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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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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我的,那个年纪么,我自然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的真实性,但是自从念了书之后,发现这些都是童话,都是一些美好的梦境故事,让我们可以…。”



 



蔺生不客气地打断:“对呀,童话是童话,但是我舅舅千真万确就是潘多梅星人!”



 



阿柏呆了一会儿:“好吧”,他搓搓手,用一种妥协的口吻:“那么假设,假设你舅舅是那个什么星球的人!”



 



蔺生:“潘多梅星人!”



 



阿柏:“好,潘多梅星人,那么你呢?你是地球人,还是外星人和地球人的混血?”



 



很明显,mii对混血这个词语很不喜欢,她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但是她又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字眼。



 



蔺生:“我和我舅舅一样。”



 



阿柏:“那么你也是潘多梅星人?”



 



蔺生:“没错!”



 



阿柏:“那你妈妈呢?你爸爸呢?”



 



蔺生:“他们都是地球人!”



 



阿柏哑然失笑:“那你怎么可能是外星人呢?这就好像两只鸡孵出鹅蛋一样可笑!”



 



蔺生:“在你狭隘的知识体系框架内,也许你会觉得可笑。但是这就是事实!”



 



amanda心烦意乱挥挥手:“好了,好了,这个糟糕的天气,还有该死的台风,让一个人连地球人都不想做了,你愿意当就去当好了,你那个潘多拉星人!”



 



蔺生:“潘多梅星人!”



 



amanda:“爱叫啥叫啥,我说我们好了这么久,也没见你这个外星人有什么异常啊?”



 



蔺生:“为什么外星人要有异常?难道只有我的血是蓝色,你们才会相信我是外星人么?”



 



阿柏:“可是,你实在拿不出什么外星人的证据证明给我们看啊。”



 



蔺生:“我为什么要证明给你们看呢?难道你们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会改变我的外星人身份么?”



 



mii:“当然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阿柏:“对,我们是抱着全宇宙各星球各物种团结起来理念的泛宇宙论者,我们不是狭隘的地球沙文主义,不过你至少也得告诉我们,你这个外星人和我们有啥不一样吧,除了能变成变形金刚之外。相信我,我们只是纯粹出于好奇罢了,不是为了验证啥的。无论你说啥话我们都信。毫无保留!”



 



蔺生想了想:“如果说,真要有什么特殊能力的话,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阿柏眼睛一亮:“什么?”



 



蔺生:“我们潘多梅星人可以随意控制天气变化!”



 



阿柏眼睛暗了下去:“那么,为什么你不让这个该死的台风滚回老家去呢?”



 



amanda:“就是呀,万能的外星人,我求求你了,把这个台风弄走吧,我就想好好地去度假村放松放松!”



 



蔺生沉默不言。



 



忽然阿柏手机响了,阿柏条件反射跳了起来:“怎么有信号了!有信号了。”



 



阿柏:“喂?喂,老李啊?啊?我们怎么还没来?我们当然想来啦,可是过不来啊!你没看见那么大的台风,摆渡船早就没了,我们被困在破房子里,没法动啊!”



 



忽然阿柏的表情很古怪,盯着自己窗户看,好像窗户瞬间变成了蝴蝶。



 



阿柏“啊,什么?你说天气很好,没有台风,可是我们这里狂风大作啊,你不信?我给你听听。”



 



阿柏把手机贴在被台风吹得咯咯作响的窗户旁。



 



“听见没?这么大的台风,你还说没有?”



 



台风更猛烈了,风声像女人的长指甲刮过玻璃窗。木屋已经在狂风中不堪重负摇摇欲坠,仿佛巨涛一使劲就能把它吹到爪哇国去,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



 



“你听,,,听到没有?”






