:“递过来。”陈晟犹豫下,将木盒递给曹操,却站在曹操身旁,只要一有动静,便可及时抢救。
曹操看着面前的这只木盒,心中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缓缓伸手打开,口中却故作轻松的道:“孤到要看看姑娘究竟能送什么礼物。”盖子揭开,曹操却神色突变,脸有惧色,忽而又轻笑道:“云长,别来无恙乎?”一句话毕,便栽倒在地。
陈晟早已经看见木盒里面是关羽的首级,由于是冬季,又保存的好,所以还栩栩如生。陈晟素闻关羽威名,正替他惋惜,见曹操晕倒急忙扶起。忽然寒光一闪,容儿手持一把匕首,欺身向曹操刺来。陈晟现在有些后悔因为她是女的,所以没有仔细搜她的身体。好个陈晟,身手何其敏捷,‘虽然是蹲在地上,见匕首刺来,左手扶着曹操,右手却快速拔出长剑刺向容儿腰间。
剑长而匕首短,虽然陈晟出招较迟,但是容儿若不变招仍要刺杀曹操,势必也要被陈晟宝剑洞穿杨柳细腰。陈晟原本是想攻敌之必救,谁知道容儿本就存有拼命之心,丝毫不为长剑所阻,匕首仍往曹操胸口刺去。
陈晟何曾想到容儿如此不要命?眼见匕首就要刺中曹操,说时迟,那时快,陈晟自己伏身在曹操身前,用自己的身体当作他的盾牌。容儿想要收手,已是不及,就听“呲”的一声,匕首插在陈晟肩胛,直没入柄。
陈晟喷出一口鲜血,强自大喊道:“来人,抓刺客。”反手一击迫退容儿,不让她见自己身体里的匕首拔出来。容儿退开两步,手中兵刃已失,而帐外侍卫听见陈晟叫喊已经赶进来不少人,将她团团围住,虎视眈眈。容儿知道自己武艺不高,定不能冲出重围,当下也懒得反抗,只是冷眼看着陈晟,恨声道:“杀贼不成,天命也。”
陈晟看着容儿,先是一怔,乃强忍剧痛,挥手道:“押下去,等大王醒来亲自处置。”看着曹操仍昏迷不醒,又道:“速请华神医前来,此事不许告诉任何人。无我将令,任何人不得入中军帐。”
一众侍卫答应一声,便各自分头行事,也有两人上前来为陈晟处理伤口。不多时,就见华佗急匆匆进帐后,曹操早已经被扶上塌,华佗急忙上前查视,又拿金针刺了几处大穴。陈晟见华佗神色凝重,急忙问道:“大王怎么样?”
华佗叹息了一声,随手开了一副药方,递与旁边的侍卫道:“速去给魏王煎药。”然后看着陈晟道:“小伙子过来,让老夫看看你的伤势。”
陈晟关心曹操安危又问道:“大王病情如何?”
华佗拆开陈晟伤口上包扎,喃喃道:“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若非老夫在此,你这条手臂岂不废了?”不等陈晟再说话,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膏轻轻为陈晟敷在伤口上,又重新包扎起来。
陈晟但觉伤口一正清爽,疼痛大减,说不出的舒服,乃下拜道:“多谢神医。”
华佗将他扶起,却乘机在他耳边小声道:“魏王恐过不了今年。”
“啊。”陈晟惊呼一声,又被华佗止住,听他小声道:“将军素在大王身侧,自知大王最信何人,可速请来安排。”说完又起身去塌边探视曹操。
陈晟却惊在一旁,自奉师命跟随曹操以来无不被这一代豪雄折服,正想在他手下大展鸿图,不想却只有月余性命,心中正一阵悲凉,却听见营外一阵喧哗,曹彰的声音吼道:“谁敢拦我?”
〃 君侯没有魏王命令你不能进去;容我等通报一声“。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效犬马私相授受
周毅因为参与机密,也破例入坐,席上最重要的还是讨论曹彰受命去宛城的事情。不过,曹操既然下了明令,让这几人也计无所出。
用完饭,军士前来收拾东西下去。曹彰等人还是继续探讨。却听帐外军士喊道:“将军,司马大人求见。”
几人脸上神色都是一变,曹彰正要请入,韩浩却道:“某与夏侯将军还是回避的好。”不等曹彰答应,便与夏侯敦一起退到后帐。周毅这才走到帐前,掀开门帘道:“将军有请司马大人。”跟着几声朗笑,司马孚便走入帐中。
行礼坐定之后,曹彰问道:“先生此来莫非又有什么礼物见赠?”
司马孚微笑道:“下官听说将军奉大王诏命,不日即要前往樊城御敌,故而前来送行。”
曹彰心里苦笑一下,果然是坏事传千里,脸上却微笑道:“先生有心了。”
司马孚故意叹息一声道:“下官虽与将军只有数面之缘,却深感将军雄才大略,本想多受教益,不料远离在即。下官恐再与相见之日,心中悲切不安。”
这一句隐含的意思,不仅曹彰,周毅听的出来,后面的夏侯敦,韩浩也心中有数。曹彰被司马孚这么模棱的一句话,触到伤处,正不知如何回答,就听周毅道:“大人说哪里话?大人春秋正盛,何来相见无日之说?”
司马孚微微一笑,看着周毅道:“这位将军常随越骑左右,难道不能看出越骑将军祸无日也?”
“大胆。”曹彰一拍案几,低声喝道:“汝怎敢在此危言耸听?”
“下官冒昧。” 司马孚起身一礼,道:“既然将军处之泰然,下官这就告辞,望将军善保千金之体。”
曹彰当然不能放他走,忙起身道:“先生且留步。”看着司马孚停住身形,叹气道:“先生既然知道吾之福祸,何妨再明言赐教?”
司马孚转身大咧咧地坐下,道:“荆州战事方息,赵舒纵有百般谋略,也不敢再妄兴兵马来犯樊城。此时,大王何以派将军前往樊城?下官着实不解。”
这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