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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们家的生活起了变化,因为左邻右舍前弄堂后院子有电视的人家只有我们家一家,这种认识的人都提着板凳拖家带口到我家看新闻联播的日子前后持续了大约一年时间,我爸妈不胜其扰,端茶水送瓜子还要陪笑脸,我见了好几次,后半夜人群散了,我妈一面扫满地的瓜子壳,一面在数落我爹出了买电视的馊主意。但对于我,可是人生里难得的咸鱼翻身的好机遇,那几年我姐姐生病住院,家里中层干部就我一个人,所以这一片儿的所有小孩子,如果想要看电视凑热闹,就必然要来求我,如果碰巧他们父母和我爹妈完全没有交情,那么他想要混进我家的概率几乎为零,因为我会守在我家前门口,舍弃了自己看电视的机会,堵在门口严格把关,熟人可以进,半熟的带着送礼的可以进,其他既不认识又不懂客气的人一概免谈。我还常常要在场子里巡逻,因为有些小赤佬会从后门溜进来,黑灯瞎火地躲在人群里(小赤佬是上海土话,指混蛋坏小子)。总之,那一年半载的时间里,我在学校和家里那一片儿,社会地位老高老高的,赶上周末有少儿节目的,我几乎操纵了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谁看动画片谁没资格看动画片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简直赶上现在的广电总局了,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人是很容易堕落的,尤其在这种谁都得求你的状态之下,骄傲自满老子天下横行的臭脾气自然就萌生了,加上人没什么文化,公检法也不管,那段时间的我和水浒传里的高衙内无二,女孩儿按时送零食送甜蜜微笑,男孩儿送蟋蟀,公园里刚捕着的小鱼,玻璃弹子等等,作业有人代做,出去没人找茬,走在路上,身边总是有两个狗腿子前后起哄,明火执杖的事情倒是没干过,言语调戏一下邻校女同学还是有的。另外,我还经常教训是身边人要低调,不要仗势欺人,作为一个在社会上有身份的人,我已经渐渐进入了角色。
可惜不过一年多时间,我身边的拥簇便做鸟兽状散了,电视没多久之后就进入了寻常人家,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上海很多人家都有电视了,不再有人来我家看电视,家里恢复了往前的平静,受惯了我的气的小朋友们,一时间也都转战其他人家,或者干脆自家也有了“身份”,不再低三下四了。“广电总局”一下子失去了管理和控制的对象,实在是很不习惯。所有礼物都没有了,小孩子家还没学得世故的脸上,谄媚的笑一下子就不供应了。我很烦恼,作业许久不做再也不会做了,江湖上树敌多了身边却突然没了打手,走路上胆战心惊,女孩子也很现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总之一切荣耀土崩瓦解,繁华过眼云烟,依然没有五斗橱高的我,在现实的凄风苦雨里一夜长大,不得不比一般的小赤佬更早地直面残酷人生。
后来我喜欢上看书了,少年时代最大的乐趣就是读书,当然除了些我后来曾经说过的“好学上进”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说辞,其实另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我讨厌电视,讨厌极了。
2013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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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12 如意说
t…xt…小;说……天。堂
作者释戒嗔
如意小的时候,很受父亲宠爱,父亲喜欢把如意抱在怀里,一起坐在营帐中,欣赏母亲的歌舞。
父亲对母亲说:如意这孩子真像我,以后呀,我要把我的事业统统交给如意。
如意的父亲可不是某某乡镇的暴发户,而他的事业更不是多少多少亩良田以及多少多少头耕牛。他的事业很大,大到我们想象中的极限!