VOL。7 花街往事·疯人之家

txt小。说。天。堂

作者路内



 



面粉厂的老工人都记得一九七〇年,绵密的雨水拉响了防汛抗洪的警报,运河暴涨,码头淹了,河水就要漫上公路。水灾肆虐的夏天,远方的的灾民渐次而来,他们面黄肌瘦,拖儿带女,在进入戴城之前总会站在面粉厂门口徒劳地张望。



 



我的姑妈顾艾兰那时已经腆着大肚子,每天早晨坚持搭乘厂车,和她的残疾丈夫一起来到厂里上班。她面色憔悴,鼻尖微红,而我的姑父穆天顺因为两年前脑袋上挨了一枪,不免显得有点迟钝,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一个父亲。



 



人们都知道那是一颗跳弹,人们通过他知道,子弹并不一定直接将人射杀,当它打在屋子里的某个位置时,它会到处乱窜,像一只惊慌失措的马蜂。有时候它会窜到某个倒霉蛋的身上,比如穆天顺。



 



那个早上电工班的曹刚也在厂车上。车从城北出发,曹刚家是始发站,经过解放路的时候,穆天顺和顾艾兰夫妇上车。平时都会有座位,但那次因为发大水,很多骑车的人都宁愿搭乘厂车,顾艾兰只得站在曹刚身边。曹刚坐着,没理睬她,他稍稍扭过头去,把目光投向徐缓而退的街景。



 



“曹刚,给我让座。”顾艾兰没好气地说。



 



曹刚看了看穆天顺,他正坐在发动机盖上,那儿很烫,冬天的感觉不错,但那是盛夏。曹刚心想这都能坐下去,看来脑子是被枪打坏了。



 



曹刚是个电工,做这个工种的人都会受到额外的尊敬,他说有电就有电,他说没电就没电。曹刚受不了顾艾兰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尽管她也受到额外的尊敬,她是负责发工资的会计,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冒犯一个电工。



 



曹刚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低声说:“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这是一个传闻,顾艾兰和厂长有染,人们谈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尽可能压低了声音,尽可能使谣言显得像是真相。顾艾兰听到这话身体颤抖了一下,顺着曹刚的目光,她看到发动机盖上自己的丈夫,念念有词,手拿一支铅笔头,在工作手册上记着什么东西,他的裤子上已经洇出一摊汗水,冷不丁看过去还以为他尿裤子了。



 



顾艾兰坐下去的时候对曹刚说:“曹刚,你会倒霉的。”



 



第二天.曹刚的老婆,面粉厂的仓库管理员王美珍来找顾艾兰,她把她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低声抱歉说:“曹刚是胡说八道的,他喝醉了,你知道他最爱喝酒的。”顾艾兰说:“他没喝醉,谁一大清早就喝醉啊?”王美珍都快哭了,说:“曹刚是个粗人,他讲的话都是道听途说。”顾艾兰很不耐烦地说:“你烦死了,我要去做账了。”她甩下王美珍走掉了,听到背后的声音:“我们都知道你和厂长没有那种事情。”



 



曹刚很快被调到了码头上做装卸工,王美珍去了车间。人们不禁感叹顾艾兰的报复心,以及她实施报复的能力。几乎没有人同情曹刚,因为他实在是太嚣张了,而且有严重的口臭,他对着厂长说话的时候曾经令其剧烈地向后仰头,这足以让他去码头上扛包了。至于那个悲戚而无能的王美珍,她在仓库管理员的岗位上似乎也待得太久。



 



一九七〇年顾艾兰生下了她的儿子,取名穆巽。巽这个字很费解,顾艾兰说这是解放路上一个瞎子给算的,至于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是很知道。穆巽长大以后曾经夸耀说,巽就是风的意思,人们听到风这个词总不免认为,当初那个瞎子是在故意揶揄顾艾兰。



 



文革结束以后,面粉厂的厂长为了他在武斗期间犯下的罪行付出了代价,他被抓进去判刑了。新厂长上任,码头装卸工老曹终于又回到了电工岗位上。他已经被长年累月的重体力劳动折磨成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大汉,患有腰肌劳损和小腿静脉曲张,口臭也没治好。有一天老曹来到会计室换灯泡,看见顾艾兰在算账,就站在梯子上阴阴地说:“这孩子真可怜,亲爸坐牢,后爸是个傻子。”顾艾兰抄起茶杯向着老曹泼上去,他刚把灯泡摘下来,差一点就给电死。老曹从梯子上重重地摔下来,睁开眼看到顾艾兰那双大眼睛和两道深入鼻翼的法令纹,她低声说:“曹刚,穆巽是穆天顺的儿子。我最后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和王美珍还有你女儿都扔到河里去。”老曹不由自主点了点头,那一刻他确实认为,顾艾兰是不可战胜的,她什么都不怕,世界上竟然有这种女人。



 



然而我的姑父并没有为顾艾兰争气。到了一九八〇年,他的疯病看来是治不好了,他经常缺勤,时不时地向人们展示额头的伤疤,这时他会说出一句众所周知、惊世骇俗的话:“看,这像不像一个屁眼?”



