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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5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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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那封信的信纸上,坑洼不平的水迹。



 



 



 



 



 



四、阿雅



 



阿雅也是我的初中同学,她和我,还有阿乐,是铁三角一样的存在。她也考了本校,我走了以后,她常常戏言,就剩下她和阿乐相依为命。



 



阿雅是个漂亮而张扬的女孩子。皮肤雪白,生就一副好容貌,初中时我们都还是懵懵懂懂的丑小鸭,她就已经有了护肤意识,课桌里放着一个小包裹,洗手液洗面奶防晒霜润肤露样样齐备。初中学校不许佩戴首饰,她就已经戴上了手串,偶尔还戴一条项链来。但她性情好,人缘好,学习成绩尤其好,老师说了她几次,见她宁死不屈,也就随她去了。



 



阿雅家出事那年,是高三。



 



她妈妈生了癌症,而她爸爸,听说妈妈生了癌症之后,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消失了。



 



我知道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几个月。那几个月里她一直和我有通信,没有半分反常。还是阿乐忍不住,打电话给我说这件事。我“啊”的一声惊叫跳起来,一头一脸瞬间就汗湿了。阿乐连忙安慰我,说自己家已经托人安排了阿雅妈妈的病房和手术,也时常叫阿雅去吃饭。



 



我放下电话怒火中烧地给阿雅打电话兴师问罪,问为什么不告诉我。阿雅笑笑说,告诉你又没有什么用,你一个人在外面已经不容易,不想你陪着我不开心。我挂了电话继续给自己家里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时常叫阿雅来吃饭,她学校医院两头跑的时候开车送一送她。



 



然后我跳起身子跑出门,去买了我能买得起的最昂贵的毛线,熬了三个通宵织了一条很长很宽的围巾给她。



 



阿雅就这样熬过了高三,上学,回家,做饭,去医院送饭,一边给妈妈陪床一边复习,时常被我和阿乐家里叫去吃饭甚至留宿。她高考那三天,我这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到教堂为她许了三天愿。发榜的时候她考上了第一志愿,我傻乐了一整天。



 



再回国见到她是她大一那一年,寒假。她戴着我织给她的围巾,在大学门口等我。她依旧张扬而漂亮,皮肤雪白,生得一副好容貌。我到她宿舍里玩,看到她桌子上端端正正一排护肤品,虽都是平价牌子却依然一应俱全。宿舍里的姑娘笑着跟我告状,说每天洗完澡她光擦乳液就能擦半个小时。



 



阿雅妈妈的癌症因为发现得早,已经痊愈,后来又熬过了五年的复发期,开了个小卖部,谈了个新恋爱。父亲事后回来过,被阿雅横眉立目地赶出了门。大学毕业她申请了奖学金,去了美国。时常发信息来和我共享最新的时尚资讯和护肤品信息。



 



她说的,老天越不让她活得好,她就越要活得漂亮。



 



 



 



五、阿沫



 



阿沫是我留学时,从天而降掉到我生活里的一个人。



 



那时候我已经进入了高中就读,有一天老师找到我,说有个刚刚从语言学校毕业的中国姑娘要插班进来,学校里留学生不多,让我帮着带一下。两个星期以后,我身后就多了这么一条尾巴。



 



每天点名的时候我和她坐在一起,放学以后我陪她一起走到车站,看着她上车了,我再等下一辆车回家。举目无亲的日子里,两个人处久了,倒也生出一两分情谊来。



 



无奈好景不长,不知我是哪里惹到了几个外国姑娘的神经,她们突然拿欺负我当成了乐趣。校园暴力还谈不上,然而也足以让我在学校里举步维艰。怨愤之下我开始独来独往,和阿沫也拉开了距离,不肯再和她一起点名,一起回家。然后我找到了一家新学校,教会学校,温暖而舒适,由父母出面和学校沟通好,第二年就转学。



 



我不知道我要转学的消息,阿沫是怎么听说的。只记得那天早晨点名时,我独自一人坐在窗口,她走进教室一阵风冲到我跟前,大声问我:“你是不是要转学?”



