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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辆车被推上来时,已是半下午的光景,每个人都累成了马,所有人都皱着鼻子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浑身的汗都从脖子附近渍了出来,身上倒不觉得太热,脸反而烧得厉害。俯身捞起来一把冰凉凉的雪扣在脸上,这才好受了一点儿。
成子的脸也烧得难受,于是学我,也捧起雪往脸上敷。
当时并不知道我们两个的脸是被晒伤了所以才发烧发热,由于盲目敷雪导致的热胀冷缩,后来回到拉萨后我们很完整地揭下来两张人脸皮。
藏地的水分非常少,气候干燥,那张脸皮慢慢地缩水,缩水成了铜钱那么大的一小块儿,硬硬的和脚后跟上的皮一样。
我和成子往脸上敷雪的工夫,二宝把吉他和手鼓拎了过来,他说咱们给大家唱首歌吧。
我说你tm 不累啊,干吗非要给大家唱歌啊。
他指指周遭素不相识的面孔说:原因很简单,刚才咱们大家当了几个小时的袍泽弟兄。
于是我们站在垭口最高处唱《海阔天空》。
手鼓冻得像石头一样硬,吉他只剩两根琴弦,一辆一辆车开过我们面前,每一扇车窗都摇了下来,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路过我们。有人冲我们敬个不标准的军礼,有人冲我们严肃地点点头,有人冲我们抱拳或合十,有人喊:再见了兄弟。
嗯,再见了陌生人。
所有的车都离开了,只剩我们几个人安静地站在垭口上,最后一句副歌的尾音飘在空荡荡的雪地上。
我们沿着悬崖,慢慢地走向自己的车。
二宝走在我前面,我问他:胖子,昨天晚上好悬啊,你后怕吗?
他没回头,只是大声说:大冰,如果昨夜我们结伴摔死了,我是不会后悔的,你呢?
有些东西哽住了我的喉头,我费力地咽下一口吐沫。
成子在一旁也插话说:“gu…………gu……”
成子不是用嘴发出这个声音的……
……
很多年过去了。
去纳木措的路不再那么难走。
岗日森格早已杳无音讯,成子隐居滇西北。人们唱的《海阔天空》也由beyond变成信乐团。拉飘的时代结束了,不知不觉,当年的二逼少年们已慢慢告别了风马藏地,悄悄步入钢筋水泥的中年。
二宝早已离开藏地回归他的蒙古草原,他只联系过我两次。一次是2007年初,他打电话告诉我他换台时看见一个煞叉,长得和我简直一模一样,那个煞叉穿西服打领带在主持节目,旁边的女搭档有对海咪咪。
接电话时,我坐在北京录像棚的地下化妆间,柳岩在旁边梳头,我扫了一眼我不该看的地方。
一次是拨错了号码,寒暄了两句,匆匆挂断了。他是醉着的,嗡着鼻子喊我的名字;我只当他是拨错了号码,默默挂断。
而后再无音讯。
我很想念他,他叫二宝,是个胖子。
后来beyond三子分别来上过我的节目,我有幸在不到三米的距离内听他们分别演唱过《海阔天空》这首老歌。每一次我都费力地抑制住汹涌的情绪,谈笑风生地把节目顺畅下来。
他们唱的是峥嵘的往昔,我听到的是漫天纷飞的大雪。
后来和beyond三子中的叶世荣相交甚好,他喊我小兄弟,我喊他老大哥。2011年冬天,他邀我帮他主持婚礼,担任司仪。
婚礼的当天宾朋满座,满场的明星,却不见其他二子的身影。婚礼开场前,我帮他整理领口,忍不住悄悄地问他:人都到齐了吗?
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笑着,轻轻地叹息了一小下。
2013年的某一天,我伫立街头,一手抚着微微隆起的肚腩,一手拖着拉杆箱。
小店里传来的歌声带我再度回到多年前的纳木措雪夜: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经变淡,心里爱……”
我想起二宝的那句话:大冰,如果昨夜我们结伴死了,我是不会后悔的,你呢?
