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是个继室来着,他上头也有嫡兄,后来两家合力撑着她女婿当上了世子。现在女儿死了,世子肯定还是要续弦的。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个继室当年是怎么对付前头的嫡子的,你说她怎么能睡得着?她女儿可是生了个儿子呢。”
蕙如低着头蹙眉不语。
“她一定想找个好拿捏的女人塞到安平侯府里去,但那安平侯府的夫人也不是个吃素的。不管将来谁嫁了去,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说着,嘉陵县主侧头仔细地看了看蕙如的脸色,“侯府世子夫人,听起来虽然风光,那也得有命享着才行,姐姐你说是不是?”
蕙如抬起头来,对着县主微微一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那个念头。不过这番话,是谁教你说与我听的?悄悄儿告诉我,我保证不说与别人听。”
嘉陵县主吐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说:“还能有谁,自然是你那个好三婶子呗。安平侯府不是个好地方,姐姐你这么好的人儿,可不能上那儿去受罪。不若我帮你说一处,他长得又好,本事也强,绝非外头那些俗人粗汉可比。”
蕙如脸上一红,忙伸手捂住了嘉陵县主的嘴:“好县主,这种事可不能说笑,若是被人听着,你我都没脸过了。”
“切,什么有脸没脸的。”嘉陵县主拉开蕙如的手,小声说,“别看我年纪小,我看的可清楚。祖母时常与我说,女儿家最怕就是嫁错夫家,凭你千好万好,若是嫁了头猪汉,便都跟泥巴一样了。这样一辈子的事,可马虎不得,我将来必定要自己挑个趁心如意的!”
蕙如跳下炕,趿了鞋就走。
“哎哎,你别臊啊,我还没跟你说我要说的那人是谁呢。”
“管你要说谁,我只不听!”蕙如捂着耳朵,飞一般跑了出去。
她的将来在沈老夫人,沈老爷和大夫人手上,要嫁谁,能嫁谁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蕙如放开手,冰冷的空气吸入胸肺,再慢慢地吐出,似乎将她一腔的燥热都慢慢抚平下来。
很多事,不是想就能做到的。所以她不能听。嘉陵县主年纪虽小,但家世身份放在那里,接触到的年轻子弟多是勋贵公爵家的,以她嫉恶如仇的性子,若说好,必不会太差。但,好又能如何?她一个三品京官家里的庶女,若嫁入宗室或是勋贵之家,很难做正室。若是与人为妾,别说她不能接受,就算是沈大老爷也不可能同意。
清流文官最注重的就是家声。他可以有庶女,但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给人当妾。
自己将来的归宿,多半会是个六七品年轻小官的妻子吧。
跑出来得急,披风也没来得及披上。沿着小径走着,吹来的风带着透骨寒意。蕙如左右望了望,屋檐花圃中还残着白雪,碧日晴空,也有别样的美景。耳边隐隐传来丝竹之声,前头的戏班现在唱得正欢。
主人们都在前头听戏,园子里的仆人们不是挤到前头溜着墙根听几曲,便是找了处地方喝热茶,这满园子里,便显得冷清了许多。
天实在是冷,蕙如正想着要找个丫头带自己回嘉陵的住处,忽听前头人声喁喁,不远处竟出现好几个青年男子的身影来。
蕙如向后退了一步,待要转身离开已是来不及。这四下里又没见到侍女小厮可以来解围的,她当下拎起裙角,闪身冲入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假山石腹中。只要等那几个人走过去,她便可以从容离去了。
假山将外面的寒风隔开,蕙如终于不再发颤,她搓了搓冷冰冰的手,找回了一点温度,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那几个青年像是在找人,却又不是如何尽心,只是嘻笑着却并不急着离开。
“你们说他能躲去哪里?”一个年轻男子突然说,听这声音似就在假山左近,蕙如惊出一身冷汗来,“这小子也真是的,不过玩笑几句就自己个儿跑了。”
“还不是叔恒,非逼着他喝酒,”另一个男子笑着说,“谁不知道宣王世子最不喜喝酒,上回陛下赐宴,他连御酒也敢辞呢。”
“不过是许久未见了,哥儿几个兴致高了些,成器不能喝,就意思一下也好,谁知他连意思一下也不肯。”一个听起来还是少年的男声愤愤响起,“不过是亲王世子,能高过咱们什么了?宣王只知修道炼丹,世事不问,现在朝堂之上还有几人知道宣王的名字?不过就是个清贵门庭,怕是宣王府都被丹士们给掏空了。”
众男子哄笑起来。
蕙如眉头微皱,纵是宣王真的是沉迷修道,他们也不该如此在背后胡乱说人。听声音越来越近,她忍不住又向后退了退,却浑身一凛。黑暗的假山空穴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兰草混杂着些许龙涎香的味道,其中又似杂了点淡淡的酒气。
这里还有别人!
