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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自视颇高,见李宁馨和几个姑娘足了个小圈子,也想找机会插进去,偏偏代北虏姓的门第最不被“五姓”待见,李宁馨看见她连睬都不睬,几次曲意逢迎,却都讨了没趣,她深以为恨。
崔浩宁、陆寄悠、萧若华她谁都惹不起,也不敢不服,唯有涵因,想她一介孤女,还曾入过奴籍,李宁馨偏跟她最好,心中早存了不忿之意。此时见平日跟涵因交好的那几个都没来,便存了心要给她些颜色看看。
此时宇文姑娘已经把自己的诗誊在纸上,见时间小过半,冲涵因冷笑道,声音不高不低,正好涵因能听到:“不过仗着有个好名姓,什么东西。”手一推,那砚便翻到在涵因的纸上,污了一片。
宇文姑娘叫道:“哎呀,失手了,对不住妹妹。”嘴上这么说,神色中却带着得意。旁边几个和她要好的姑娘也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涵因本想着凑一首诗,不好不坏便完了,谁知这宇文姑娘出来挑衅,她若不回应,别人只会认为她是仗着自家亲戚的势力,从此小瞧了她,少不得要压一压她们的气焰。
她瞧了那纸上染的这一块墨迹,慕云刚开始研磨,因此砚中并没有多少,这一片倒是不大不小,又见那架子上各式湖笔皆齐全。心中自有定计。下人们忙过来换纸,涵因却摆摆手,叫他们不必换。
只在架上挑了支软毫,趁着那片墨迹未干之时勾勾点点,不一时便画了一幅写意牡丹。又在旁边提了一首诗:“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心里庆幸,上辈子光想着“任是无情也动人”那首牡丹诗。这首偏巧没抄过,只能再对不住一次还没出生的刘禹锡了。字堪堪写完,那香便燃尽了。
周围人见她一挥而就,刚刚那看笑话的样子便全转成了惊叹。
太监把各家姑娘做得诗呈上。齐王妃看了一遍,指着涵因的画和题诗,对一众贵妇叹道:“画也好,诗也好。不愧是荥阳郑氏,她几个哥哥在长安素有才名,想不到这个妹妹竟也是个才女。”
宇文姑娘见设计不成,反倒叫涵因出了风头,心中好没意思,只得讪讪的走了。
这一回。涵因的才名便传了出去,偏这姑娘又定了人家,偏又是个继室,惹得一帮文人才子长吁短叹,捶足顿胸,慨叹红颜薄命,只恨没缘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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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玄真是艳福不浅,先前那两个郑家姑娘为你打的翻天覆地。差点没法收场,没想一转眼,这样顶尖儿的女子就落到你手上了。想不到你小子竟是个桃花命。”柳兆和把玩着手中的玉器,他是柳正言的三儿子,比李湛大几个月。从小和李湛一起长大。
李湛听柳兆和如此说,轻哼一声:“当年嫂子非你不嫁。现在倒来调侃我。”
柳兆和脸皮红了红,干脆转移话题感慨道:“哎。我父亲糊涂,当初我就说,我那妹子和离,你丧妻,就坐定了这门亲事多好,哎……”
李湛冷笑道:“你父亲可不糊涂,再没有比他精明的人了,我那时不过是个不顶事的司马,哪比得上人家秦越,年纪轻轻就当了虎牢关戍卫大将,又是秦琼的后人。再说,现在我的前程命运,还不是都在他手上了。”李湛说起这个也略露出些怨言。
柳兆和心里也觉得父亲当时做的不地道,他妹妹从小和李湛一起长大,当初李湛想求娶,柳正言却听信一个算命的,说他俩八字不合,其实是看不上李湛这个次子,于是拒绝了这门亲事,把她女儿嫁给了豫章伯苏磊,豫章伯因谋反一案受了牵连,女眷本应罚没宫中的,他便强令女儿和苏磊和离,把女儿保了出来,皇帝本来就想分化苏氏和柳氏,便干脆顺水推舟。当时民风开放,再嫁很是普遍,正好李湛丧妻,又想娶这位柳姑娘,但柳正言还是不肯同意,把女儿嫁给了虎牢关戍卫大将秦越。
柳兆和一直觉得李湛是值得托付之人,谁知他父亲认准了那算命的所言,就是不肯把女儿嫁给李湛,谁知道他是看不上李湛,还是真迷信呢。但子不言父过,他也不好说什么,讪笑了两声,道:“可你怎么就想起娶这位郑姑娘了呢。你再等一等,还可以娶到郑家长房的姑娘。”