 



我没回答她,反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阿沫也没回答我,只恨恨地点点头,说:“行,你真行。”然后扭头走了。



 



那天放学,我一个人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阿沫在那里堵着我。我不说话往车站走,她也一起走。车来了,是我的。那是第一次和她一起等车我决定先上车。然后就在我马上要踏上车子的时候,我听到阿沫的声音:“我跟你一起转学。”



 



阿沫真的跟我一起转学了,第二年我在新学校开学的时候,因为姓氏相同,她又和我分在同一个点名班。非但如此,我不知道是她故意还是巧合,我们选择了完全相同的课程。我坐在教室里看着粘在我身边笑得小人得志的她,板着脸说她神经病。可我心里,真是欢喜的。



 



读了同一个高中。然后考了同一个大学。读了同一个系。合租了一套公寓房。



 



搬家那天,我们俩累成了狗,最后谁也没力气出门吃饭,挤坐在一起就着饼干喝了一大桶可乐。



 



阿沫是娇娇女,家里捧着哄着养到十五岁,却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开了丢出了国。头几年住在寄养家庭,大学以后搬来和我住。然后我终于知道了千金大小姐的生活方式。她不会做饭,不懂得打扫,拎重一点的东西就要叫苦连天,全方面生活技巧白痴。但她有一点实在可人疼——听话。



 



你做饭的时候她知道乖乖地给你打下手递东西,你洗碗的时候她在旁边陪你说话。你打扫的时候你让她投个抹布拿个扫帚她像欢快的蝶耳犬一样跑来跑去。而且她也不挑剔,你做出什么来,她都赞好吃,吃得眼睛都眯起来。



 



她还有把一切事情都美化的本领。有次我们在家吃火锅,点着小小的煤气炉,吃到一半突然停电,房间里瞬间一片漆黑。她把家里的蜡烛都翻出来,高高低低地摆在餐桌和柜子上,然后欢叫着说:“我们吃烛光晚餐吧!”



 



我们这样欢乐的同居生活一直到大三毕业,她要工作,移民,而我,要回国了。



 



我们退租了公寓,她搬到其他地方,我临时住在朋友家,搬好东西之后,按规矩我们要回去,把公寓打扫干净,再把钥匙交还给中介。我们花了整整一个下午,一向娇滴滴的她很认真地擦着厕所的瓷砖,扫着客厅的地板,丢掉所有的垃圾。



 



打扫干净的房间显得多么空旷。最后我们谁都舍不得离开,席地而坐。她突然跳起来冲出门去,一会儿回来,手里拎着一大桶可乐。



 



还完钥匙,从中介公司出来,我们又去等公车。同屋共住几年,再分别等车,去往不同的地方,突然觉得那么陌生。我突然想起那年那月,那个倔强的姑娘站在我背后,在我要上车前对我说:“我跟你一起转学”。。”



 



我说这次你陪我等吧,我先走。她斩钉截铁地说才不要,就要你先陪我。车来了,她上车,没回头看我。可我却看到她的背影哭了。



 



回中国前两天,我收到了她寄给我的信。是最后一次见面那天写的,a4大小的信纸,正反六页。



 



 



 



六、姐妹



 



阿玉的父母后来离了婚,她被妈妈带走到了其他城市。



 



阿杨已经结婚,生了儿子,是个略微发福的小主妇。



 



阿乐在我回国之后,却阴差阳错地被派去了我读书的国家工作。她临走前笑着跟我说,我们感情虽深,缘分却浅,要是早几年该多好。



 



阿雅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年年见她都更漂亮一层。



 



阿沫在我当年的城市,有一套小小的房子,开一辆小小的车,每天在车里放着最爱的cd去上班。



 



我们联络不多,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而我和阿玉,已经彻底没有了联络。



 



我知道我们都在长大,都在改变,不会一直是小时候的样子。我们会变得复杂,变得世故,甚至变得庸俗。我们最终有一天会老去,都会遗忘。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总归会拼命去记得。