蕙如大惊之下险些叫出声来,向前不是,向后也不是,混乱中她向旁边让了让,却一下触到个温暖的物体。
外面有好几个年轻男子,她若是这么贸贸然冲出去,反而更加糟糕。此时此刻,她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还没想到要如何冷静,一只温软干燥的手已经将她的嘴捂上,然后腰上一紧,整个人竟是被人从后面搂住。
宽厚炽热的触感,无一不告诉她这是个男人。蕙如脑中嗡嗡作响,身体明明僵硬无比,脑子却倏然冷静下来。
这人是早先就进了山洞的,肯定不是为了等在这里轻薄一个女子,此时捂住自己的口唇,无非是不想让她作声,钳制她的身体,无非是不想让她出去惊动旁人。如此一想,这人倒像是为了躲避外头那些男人。且此人身上有薰香气息,应该是世家子弟身上才会有的香料气味,而非一般的仆役下人。
正在想着要如何脱身,却听一个细微的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姑娘莫怕,等他们走了,自会松开你。在下不想冒犯,只要你不出声,你我都当没发生过此事。”
蕙如点了点头。那人果然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洞中幽暗,蕙如也仅能勉强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那声音温厚诚挚,不像有恶意。蕙如屏着呼吸,又向后退了一步,然后静静地站着。若是让人发觉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于此,那她的名声就完全毁了。是以只要此人不存恶意,就算他不开口,自己也决计不会发出声响让人发觉此间有人的。
又等了会子,外面人声渐远,蕙如这才松了口气。
趁着无人快些离开,这对双方都好。蕙如对着那身影微微福了一福,一声未吭,拎着裙子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
阳光照亮了狭小的入口,那人就见到一个纤细的背影,墨绿色的长裙如流水一般轻盈,乌鸦鸦一头黑发闪动着细微的光泽,发髻上的天宝簪所嵌的碧玺石将阳光反射过来,五彩的辉光如流星般划过漆黑的石壁,转瞬消失不见。
那人站在阴影深处,久久地凝望着那里,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声细不可闻的轻笑,他迈开步,缓缓踱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那么一个故事
走出不远,蕙如听到身后似有人唤她,回头一看,却是嘉陵县主身边的一个小婢,怀里抱着的正是自己的大氅。
“姑娘,姑娘。”那小婢跑得气喘吁吁,到了近前,扶着膝又喘了半天,才将怀里的大氅给蕙如披上说,“县主怕您冷,让我把衣裳送来,谁知到处找也没见着姑娘的影子,可把奴婢急坏了。”
蕙如跺跺脚,笑着说:“可累着你了。我出来的时候也没看东西南北,走了会子才发现找不到回去路了。本想寻个姐姐带路,可也不知为什么,找了许久也没见着个人。得亏你找过来,不然我可要被冻坏了。”
“姑娘快随奴婢回去吧,咱们家县主这么久不见您回去,可不得急坏了?若再惊扰了老王妃,王妃,奴婢们可就该打了。”
蕙如让那小婢子扶着往回去,走了两步,终于又忍不住回头向假山处看了一眼。目光扫过,就见一角碧色青衫,水墨的青竹随风飘摆,仿佛那叶片都活过来似的。那青衫的一角一闪而过,消失无踪,蕙如心里一颤,隐约想到个人,不知为何,一颗心就如小鼓被擂得咚咚作响,神思也有些恍惚起来。
那位,便是宣王世子吧。
回了嘉陵的住处,二人互相赔了礼,却觉得感情又更深了些。天色将晚时分,前头派人来请二人入席,蕙如让人将兰溪从前头叫过来服侍自己净面匀妆,这才与嘉陵一道就席。
也不知她们离开之后那里是怎样一个情形。蕙如入座之时,沈家大夫人二夫人与东昌郡王妃已是笑语晏然,神态亲密,好得跟姐妹一般。那郡王妃一忽儿夸夸这个,一忽儿又夸夸那个,把那几个姐妹夸得面如芙蓉,又是羞涩又是欣喜,见到蕙如回来,居然没一个人有心思理会她。
就连大夫人二夫人,见着她也带着掩不住的笑意,那笑意可是直达眼底的,并无作假。
