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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他几乎不了解这件事情对自己究竟有多大影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在他的脑子深处过去总有一个愉快的念头,那就是总有那么一天他把事事都
处理妥了,孩子也大学毕业了,他可以信托孩子,引导他进入自己的事业。他像
一些整天忙忙碌碌的父亲一样,说服自己,到那一天孩子便会马上成为他的伙伴,
合伙人和同盟者,接下来就一起工作几年,轰轰烈烈千一番,让老年人冷静的头
脑去支持年轻人的热情。可现在孩子死了,掉在海中淹死了,就像切尼一艘运茶
叶的大船上一名瑞典水手一样;自己的妻子也快要死了,或者甚至比死更糟;而
他自己也陷在一大堆妇人、医生、侍女和看护之中无法脱身,随着妻子那些可怜
的没完没了的奇思怪想和一天一个新花样而终日忧虑,忍无可忍还得忍着,一筹
莫展,根本无心去对付事业上的众多敌人。
①他把妻子带到了圣迭戈,那儿他有一幢新的邱宅,设备还没有齐全,妻子
和她的那帮人占了豪华的一侧,而切尼住在游廊上一间房间里,有一个秘书和兼
任电报员的打字员和他在一起,一日又一日疲于各种事务:西部四条②跟他利益
有关的铁路有一场运费之争;他在俄勒冈的木材基地,一场毁灭性的罢工越演越
烈,而加里福尼亚的州议会,不喜欢州里的制造商,正准备公开反对他。
往常一有挑战,他就立刻挺身而出,进行一场灵活而毫无顾忌的战斗。
如今他无精打采坐在那里,黑色的软帽压得低低的,快遮住鼻梁了,他那魁
梧的身体缩在宽松的衣服里,眼睛不是盯在自己的靴子上,便是盯在港湾中的中
国舢板上。他一边打开星期六的邮件,一边漫不经心地应和着秘书提出的问题。
切尼不知道丢下所有的事情脱身出来需要多少代价。他买了巨额的保①险,
还可以买利息丰厚的年金,到时候在他科罗拉多几处地方和一个小小的社会(那
对他的妻子有好处)之间,比如在华盛顿和南加里福尼亚群岛,一个人可以忘掉
那种种毫无结果的计划。另一方面……
打字机的嗒嗒声停了下来;那个姑娘瞧着脸色转白的秘书。
秘书把一份旧金山传来的电报递给切尼:
①美国加里相尼亚州西南海岸一个港口,为著名的海军、海运基地。
②美国州名。
①美国州名。
甲板落水,被渔船“海上号”救起。大部分时间在纽芬兰浅滩捕鱼,一切安
好。现在马萨诸塞州格罗萨斯脱狄斯柯。屈劳帕家中等候汇款或指示。妈妈身体
可好。哈维。切尼电。
那位父亲让电报飘落在地下,把头靠在写字台的益校上,粗重地喘着气。
秘书连忙去把切尼夫人的医生请来,可医生跑来一看,切尼却在房中踱来踱
去。
“你怎么——怎么认为?是不是真有可能?这里边是不是别有用意?我都吃
不准了,”他大声嚷嚷道。
“我能吃准,”医生说。“我一年丢掉七千元钱,如此而已,不会晕头转向。”
他想起了自己在纽约开业奋斗的事,因为切尼专横的命令,他才丢下诊所做了私
人医生。他把电报还给切尼,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你去告诉她?可要是这只是一个骗局呢?”
“你倒说说这样做有什么动机?”医生冷静他说,“那还不一查就清楚。
那肯定是孩子发来的电报。“
冒冒失失进来了一个法国侍女,花了大工资才留住的不可缺少的侍女都这个
样。
“切尼夫人说你必须马上就去,她要找你。”
有三千万家财的主人恭顺地点了点头,跟在苏珊娜后面走出去。一部方形的
白木大楼梯,顶上传来一个软弱无力而声调很高的叫喊:“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她丈夫脱口说出了这个消息,一声尖叫晌了起来,那声音没有一扇门关得住,
而且好一会儿在整幢房子里回荡。
“这就太平无事了,”医生安详地对打字员说。“小说里的医学报告要有几
分真实的话,唯有说欢乐不会杀死一个人,金西小姐。”
①“我懂。不过我们先得千大量工作。”金西小姐生在密尔沃基,说话有些
直来直去,她对秘书琢磨得很透,预计到手头要育工作做了。那个秘书正在认真
地查看墙上那幅巨大的美国地图。
“米尔森,我们要横穿整个美国。乘私人列车,直达波士顿。你安排一下通
讯联系,”切尼走下楼梯大声嚷嚷道。
“我正在这样考虑呢。”
秘书朝打字员回过头去,他们的眼睛相遇了(因此产主了一个故事,不过跟
本故事无关)。她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才智不免有几分怀疑。他做
了一个手势止她去发莫尔斯电码,就像一个将军指挥大部队投入战斗一样。然后
他抬起手米像音乐家那样,掠了下自己的头发,眼睛朝天花板上注视一下,便开
始工作起来,而金西小姐白嫩的手指也开始召唤起整个美国大陆来。
“发洛杉矾的K。H。韦德——‘康斯但塞号’是否在洛杉矶,金西小姐?”
