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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豆芽儿,你回来就好,先坐下喝口茶吧。我让方妈妈完上给你添几个菜。”婉清虽然心中有些莫明的违和感,但还是很亲切地对豆芽儿说道。
豆芽儿道了谢,一抬眼,看见麦冬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上官夜离挽洗干了的衣服,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那眼神,冷得能把整个屋子都降个两三度去。
麦冬与她是相熟的,乍看到豆芽儿,她也很高兴,才要走近打招呼,就感觉到豆芽儿那不太友善的目光,她有些莫明,更有点讪讪的:“豆芽儿啊,你回来就好了,少奶奶总是念着你呢。”
“你怎么进了上房?紫绫紫绢呢?”豆芽儿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声音冰冷地问道。
麦冬被她问得一僵,她是二等的,以前又一直在偏房那边,只管着院子里的杂事和小丫头们的衣服,进不得上房,豆芽儿这态度好像她是窃取了紫绫和紫绢的位置似的,顿时心里就很不舒服。
“紫绫如今可是去了二房了,她是要当姨娘的人,只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呢,紫绢病死了。”坠儿瞧麦冬很是尴尬,忙笑着替麦冬解释道。
豆芽儿冷冷地横了坠儿一眼,似乎怪她多事替麦冬回了话,坠儿的脸也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偷偷地睃了婉清一眼。
婉清只当没看见,只是端庄地坐到正位上去,端起金菊才沏过来的茶,喝了起来。
好在豆芽儿只是问了一句,并不往下继续说什么,这才让麦冬轻松了一些,她匆匆的从豆芽儿身边过去,竟然有些害怕她的样子。
寿昌伯终于如愿以偿,还是成功的说服了顾大老爷,虽然婚礼比原定的日子推辞了好些天,但终于婉容还是正经的要嫁了。
宁华这一次难得变勤快了,向老太君说明之后,就回寿昌伯府替寿昌伯打理婚宴之事。
婉清在府里与方妈妈坠儿几个忙着准备北上的行李,婉清前生是在南方生活的,对于北方的生活,有些向往,却也有些害怕,毕竟从没有感受过,零下几十度是怎么样个冷法,听说在外头流个鼻涕也能冻成冰啊……
方妈妈正在给婉清做冬衣,里面的丝棉填了一层又一层,婉清还是觉得不够厚,突然就想起,这个时代还没有羽绒服,若是能将鹅绒掺在进丝棉里,是不是更保暖一些呢?
“妈妈,想法子到集市上去收些鹅毛鸭毛来,咱们做羽绒服穿,肯定比丝棉轻,比丝棉暖和。”婉清心血来潮地说道。
方妈妈听得一脸的诧异,皱了眉道:“少奶奶,那些个东西又脏又贱,怎么能做衣服?”
婉清听了笑道:“脏了可以洗的呀,至于贱嘛,丝不也是虫子嘴里吐出来的么?鸡鸭还吃虫子呢。”
坠儿在一旁就听得噗呲一笑,对方妈妈道:“妈妈您就别管那些个贱不贱的,北边儿冷死个人呢,您就算填再多的丝棉进去,这棉衣估计穿着也出不得门,就听少奶奶的,咱们试试那鸭毛鹅毛啥的,保不齐还真的就能做成衣服呢?”
几个人正有说有笑着,豆芽儿从外头进来,坠儿和金菊两个立即就闭了嘴,就连方妈妈也脸色有些不自在,豆芽儿面无表情的进来,似乎根本就没发现,屋里因她而变得怪异冷清。
“少奶奶,马车备好了,您现在就动身么?”豆芽儿礼数周全地问道。
“那就走吧。”婉清早就换好了衣服,今天是婉容出嫁的日子,依礼数,她是要回去为她送嫁的,而且,婉莹也回来了,她虽只是见过那位大姐姐一面,但对那位胆小的大姐姐不是有些好感的。
婉清带着坠儿和豆芽儿出门,坐上马车,婉清很随意地问豆芽儿:“你回来后,可去见过碧草了?”
