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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之一。
不过我总觉得传统菜市场是个颇庞大的地下金融中心,因为标会关系店家彼此之间有许多复杂的金钱往来,从小就经常听老母说哪家店因为倒会全家连夜落跑,所以我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天这件事会轮着发生在我家。
据我老母描述,有人先倒她的会死不还钱,接着资金周转发生缺口,开始这个洞补那个洞,最后引发连锁效应,直到有一天债主带着黑道找上门要我老母签本票。当时我哥在台北念书,我在金门当兵,独自一人面对这件事的老母因为害怕连夜落跑,离开了伤心的罗东小镇,不过我想当时连带受到影响的家庭应该更伤心,唉。
父亲大人过世后的那些年,老母生活也挺多彩多姿的,算是一种自我解脱吧!
她每日的行程是凌晨三点起床去市场卖水果,然后中午回来午睡,到了傍晚精心打扮后去舞厅跳舞,所以身边陆陆续续出现不同的男人,在当时也算是新时代的女性吧!
那段时期发生了一件事,我决定寄居在姑姑家。我们家有三层楼,除了吃饭外,我大都躲在三楼,不太跟二楼我老母世界的人交流。某天她跟那个时期的男人吵得颇凶,我躲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间看着伤心落泪的老母,她的脸颊上印着一个红色掌心纹,我的内心除了气愤外,心想这么痛苦何不分手呢?直到某天我决定替我老母做件事。
那晚他们依然大吵,后来我听见我老母拼命敲门喊叫的声音:“放我出去,我要去尿尿。”我觉得时候到了,我从书桌下拿起准备已久的铁槌下楼。我听见我老母打电话给我姑姑求救,然后我看见老母的房门底下慢慢流出黄色的尿液,我疯狂又气愤地冲上前拿起铁槌猛敲我老母的房门。老母的男人终于开门出来推了我一把说:“有种你敲啊!”我承认当时我恨不得一槌往他头上敲去,但老母的一句话让我的心与力气彻底毁灭瓦解了。
“儿子,你原谅他,他不是故意的。”
我老母冲过来拉着我的手。临时赶到的姑姑夺下我手上的铁槌。我承认当时我的内心世界已经毁灭了一半,我不知道未来要花多少时间才有办法重建。
落跑多年后,我老母突然来电说她在台北林森北路开了一家卡拉ok店叫“海上花”,希望我有空可以去看看她。老实说我根本不想再见到她。有天夜里她喝醉了打给我说她醉倒在店门口回不去。紧急赶到现场的我却发现她真的醉了,但人却好好地坐在店门口等我,希望我参观一下她的店。
我老母说她这些年在林森北路一带卡拉ok店工作,后来遇到一个男人帮助她开店,不过由于大家都不知道她的来历,以为她背后有黑道老大支撑才敢在林森北路开店,加上我老母过去在菜市场混过,又具有善于交友的海派性格,将来店里的黑白道都处理得妥当,所以也没有人来找她麻烦或收保护费。
陪着老母走回离店里不远的住处时,她因酒醉走路不稳,要我背她走一段。将老母背在身上的那一刻,每一步都有些沉重,倒不是重量的问题,而是那个瓦解的内心世界尚未稳固,我还听得见碎裂的声音。有些醉意的老母在昏睡前呢喃着跟我说:“这多年来遇见这么多男人,我最爱的还是你老北……”
多年后我脑中出现了一个电影故事,片名叫做《我的妈妈像那海上一朵花》。其中有两段场景不断地在脑海里浮现,到后来我也分辨不清这些场景是真还是假。
场景一时间:中午时分地点:木栅一家。没什么客人,看似油腻的仿冒茶餐厅。母子俩吃着有点煎过头的萝卜糕。
子:都离开10多年了,怎么还这么大意呢?
母:才欠她一点钱就扣押我的银行账户,那欠我更多的人怎么看见我都装作没事……
子无言,继续戳着干掉的萝卜糕。
母:人生走到这了什么没遇过,就差监狱没蹲过,如果把我抓进去,不要让我逃出来,否则我就把那些欠我的人都杀了……
子这时看着自己的母,发现原来站在朋友的角度才能看清楚母的处境。
场景二时间:夜地点:“海上花”卡拉ok。
一位风韵犹存的女子背对着听众,身体随着音乐轻盈摇摆着,舞台上的七彩霓红灯开始闪烁旋转时,台上的女子随着歌声缓缓转身,她是戴着墨镜的母亲,娓娓唱出那首卡拉ok界的经典名曲《海上花》,歌词内容:是这般柔情的你,给我一个梦想,徜徉在起伏的波浪中隐隐地荡漾,在你的臂弯……
母亲身后的舞台背景画着一朵漂浮在海上的红玫瑰,随着听众的掌声以及迷人的歌声,海上的红玫瑰慢慢随着海波浪漂浮着,母亲的身体也逐渐与这朵红玫瑰融为一体。那一刻,儿子终于明白母亲在坚持什么,或许就像那海上的一朵花一样,只为灿烂夺目,哪怕只有一夕之间的美丽。
'b'林育贤,电影导演。代表作:《翻滚吧!阿信》。微博id:@林育賢_阿喵導'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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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468 关于很多很多小孩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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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中才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就对喜欢的女孩说,你以后可以跟我生很多很多的小孩吗?
女孩被吓哭了,再也没有理他。
到了恋爱的年龄,他对女友说,咱们生很多很多的小孩吧。
女友娇羞地低下了头,都还没毕业呢,你想太远了。
大学毕业后,结了婚,很快有了第一个小孩。小孩平日里交给他妈看管,他们基本不用操心,各上各班。只是,她似乎忘记了他那个关于很多很多小孩的想法。每次做爱都要监督他戴上套套。
哎呀,你不会把套给摘了吧?我靠,你真把套给摘了啊?不行不行!万一有了怎么办?滚滚滚!
