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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查查。还有,他们被赶走,该回长安,却往管城跑做什么?”
那男声应了一声,转而便悄无声息了,那只乌鸦“嘎”的长叫一声,飞出了门外。
郑锐又问那中年文士:“杜家那边怎么说?”
“薛进在边关经营已久不是那么容易被打下去的,此事还要慢慢来。衡山侯已经在催问老爷荥阳郡公秘库的事了。”
“哪那么容易找到,当年我这位大伯把所藏书籍悉数捐给了族中,听说秘库的地图便夹在其中。这些日子我一一翻检,毫无所获,哪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郑锐说话间不觉有些烦躁。
中年文士猜测道:“贵堂弟别的不要。偏要那些书籍,会不会也听说了什么?”
“那就不清楚了,当年荥阳郡公纳天下财以充私库,按理说他应当留给自己的子嗣线索。可是那三兄妹似乎不知情的样子。郑钧说不要财产只要书的时候,我本以为他知道些什么,便试探问他要这些书做什么,要什么书,没想到他却说愿意捐助到族学。共族中孩子学习参考之用,如果他真知道这件事,必定不会这样做。杜家那边就再查不出什么了?”郑锐分析着,心里的火气倒是逐渐平息了下去。
中年文士答道:“衡山侯找到的那个人,是郑伦的贴身小厮,郑伦死前是给了他一碗毒药的,他竟侥幸未死。被扔到了乱坟岗子,之后郑伦死了,府中乱作一团,他则趁机潜了回去,本欲把秘库的地图拿走,那图贴在一本书里。他原想一并拿走。谁知竟被人听见了动静,他把图撕扯下来,又把书扔了回去,跑了出来,谁知慌忙之中只扯了一半图在手中。后来杜家偶然发现此人,才得知此事。杜家也想尽快找到秘库,应该不会隐瞒线索。”
“哼,难道就问不出是哪本书?”郑锐想起那浩如烟海的书籍。感到头又开始疼了。
“那人不识字的,现在又疯疯癫癫的。若能问出来,早就问出来了。”中年文士捻了捻胡子。
郑锐右手的指尖有节奏的敲着桌子:“总之,先拖延他们入族谱再说,总不能把那些书拱手让人。哪怕担了刻薄无情的名声也无所谓了。哼。那小子做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如果不是揪住了他们的那个把柄。恐怕真是很难阻止他入族谱了。”
“公子说的极是,如果不是我们掌握着这批书。怕是杜家也不会和我们合作。”
郑锐深吸一口气:“对付薛进的事情也要快些进行了,这次为了阻止他们入族谱,动用了吴爽,郑钧必然会向薛帅报信。你让人盯紧了,若是他们给薛进送信,必须要截下来,有了白纸黑字的证据,就抵赖不了了。”
正说着,外面有人回:“大掌柜有事要禀报公子。”
郑锐皱皱眉:“叫他进来吧。”
进来的是恒昌米行的大掌柜,见郑锐脸色不善,收敛了眼中的精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脸上堆起谦卑的笑容:“公子,杜家那边传来消息,说帐都平了,请公子放心……”
郑锐刚刚一直紧绷的脸这才渐渐的松了下来:“咱们这边都弄好了吗?”
大掌柜弓着身子,头深深的埋下,让人看不清神色:“都处置干净了。”
“嗯,做的不错,我会跟父亲说的。”郑锐笑道。
大掌柜的背弯得更低:“公子,那个事……”
郑锐的脸色难以察觉的暗了暗,随即笑了:“哦~,放心,不就是个戏子生得庶女么,父亲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食言。你先去吧。”
大掌柜点头哈腰,千恩万谢的走了。
郑锐沉默半饷,忽地站起来,把旁边的椅子踹翻,恨恨的说:“得陇望蜀的奴几,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妹妹的主意!”
