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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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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说:“金星怎么没以前跳得高了?”



“你不知道,她能重新站在台上已经是个奇迹了!”



的确,是我为自己争来的奇迹。化妆间里有个医师,我每跳完一幕,就得找他帮我按摩腿,只有这样才能跳完全场。可是我完成了,竟然完成了。站在台上谢幕的时候我左腿是凉的,右腿是热的,眼眶是烫的。但当观众全部站起来为我鼓掌的时候我心里就明白了,这个舞台依旧属于我 ,它没有抛弃我 ,它一直在那儿看我能不能站回来。那一刻所有的怀疑和困惑都烟消云散,我对自己说,我赢了。不服输、不认命,赢了自己,赢了心里的脆弱,还有一个巨大的“为什么”。从今以后我会扎扎实实地站在舞台上,舞台还是那么爱我。



好多年以后别人提起来,都会开玩笑似地说,金星在舞台上的那一瞬间真不是人。的确有那种奇妙的感觉,有人的形状,也有不是人的空灵,老天爷的眼睛就在我身上。我觉得宇宙之间有种力量特别奇妙,我只能把它描述为人的意念。有这样一种意念在,你就永远不会绝望。



每一次灾难都像是给人生的某个阶段盖了层顶,你得不断向上,拱破了这层顶,就到了另一个层面。你可以觉得医疗事故让你跳不了舞了怎么那么冤那么不幸啊,也可以认为那是因为你问老天讨了那么大的一份礼物,所以它必须安排你承受一些磨练,就像是和生命讨价还价,我能承受多少磨难,就可以问老天要多少人生。再接着向上拱,你就会发现,那既不是惩罚也不是礼物,而是命该如此,所有的一切都在成就一个特殊的金星。



磨难会带你看到不同的东西。如果当时真瘸了怎么办?那我就到深山里的小山村里,教孩子们跳舞,跟他们讲外边的世界,或许能发现另一个“金星”。面对着青山绿水,最干净的空气,最清凉的水,同时也是最贫困的物质生活,继续去体会生命。那命运会把一个不一样的金星带给我,我也欣然受之。



我的脚到现在也没有全部恢复,不可能再像正常人的腿一样了。左腿上还留着疤,月牙形的,那是生命在我的腿上刻了个印记。我接受这个记号。每次看到它,我会特别安心,今天给我什么我都不会受宠若惊,拿走什么我也不会怅然若失,人生的最底端已经把我的生命拉宽了。谁都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我不说,我也说不出来,只有老天爷知道。所以从那以后它会慢慢地把你要做的事情交给你,因为它知道你有那个承受力。



我每天洗澡都能看到这个月牙形的记号,随时都在提醒我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放弃,又为什么坚持。那是一个月牙形的勋章,从老天那里拿的。



如果说为什么之后我能熬过那么多偏见,那次经历也得记上一功。如果说我是少年派,那次手术是那场暴风雨,那我遭遇的社会偏见就像是那只老虎。我们在海上飘着,漂多少时间也不知道,但最后我活下来了,靠的是信念。面对老虎时我心里也有恐惧,有抵抗,但最后它成了陪伴我漂洋过海的伴侣。



生命给了我那只老虎,它把恐惧、孤独、坚持、信任都放在一个相对具象的东西上,陪伴着你成长,但当这些都过去了以后,你上岸时它的任务完成了,它走了。但是不会消失,少年派回忆起来永远有那只老虎,我们谈到那个少年派的时候,也永远不会忘记那只老虎。具象的存在给你那个经历,它走了以后还会一辈子在你脑子里,告诉你——你是谁,你经历了什么,你怎么过来的。



困难、灾难和幸运一样,永远在每个人的生活中存在,但是灾难不属于你个人,是属于生活的一部分,你往前走之后,灾难会在经历之后变成一种特别的伴侣。



本文选自金星新书《掷地有声》,「一个」首发。



金星,舞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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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95 说说你找工作经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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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你找工作经历好吗?



 



陈西问同乘g30次高铁(合肥–北京)的邻座应届大学毕业生小江:作为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能跟我说说你找工作的经历吗?




