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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他:“尽人事,听天命。”
李寒笑着答应了一声,转身向外面跑去。
屋外,依旧是雷声不断的滂沱大雨,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她不知道,一旦溃堤,饥饿的灾民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来。
但是她知道,首当其冲的必是这平江县中的首富——赵家。
她皱着好看的眉头,向着窗外看去,精美的亭台楼阁,别致的庭院,比之她曾经见过的苏州园林,毫不逊色。
假假也是她住了多年的地方,真的要任由其变成一片废墟吗?
她突然有些不忍心,她的手指贴在门上,粗糙的木质带给她的触感,就好像是在摩擦着她的心。
凉飕飕的……
“张妈妈…”安雅突然开口唤道,自从她回到平江以来,张妈妈就一直在她的院子里伺候着。
只不过顾念张妈妈的年岁大了,倒是鲜少吩咐她做事。
听到声音的张妈妈急匆匆的赶过来,问道:“表小姐有什么吩咐?”
她看着张妈妈的脸,曾经身段妖娆,相貌标致的妇人,不过几年,就苍老成了这般模样,她心中有些不忍。
开口说道:“府中还有多少余粮?”
张妈妈愣了愣神,疑惑的问道:“表小姐怎么好好的想起这事来了。”
话虽这样说着,却还是答道:“府中各院佣人本就不多,库里的余粮,少说也够维持个三五年的了。”
“三五年?这么多啊。”她有些不解,一般府宅,屯个一年的粮食就算多的了。一向都会把往年发霉的陈米贱卖掉,哪里有人会把米大量的囤积在家中,就不怕全饱了粮仓里的老鼠?
“表小姐怕是不知道,这两年,老爷和夫人开了善堂,收养了不少无家可归之人,多备点米粮,倒也不光是为了府上自己花销。”
张妈妈抬头看了安雅一眼,接着说道:“虽说,送到善堂的,都是往年的陈米,可总好过没得吃,活活饿死不是?”
“哎呦嘿…”她冷冷的想着:“那个打碎了一个破杯子,就和要了她命似的守财奴,居然还会开善堂?”
她的手指揉了揉额头,记起她刚到平江县时,赵静曼似乎也正在施粥,“莫不是真改邪归正了?”
“张妈妈,反正现在无事,带我去善堂看看吧。”她想了想,说道:“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还要下几日,还是去看看才好,别出了什么事,连累了赵家的名声。”
“这样大的雨,表小姐还要出去吗?”张妈妈看了看屋外的积水,犹豫的问道。
“总不能让姨妈过去,养了我这么些年,也该尽尽孝心了。”她披上蓑衣,又拿了柄雨伞,言不由衷的说道。
若有选择,她此生再不愿踏入赵家半步。
街道上的积水,早已漫过了安雅的鞋面,浑身上下都湿哒哒的,难受极了。
她郁闷的摇了摇头,原来城市内涝,是每个时代都有的无可避免的病症。照这样下去,怕是很快在这青石板的街道上,也能淹死人了。
前世还能吐槽,“看人家的下水道都能跑人呢?如今…”
她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个时代,真的有排水渠这样的东西吗?”
她倒是不介意造一个出来,可是,她真心不会啊。
早知道有穿越这茬,她就学点农业,搞点水利工程什么的。
再不济也要学点技能,吹个玻璃玩玩,造个香水、洗发水什么的,那也是百分百的赚钱营生。学点啥,不比工商管理靠谱啊!