我想再要一个小孩。
什么呀?你还要?孩子是说要就要的吗?现在一个小孩,咱俩的工资加起来只够他的奶粉尿布,还要一个?你考虑考虑生下来怎么养,有没有能力给他良好的生活和教育,对孩子负一点责好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看我爸我妈,当年吃不饱穿不暖,含辛茹苦,每天上山摘野菜,下河摸螺蛳,还不是照样把我们四个健健康康地养大了。
你别老扯些陈谷子烂芝麻,现在是什么年代?再说了,还生一个的话,不但得交罚款,连工作都没了,全家喝西北风去?
大不了创业呗。
你怎么还不甘心呢,你以为创业那么容易啊,那公务员还有那么多人抢吗。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咱们,刚刚又分了新房,工资虽然不高,也算旱涝保收了吧。一家三口,有房有车,平平安安把小孩带大,生活不就应该这样吗,我不是冒险家,我只求平平淡淡。
可我觉得总少了点什么。
不就是想多要个小孩吗?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我是绝对不生了,你要生跟别人生去,要闯跟别人闯去。
事情可能发生得有点突然,第二个星期三的下午,他们平静地离婚了。小孩跟了父亲,还由奶奶带着。
他辞职了,跟朋友搞点小生意。
一晃三年,小孩很乖,上了幼儿园。有一双和母亲一样漂亮的大眼睛,一张和母亲一样刁蛮的小嘴巴。他没有发达,也没有落魄,存款比上班的那几年翻了几番,但工作压力也大了很多。凡事都得亲力亲为,控制成本,拓展业务,回款,应酬,一有时间还要研究股票,解读政策,每天跟儿子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女孩倒是认识了几个,大部分吃过几次饭就不再联系。有一两个彼此看得顺眼的,聊到关于很多很多小孩的想法时,就投来了嫌弃与费解的目光。
累的时候,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电脑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回想起来,这些年在他身上发生了好些不可思议的事。
他从小就晕车,非常讨厌汽车和汽油的味道。小时候在农村,一直没坐过车,直到十岁跟父母去外地,汽车转火车,火车转汽车,一路下来头晕眼花,拥挤,炎热,肮脏,呕吐,三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差点要了他的小命,从此更加讨厌车了。每次看见汽车就莫名的焦虑,有次他用砖头把别人的汽车划了长长一道痕迹,赔了好几百块,被爸爸追着打,晚上都不敢回家睡觉。上高中开始住校,每每月底回家拿生活费要坐一个小时的车,他就吐得翻江倒海。直到他上大学还晕车。他发誓不管以后怎样都不会买车。谁能想到仅仅四年的大学生活就彻底习惯了城市的气息,习惯了城市里汽车的味道,毕业之后又顺利拿了驾照,上班之后顺其自然买了车。有段时间还特别迷恋车,一天不开车就不舒服。现在他已经换了三辆车,做生意的,开一辆好车会让顾客觉得更有底气。有时候他坐在车上,回忆着几年前的誓言,不禁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面目全非的成长。
还有关于肥胖的悲剧。有一天他翻箱倒柜寻找儿子的出生证明,结果找到了自己的高考体检表:体重55公斤。从高考到现在,只过了9年,他现在的体重足足100公斤。想想真是太恐怖了,他平均每年以10斤的速度往身上堆积着赘肉。高中时代,他一次能做15个引体向上,5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那时的他特别喜欢运动,每天都打篮球,跑步,特别享受汗流浃背的快感,身体充满了能量,彻底迷上了运动,还暗暗发誓,不管以后生活怎样,每天至少要抽出两三个小时坚持运动,享受这种充满了力量的生命。现在对着自己肥胖的身躯,简直不堪回首,只能暗自庆幸当初没有把这些豪言壮语说出来成为大家日后取笑他的把柄。
还有关于离婚,让所有的亲朋好友无力吐槽。两人都是对方的初恋,从大一就开始了爱情的长跑,非常恩爱,一路打情骂俏,欢声笑语,一直被认为是很般配的金童玉女。毕业之后又在同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善始善终,结婚生子,幸福满满,两人从头到尾没有吵过架。可谁又能料到,一年之后居然分道扬镳了。
唯独关于很多很多小孩的想法在他的心底根深蒂固。
小孩四岁了,他太宠他,满屋子都是他的玩具。现在不管他有多忙,每周五都要回去陪小孩看《爸爸去哪儿》。他放弃了很多东西,所以他不想再放弃和儿子在一起的时间,小孩看见kimi有奥特曼的蛋,也闹着要,他马上委托朋友寄过来。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早上,他难得在家陪小孩玩遥控汽车。
门铃响了,她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他眼前。
小孩飞快地跑过去跳到她身上,叫着,妈妈妈妈。
她紧紧地抱住小孩,在他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我来看看儿子,你今天不忙呀?
她基本没什么变化,修长苗条的身材,明眸善目。这个27岁的女人跟当年在大学里一样让人怦然心动。
两人一起把小孩送到周末兴趣班,在附近的咖啡馆坐了下来。
瞧你这肚子,是不是打算自己生啦?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没成家?
没。要是嫁出去了我就请你喝喜酒。
我不去。
那你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呀?
我也不请你。
我就知道。好吧,难得你今天有空,跟我说说那个关于很多很多小孩的想法吧。
他喝了一口咖啡。深深吸了口气。
故事可能有点长。
你说吧。
这些事情其实应该早跟你说的,只是我怕你们这些在城市里长大的独生子女无法理解,所以一直没说。现在不说的话,以后可能也没机会说。我从小总以为我家是从蒲公英的花里掉下来的。因为在那个村里,我家是单姓人家,总是被人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