 



那时候人们确实认为,我的表哥穆巽,他不是穆天顺的儿子,人们觉得穆天顺这样的疯子,从一九六八年起就傻了,他似乎不应该具备生育的能力。



 



就是一九八〇年,事情翻了个个儿,有人抓住了穆天顺,他在解放路的公共厕所里手淫,他就站在小便池前面,头顶着墙壁,疯狂地干着这件事,把小孩都吓哭了。闹到很多人来围观,穆天顺就把裤子一拉,大大方方地说:“顾艾兰不许我碰她。”事情传到顾艾兰耳朵里,顾艾兰大哭道:“他是个精神病,他就想让我丢人。”确实,就算没有性生活,完全也可以在家里手淫嘛,何必去公共厕所里呢?



 



在我童年时代当然和穆巽一起目睹了我姑父的傻,他语无伦次,一到下雨天就烦躁不安,经常侧耳倾听着某种不存在的声音。后来发展成色情大流氓,谁也没想到。另外我也很疑惑,一个人脑袋上挨了子弹居然可以不死,看起来命很大。我姐姐就说,他还不如死了的好,如果他死了穆巽就可以有个名正言顺的爹了。



 



我姐姐告诉我,姑父是在武斗期间英勇负伤,我姑妈曾经很爱他,他变得不可爱是后来的事情。我姐姐讨厌他们全家。



 



穆巽曾经描述过他爸爸受伤的情景:“我爸爸在冲锋的时候,一颗子弹飞过来,射向我妈妈。我爸爸替她挡了子弹,自己负伤了。”这个故事讲了很多次,有时穆巽还会感叹着下一个结论:“所以我妈妈嫁给了我爸爸。”我差点以为那是一次残酷的革命战争,而他全家都为胜利做出了贡献。结果姐姐告诉他:“姑父是躺在屋子里睡觉,一颗子弹飞进屋子,撞来撞去的,撞到了他的头上。另外,他挨枪子儿的时候已经和姑妈结婚了。”



 



那时他的病恶化了,在面粉厂待不下去了,提前病退回家,这使得他有大量的空余时间给顾艾兰丢人。有一次他在澡堂里也干这个,被人们发现了,一池热水就此完蛋。澡堂的师傅认识他,戴城著名的疯癫,也不可能让他赔偿,对付疯癫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疼痛,下次不敢再来。于是他们揍他,用木屐抽他的屁股,然后让顾艾兰来领人。顾艾兰见面只说了一句话:“你们为什么不打死他?打死了我就清静了。”



 



人们一直记得,在整个七十年代,顾艾兰扶着穆天顺在街上走,虽然她鼻翼下面那两道法令纹更深了,虽然她皱着眉头,但起码她还会爱怜地看他一眼。这种目光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穆巽就是在这种阴影下成长起来的,仅就相貌而言,他继承了顾家的传统,有一条挺直的鼻梁和一双微微凹下去的眼睛,浓密的睫毛,手长腿长,十足的美男胚子,这本应使他的人生多姿多彩、一帆风顺,但他从童年时代起就拥有了一颗阴郁的心。



 



有一天他来到我们家,在巷子里被一个绰号叫猫脸的坏孩子拦住了。猫脸说:“穆巽,你爹在公共厕所里捋炮!”



 



穆巽的脸立即变得苍白失血,他咬着下嘴唇说:“滚开,猫脸。”



 



猫脸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孩,小孩不解地问:“什么是捋炮?”猫脸就把那孩子的短裤顺势褪下来,给他捋了一下,手太重,小孩大哭着跑掉了。穆巽冷冷地看着说:“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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