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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 作者:鱼丸和粗面(晋江榜推vip2014-06-30正文完结)-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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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对着掌柜,沈福爱对此丝毫未觉,现在她满心都是“浸猪笼”三个字。

    自从三个月前,程华娘开始嚼舌根,她在程家地位越发尴尬。就连手中唯一那点管家权,也被几个老不死的无情收回。

    好不容易等一个月后事件平息,这母女临走前,竟将穿成串的元帕挂到沈家祖宅。这下不仅是族内,十里八乡全都沸沸扬扬,无奈下她只得带着女儿逃回娘家。

    躲避风头两个月,总算得一喘息之机。二哥待她有愧,趁送春生来官学,悄悄令她随从。刚下车,她便来寻几件像样的首饰,没曾想却遇到这两个搅家精。

    “依我看,置家中老母于不顾之人,才该浸猪笼。”

    宜悠以帕掩面,好悬挡住飞来的唾沫星子:“沈大小姐如此义正言辞,莫非真当心中无愧?”

    “娘说得对,就你们牙尖嘴利。”

    “再牙尖嘴利,也抵不过你早上吃得大蒜。”

    挥动帕子,沈福爱口中蒜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满心滴血的掌柜站起来,红眼说道:“诸位客官,小店小本经营,一下毁掉十几支钗,还请给个说法。”

    李氏拉着女儿退一步,宜悠反握住她的手,无声的传递着安心。她眼观四路,早就看到这些形态惨烈的珠钗,不过一切皆因沈福爱所起,怪不得旁人。

    “你找他们,方才是这二人绊我,才有后来之事。”

    不愧是老太太的嫡亲闺女,胡搅蛮缠的本事都是一模一样。

    于沈福爱她并无丝毫愧疚之心,姑侄亲,别家做姑姑的,回娘家时总会逗弄一番家中兄弟之子。沈福爱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她随了老太太,对程氏所出春生四丫千好百好,而宜悠和长生,自出生起就是她奚落的对象。

    两世为人,宜悠记忆最深的便是姑姑捏着她的鼻子,满脸不屑的说道:“这闺女长得不像四弟,白白净净的本该招人喜欢,可我怎么看怎么厌烦,竟是如何都不及四丫万一。”

    亦或是明着敲打:“四弟家日子就那样,二丫又不知道孝敬奶奶,日后定找不到好婆家。”

    老太太多年势大,又有沈福海怙恃,沈福爱张狂本色尽显,言语间竟是口无遮拦。若沈氏族人有何异议,老太太定以“姑娘家在婆家受委屈,回娘家还不能松散松散”为由驳回。

    前世她得势后,之所以帮程氏压制沈福爱那么狠,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一吐胸中郁气。

    “二位,您看……”

    掌柜期期艾艾的话音打断了宜悠思绪,望着面前嚣张的沈福爱,她心中未有丝毫波澜。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等沈福海失势,以她犯下的那些错事,怎能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

    “掌柜的,你和伙计一直在此处,方才看得一清二楚。”

    沈福爱挺起胸脯:“掌柜的,你可要仔细瞧瞧。”

    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乡野村妇泼辣气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掌柜一般不会与此等人过多纠缠。

    故而如今他祸水东引:“方才我离得太远,一时间竟是看不真切,你二人且商量下?”

    “哦?”

    这段时日卖包子,宜悠见惯了掌柜的这种人。说不出他哪儿坏,无非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为此,她专门有应对之法。

    “掌柜应知晓,不同人倒下去力道与方向不同,所压事物形状也不尽相同。空口无凭,不若你再取相同钗子十几只,我等按方才位置从来一次。

    若真是我与娘绊倒沈大小姐,两批钗子我们悉数买下。若不是,那掌柜的当如何?”

    虽讲究和气生财,可若是破财,那多数商贾也就顾不得和气。掌柜的算计着钗子的价值,虽说真金白银皆可回炉重练,且不说其火耗,单人工又是另一笔额外开支。摸摸鼻侧的法令纹,他朝伙计使眼色。

    “方才你离得近,可曾看清?”

    那伙计眉清目秀,虽年岁不大,但人心思却与他外表如出一辙的机灵。揉揉手腕,他因变声而沙哑的嗓子说道:“掌柜的,小的看得清清楚楚,方才她二人只远远的躲过去,并未碰到这位……小姐。”

    “方才你怎么不早说!”