“你父亲的意思,本来是让她嫁给我那侄儿,不过在靖国公府出了那样的事,又如何提呢。昭容娘娘好容易有了泰王这个倚仗,整日却提心吊胆的担心泰王会被从身边夺走。”李湛叹道:“她这些年已经够苦了,从未求过我什么,她是真的想把泰王养在身边。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家都要结成这门亲事,现在也只有我了。”
柳兆和听了这话也是一阵黯然,李湛的姐姐李潋,虽然是庶出,李湛却和这个姐姐最亲,甚至比一母同胞的妹妹还要好上七分。
在柳兆和的记忆里,李潋永远那样温柔的笑着,给他俩做好东西吃。那一段有始无终的暗恋,在少年心中珍藏了多年,连李湛这个密友,都不知道他心中的秘密。
那一次他俩淘气,掉进湖里,是她奋不顾身的救了他俩,那时正值深秋,天冷水寒,她自己落了一身病,这些年始终没有孩儿,也是因为那时候受得寒。李湛总觉得亏欠这个姐姐,但李潋却从不抱怨,也从来不向家里诉苦。
柳兆和收起郁闷之色,用力一拍李湛的肩膀,嬉笑道:“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让李昭容趁崔贤妃、王淑妃相斗之时,渔翁得利,收养泰王,是你的得意之作。我看你早就盯上人家小姑娘了。”
李湛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眯起眼睛,柳兆和知道他越是得意,脸上却越是淡着,但眯眼这个动作却是他的习惯,显示出心里的兴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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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秋一过,天就渐渐凉了下来。崔浩华也终于嫁了过来。
郑钦的婚礼并没有那么多达官贵人参加。倒更像是一场文人的聚会。
“催妆诗”“障车诗”加上“却扇诗”不知道做了多少首,乱哄哄的倒也热闹。
崔浩华是和好脾气的人,从不因自己出自靖国公府而自傲,和薛凌华相处甚好。涵因见自己出嫁前把家安排的如此得当,心里也颇为自得。
李谛从洛阳回来了。洛阳稻香村的生意很好,看着进账越来越多,涵因却无太大的欣喜。
因为李谛告诉她这次他回来以后,京兆府功曹参军给他介绍了一门婚事,是京兆万安县主簿的侄女封氏,这位封氏倒是正经的渤海封氏,祖上是封德彝,不过是庶支,渤海封氏本就衰落,这一支就更不用说。只有这位封主簿混了个官身。
嫁过来这位封四姑娘,是封主簿庶弟的庶女。他家没什么田产,偏偏人口还多,主母想给自己女儿凑嫁妆,就把主意打到庶女身上。
让她们嫁给富户,敲一笔聘礼,因高门大户看不上这样的人家,于是就盯上了这些商人。
李谛一直认为自己是世家血脉,因此心里便要着一股劲,想要娶一个世家出身的女子为妻。虽然他爱宁若,但始终不肯给她正妻的地位。
后来出身给他很大困扰,不过也让他心中暗暗以荥阳郑氏子弟自居。之前,生意小,他日子过得还安稳。
现在随着稻香村名头越来越大,李谛拿的那一分利。让他颇有些身家,再加上稻香村东家涵因马上要嫁到京兆尹家,便有人对他上了心。
封主簿有心想跟新京兆尹攀上关系,于是跟李谛一拍即合。
这件事应该是在李谛去洛阳前就定下了,但李谛临娶妻才跟涵因说,让她心里微微有些不悦。
涵因瞟了一眼宁若,见她虽未见失态,但眼底的那份失落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于是她说道:“那让宁若还在我府里养胎吧。”
宁若却坚辞道:“夫君要娶妻,宁若身为一家人自当操持。”
涵因一听这话也无话可说,只好让她回去。宁若终归还是一个古代女子,思维还是传统的。
但涵因却不放心李谛。于是给霄云传了消息,让他盯着李谛。
霄云已经收了一些孤儿训练了一段时日,便让这些孩子扮成乞丐,悄悄跟着李谛。
这些孩子本来就是乞儿出身。因此也不虞被李谛发现。
新嫁来的封娘子也来见过涵因,看起来是个挺温和的人,但涵因总觉得她身上有股小家子气。不过她家到她父亲这里也不过是个小地主。