中年文士劝道:“说起来也算是陇西李氏的血脉了,何况国公也想笼络这么一个人才。”
郑锐轻蔑的说:“哼,什么陇西李氏,人家什么时候承认过他们,不过是仗着父亲吃过他祖母几口奶,他祖母说自己是李家的丫头,怀了孕不容于主母被赶了出来,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他爹去李侍郎家认亲也被赶出来了。父亲看在他爹是奶兄,又忠心耿耿了几十年,才让他接手恒昌米行的掌柜。这些年他不过是为父亲办了几件事,就胃口越来越大,竟然还想娶钰儿那个贱婢。就算钰儿是那个下贱的戏子生的,好歹是父亲的骨血,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奴婢的儿子。”
中年文士劝道:“夫人不是说那不是国公的骨血么,国公也没说什么,那姑娘没有认在郑家名下,也不姓郑,这些年当作奴婢使唤,知内情的也没几个,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颜氏那妒妇能哄的了父亲,能瞒的过我么。若不是现在她还乖觉,我不与她理论,否则就治她个嫉妒成性,戕害子嗣的罪。哼,就算是奴婢,也比那个贱种高贵的多。想用我们郑家骨血去笼络李谛那个奴婢,她打错了这个算盘。”郑锐的语气愈发凜厉。
中年文士知道一说到门第,就触了郑锐的逆鳞,也不敢劝。
郑锐脸上露出狠厉的神色,冲着中年文士,用手在脖子上一比:“留着也是个祸害。尽快处理掉。”
中年文士打了个冷战,笑道:“可国公那边怎么交代。”
“此事自有我,你只管尽快安排就是了。”郑锐冷笑。(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寻人
涵因一行人次日到达了管城,歇在管城驿,因沈瑶通缉在身,不能露面,便和几个师兄弟悄悄回了她姑母的宅子。
因管城驿早晚来往车辆众多,怕影响管城城门开闭,设在了城外。管城虽然是州府治所所在,但也不过刚迁来十多年,还不如荥阳县那般繁华。倒是管城驿建得颇具规模。门前道路平整宽阔,墙外种着桑竹,房舍皆用名贵木材,尤其是给官员住的地方独立成院,装饰豪华,其间树木葱郁,隔绝了大路上的车马嘈杂,颇有闹中取静的雅意。涵因一边跟着驿丞参观驿站,一边想着上上世听说有个叫大诗人刘禹锡曾写过一篇《管城新驿记》,只是不知道写的是不是这里,在这一世这个人有没有出生。
涵因一道驿站就去了下榻处,郑钦去打点安排,郑钧驿丞攀谈起来。
郑钧虽只是个八品,却是个京官,又是沾着靖国公府的亲戚,驿丞自然是小心逢迎,大拍马屁:“三位公子,鄙站虽然建成才两年,但是房舍布局皆出自名家,各色菜肴、美酒、名茶应有尽有。不是小的们自夸,前阵子蒋刺史上任之时曾来视察也是赞不绝口。”
郑钧笑道:“以前听人说,管城驿占尽南北交通之利,天下财货汇集于此,将来必成天下第一驿。”
那驿丞听此夸赞,笑容更胜:“小的这就吩咐下去,给几位准备接风宴。住在这的还有几位老爷,既然来到了我们这里,不如亲近亲近。”这驿站也是来往官员交际的场所。
“多谢驿丞,我们初来此处。不欲张扬,这接风宴就免了。倒是想了解一下这里的风俗,驿丞若是有空,不如给我讲解讲解。”
驿丞满面堆笑:“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郑钧和驿丞聊了聊管城的风物,驿丞是当地人,说起来滔滔不绝,郑钧便趁机打听起了铁匠铺。没想到这家姓洪的铁匠铺子在城里小有些名气,就叫“洪记铁匠铺”。
第二天,郑钧、郑钦便去洪记铁匠铺找人。洪记铁匠铺很多人都知道,郑钧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可是到了门前却傻了眼,院门紧闭,上面还挂了一把大大的锁。隔着门缝向里一看,打铁的一应器具都在。只是一个人都没有。
郑钧赶忙问旁边的邻居。邻居只说他们一家人前一阵子匆匆忙忙搬走了,也没跟左邻右舍打招呼,不知有什么事,总之再没回来。又打听了几家,几乎都是这个说辞。
恰巧有个大娘提只篮子正好回隔壁的一个小院,郑钧忙上前拦住施礼。大娘本不耐烦,掂了掂郑钧塞过去的银子,立刻和颜悦色的把她们让到屋里。
开始细细讲了起来:“洪铁匠是十多年前到这里的,那时候这铺子是他岳父的,他在着铁匠铺里当学徒,他岳父看他人老实肯干,就把自己的独生女儿嫁给了他,他岳父死后。他就继承了这个铺子。他一直没什么亲戚来走动,只听他念叨过,他有个妹妹嫁到了汴州那边,生了两个儿子,却从没来过。先时。他一直唠叨说想让自家侄子学铁匠这行,谁知道后来又不提了。好像是十多天前。他家里来了人,她家娘子跑来管我借葱。我听她说起自家的大侄子来了,要好生做顿饭给他,家里葱用光了,也赶不及买,就上我家借了。晚间我就听见他家院子里面“叽哩咣啷”的响。我就隔着墙问他们有没有事,是不是进了贼人。洪铁匠说没事,自家在收拾东西。我就没再管。谁知道第二天大门就锁了。再没来过人。”
“您老人家可知道他那侄子的名字?”郑钧追问道。
大娘遥遥头:“这就没听他家娘子提过了。”
郑钧好一阵沮丧,自己对吴爽所知仅有这么一点点线索,现在完全断了,现在又该如何是好呢。
大娘用嘴咬咬那块银子,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皱在了一起,嘟囔着:“你们也怪了,难不成他们欠你们的钱不成,怎么总有人来问他的事。”
郑钦一听这话,马上问:“还有什么人来问过?”
