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烟岚继续点头,心底感觉非常欢乐。到现在,她终于又遇到个把游戏真正当成游戏在玩——而不是被游戏玩的人了。白发,白夜,冰雪,再加上苍冷……这种才是值得赞叹的态度啊。
不过比较起来还是有差别的。白发骨子里的骄傲无人堪比,但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是非常谦恭的,他熟悉这个世界就像熟悉自己一样,他能剖析环境,能看透意图,但他选择遵循规则,他近乎于在尊敬着这个世界!而白夜,则是才智取胜,正因为对于自己智慧的依仗,所谓“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他可以不堪透事物背后隐藏的意蕴,但他拥有能让规则围着自己转的本事!这种人往往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看破了多少没看破多少,也不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当真就如同一团迷雾般没有色彩亦无形体,如何入手?
冰雪同样很骄傲。他的骄傲体现在自知之明上。总是有人骄傲过头,不能认清自己的本事跟位置,所以他们往往都会死得很惨。但是他不一样,他很了解自己,他几乎能把握住自己在任何条件任何环境中的任何反应,一种近乎于精确严谨的算计,所以他能挑战规则运用规则。他的算计同样很可怕,因为防无可防,不似白夜般有那么庞大的背景做底牌,他擅长空手套白狼。他总在试图窥探规则的底线。
而苍冷则是立足点之高。苍冷或许是整个混元正道中最清楚规则的。他的睿智让他选定了最合适的入手点,不至于一叶障目,他的谨慎让他慢慢积累着突破点,一步步登临某一条规则的顶点,然后他有足够的实力去掌握规则!所以他选择非江湖系统,所以他选择主流的儒道,到现在他的立点之高已经能让他俯视江湖!
全息虚拟游戏可以被成为第二世界,但它永远不可能真的成为第二世界,由程序构建起来的世界终究无法逃脱程序的桎梏,若是被这个世界影响了你的态度,不能怪这个世界,只能怪你没有这个能力摆脱这种无形之中的束缚。
苍冷,确实不错。
※※※※※※
结果等到傍晚夕霞满天,该地还没有人影经过。
苍冷起身,拍拍衣摆,相当心平气和:“看来消息有误,我们回去吧!”
烟岚道:“回潭城吗?路途好像有些远。”
蓝色一听要回去了的话马上跳起来,颓废无力的精神立刻满值,正打算说什么被苍冷一眼钉在原地,口中的话吐不出梗在喉咙里差点噎死。
“去找客栈吧,附近总归是该有客栈的。”
蓝色在后面小声嘟哝:“毛的客栈!这种破地方,就算有客栈才有鬼咧!”
一语成谶。
蓝色抽搐着嘴角望着风中飘摇的“荒村客栈”旗帜,觉得自己也像是风中飘摇的树叶瑟瑟发抖,抱着微弱到可怜的期盼看苍冷:“我们能不进去吗?能不进去吗?没准还有其他落脚点呢?”
烟岚果断围观。苍冷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蓝色就什么话都没有了。
登记,订房,进屋。
“单间还是双间?这地方绝对不太平,没准出什么事……单间吧也好有个照应!”蓝色勉强提了点精神,美滋滋想着不同床共枕也能对面而卧,把无耻果断抛到脑后,亮晶晶望着烟岚。
“没事,我不怕鬼。”烟岚如是道。
望着受到打击石化的某人,苍冷默默发短信:够了,长点志气成不?
蓝色内牛满面被苍冷拖走。
晚餐的菜还是不错的,苍冷有个非常实用的小道具。也相当于储物空间,但是被加了不少特殊的禁制,东西放进去,就仿佛被固定在了那个时间段,一定的时间内不会有任何损坏,他用来存放食物,不会腐烂,不会冷却,确实不错。
蓝色一边愤愤啃鸡腿,一边问道:“这时候我们离开艮山城没事吧,会不会赶不上好戏?”
看苍冷吃饭非常赏心悦目,因为他永远都在细嚼慢咽,仿佛一种品尝,一种享受,而不是单纯地解决饥饿值:“白夜跟火阙都是很骄傲的人,既然决定了是十五,那绝对不会食言。”
“或许之前会有一些阴谋要使呢?那不是漏掉了吗?”蓝色还是不解。
“不会。白夜不会那么无聊。”想了想,觉得不该那么武断,于是补充了一句,“就算有,到时候也会知道。”
烟岚纳闷:“为什么一定是白夜会有算计呢?皇朝不可能玩吗?”
“火阙不是那个料。”苍冷平静道,“会策动艮山城部署玩反水的脑袋,能指望它有多么高级?”