 



记得那颗印了小小牙印的苹果。记得那只和我一起握住水桶的手。记得那年冬天围着我亲手织就的围巾的少女,冲我灿然而乐。



 



那天我听歌读书,一句古词,一句诗词。



 



一曰: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一曰:你是我的姐妹。记得你的笑。



 



 



 



远航,自由写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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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574 医生和诗人

t。xt…小。说。天堂

作者扬卡洛夫



 



我看见父亲第一次流眼泪。在一片尸体里,他坐在一个石块上一个人流眼泪,我想大概是因为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他救不了任何人。



 



看着书柜里装满的医学书籍,我问我爸:“你从小就想当医生吗?”父亲放下手中的电视遥控,思考了一会,目光变得游离,跟我说:“我的理想是当个诗人。”我故作镇定,回了一声“哦”,然后放下其中的一本外科书,一个人跑到房间里笑了整整一个下午。



 



现在回想起来,那年我十岁,就懂得嘲讽文艺了,因为我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糙汉子的理想是像个娘炮一样诵读诗歌。



 



说到父亲的工作,除了血腥与可怕,我想象不出其他词汇。小时候第一次陪他值班,就来了一个急诊,是一个不小心把手卷进绞肉机的小孩,整个右手已经成了一团肉泥。那个小孩面无表情,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父亲和值班护士有条不紊地治疗,我却一个人在值班室里吐了整整一个小时。父亲跟我说,看这个哥哥多勇敢,你这个胆小鬼。可是这对于一个幼儿园还没毕业的孩子来说,冲击力太大。



 



后来母亲去外地进修,我跟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就特别多,见到更多血腥场面。有被小口径击中头部还跟医生谈笑风生的盗猎者,因为抢自行车位眼睛被插刀还在骂娘的汉民工人,然而我感觉在这些棘手的东西面前父亲总能轻松应对。每次手术完毕,我最喜欢看父亲那张狂拽不可一世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又救了一个愚蠢的地球人一样。但就是这个常年在各种血腥场面间游走的人,却有着超级乐观的精神。他从不把工作情绪带到家中,唯独有一次,他手术失败,没有治好一个出了车祸的喇嘛,一个人在屋里躺了一天。



 



父亲闲暇时在家,喜欢做各种各样的手工家具,都极具抽象风格,我是从不把他做的东西放在自己的房间。母亲给足了他面子,允许他放在走廊里。



 



有一次我实在没忍住,就跟父亲说:“恕我直言,你的电视架就像特殊学校的智障儿拼出来的。”



 



父亲很生气地说:“大胆!竟敢侮辱智障儿童!”然后拿着喷水枪追我跑。



 



在父亲自己做的书架上有他以前的照片,都是黑白的。父亲家境不好,所以年轻时拍照的机会也不多,我觉得他能保存这么多张照片很不容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雷锋一样。



 



在他的照片中有一张很显眼,是他和一个胖子的合照,两人都穿着卫校校服。那个胖子穿着皮鞋,我父亲穿着胶鞋,那个胖子的头像旁用藏语写着“兄弟”两字。我问父亲这是谁,父亲笑着跟我讲起了这个故事:这胖子原来是他年轻时的挚友。在卫校期间,父亲经常饿肚子,是这个胖子请他吃饭,还借给他钱,两个人互相照应,成了铁哥们。后来卫校毕业,胖子靠着他爸的关系进了称多县公安局,五六年后就当上了副局长,父亲一直跟他保持联系。我出生100天纪念日的时候,胖子特地从湟源老家赶来参加,还抱过我。



 



“那现在呢?”我问道。



 



父亲无奈地摇摇头说:“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孩想偷渡到印度,被胖子叔叔他们抓了回来。但那两个孩子是完完全全的法盲,有人向他们灌输说如果偷渡不成功,就会被抓回去枪毙。他们不知道试图偷渡顶多是被关两天,胖子叔叔把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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