如意的父亲就是击败了西楚霸王项羽,建立了汉王朝的刘邦,而他的事业就是整个天下。
可惜,父亲心中虽有了让如意当接班人的念头,但真正想要实现,却艰难得很。
如意并不是嫡长子,他的母亲戚夫人不是刘邦的正妻。刘邦早年未发迹还是泗水亭小小亭长的时候,便娶了一个叫吕雉的女人为妻。吕雉也有一个儿子,比如意大上三岁,叫做刘盈。
如意三岁那年,刘盈便被立为太子,如果父亲想要兑现自己诺言,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废黜刘盈这个太子。
在那个时代,想要废长立幼可不是凭借着君王的喜好就可以做到的。父亲不但要打破自古传来的惯例,还要想些办法对付那些冥顽不灵思想守旧的老臣。
不过母亲对这件事倒是满有信心的,母亲偷偷着告诉如意,你这个哥哥,性格最是懦弱无用,你父亲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一点。
母亲还告诉如意一个笑话,有一年,父亲进兵伐楚,结果不慎败落了,项羽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父亲,一路追着父亲的败兵。
父亲逃到家乡,原想顺道接了自己的父亲刘老太公一起逃亡,结果老太公没见到,却见到了刘盈。
母亲说到这段旧事的时候,便仍不住要乐了,她说“也不知道这个不识相的小子怎么惹毛了你父亲,你父亲一路上越看他越讨厌,几次三番的要把他推下车子。”
母亲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夏侯婴这个老小子喜欢当滥好人,连续几次把已经推下车的刘盈又救了回来。如果不是他多事,现如今我们哪用这么烦?”
不知道为什么,如意听到这段往事的时候,并没有他母亲那般雀跃。
那一夜,如意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尘土飞腾的原野上有辆残破的车马狂奔着,如意看到一个小小的孩子惊恐地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小孩子抬起头,那样貌居然是自己的脸。
在车的另一头,如意看到另一张脸,那是父亲的脸,在这张脸上,如意看到过许多次微笑与温暖,可是这一次,这张脸狰狞得让如意恐惧。
如意醒了后,出了一身冷汗,耳边仿佛还能听到父亲在梦中的咆哮声:“滚下去,快滚下去。”
如意知道,这个声音曾经真实地发出过,只是不是对着他的爱子如意,而是对着那个不肖子刘盈。
如意想到这个光亮渐渐暗下去的黄昏的时候,心中总有些许的不忍。
如意不常见刘盈,父亲对他们母子都不待见,父亲出征的时候,带着的总是如意和他母亲,至于吕雉和刘盈十之八九是留守的。
最近一次见到刘盈,是在父亲的军帐前,吕雉带着刘盈与刚从军帐里出来的母亲和如意相遇了。
许是听到了易储的传言,吕雉冷冷的望着如意和他的母亲,有股寒意透了过来,一直冰到如意的心底。
倒是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刘盈,像个木偶似的傻呆呆的跟在吕雉身后。
刘盈看到如意的时候,居然笑了一下,如意揣摩了一下,这笑容中竟似没有不怀好意和阴冷。
如意心想,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像母亲评价的那样是呆子,还是像父亲评价的那样是窝囊废。总之,被这种人压在头上,确实是件让人不忿的事情。
如意知道,从那一天起,最惨烈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又如何?
刘盈和如意,只是棋盒中不同颜色的棋子,结果只有两个,黑的吃掉白的,又或是白的吃掉黑的。
在欲望斗争的棋盘上,亲情注定要被分隔在楚河汉界两旁。
母亲知道,刘盈并不是一个真正对手,真正可以操控局势的人,是他的母亲吕雉。
吕雉是一个顽强的女人,因为刘邦,她吃了很多苦,先是被当作反贼的眷属关押在沛县的监狱中,然后又被项羽当作人质羁押了几年。
困苦的岁月是漫长的,在经历长达7年的囚犯和人质生活后,吕雉从一个富家小姐成长为一个对手,一个谋略与手段都属于上乘的对手。
吕雉人生最悲惨的七年,最后成为了母亲一生隐痛,那七年牺牲,最后成为吕雉巩固后位的法宝。它让占尽父亲宠爱的母亲,一生都无法动摇吕雉的皇后地位。