小江答陈西:



 



我在天津一所一本院校学会计专业。大概从年初开始,我就着手找工作了。一开始,我去了天津比较大的一个民营会计师事务所,在那儿实习了两个多月。事务所工作挺开心,专业对口,也学得到东西。本想争取一下,就留在那里工作得了。但这个事务所的待遇比较低,实习生转正入职后初始工资1500元,工作两三年后,加上提成啥的,大概能拿到4、5千元,但基本工资始终是1500元。经反复考虑后,我选择了放弃。



在这期间,学校里搞过几场校园招聘会,我也去投了简历。当时过来招人的企业,都是些天津当地从事基建、重工的央企,比如中建集团等。但它们提供的职位,往往要求应聘者同意派驻在项目工地上工作。所以最终拿到offer的基本都是男生,我们女生不合适。



在找工作的过程中,我的家里人以及一些朋友都问我:“你学会计的,干嘛不去银行啊?”唉,银行我当然也想去啊,但这样的好工作,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我有几个天津的同学,家里有一定的社会关系,所以在家里人的疏通、帮助下,顺利地进了银行。可惜我这样外地的学生,在天津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也就没怎么刻意考虑去找这方面的工作。 



不过后来我很幸运,尝试报考了天津的一家事业单位,没想到竟被顺利录用了(是的,没有依靠社会关系)!我这次做高铁去天津,就是去报到、入职的。



我觉得自己的性格,应该不会太喜欢体制内的生活。但人总要现实些,我刚说过,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责任编辑:金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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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96 因为梦见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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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怡微



 



六月时,我和学妹小蓓一起去参加剧本课程最后的全班聚餐。从木栅动物园到内湖,在捷运上的时间,几乎就要整整一个小时。文湖线是台北捷运中比较特殊的一种,无人驾驶。木栅又是山区,一路像古早的火车,比缓慢更缓慢。我们并排坐在阒静的车厢里,想要说些什么重要的话,却总归词不达意。



我们没见过几次,且每一次都是在上课前后。我们上课的那间教室也不是普通的教室,而是学校相对华丽、典雅,展示性的课堂,像古代的私塾。第一次上课时,我被安排坐在第一排,眼前全是长枪短炮,集中了台湾各大报社的记者。小个子的吴念真导演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团团围住,但他十分镇定,游刃有余。一直从岛内政治,聊到为什么要来学校兼课,从大台北的几起新命案一直聊到看好班上哪位学生。他指着我对桌的一个男孩子,说“他的作品我选中两篇,很不容易”,刹那间所有的镜头都调转,对准那个男生一阵狂拍。在那一刻,像童话里的点石成金。几年前我也当过不短时间的兼职记者,对这样的场面很不陌生,我们班上还有一位当过几十年记者的学生,他和我一样,在如此分明很熟悉的场合里,坐得一动不动,连上网都不敢。只是默默地、有力地注视。说不清楚到底在想什么,像退役后看比赛,明明内心惊涛骇浪,还硬当自己是观光客。



在台湾读书我总是很愧赧,尤其是面对选拔。这似乎也源自童年开始生怕被嫌弃的阴影,所有的珍惜都带着惶恐。但另一方面来说,我也喜欢上写作课,喜欢故事轰炸,喜欢听各种人说起自己的家。暖流派的导演自不必说,他常常轻描淡写地石破天惊。淡淡说,曾经教过我的一个老师,名字是挺有意思的,叫“傅抱石”。或者,有天李登辉说有本书很好看你要不要看,我一看日文,看不懂。他说“你怎么可能不懂日文!”