……
我站在南方小镇的午后,一闪念间回想起多年前留在藏地的那一闪念,止不住浮起一个潮湿的微笑。
我学着叶世荣大哥的模样,微微地摇了摇头。
笑着,轻轻地叹息了一小下。
二宝二宝,成子成子,我的江湖兄弟,闪念间重温那段癫狂的年少时光……我红了眼眶鼻子发酸。
从昨天到今天,我又何曾后悔过。
你知道,从少年到中年,一年又一年,有些东西烟蒂一样地燃烧,越来越少越来越短。
你我皆凡人,哪来的那么多永远,比肩之后往往是擦肩。
你知道,闪电过后,是倾城之雨涤洗天地人间。
但是我年轻有为的兄弟们哦,你知道吗,不论在风雨如晦中呛声大喊有多么难,在苦逼的日子里放声高歌有多么难……
不论在纷繁的世界里维系清醒有多么的难,
闪念之间,你会发现,总有些东西,并不曾变淡。
大冰,主持人、民谣歌手、作家,已在「一个」发表《不用手机的女孩》、《越狱者》、《我的小姑娘》等文章。微博id:@大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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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436 爱江山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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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月长安
大概几十年前,日本动漫界的女神一度是《风之谷》中的娜乌西卡——善良、温柔、勇敢、坚定,既能拯救世界又能娶回家带孩子;不知怎么后来就变成了无口无心无表情的三无少女凌波丽,全程只讲一句台词:“……”。中国影视界对女性的审美也有过类似的变化轨迹,同样是几十年前,《渴望》中的刘慧芳纯朴善良又隐忍,被欺负死都不会反抗,只负责坐在桌边默默流泪等待老天开眼,让人一度分不清温柔与懦弱的区别;后来又转向了霹雳少女,让人更加分不清活泼可爱和缺心眼的区别……
但是再后来,我们有了女王乔安。
无比明确的女王乔安。
要我怎么形容呢。如果人生是一档选秀节目,a姑娘说能站在这里我已经很满足,b姑娘说我不想离开这个舞台我要继续追寻我的梦想,c姑娘说我从小家里就很穷而音乐是我的一切……然后乔安上台。
她唱完一首令人惊叹的歌,冷冰冰地说:我?我只是想红。
很久以后,说能站在这里就已经很满足的姑娘开出了天价代言价格,说音乐是一切的姑娘跑去演偶像剧女三号,乔安却承担了最多的责难。
这是一个裹着糖衣的时代,她却是一颗炮弹。
幸而,别人怎么说,乔安应该是不在乎的。
不在乎,所以不解释。
落难千金翻身的戏码并不新鲜,但大多有着一肚子苦水,放不下身段又没资格再端起架子,只剩浮华旧梦被颠来倒去地咂摸。这类姑娘永远逃不脱顾影自怜的牢笼,她的身世,她的目的,她的一举一动都来回解释和衡量,没来由地让人心烦。
但乔安是特别的。她不认命,却懂得认输。
因为不认命,所以依旧在红尘扑腾,冷得下心肠,耍得了手段;又因为懂得认输,所以迅速打扫残局,低下头重新谋算,从不解释。
我自己是缺乏这种本事的。我常会觉得被误解,总奢求能有一杆放之四海皆准的秤,随时还我一个公道。即使犯了蠢,输了栽了,也总要讲清楚我的本意。说白了,无非是找个面子,卖个好,不肯承认段数不如人罢了。
所以我格外羡慕乔安。沉默不语地重新开始是多么可贵的品质,又多么罕见。我不认为这是因为她疲于奔命无暇后顾,实际上这恰恰证明了乔安是不贪心的——即使世界认为她贪财图名,至少,她不奢求欲盖弥彰的好名声和从天而降的理解与同情。
总有些姑娘嘴上说着“这不是我想要的”却得到了一切,我们和乔安都不是其中的幸运儿。但乔安最令我喜爱的地方在于,她和我们不一样。
因为她并不羡慕她们。