碧草孕吐反应有些大,早过了三个月了,却还是常吐,这个孩子怀相不太好,闹腾得紧,一如那孩子的亲生父亲,是个不安分的。
婉清就放了碧草的大假,让她呆在给她拔住的一院子里休养。
“奴婢的责职是服侍少奶奶。其他人,与奴婢无干。”豆芽儿声音硬冷,表情平淡地回道。
婉清听得眉头皱了皱,她其实一直想问,被宁华陷害抓到寿王府的那个晚上,豆芽儿是不是也出了事,但一看到豆芽儿这冷清的表情,那想要问出的话,就生生又吞了进去,若豆芽儿也如碧草一样受过害……那她的性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也是情有可原,婉清对豆芽儿生了一丝愧疚感来,若不是跟了自己这个主子,豆芽儿和碧草,也不会受那么多罪……
到了顾家,婉清奇怪地发现整个府里冷清得很,大门前连个大红的喜字都没有,一点也不像要办喜事的模样,婉清在心里就叹了口气,婉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如此冷清地嫁出去,只怕又要记恨了。
来迎婉清的竟然是金嬷嬷,她一见婉清过来,便笑着迎了上来:“二爷正念着您呢,三姑奶奶就回来了。”
婉清就问她:“这……也太冷清了些吧,怎么老爷还在生气么?”
金嬷嬷听了就看了看两边,见没什么人,才对婉清道:“倒不是老爷在生气的缘故,反正都答应让二小姐嫁了,也不在意这些个形式,这是二小姐自个要求的呢,她自个儿说,大老爷没当她是女儿,她也只从这个屋里出门,以后再与顾家没有瓜葛。”
婉清听了心中一沉,没想到婉容还是如此屈强意气,又看前院里,连一个嫁妆箱子也没有,更觉得不舒服了,“难道大嫂子真的把二姐的嫁妆给全扣下了?一点东西也不让带走?我记得那时候大夫人还给二姐两个铺子两个庄子的呢?”
金嬷嬷听了眼里就露出一丝鄙夷来:“大太太能给什么东西,三姑奶奶您还不清楚?原本二小姐自己个也赚了些银子,听说自个儿置了些产业,不过,全被大少奶奶给拿走了,还能给二小姐留一身嫁衣出门,也算是全了礼了。”
婉清听得就在心里叹气,又问:“大姑奶奶可回家了,我可有日子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生了没?”
“倒是生了,听说是个千金,侯夫人不喜,大姑奶奶瘦了好多呢,好在姑爷瞧着还像是心疼她的,如今四小姐又出了那事儿,大姑爷家竟就不愿意让大姑奶奶回门子来,这一次,还是大太太身子不好,才央求了大姑奶奶的婆婆,放了她回来的。”金嬷嬷的声音里有些婉惜之色,婉清记得,金嬷嬷以前是服侍过婉莹的,应该还是有些感情在吧。
刚进二门,就见顾大奶奶跟前的一个婆子迎了出来:“三姑奶奶,大姑奶奶早来了,都让奴婢来瞧了三遍了,就瞧着三姑奶奶你回来呢。”
到了顾大奶奶屋里,就见婉莹果然在,同坐在屋里的,赫然还有赵淑媛,婉清见了就皱了眉,顾大少奶奶早就笑着迎出来,亲亲热热地拉着婉清的手往里走:“咱们家的大郡主回来了,大妹妹,你不是眼睛都快忘穿了么?还不来瞧瞧。”
婉莹一见婉清,眼圈儿就红了,上前来就抓住婉清的手,颤了声道:“三妹妹,可算见着你了。”
婉清有些莫明,她和婉莹虽说是姐妹,但并不亲近,通共也没见过几面,婉莹是不是太激动了些?
“大姐姐……”
“比武场那天,你姐夫也在的……”婉莹拿帕子试着泪,边哽声道:“他说……妹妹好勇敢……”
原来如此,婉清看得出来,婉莹的表情并不做作,便笑了笑道:“我当时也怕的,只是,逼到那个份上,得自救不是?”