其实我也觉得他应该是懂日文的。有的人长得就很像听得懂某种外语。



而他最擅长的,莫过于聊到父母、衰老和死亡。许多故事已经听过很多遍,但仍然比不上现场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一遍。我们的辅导老师更加善感,几次像中学教导主任似的将我们特地留下,只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每次上完导演的课,回家都哭着跟我老公说,我好感动。”其实我们也很感动,但我们当中还没有一个人有老公。无法分享,都显得有点弱势。女老师总是带着嘴里的老公来上课的,这种青春期的感受倒也挺久违。



小蓓就是在第二次课程结束之后,主动与我打招呼。一般会主动和陆生打招呼的台湾年轻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对大陆有兴趣、去过大陆的人,另一种是非台北人,他们觉得台北人有点冷漠,觉得自己也是异乡人。小蓓属于后者。



但异乡人到底还是有能级之差。很多本地人并不会知道这种细腻的差别。到台湾以后,我一直在学习怎么当外地人、外省人,生怕犯错,被大做文章。至于台南人、彰化人、云林人、澎湖人、金门人则对我一点差别也没有,总之都是台湾人。但在他们之间,却似乎仍有远近之别。



小蓓从台南来,是家里最小的妹妹。在学校念法律系,今年是毕业年,已经考上台南成功大学的硕士班。也就是说,我们的相识,是注定很快就要分别的,像那种签证到期前遇到一个谈得来的人。我已经过了那种真的相信“反正网上联系也很方便”的年纪,但我也不知该怎么跟她尽诉,我曾经遇到过很多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如果天时地利,就一定可以人和。可惜被各种偶然分开了,尤其msn倒了以后,有很多人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小蓓写作经验不多,但十分认真。但凡老师给她一点意见,她都回去重写一遍。我也不确定老师是不是知道她的努力和顶真,我记得中学时候班上总有这样的女生,但到了现在渐渐无迹可寻。导演有时开玩笑说“你们法律系的人最无聊了。”我都觉得她脸部肌肉很不自然,像承受了重拳。隔周她就带来一个显得不那么无聊的新剧本,都是写她的家族生活。



而我真正开始喜欢这个学妹,也确是从她说自己家的事开始。她父亲继承家业开中药铺,母亲原来在贸易公司上班,后来辞职和父亲一起开店。我说,那可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你妈妈很爱你爸爸的吧。她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耶,或者我应该去问问妈妈。我说,那让你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学完七年的法律,去开中药店你愿意吗?



她说,不愿意。



那个时候我就笑了,我觉得挺好玩的。我心里估摸,她以后是一个会愿意的人。而我这种心肠很硬又总说愿意的人,才是真的基本属于反之。



我们后来常在一起聊天,每节课前,她都带我到附近吃饭。我们宿舍在山上,那时候我已经吃遍了宿舍楼下便利店几乎所有的便当,我还和室友打赌比赛,看还能不能吃到比现有冠军更难吃的口味。人人以为台湾是美食天堂,但对我们来说温饱和天堂的距离只相隔一个互联网。



小蓓带我去的,大多是学校附近平价的小食店。在台湾我遇过许多人扬言要带我去吃“全台湾最好吃的”“全台北最好吃”的某种东西,但小蓓从来不夸这种口,这反而让我觉得,她真没当我是游客。我觉得她是带我去到了政大附近的兰州一拉、盖浇饭、老鸭粉丝汤之类的舌尖上的某大,而且看她吃的那么津津有味,我大致知道,还是因为我是外地人的关系,我吃不惯他们的各种甜酱,而非真的不好吃。



正因为没有掩饰,才显得那么朴质珍贵。我就不太喜欢百货公司、伴手礼店的所谓人情味,因为有时他们表面很客气,却把垃圾桶藏在店里深处。小蓓是另一种台湾的好,节俭的、用功的、认真的好。



那之前我还参加了学校另一个写作坊,指导我们的老师是一个杂志的编辑。他选了我一个小说发表,那也是我在台湾发表的第一个短篇小说。我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受,到书店去问了几次那本杂志有没有来,过了高中以后,我觉得去书报亭等杂志是一件挺幼稚的事情。



售货员跟我说周五可以来,而周五我又约了小蓓吃饭。于是便毫不避忌地带她一起去问。杂志果然来了,我兴高采烈的买了两本。她很为我高兴,仔细翻了了一下,并没有买。但隔周上课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去那间书店把小说看完了。我问她觉得怎么样,她说看了很难过。



我有点惊恐,但没有细问,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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