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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涵因点点头:“但二叔那边似乎还是不肯松口。”
“我和三弟到没什么,只是你年岁越来越大了,恐怕会耽误你的婚事。是哥哥太无能了。”郑钧的语气颇为无奈。
“哥哥已经做得很好了。妹妹若是嫁不出去,就跟着嫂子打理家务。”涵因笑着劝慰着。
郑钧想起远在西北的那个人,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羞赧的笑容:“你呀……”
“话说回来了,哥哥也该求舅舅跟薛将军提这事啊。”涵因笑道。
郑钧却犯了愁:“我们入族谱的事尚无着落,我只怕……哎……”
“可是那位薛姐姐年纪也不小了,你不提,人家以为你到了京城就变了,若是嫁到别家,岂不遗憾。再说舅舅也不知道这事,若是给你安排了婚事,你又不愿意,岂不是倒有负舅舅的一番好意。”
郑钧红了脸:“可这事我自己也不好提。”
“要不哥哥让轩哥哥帮你跟舅舅说说。” 涵因心中暗叹古代人真是麻烦。
“这样怕是不妥当吧。知道的,将军待我如亲子,把我们兄弟带入府中,不知道的,还以为薛姑娘轻浮,和外姓男子有私呢,传出去恐怕于薛姑娘的名声有碍。我也怕舅舅误会。”郑钧喃喃自语,忽的又意识到妹妹说的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婚姻大事,板起脸问道:“你个小妮子,怎的整天想这些事?”
“哥,你我没有父母主张,如果事事不自己打算好了,谁会为咱们考虑呢。”涵因收住嬉笑的样子,认真的说。
郑钧有些心疼的瞅着妹妹:“别的孩子这个年纪还在父母身边撒娇,缠着哥哥要这要那,你却还要为哥哥筹谋。苦了你了。”
“哥,何必说这些,我们现在不是越来越好了么。”涵因又把话题转了回去:“听说薛夫人出自河东柳氏,这可是真的?”
郑钧点点头。
“我听说哥哥很受柳尚书的赏识,他的嫡长孙现在荫了亲卫,跟哥哥关系也不错,若是哥哥让他帮忙在薛将军或者夫人面前提提,或者让柳尚书给你们两位做媒。这便应该无碍了吧。若有柳尚书做大媒,舅舅那边应该也不好拒绝。”涵因出主意。
“你打哪知道这么多事?”
“三哥告诉我的。”
“那小子就会整日浑说,下次好好教训他。”
涵因看郑钧急于在妹妹面前保持哥哥威严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次日,大太太忽的派徐妈妈来找她,让她过去一趟。自从涵因帮徐妈妈找到了自己的姐姐,她便总是对涵因极好。下面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以为涵因是大太太跟前得意之人,甚至还有传言说大太太马上就要让涵因作自家的而媳妇,涵因以后便是这府里的奶奶。因此,也赶着拍马屁,现在涵因吃的用的都是上上份的。
大太太见涵因气色红润,一水湖蓝齐胸儒裙,上配淡粉色底妃色、蓝色花鸟短儒,外罩玄青色底粉色、蓝色花鸟半臂,打扮虽不奢华,颜色、图案搭配却费了心思,细节之处隐隐露出大家气派。大太太点点头很是满意。
“今天你二叔母过来,你们多年未见,今天就好好亲近亲近吧。”
涵因心中悚然一动,问道:“那二叔父呢?”