两个月过去了,日子倒是平静的很,宁若怀孕也四个多月了,涵因每每问她。主母对她如何,她总笑着说很好,却掩不住眉间的一丝委屈。
涵因细打听之下,这位封娘子倒很有几分手腕,很快控制了后院。不过宁若也不是吃素的,自己的院子也是水泼不进,她还仗着有孕,又跟李谛是患难的情谊。因此两个人也算是旗鼓相当。
李谛除了在婚事上给了涵因一个突然袭击,稻香村的经营上还是很用心的。账房、糕饼师傅都是涵因的人,加上杜筱,涵因虽然从来不出面插手铺子的的事,但是她的心耳神意无时不刻替她盯着。李谛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不敢弄出什么事来。还算安分。因此涵因也就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就在她准备让霄云撤回盯梢的人的时候,霄云忽然派人给她传了一个纸条。让她尽速到庄子上。
涵因知道霄云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便让人准备了车子,去了庄子上。
进了庄子找霄云,却不在自己的住处,而在另一处院子的外头。伺候霄云的两个丫头也都在这里。
涵因便问怎么回事,霄云让她自己进里面看看。
这院子本没人住,看得出来是仓促之间收拾出来,涵因一进屋子,就闻见一股血腥味道。走进里间,青纱帐子下有一个女子在昏睡。
涵因凑近一瞧,竟是宁若,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涵因见她睡着也没吵她,转身出了屋子找霄云问话。
“怎么回事?”涵因问道。
霄云说道,我这两日派人盯着冲净居,今天宁若姑娘却被赶了出来,被托到大门外面,样子颇为可怜,我就把她带了回来。只是她伤心过度,滑了胎。
涵因大吃一惊:“谁把她赶了出来,李谛知晓这件事吗?”
霄云点了一下头:“我们把她带走之后,还在那里留了人,过了一会儿,李谛就出门了。”
涵因皱紧了眉头,站在院子里,知道霄云所知有限,现在也只有等宁若醒了再说。
不一时,里面的丫头出来,说宁若已经醒了。
涵因进去,宁若木呆呆的看着帐子顶,见她过来,才转动了一下眼珠,眼中尽是绝望之色:“我的孩子没了。”
前些日子,涵因见她的时候,她脸上还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光辉,现在却是形容枯槁,涵因不忍问她怎么回事,只说道:“你好好休息,甭管有什么事,先把身子养好才是,孩子可以再有的。”
两行清泪从宁若眼中滑出,只听她恨恨的说:“姑娘,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偷男人,那人是我表哥,他家败了,我见他可怜,就送了他一些钱财物什接济,李谛宁可相信那个毒妇,也不肯信我!”说着情绪激动起来,身子却受不住,没说两句便先咳嗽起来。
涵因忙按住她:“有话好好说,再这么哭下去,身子可就垮了。”
宁若抱住涵因一个劲儿的留眼泪。
涵因拍拍她:“李谛竟这般不念旧情,你放心。我会为你做主的。”
出来之后,跟霄云商量了一通,方回去了。
涵因这两天一直在想怎么跟李谛说这件事。她一个大姑娘家,对李谛的家事也没有立场,宁若是之前李谛赎了身的良民身份,她也没法出头。
没想到李谛竟然找上门来。
涵因在屏风后面坐定,对李谛的语气很是不好:“宁若怀着身子,你却把她赶了出来。这叫什么事!”
李谛却毫无愧意:“那个贱妇,姑娘不提也罢,没的污了姑娘的耳朵。”
“那毕竟是你的骨肉啊!”涵因说道。
“姑娘就别管了,人证物证俱在,她还百般狡赖,我就知道她定会来找姑娘,姑娘金尊玉贵。又怎么会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她出身娼门,惯会挑弄言辞,姑娘莫被她骗了。我这次来就知道姑娘心善必定收留了她,我是来管她要拿信物的,那是我父母之物,没的被这贱妇玷污了去。”李谛说着说着也有些激动。见涵因神色冷冷的看着他,轻咳一声站在那里不言语了。
涵因知道李谛认定了的事,除非把证据摆在眼前,否则他绝不会回转。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