“不过搞商业倒也并非完全无用…”她脚下步子不停,脑子里却一直想着怎样赚这天下钱,憧憬着富可敌国的美梦。
“表小姐,善堂到了。”若不是张妈妈的这一声唤,她怕是这一整天就要将“拯救万民”的大业抛在脑后,先满足了她贪财的私欲才好。
“真是惭愧。”她在心中哀叹了一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院子。
只见这院子倒也还算气派,高墙朱门,确实是个好住处。
除了那块书了斗大的“赵家善堂”的牌子,差点亮瞎了她的眼睛,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真真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啊!”她无语的在心中点了三十二个赞,忧愁的踏过门槛,湿透了的鞋子,在地面上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院子里原本正准备开饭的众人,看到进了个生人,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张妈妈赶紧上前几步,喝道:“这是赵家的表小姐,还不快过来行礼,白养了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了。”
“张妈妈。”安雅解开身上的蓑衣,止了她的怒斥,笑着说道:“咱们赵家不是那种施恩望报的人。”
她在心中对自己狠狠的“呸”了一声,暗自想着:“真他妈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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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安雅小朋友,打心眼里是个好人啊!
☆、【046】善堂疑云
“张妈妈且先回去吧。”她从袖中掏出个金裸子递给张妈妈,笑着说道:“你也知道,霜儿年纪越发的大了,总不能老在我跟前伺候,在这里寻个人,总比外头的牢靠些。”
“那是,那是。”张妈妈收了金裸子,连声答道,“还是表小姐想的周到,这些人哪能不感恩戴德的。”说完,又呼喝了几声,这才走了出去。
安雅眼见着张妈妈没了影,便缓缓的向院子里走去,还没等她走近,就闻到了一股子酸腐味,她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你们在吃什么?”
她尽量放缓了语气,又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绷得她的脸有些僵硬。
她从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自然知道,聚集在善堂中的人,长期受人接济,心理上大多都很脆弱,稍有不慎,便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等了半晌,院子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她,并不答话,她郁闷的走近了几步,蹲下身子,对着一位看起来还算和蔼可亲的小朋友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一旁的妇人,忙捂住孩子的嘴,慌张的将他拉到一边,不满的说道:“难为小孩子做什么,你不会自己看吗?”
安雅点了点头,想到:“也对,既然不告诉我,我自己看看也就是了。”
她走到院子中的那口大锅前面,四周围着的人逐渐散去,她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锅,看着里面的东西。胃里直冒酸水,止不住的上下翻腾,几乎就要当场呕吐出来。
“这么看来,赵静曼对她果真还算是极为大方的了。”她又想起赵静曼曾经无数次对她说过的话。
“这个东西好贵的,你知道吧,以后记得要报答我,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收了思绪,再次闻着锅中因为沸腾,而不断飘到她鼻子里的怪异气味。
她终于忍不住冲到院子外面,“哇”的一声,抱着门口的柱子不住的呕吐,直将今日吃的糕点、果子,喝的甜米酒,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那里面煮的都是些什么啊?
要是她没看错的话,不,她怎么可能看错。再不分五谷杂粮的人,想必也是认得的。
皮都没有剥的蛇;还长着绒毛,粉色的小老鼠;黑乎乎的蝙蝠;依稀看到好像还有地里常见的蚯蚓,混合着不知是树皮还是传说中的观音土,拌着早已散发着酸腐味的馊饭。
这样一锅东西,煮出来…
“呕…”不要说是吃了,就是稍微想象一下它们的样子,安雅的胃里都在不住的叫嚣着。
好容易才将那股子恶心劲缓下来,又接了点雨水漱了漱口,她慢慢的直起身子,再也不敢往院子中的那口大锅靠近一步。
想她在西北战场上杀人无数,尸横遍野,血溅三尺,尚且谈笑风生,全然不像个第一次杀人的女子,倒似一个无恶不作的匪徒。
如今竟会对着一口大锅望而却步,不知道被严峻熙那小子知道了,会不会轻蔑的嘲笑她。
“他敢!”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谁敢笑话我,我就让人炖上一锅这玩意,活生生的塞到他的嘴里。”
她转过身子,看着院子里那些人,脸上便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点怜悯的神色。
不成想,就这不经意间,露出的一点不恰当的神色,却让屋子里的人愤怒了起来。
安雅明显的感觉出不同于方才的气氛,她犹疑的揉了揉脸,暗叹道:“还是那么容易被人看出来吗?这面瘫的功夫,想来修炼的还是不到家。”
她想了许久,终于张了嘴,可还没等她说话,就见到刚刚的那个孩子,不顾一切的挣脱了拉着他的妇人的手,疯狂的向着院子外面冲去。
那妇人凌厉的杀气,逼得安雅低下了头,心中不住的思索,她做了什么了,不就是吐了嘛,是个人看到那锅东西,都是要吐出来的吧。
她怀疑的看着那个孩子,下一瞬,她就知道了,众人的愤怒是为了什么?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怖的场景,就连战场上,残缺的尸体,都不曾让她如此动容。
她根本无法想象,在大魏这样的太平盛世之下,居然也能看到这样让人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一幕。
随着那个冲出去的孩子,院子里又有几个年岁尚小的孩童也挣脱了长辈的束缚,疯狂的争抢起来。
而他们相互争来夺去,不顾情意,甚至甘愿头破血流的“好东西”,竟然是她不久前,吐在地上的那一滩秽物。
他们究竟为了什么啊?