“哦,他朝中事务繁忙,今天想是过不来了。以后再见罢”大太太含笑道。
涵因静静坐下,看这位二叔母唱的哪一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章 婶婶
涵因的这位叔母是继室,出自江南大族琅琊颜氏的旁支。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甚好,细眉细眼,想当年应该是一位清秀佳人,如今徐娘半老。发髻并不缀金饰银,皆用玉装饰,身上的衣着也极素淡,与长安大气浓烈的关陇风格不同,处处流露着江南水乡的婉约清雅丽,别有一番风味。她的官话带着浓浓的建康口音,糯糯的,透着一股娇柔的小女人味。
涵因不知道这样的女子如何镇得住那些仆妇的。
虽是很多年不往来,礼数却不能失,涵因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颜氏很是亲热的拉住涵因的手:“侄女这些年受苦了。”
颜氏并不直接进入主题,先跟大太太寒暄了半日,又问涵因这些年过的如何。涵因耐着性子答了。
大太太见差不多了,便找了个借口出去,让她们单独说话。
颜氏笑呵呵的说:“侄女应该也知道,我今天是为族谱之事来的。”见涵因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借着说:“你们自获罪以后,便从族谱上除名了。你也知道,族中规矩,凡是犯了大罪的,都是要除名的,更何况,我们荥阳郑氏以忠孝立世,怎么也容不得这通敌的大罪。”
“婶婶此言差矣,大哥的案子朝中有了公议,说是此案疑点甚多,可能是冤案,正等着重审。何况我和二哥、三哥不过是受了连坐,并未通敌,皇恩浩荡,大赦天下,我和哥哥们早已是无罪之身。又何来族中容不下一说。若说容不下,恐怕只是某些人吧。”涵因淡淡的看着颜氏,言辞中并无半分怒气,却让颜氏心里有些发冷,她本想着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小姑娘,哪有什么主意,自己过来哄一哄就把她哄住了,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她尴尬的一咳:“你们兄妹的事情。你叔父和我自然也会竭力给你们主张,怎奈族中公论,并不是那么好推翻的。再说,你们兄妹受连累获罪也是事实,便是大侄子有冤屈,也须得平反了才作数不是?”
涵因知道就算把她堵得哑口无言也没有用处,只等着她的下文。
颜氏看她不说话。以为镇住了她,心下暗笑,还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便又换了一副极真诚的语气说道:“不过呢,我和你叔父也说了,你是个女孩子家,又是嫡女。郑家怎么也不能任你一个女孩子流落在外。何况女子不似男子,不需要顶门立户。我跟你叔父商量,求族长网开一面,把你加入族谱之中。”
颜氏温和的笑容中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她知道就算这个女孩子再聪明,对这样的条件也会感恩戴德的接受。
见涵因扔不说话,以为她高兴的傻了,颜氏笑道:“你看你叔父和我还是为你这个嫡亲的侄女打算的。你归了族里。就是荥阳郑氏的嫡女,以后嫁出去谁也不敢小瞧你,嫁妆也是族里给你出,定不会亏待你。”颜氏的语气很是真诚,说的话也似是真心替涵因打算。
涵因问道:“那我两个哥哥呢?他们也一起入族谱吗?”
“他们就不行了。他们是庶子。又是获过大罪的,恐怕族里通融不了。”颜氏满脸遗憾与无奈。
“那我父母的香火谁来承嗣?”涵因又接着问。
“这个……到时候族中自会有公议。你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
“父母有亲子尚在,却不能侍奉香火。我一个女子,便是归了族谱又有什么用。请叔母回去代我向族中请求,就说涵因宁愿自己终身不入族谱,也希望族中能接纳哥哥们。”
颜氏紧皱了一下眉头,旋即有舒展开,好言劝道:“姑娘这是什么话呢,我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不明白。因你母亲毕竟出自博陵崔氏,你是她的嫡女,因此族中可以通融。你哥哥的生母出身下贱,而且获过罪,定是不行的。”
涵因冷笑道:“那就麻烦婶婶跟叔父和族中说一声,就说如果哥哥不能入族谱承嗣香火,那么涵因也决意不入族谱。”
“姑娘说什么?”颜氏再也保持不住那副温和的神情,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撂在小几上:“可是昏了头了。我和你叔父可是好心才帮你的。”
“叔父和婶婶的‘好心’侄女心领了,不管怎样侄女只有这一句话,涵因和哥哥们同进退。”涵因的语调仍然平静,似乎说的只是钗环针线的小事,但语气确实毋庸置疑的坚决。