    “小的手腕疼,一时间紧张的忘记,还请二位客官恕罪。”

    看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宜悠自不会放在心上。

    “如此掌柜的请便。”

    做请的姿势,她拉过一把椅子,请李氏坐下,自己则站立在一侧。

    **

    宜悠如此是别有算计,她很清楚,老太太虽宠爱独女,然在她心中,余下二子一女加起来,分量也不如一个沈福海。

    东窗事发后,沈福爱除却惊恐之□材瘦削些之外,剩余却跟没事人似得,这本就极其不合常理。

    难不成,沈家还有什么她所不知的秘闻?想到此处,她便不由自主的留下来。

    掌柜的看着年幼的伙计,此事交予他定是不成。再观一旁两位主顾,竟是分不出子丑寅卯便不离开之状。无奈下,他只得硬着头皮上。

    “这位小姐……”

    “谁是小姐,我乃程家少族长夫人。”

    “原来是程夫人,都是小人眼拙。”

    掌柜同宜悠一般,未曾认出这骤然瘦削的夫人。

    “我本欲来看看,有无新鲜首饰,熟料竟遭遇此二人。你还不知,年长这位乃是李家当年那位龙死凤生的龙凤胎之一,后嫁予我四弟。熟料她耐不得日子清贫,竟主动求去。

    年幼这位,便是那抛弃老父的女儿,平日在家便是嗷嗷呵呵。此二人不管我沈家事也罢,怎奈李氏竟不顾如今老迈的李家伯母。”

    此银楼地处人来人往之段,四周皆是酒肆茶庄。时值傍晚,吵嚷之声很快吸引了一群人。宜悠站在李氏身边,耳边喧闹声不绝于耳。

    “这对母女行事泼辣,没曾想竟如此德行败坏。”

    “他们卖的包子真材实料,倒不像是如此轻浮之人。我倒觉得,那毁掉簪子的妇人有所欺瞒。”

    公道自在人心,除却一开始肤浅的怀疑,多数人竟都窥得事实真相。宜悠自是知道,这是因她惯常笑脸迎人之故。街坊邻居买包子,若是缺一钱半钱,她都会直接抹去,从不记账,宽和的态度,两个月下来自然赢得多数人好感。

    李氏同样心思浮动,方才沈福爱就在嚷嚷着不赡养家中老母,她一直当是沈家老太太。如今听她说出旁人,她并无羞愧,只余满心怒气。

    自她合离三个月不曾出声的李家,竟会在背后运作此事。其狠毒程度,比起沈家也不遑多让。

    既然他们做初一,她也回敬一般十五。

    “沈大小姐,你说我不赡养娘家老母?”

    沈福爱声音中尽是得意:“自离开云林村两个月,你居于县城,享尽富贵,可曾知李家婶子想你想得夜不能寐。”

    宜悠嗤笑:“沈大小姐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当县城里这些乡亲们好欺骗。云林村谁不知,当年沈老夫人因与姨娘同日生产,且产后血崩,极为厌恶四子。

    方才你也说我娘命格不好,且不说此事是真是假,当初为其四子求取我娘,可不是为了结那百年好合。两人成婚近二十载,李家从未主动关心,这样的娘亲当真会想闺女想得夜不能寐?

    退一万步讲,即便她想,云岭村又不是与县城相隔千山万水,岂不能派人来传信?”

    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沈福爱哑口无言,门外众人也纷纷点头。沈家之事他们也有耳闻,这位姑奶奶怕是来找麻烦的。

    “这天下爹娘想见女儿,哪有派人三催四请的道理。”

    “沈大小姐此言差矣,女儿家乃是娇客,着兄长亲请才是正理。”

    “你母子三人贪图富贵……”

    见她满嘴胡言乱语,李氏却是忍不住:“何为贪图富贵,沈大小姐信口雌黄的本事却是一等一。旁人不知,你还不了解。当年出嫁时,李家扣下聘礼,着我净身出户,权当偿还爹娘生养一场。

    白纸黑字,媒婆与我手中皆有凭证。”

    还有这一出,宜悠心思触动,娘这些年究竟受过多少委屈。李家她虽陌生,但也听过其蛮横名声,如今当着众人说出来,日后倒是省去如沈家这般的一通麻烦。

    显然事实也如她所想,众人纷纷言明李家狠毒。若是贫困,不补贴女儿也罢。此等扣下聘礼着新嫁娘净身出户之举,实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沈福爱着急:“你是李家女儿,竟然不顾家族名声。”