蕙如眉头微动,看来郡王妃对自己是没意的,既成不了那几个姐妹的对头,大夫人二夫人自然对这个没威胁的庶女也就少了几分敌意。
如此甚好!蕙如眉头舒展开。只要郡王妃不中意她,那姜家再有想法也是白搭的。
蕙如低下头,专心致志用起晚餐,桌上那些话题,她连听都懒得听一下。
餐毕已是华灯初上。偌大的亲王府中挂起了红色彩灯,灯下悬了各种纸谜儿供客人们猜玩。王府院子宽大,只在正中拉了几道竹篱隔开,一半儿归男宾,一半留女客,那院子被灯光映得雪亮,男女虽是隔开,但彼此也能见着个影儿。那些夫人小姐们拿着绢帕观灯猜谜儿,不过大多时候都将视线落在了那边,而男宾中那些少年青壮,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高谈阔论,吟诗摇首,恨不得对面的贵女们将视线全都给了自己。
嘉陵县主坐在老王妃身边磕着瓜子儿,蕙如则偎着老夫人打络子。昌平郡主笑着问她们:“下面那么热闹,你们两个也去耍吧。”
“我才不去,吵死了。”嘉陵哼了一声,将那瓜子皮儿吐得到处都是。
老王妃在她脑后拍了一记:“哪里有个姑娘家的样子,都是被你老子给宠坏了的。”
“县主还小呢,老祖宗您随她去,等以后嫁了人,她还向哪里撒娇去。”昌平郡主笑着将自己面前的茶水饮尽,又去问蕙如,“你呢?也不去?”
蕙如笑了笑,对郡主说:“婶子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儿也没读过书,到现在不过是知道几个字,不会将名字写错罢了。赋也做不得,诗也吟不得的,去那儿只有让人看笑话的份儿,还不如在这儿暖和和地陪着老祖宗们,有吃又有喝的,比她们舒服多了。”
嘉陵拍手笑着说:“对,正是姐姐说的这样呢。再者,姑姑您看他们,说是猜谜儿玩呢,有多少是真心在猜的,那眼睛都不知道瞄到哪儿去了!知道的是说老祖宗这是请人来热闹玩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祖宗当了月老婆婆,在这里帮人牵红线呢!”
“尽胡说!”老王妃又是一巴掌拍过去,“好大的胆子,连祖母的玩笑也敢乱开了。”
虽是这样说,却又忍不住笑起来:“不过这孩子倒也没说错,你们瞧瞧,这可不是成鹊桥会了?”
昌平郡主笑着去戳嘉陵的脸:“成就好姻缘那可是大功德,您啊,一件大功德还嫌不够,这是打算一气儿成就一堆功德了。”
“我倒本没那意思。”老王妃打了个哈欠,“不过是闲得无趣,将大家伙邀来热闹一下,她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只别在王府里闹出事儿来。”说着回头跟站在身后的嬷嬷说,“吩咐下去,各处都盯紧一些,再过个把时辰也就散了,可别这种时候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那嬷嬷应了声是,连忙下去督促各方。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说:“这人老了老了就不中用了,瞧这天刚黑黑,身子竟有些乏了。”
“可不是?不服老不行啊。”老王妃感慨着说,“当年咱们还小那会儿,就算玩个通宵也不觉怎么的,如今可差远了。走走,跟我一处歇会,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就没什么体已话要跟我说说的?”
沈老夫人扶着昌平郡主站起来说:“话可多了,就怕你嫌烦。”
“烦了就一闭眼睡过去,不如你今儿晚上就歇这儿吧,我那里暖和,存一宿再家去。”
“我不是孩子们,再怎么晚也要回去的,不然儿子们心里可要怨了。”
“老祖宗这话可冤,大伯二伯可敬着您呢,哪敢有怨。您小儿子那就更不敢了,他若有怨气,回头媳妇就悄悄儿来说,让老祖宗您打他手板子。”昌平郡主一席话说的两位老太太都笑弯了腰。
“瞧瞧,这嘴利的媳妇怎么就给你哄到手了呢。”老王妃抹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我那几个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