“我费了多少口舌,说动了你叔父,你连考虑都不考虑就一口回绝了。你以后可不要后悔来求我。”颜氏黑着脸,有些咬牙切齿。
外面守着的丫头听见里头动静,忙去告诉大太太。
大太太并不知道颜氏的来意,想着两家素来的矛盾,以为言语不和吵起来了,怕这两人闹僵不好收场,心里还有些嗔怪涵因做事不稳妥,两家关系都那么差了,不缓和缓和就罢了,何必再火上浇油。
她忙赶了过来,想着要说和一下。一进屋发现,两个人都站着,谁也不说话,气氛冷冷的。大太太走过去笑道:“怎么不坐着聊呢。涵因还是孩子,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你这个做婶子的还是要多担待。”
颜氏一件大太太来了,冷笑道:“有人不识抬举,我想担待也担待不起。”
“呦,这是怎么了,涵因若是得罪了你,我叫她赔不是,亲家弟妹还是先坐下说话。”大太太一面说着一面向涵因打眼色。涵因却似没有看见,仍然站在一边。
颜氏瞥了一眼涵因,见她没有松动的样子,哼了一声,那婉转动人的南方口音此时却显得有些尖利:“不必了,我可做不起这个亲家。你问你教出来的好外甥女吧。这就告辞了。”
颜氏走了之后,大太太便问涵因怎么回事。
涵因只是轻描淡写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大太太紧皱眉头,盯着涵因看了半天,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也算是有情有义,好了,回去歇着吧。”
涵因走后,徐妈妈给大太太揉肩膀,说道:“这涵姑娘的脾气真是倔强。这么好的机会。偏让她放过了。平时看着挺明白的,怎么在大事上犯糊涂。”
大太太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我看那孩子再明白不过了。”
徐妈妈一脸不解。
“为什么她二叔只让她入族谱不让她兄弟入族谱?那是在打荥阳郡公产业的主意,虽然那些产业现在都归族里,但是早晚要有人来承嗣香火,现在那兄弟都已经是官身,涵因又在太皇太后面前得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她大哥平了反,又或者泰王得了势,就算他二叔反对,族中还是会考虑大局,把他们兄妹纳入族谱。
现在他们兄妹三人都在,族里虽不承认他们。却一直顾及名声,不给郡公过继子嗣。涵因是女孩子,就算入了族谱也不能主持事务,他们把她拿捏在手里,让她同意过继一个子弟到她母亲名下,这就顺理成章了。而后,她那两个庶出的兄弟就算再入族谱,因已有了嫡子承嗣。也只是庶出。那个过继的嫡子则可以继承大部分荥阳郡公当年的产业。郑仁当年就想让自己的庶子过继到他哥哥名下,只不过说出去很不好听,所以就作罢了。
再说涵因的父亲和她二叔父早已分家,若是他们兄妹都入了族谱,他们各自的婚姻大事便与他二叔家无关。若只是涵因自己入了族谱。她那两个兄弟就管不了她的婚事了,而是要听过继兄弟的。就算没有过继兄弟,从血缘上来看。和她二叔最近,就得听她二叔的。到时候他们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她是想清楚了这点所以才坚辞的。”
徐妈妈叹道:“她这二婶子真真是好算计啊。不过涵姑娘自己入了族谱,也有咱们家为她主张,况且她有了荥阳郑氏的身份,咱们靖国公府提亲,他们还能拒绝么。”
“呵,那颜氏才不是个省油的灯。上次去我表姐家(洛阳卢家),我才知道,原先他家是向沛国公的长女提的亲,因为沛国公的原配卢氏便是他的姐姐,本想那孩子年幼失母甚是可怜,嫁过来做自家的儿媳妇总比嫁到别家强。谁知道把那孩子八字拿来一算,却是个命里无子的,他们卢家六房已经三代单传了,自然是不能要这样的媳妇。
那颜氏就让她自己生的闺女郑锦嫁过去。我表姐一想反正也是嫡出的郑家女儿,便同意了。郑镯那姑娘好好一个郑氏嫡女,后来竟被嫁到了陈郡袁氏,说起来袁氏是六朝大姓,可谁不知道那些江左侨姓早就没落了,现在他们族人竟沦落到经商为业,颜氏就是贪图人家许的那一大笔钱财。说来也巧,那大姑娘嫁过去一年便生了个儿子,这位二姑娘嫁到我表姐家都三四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我那表姐心里犯疑,就跟她那小姑子说起这事,当年卢氏生产的时候,这位小姑子就陪在身边,自然是清楚那孩子的生辰,拿出来当年的庚帖一看,那上面的生辰竟然是假的。你说可笑不可笑。”大太太说起这件事还有些怒气。
徐妈妈知道这些大族里面总有些龌龊事,她平时所见所闻不少,但都好歹要顾着脸面,像这位夫人这般不成体统的还真是少见:“想是那位沛国夫人相中了卢家的公子,所以想个法子把自己女儿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