    宜悠稳住李氏,沈福爱当真是自掘坟墓。也罢,沈家隐秘她自会知晓,而此刻她却不想让此人痛快。

    “我竟不知沈大小姐敢提名声二字,洞房花烛夜与嫡亲兄长颠鸾倒凤,做下*之举之人,还有什么资格提及名声。”

    掷地有声,围观之人在一番鸦雀无声后,彻底炸开锅。本是茶余饭后挺热闹,竟能获知如此隐秘之事。

    “胡言乱语,亏得将你逐出沈家。”

    宜悠如今是面上内里丝毫不想吃亏:“方才一口一个我等嫌贫爱富自请离开,如今又是被人逐出沈家,沈大小姐前言不搭后语,却如何都不肯透露实情。沈家待我等如猪如狗,娘亲依大越律和离,文书齐备,任何人都无法借此造谣生事。”

    围观之人纷纷点头,结合前后,这对母女怕真是受尽委屈,无奈下才自请求去。反观那胖妇人,丝毫不反驳沈大小姐称呼,乱|伦怕是确有此事。

    当即有一虬髯大汉嚷嚷:“如此不知羞耻之人,当由国法处置。”

    “交由县衙升堂。”

    **

    大越开国不过几十载,帝经二世,正是旭日初升、蒸蒸日上之时。

    开国皇帝提倡以法治国,倾一生之力着四海英才,以超乎时代的远见卓识,订立了浩如烟海的律法。经几十年推广,虽尚未教化云林村,然县衙所处之地,民众皆有此意识。

    故而李氏合理之事,并不算石破天惊。但兄妹做下如此有违天和之事,则着实为人所不齿。

    群情激奋,宜悠却认出,那虬髯大汉正是赶集时打铁,每每都要买十个包子之人。因他饭量大,且家中儿女多负担重,宜悠见他人朴实,每次便搭上一个。左右自家功夫,给出去也有赚。

    汉子感激之下,见他娘俩为人欺凌,绞尽脑汁想出此法。果然一呼百应,当即他挑头,以扁担中麻绳将沈福爱五花大绑。

    掌柜却着急,他的簪子。

    宜悠起身,略作停顿还是朝他开口:“此时天色已晚,掌柜何不跟去县衙,着官差讨回公道?”

    “那是当然……当然,多谢姑娘提醒。”

    掌柜拱手,顺手拿出其中一枚银质珠子。

    “此物中空,穿以红绳随身携带,有转运辟邪之功效。如今赠予夫人和姑娘,全当在下赔罪。”

    “转运……珠。”

    掌柜包好钗子,刚好听到此言:“姑娘好文采,此物乃匠人最新打制,在下苦思冥想,始终想不出合适称谓。听姑娘一言,倒是豁然开朗,此物就名转运珠。”

    宜悠苦笑,这算无心插柳?此银珠价值并不高昂,寓意却是极好,串起来给长生带着倒是正好。

    想到这,她便打算再买一颗。重生后承蒙穆然相照,且穆宇着实懂事,半年下来,她已拿他做亲弟弟看待,凡事都想着他一遭。

    白银不比铜铁,掌柜自不能再送。不过感念赐名之情,他只收了纹银等价铜钱。两笔生意下来,两家倒是有了些许交情。宜悠也暗自记下这家吴琼阁以及其中掌柜吴琼。

    **

    结交又一人,宜悠心情也豁然开朗。

    走出吴琼阁,李氏将包好的首饰递给女儿:“二丫可想好怎么说?”

    宜悠只觉二丫明姓听起来亲切,虽是由沈家所起,但她并不逃避旧时之事,因此李氏也依旧这样唤着。

    “自然是实话实说,娘,你看。”

    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正是三个月前于云林村指正时所用元帕和药包。当天因和离之事兵荒马乱,老太太也不欲再起事端,她趁人不备将此物藏起来。

    “怎会将如此污秽之物带在身上。”

    “倒也是巧了,收拾衣服时不慎夹进去,我还没来得及放下,就与娘亲出来。”

    母女俩边说着,边到县衙走去。虽然县城所局之人忙碌,但总免不了爱看热闹。就这一会,门外已经聚集许多尾随而来的路人。

    其中夹杂着不少孩童,宜悠唤过长生与穆宇,将转运珠套在两人受伤。火红的麻绳,亮白的银珠,衬得二人更加精神。

    “真好看,穆宇,咱俩比比谁能让珠子转得快。”

    “好。”

    跟在娘俩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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