婉莹听了一个劲的点头,“可是,要是换了我……我怕是早就吓死了。”说着,又扯过婉清到一边去,小声附在婉清耳边道:“二妹妹那天明明也在的,她却是先走了,她这几日听说病了,我瞧着那病就古怪得很,莫不是做了亏心事,遭了报应了吧。”
“她今天就要嫁了,怎么又病了?”这可不太吉利啊,大婚的日子却病了。
婉莹听了叹了口气,小声道:“唉,大嫂做得也是……二妹妹就是病,怕也是气病的吧,顾家又没没落,怎么就一点子嫁妆也不能给呢,太过了些……”
婉清觉得自己这个大姐很单纯可爱,明明一副娇弱怕事的样子,偏还有一副正义心肠,倒是顾家唯一讲公道话的一个人,对谁也不偏不倚,以事论事。
“那一会子咱们过去瞧瞧她吧,给她添点箱,也不至于让她过了门后,连个打赏的钱也没有吧。”婉清淡淡地说道。
“三妹妹,我就说你是个大度宽容的,二妹妹那般对你,你还肯不记前嫌,嗯,我带得虽然不多,但尽些心吧。”婉莹听得眉花眼笑,说完后,又对赵淑媛道:“大表妹,你的好日子也要近了吧,一会子你也跟我们一起去看二妹妹吧,你和她以后还要在一个屋里过日子呢。”说到此处,婉莹的脸上又有点尴尬,小声嘟嚷道:
“好好的表姐妹……又要以婆媳相称,怪别扭的。”
她的话音未落,赵淑媛的脸色就变了,冷冷地瞪了婉莹一眼,“大表姐你都瘦成一把骨头了,还操这么些闲心,快不得只生了个女儿……”
婉莹的脸色立即就白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大表妹你……”
顾大奶奶见这样子怕又吵看书来,忙拉了一把赵淑媛道:“表妹啊,大妹妹说得也没错,你和二妹妹终于是要成为婆媳的,关系也不能变得太僵不是?她如今是恨死娘家的人了,我们还盼着大表妹能帮着说合说合呢。”
赵淑媛跟婉容就是死对头,她怎么能帮着婉容修复与娘家的关系。
让婉清异外的是,赵淑媛竟然还答应了,婉清和婉莹同去婉容的院子时,赵淑媛还真的跟在后面来了。
婉容的院子里还是装表得喜气的,大红的喜字贴了好几个,院门上也挽了红绸,与整个顾府的冷清反差很大,而且,府里头除了自家的几个姐妹外,并没有其他人来,连婉烟都没过府门来,婉清就想着,一会子抽了空,还是去西府走走,婉烟出嫁的日子好像也近了,以后她就是太子府里的侧妃了,自己想要再见她,还真不容易,何况,还不知道自己会在北方呆多久呢,对于婉烟这个唯一对自己好的姐妹,婉清想再见一面。
婉容的门口站了几个丫头,见婉清姐妹进来,脸上都带了笑,迎了她们进去,婉容的奶娘正亲自在给婉容化妆,顾大奶奶竟是连个十全夫人也没给婉容请,做得还真是有点绝。
见婉清几个进来,婉容脸上的表情平淡得很,只是微掀了掀眼皮,又垂了下去,嘴角就带了丝讥诮:“你们几个是来瞧我的笑话的么?”
婉莹一听就气了,“二妹妹,你如今怎么变得像个刺猬了,见谁都刺,非得让所有的亲人都当你是陌路才成么?那样,你的心里就舒服了?”
婉容听得冷笑:“我又没请你们来挨我的刺,如今笑话你们也看过了,你们可以走了,我没功夫陪你们。”
婉清听了便要拉着婉莹往外头走,对于这种死性不改的人,真没必要总拿热脸去贴她的冷脸,没谁欠着她的。
但在转身的一瞬,婉清瞥见婉容眼里的沉痛一滑而过,而她的嘴角似乎也浸出一丝血迹来,婉容似乎发觉,忙拿张红纸,装作擦口的样子,轻轻拭去。
婉清心中一惊,难道婉容身上有内伤?婉容正对着镜子,从镜子里看到婉清探询的目光,她眼神一慌,忙垂下头去,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婉清见了就不想管闲事,仍是扯着婉莹往外走,这时,就听赵淑媛冷冷地对婉容道:“二姐姐费尽心机,今天总算如愿以偿,妹妹我在此,恭贺姐姐。”说着,便向婉容福了一福。
婉容目光戒备地看着赵淑媛,冷冷道:“多表妹,如今你我还是以表姐妹相称,再过些日子,表妹这个礼,可就不周全了,以后,可记得要把礼数学好一些,长辈面前,可不能太过失礼了。”
赵淑媛听得脸色黯了黯,眼里滑过一丝屈辱和不甘,但语气还算恭谨:“表妹说得是,虽说咱们身份上,会有所不同了,但我们必竟是血亲,表姐妹的事实是不能改变的。”
婉容听得一脸的讥诮:“笑话,你我有何血亲关系?我的娘早死,我娘也只是个奴婢,可高攀不上赵夫人,所以,还是请表妹你记住你的身份就好。”
赵淑媛听了咬紧了嘴唇,强忍着怒火,怨毒地看着婉容,婉清见了就微微叹气,还是与婉莹一起出了门。
但刚走出院子,就听得屋里一声急呼:“二小姐……你怎么了?”
婉清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婉莹就已经冲回去了,婉清只好也跟着进去,看出了什么事,一看之中下,吓了一跳,只见婉容面前吐了一大口鲜血,而越淑媛则是一脸的惊惧,无辜而紧张地看着婉容。
“你……你已经毒过我一回,今天又要再来一回么?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伯爷有那见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