这样的东西,似乎比锅里的那一堆不能称的上是“午饭”的食物,好不到哪里去吧?
“你满意了?”那个妇人冰冷的说道:“他们不过是想尝尝你们这群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们,平日里吃的东西,是什么味道。”
“很好笑是不是?看着很好玩对不对?”她怨恨的说着,身上带着的煞气,让安雅不敢说出一句,为自己解释的话。
她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这不是赵家办的善堂吗,难道,竟连往年的陈米都没有送来?”
此言一出,她立时意识到说错了话,猛地捂住了嘴巴,连连摆手,向后退去,不住的解释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这说的什么话,要是有东西吃,这些人能吃这种东西吗?
慌乱中,她觉得似乎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忙抬起脚。
只见一位形容枯槁的婆婆,从片刻前她站立的稻草中钻出来,眼珠混沌,面色蜡黄,迷茫间看到安雅,疯了一般的拉住她,拼命的呼喊着:“玉儿,玉儿,你可算回来了。”
婆婆多日不曾修剪过的长指甲,划在她的手腕上,细密的血珠,缓缓的从皮肤中渗出来,她却一点都不敢挣扎。
她尴尬的看着婆婆,神色有些犹疑,“这个善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让好好的人,变成这般模样。”
她知道赵静曼好体面,又吝啬,苛待这些人根本不足为奇。可是现下看来,在他们身上,分明是发生了什么更为可怕的事情。才会将好好的人,折磨成这样。
她稍一用力,将手挣脱出来,细细的打量着院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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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应该不是饭点的说,要是真的正在吃饭的亲们,竹子道一声抱歉了。
☆、【047】兴,百姓苦(一)
不对劲,很不对劲。
虽然她没有柯南雪亮的双眼,更没有福尔摩斯洞察先机的智慧,却仍是从骨子里觉出大大的不妥来。
可是,是什么呢?
她的眼睛扫过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些人发自内心的恨意,那是一种受尽了屈辱,但又无力反抗的愤恨。
可是,是为什么呢?
初次相见,她并没有表现出对他们当中任何一人的轻蔑,连一丝一毫也没有。
如今的大魏,能够给她脸色看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这几天,倒是都碰上了。
她看了看这些怒视她的人,不解的大声问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讨厌的事情了。”
她的声音,已经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忧伤,她是诚心实意的想要帮助他们摆脱困境的,怎么会落到这样举步维艰的境地?
“我姨妈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再次开口,她的声音清冷了许多:“我想帮你们。”
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缓缓的开口:“我只是想让你们过的好一点,这有什么错吗?”
安雅的态度情真意切,回应她的却是一张张异常冰冷而不屑的面孔。
“滚!”一直被人拉着的疯婆子,终于“发了疯”,不顾一切的嘶吼着,推搡着,将她向外推去。
婆子瘦弱而病重的身躯,根本不足以对安雅造成任何的伤害,可她却止不住的一步步向后退去。
婆子冰冷的手指,暴怒的恨不得活活撕碎了她的目光,让她的心中,难受极了。
她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