母亲知道吕雉已经开始动手了,因为不停的有人告诉母亲,今天吕皇后又和某某大臣接触了。
可是母亲却不是那么担心,因为在整件事情中,最终能把握决定权的人是父亲,母亲知道,父亲的心早在如意这边了。
如意知道母亲还是做了努力,她用了自己的杀手锏,那就是哭。
如意也哭过,失去时哭过,难过时哭过。
单纯地去哭,像个小孩子那样哭。
可是如意也知道,成人的眼泪所包含的,远比他的要复杂得多。
他们用眼泪掩饰着欣喜,用笑容隐藏着心碎,用沉静遮挡着杀机。
相对来说,母亲的眼泪要直接得多,她只是用哭泣替如意争取着权力。
如意没有走上太子的位置,因为刘盈请出了四位隐士高手来辅佐他,而此前父亲也遣人去请过他们,却被拒绝了,父亲动摇了,他觉得刘盈也许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差劲,或许民心已经开始向往刘盈了。
母亲当然知道这事的背后是谁在起作用,她在背地狠狠地抱怨:“这个姓吕的阴险婆娘,不知道花了多少黑金,才请动了这四个贪财的老头”。
母亲安慰如意说,就让他们暂时得意一下吧,白痴是没药医的,用不了多久,刘盈就会把他幼稚懦弱的一面淋漓尽致地展示出来,到时候你父亲就会发现,天下还是应该交给我们聪明乖巧的如意的。
其实如意也不是那么难过的,如意并不明白“天下”是多么大的一个地方,又或者是多少高的一种权力。
也许母亲并不是真的要安慰如意,她只是想安慰一下自己。
让母亲梦想破灭的是英布的箭,那一箭带走了父亲的性命。
这一次,如意真正地讨厌刘盈了,如意知道,这次平定英布的叛乱本来应该是刘盈去的。可是那个缩头乌龟却赖着不肯走,父亲迫不得已替他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如意怀疑父亲驾崩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刘盈可能不会像自己一样哭,因为那一天刘盈跨越了所有的障碍,他想要的东西,终于都拿到了。
即位的这一天肯定不能算刘盈权力登顶的纪念日,真正权倾天下的是他的母亲吕雉吕太后。
也许在这一天前,并没有多少人发觉吕雉的欲望,至少没有发现吕雉欲望是如此之大。
吕雉恨如意的母亲,也恨如意。
如意承认吕雉的恨并不是空穴来风,她为刘邦付出过很多,而回报却不多,她以富家小姐身份下嫁了一个当时一事无成的混混,再接着是苦难的牢狱之灾和提心吊胆的人质生活。而到头来,刘邦宠爱的是母亲,甚至为了如意要剥夺本该属于她儿子的权力。
吕雉自然会报复,那些曾经、正在、即将威胁她幸福的人都应该自食其果,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在废立之争不了了之后,父亲已经明白,他在爱子如意的身旁遗落了一把剑,一把足以致命的剑。
父亲想过要在自己身后保护终将失去依靠的如意,他把如意托付给对吕雉有恩的耿直大臣周昌,然后再让如意远离了京城。
然而天变了,父亲想象中坚硬的屏障,实际脆弱不堪,即便再有贤名,周昌能挡住的只是三次征召,却阻不住如意走向绝境的步伐。
如意最终还是要踏上了他的死亡之旅,死亡无疑是曾经被他们逼退在绝地里的敌人最好的安慰剂。
那座即将让如意殉命的宫殿,如意住过,母亲曾经一次又一次去想像,如意拥有了这座天堂后的结果。可是现在如意可以肯定,这座天堂是那对母子的天堂,对于如意和母亲来说,这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地狱。
如意知道,那年那道冰到如意心底的目光,又要发作了。
在这座宫殿里,曾经有两个人真正爱过如意,一个是长眠于地下的父亲,另一个就是如今已经没有自由的母亲。
如意从来没有想到还有第三个人。
如意再次看到了刘盈的时候,他还是像当年那样笑着,如意仔细分辨着这笑容,在这样可以撕下伪装的日子里,如意依然没有在他的目光里发现不怀好意和阴冷。
也许在这一天前,兄弟这一个词,能描述的只是刘盈和如意之间亲缘关系,而手足这一个词,用在他们身上更像一个玩笑。
如意看到了吕雉,她还是那样阴沉着脸,如意注意到了她身后刀光剑影。
如意发现吕雉的嘴角有一丝笑意,那是种得意的笑,但很快那丝微笑便消失了,因为吕雉看到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