“是。”金西小姐一边嘀嘀嗒嗒发报,一边点头,秘书看了看他的表。
“准备好吗?将‘康斯但塞号’私人列车发到此地,安排星期日特别发车,
及时与纽约十六号专用线的高级快车相接,下星期二到达芝加哥。”
嘀嗒——嘀嗒——嘀嗒!“你不能安排得更好一点吗?”
“在这些路段上不行。这样吧,从这里到芝加哥给他们六十小时的时间。
①美国威斯康星州的城市。
他们让一辆到东部去的专列达到这个速度,已经不错了。准备好了吗?同时
安排‘湖滨号’和‘密执安南部人’号,带‘康斯但塞号’经纽约中央车站和哈
得孙河布法罗站到奥尔巴尼。分别通知布法罗站和奥尔巴尼站。同样安排从奥尔
巴尼到达波士顿。我必须于星期三傍晚到达波士顿。要保证畅通无阻。此外,分
别电告坎尼大、陶赛和巴恩斯三站,落款‘切尼’。“
金西小姐点点头,秘书继续口授。
“接下来当然要发电报给坎尼夫、陶赛和巴恩斯站。准备好吗?芝加哥的坎
尼夫站,请让我的私人列车经由十六号专用线的圣多菲于下星期二下午挂接纽约
直达布法罗的高级快车,然后挂接纽约中央车站到达奥尔巴尼站的特别快车——
你到过纽约吗,金西小姐?将来总有一天我们会去的。准备好了吗?私人列车于
星期二下午由布法罗到达奥尔巴尼,挂接特别快车。接下来发给陶赛站。”
“纽约没有去过,不过谁不知道纽约!”金西小姐把头一甩说。
“请原谅。现在发给波士顿,奥尔巴尼和巴恩斯车站,重复从奥尔巴尼到波
士顿的指令。下午三点零五分离站(这个你不必打电报);星期三下午九点零五
分到达。这就是韦德要安排的一切事宜。不过看来要惊动所有的站长。”
“太好了,”金西小姐说,非常钦佩地看了秘书一眼。她所看重并能相互理
解的便是这种男人。
“还算不错,”米尔森谦虚他说。“不过话可说回来,要不是我,谁都得损
失三十个小时,跑这趟车得整整花一个星期的工夫,也决不会想到经由圣多菲直
达芝加哥。”
“不过你瞧,关于纽约的特别快车,就是乔赛。迪普本人也不可能把‘康斯
但塞号’挂在他的列车上,”金西小姐控制了自己的感情,暗示说。
“是的,可这不是乔赛。这是切尼,他是闪电。他就能办到。”
“这话不错。我看我们最好打个电报给那孩子。不管怎么说,我们忘了这件
事。”
“我去请示一下。”
他回来带着父亲的口信,吩咐哈维在指定时间到波士顿与他们会面。秘书发
现金西小姐正在电报键上笑,他也笑了,因为疯狂的嘀嗒声发自洛杉矶:“我们
想知道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一一为什么?普遍的不安正在滋长和扩散。”
十分钟以后芝加哥用以下的话语向金西小姐呼叫:“要是本世纪最大的蠢事
在酝酿之中,请及时警告朋友们,我们这里完全蒙在鼓中。”
当电报放在切尼面前时,他为敌人的恐慌冷冷地笑了一下。“他们以为我们
已经踏上了征途,告诉他们我们这会儿不想开战,米尔森,告诉他们我们准备千
什么。我看你跟金西小姐最好一起去,虽说我在路上不准备办什么公。把实情告
诉他们,至少这一次咱们什么也不隐瞒。”
于是实情发布了出去。金西小姐把主人的情感也嘀嘀嗒嗒发了出去,秘书还
加了一些备忘的引语,“让我们讲和吧,”于是二千英里以外的一些会议室里那
些广泛操纵铁路利益的代理人,那些六千三百万资产的代理人总算松了口气。切
尼只是飞快地前去会见他的独生子,他的儿子又奇迹般地复活了。那头大熊在寻