乔安的谋划和手段总会让看客杞人忧天地认为她终将是凄凉的,我倒觉得这种同情于她是一种侮辱。女人的幸福未必在于老公孩子热炕头,即使无数人武断地说“到底还是需要一个归宿的”。幸福本身是一个求仁得仁、各得其所的过程,有女孩需要一个巢,也有的女孩,可以在天空一直飞。
所以我祝福第一种女孩得遇“爱江山更爱美人”的男人,而我祝福乔安,能够坐拥万里江山。
本文为张晓晗新书《女王乔安》序言。《女王乔安》各大网店已有预售,下周上市。
八月长安,作家。微博id:@八月长安就是二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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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437 他是一团胖肉
t,xt;小;说;天;堂
作者吴惠子
弟弟比我小十岁,是95后出生的孩子,小时候脑袋很圆,身体也很圆,像一团胖肉。
他很贪玩,也不爱写作业,学校经常请家长。弟弟每次翻开作文本,就说要削铅笔,一支接一支,磨磨蹭蹭能削满满一文具盒。刚开始我很相信他,会坐他旁边帮忙,用过铅笔的人都知道,钻笔刀削得太尖,笔芯容易断。所以常常就是我弟用钻笔刀先削个基本形,笔芯露出来又不是很尖的时候,我拿一把小刀,桌上垫张纸,帮他一点点磨笔尖,黑色的粉末有时候粘在手上,油亮油亮的。
后来我发现弟弟隔三差五削一堆铅笔,可文具盒没几天就空了。我问他铅笔去哪了,他告诉我又借给谁谁谁了别人没还给他。我才知道弟弟其实是不想写作业,于是我眉飞色舞跑去跟我妈告状,然后我妈派我去给弟弟买了自动铅笔。
自从我们剥夺了弟弟削铅笔的机会,他就开始便秘了。只要翻开作文本,就说肚子疼,一进厕所就是半小时不出来,我趴在门口听,什么动静都没有。有几次我妈派我悄悄推门进去看,就见他撅着屁股,身体往前探,脏兮兮的胖手认真抠着墙上的白瓷砖,其实墙上什么都没有。他发现你在看他,就立刻装出一副拉不出来又很努力而且很痛苦的表情给你看。
这种表情我刚工作那会儿也用过,因为无法理解高端大气上档次和低调奢华有内涵,常常有种逼死我算了谁明白谁来写的心情,看什么都觉得世界充满了敌意。
那会儿看着我弟因为拉得太用力憋得通红的小脸,我就劝他。
“拉不出来别拉了,擦完出来。”
他会更加使劲,然后用吃奶的力气回答我。
“姐姐……我……我的肚子真的好……疼……”
因为写作文这件事,弟弟经常被我妈揍,可是挨完打,作业也还是得写。然后我弟就默默地哭啊,还不敢哭出声,边抹泪边说姐姐我真的不会写,还用手不停地搓作业本的边儿,本子被卷得乱七八糟。有时候我看见他被我妈揍完后扔进房间,坐在写字台前的身影被橘色的台灯照亮,真的很像一团晶莹剔透的胖肉,我就觉着很心疼,所以也拿本书回房间假装看,其实陪他一块儿关着,我躺在床上跷着二郎腿念一句,他就趴在桌前写一句。
那时候,我最喜欢弟弟的作文题的类型基本都一样,比如我最爱的人,我的某某,我最难忘的一件事……每次我都让他写:
“我的姐姐长得很漂亮,眼睛很大。”
“我的姐姐唱歌很好听,我很喜欢听。”
“我今天和姐姐去溜冰,姐姐穿着溜冰鞋像一只可爱的小燕子。”
……他年纪小反正也不懂,就觉得作文总算写完了可以出去玩。我和我妈也很高兴。
但其实大多数时候他还是自己写作文,比如看图说话。有一次作业是弟弟自己独立写的,过了十多年,依然让我在任何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很好笑。书上有一幅黑白的图片,图上有条小河,河边有树,有很多小朋友在河边玩耍,作文要求是描写春天的景色。
然后我弟弟是这么写的,虽然过去太久,我不能完全复述全文,但是因为字数很少,所以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