大娘一唔嘴:“罪过罪过,那位老爷交代过不许透露的,呵呵,公子就别问老身了。”说这话,却用眼角大量着涵因。
郑钦冷笑,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锭子,举到她眼前:“您还知道什么,不如一并说了。”
大娘伸手去抓那银锭子,郑钦却把手一扬:“这钱可不是那么好挣的,您若是拿些有的没的糊弄人……”
大娘笑道:“公子都是天上来的富贵之人,我老婆子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公子们。前两日,也是来了位贵人,年纪比公子们都要大些,也是问我这些事,我也是告诉的这些话。他再三叮咛我不许告诉别人他来问过。他身边有个侍卫,出门的时候,我听见那侍卫称呼那个贵人‘李司马’……呃,呵呵,老身只知道这些。”
大娘说完两眼放光的盯着郑钦手上的银锭子,郑钦把银子往上一丢,瞬间出剑把那银锭子竟一斩两半,两块银子啪嗒两声掉落在桌子上,郑钦着冲着哆嗦成一团的大娘冷笑道:“大娘,言多必失,这回是银子,下回可是人头了。”
说罢,也不再理她,和郑钧、郑钦兄弟走了。
折腾这半日,二人看天色不早,便回到了驿站。兄弟两个已经习惯了涵因超出同龄女孩子的见识,现在事情都主动找他商议。
“那日来的那个人必然是吴爽了,吴爽的母亲只有这一个哥哥,再没别的兄弟姐妹。吴爽在家也是老大,大侄子肯定是他!”郑钧分析道:“只是他一来,他舅舅全家就搬走了,可见他是怕别人查到什么。”
“又或者怕自己的事牵连到舅舅家。”涵因接道:“他们搬得匆匆忙忙,连吃饭的家伙都没拿。可见吴爽是给了他们一笔钱的。足够很长时间的嚼用,甚至有可能还够在其他地方开个铺子。这铺子是他一家的营生,没可能说丢就丢下了。”
郑钦道:“这笔钱可不少,按现在的时价,少说一百两,我和哥哥两个人,在边关那些年,省吃俭用。加上薛帅照顾我们,也不过攒下三百多两银钱,边关那里地价便宜,一亩地不过一两贯钱,好地也不过两三贯,我们才置办了一个三顷地的庄子。吴爽这人向来不攒钱,说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何必攒着钱不花,还笑话我们,因此每每回来分了钱,他就去镇上花个痛快。因此根本不可能攒下这么多钱。”
郑钧满脸沉重,紧紧攥了攥拳头:“难不成他就为了这些钱出卖兄弟,出卖薛帅!真想揪住他问个清楚。”
涵因也是一阵沉默。她很理解这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尤其是一直信任,当作亲人一般的人,那种痛心和痛恨难以形容。
最终涵因打破了沉默,说道:“那婆子提的李司马,难道是李湛吗?”
“应该是,郑州还有哪个司马姓李。只是不知道他查那洪铁匠一家是做什么。”郑钦也是满肚子疑问。
“他曾是父亲的幕僚,前些日子见他。待我们也很是亲切,只是事隔这么多年,又牵扯薛帅,不知道他什么想法,若他亦有所图谋。未必会顾念旧情分。”郑钧皱眉。
“是敌是友,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直接去问他。”涵因笑道。
“天真,他能对咱们说实话么。你呀,有时候说话深谋远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