找它的熊崽,而不是寻找猎物。那些铁石心肠的人原已拔出刀剑,准备为了自己
的金融生命拼死一战,如今放下了武器,祝愿他取得
神奇的速度,这时五六条最最微不足道却最最惊慌失措的线路上,还有人在
昂首挺胸,说什么切尼不肯休战的话,他们定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来。
这个周未电报打来打去真够繁忙的,既然现在焦虑已经消除,各个城市里的
人们都急急忙忙为提供种种方便去奔走了。洛杉矾打电报给圣迭戈和巴斯托,说
南加里福尼亚的司机已接到通知在各机车车库待命;巴斯托传话给大西洋和太平
洋海岸的铁路线,阿尔伯克基路段甚至让艾奇逊、托皮卡以及圣多菲的全体管理
人员投入待命,芝加哥的管理人员也不例外。一列混合机车以及机组人员和那辆
伟大的镀金的“康斯坦塞号”私人列车将通行无阻加速行驶在二千三百五十英里
的铁路上。火车将优先于其他一百七十六次列车交接和通过;调度员和上述那些
列车的机组人员无不一一通知到家。需要十六个火车头,十六个司机,十六个司
炉工,而且个个都得最最出色的。更换火车头只允许悯分半钟,加水三分钟,加
煤两分钟。“警告所有人手,安排好水柜和斜槽,不得有误,因为切尼十万火急,”
电报嘀嗒个不停。“速度要达到一小时四十英里,各分段的负责人必须在各自的
分段上值班,为特别列车通过服务。从圣迭戈到芝加哥的第十六专用线,都要铺
设下魔毯,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无会越来越热的,”星期夭黎明火车离开圣迭戈滚滚向前时切尼说。“
我们准备赶一赶,孩子妈,尽我们的一切可能。不过我认为你戴上帽子戴上
手套确实没有一点好处。你最好还是吃点药躺下来。我会跟你玩多米诺骨牌的,
不过今天是星期天,“
“我很好,哦,我会好起来的。只是你把我的帽子拿走吧,它使我觉得我们
似乎永远到不了那儿。”
“想办法睡一会儿吧,孩子妈,我们会不知不觉就到芝加哥的。”
“可我们要去的是波士顿,孩子爸。告诉他们要加快一点。”
六英尺的机车头一路在圣。布那的诺和奠哈夫荒原上轰隆轰隆前进,但是这
个速度不行,加速只能留待以后。当他们转向东部到达厄达尔斯和科罗拉多河时,
荒原的炎热后面紧跟着的是丘陵地带的炎热。火车在干旱和光照强烈的地带辗过。
他们在切尼夫人的脖子上放上碎冰消暑。火车在长长的斜①坡上吃力地爬行,经
过阿什福克分水岭朝弗拉格斯塔夫开去,那儿尽是森林和采石场展现在远处干燥
的天空下。速度表的指针轻轻跳动左右摇晃着,烟屑在车顶上嚓嚓作响,一股旋
风夹着尘土在旋转的车轮后面打转。机车的机组人员坐在铺位上,用衬衫油子掩
住嘴巴在喘气,切尼发现自己在他们中间大声讲着一些铁路上所有职工人人都知
道而且已经老掉牙的故事,力囹压倒火车的呼啸。他告诉他们有关自己儿子的事
情,说大海如何饶了他的一条命,他们连连点头,唾沫四溅地跟他打哈哈,还问
起后面这位夫人,要是司机加快马力,她是否受得了?切尼认为她能受得了。于
是这条巨大的火龙豁出去②了,从弗拉格斯塔夫一直飞驶到温斯洛,后来一个分
段的管理员提出了抗议,他们才放慢了些速度。
切尼夫人在法国侍女的单间卧铺旁尽管吓得脸变成了土灰色,身子靠在车箱
门的银把手上呻吟了一会儿,又请求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