烟岚思考了一会儿,结合皇朝帮众想了想,点点头:“说得也是。皇朝的逍遥应该不在,否则这一手绝对不会玩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蓝色感觉自己被排斥了,不依不饶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苍冷叹口气,给他解释:“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等开战才是最好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举动会给白夜带来多少可以利用的入手点。这回皇朝玩反水,我敢肯定白夜会拿这个做文章。谁知道他会玩什么算计?或许是反反水,临阵倒戈?要不釜底抽薪,连艮山城一起搭上?再不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曝光,烦都能把火阙烦死……”
蓝色打了个寒颤:“果然不是凡人可以抵挡的……”
苍冷欣慰道:“好好学学。”
“那皇朝跟凌霄阁的人马现在驻扎在哪?要不要咱去围观下?”蓝色显得兴致勃勃。
烟岚默默扭头。苍冷看她一眼,扭头继续叹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小说电影看多了吧。你又忘了,这是游戏。游戏!开战不需要粮草行军!一个指令无论天南地北都能很快集合,离攻城掠坛还有好几天,那么早集合喝东南风么?”
蓝色愣了好一会儿,显然没想到这一遭,马上又悲愤道:“那为什么我们来那么早?!害我误会!!”
苍冷冷冷道:“因为别人来得更早!”
“这是什么鬼逻辑?!”别人来得早,我们就要来得早么?愕然之后继续费解,“那他们来那么早做什么?”
苍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越多,热闹越多。”
烟岚听懂了。蓝色也明白了,但他还是很郁闷:“虽说看热闹谁都喜欢……但你既然那么喜欢这个江湖,为什么一开始要选非江湖系统?”
苍冷但笑不语。蓝色看看他,又看看烟岚。
烟岚也在微笑,见此就替他解释:“江湖是个泥潭,一旦迈入,脱身太困难。不如置身世外,冷眼旁观。立足点高了,视野自然就好。”
苍冷笑着点头。
蓝色望着那无言的默契,狰狞了面孔,内伤对某人道:“这么说,你倒还是个难得的清醒人?”
“谢谢。”苍冷挑了挑眉毛,当成夸奖不动声色收下了。
蓝色感觉自己擅长掐人的手又在蠢蠢欲动了。
※※※※※※
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吹箫。轻轻飘来,若隐若现,仿佛呜咽,清冷寂寥,和着风掠过枝桠萧瑟孤凉的婆娑声,又是这样的荒山,这样的月色,即使曲声中没有鬼魅般的哀怨缠绵,却还是让人忍不住颤栗不已。
烟岚侧耳听了一会儿,起身出去,到隔壁敲门。
推门看到苍冷在那里挑灯夜读,静谧的身影映在简陋的房壁上,竟也是那般优雅从容。心中蓦然升起一种“蓬荜生辉”形象化了的感觉。
游戏中也是有疲劳程度的,睡眠可以大幅度恢复人的精力活力等隐藏数值。白天一切数值基本正常,但到了晚上,由于环境的变化,人的某些数值会下降,效率也会减低,如果没有特殊准备,不适合出门。
有虚拟仓跟营养液的存在,人所需要的睡眠其实是很少的。但为了配合混元正道的习惯,以及游戏环境的设置,一般人还是会选择昼出夜伏这种作息方式的。苍冷是非江湖系统的,这些数值原本消耗就很少,而且又是系统承认的大儒,精气神数值简直高到别的玩家所无法想象的地步。因而需要的睡眠就更少了,晚上从来不浪费,所以就看书,饱览群书,阅读大量的书籍,什么书都看。
于是这样大晚上的,习惯性挑灯夜战。
苍冷听到箫声后的反应是,眉头都不挑一下,用玉阵挑了挑灯芯,轻描淡写道:“谁大晚上不睡制造噪音?”
蓝色怕鬼,缩在床上蒙被子没出声。
苍冷叹息:“关于这种东西,蓝星文明里不是有解释么,某种无法被了解的能量场构成的特殊记忆个体——而且这不过是游戏而已,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们的文明里根本就没有这种可怕的东西!”蓝色狡辩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隐约带着颤音。
烟岚默默打了个招呼,默默退出去关门,默默回房。正打算继续睡觉,一只脚跨进房门,顿了顿,又退出来合上门,从怀中空间摸出剑挂在腰间,一手扣在剑柄上就循着声音出去了。
月夜,破屋,冷风瑟然,茅草飞扬。
红衣似血,乌发似墨,艳得惊心动魄。
吹箫的是玩家。旁边站着听的有两个人。一个玩家,一个NPc。两个都是白衣。
这个江湖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现象,不止是游戏……反正高手都是喜欢穿着一袭白衣像是要去奔丧一般,这是惯例了,但在这样的环境里看到,还是很惊悚的。
这样红红白白的,烟岚一眼看到,首先就是松口气,幸好蓝色没出来。
☆、昙花一赌可缘何
烟岚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颜色最为纯粹。一个是黑,一个是白。
黑色,合万千色泽于身,任何色彩都能为它所集纳而失却原本的色调,可将光线全部吸收却没有任何反射,一切肮脏丑陋的东西都被掩盖住,即便是暗藏波澜也能呈现出那样从容幽谧的气度,深邃,神秘,高贵。白色,孤冷而清澈,素淡到极致,越是无暇越是冰寒,什么都遮不住,沾染任何一丝污秽,都会刺眼得令人无法接受。
明明是两种极端对立的颜色,却有着那样难以言喻的共性。无论是深渊,亦或是清泉,正因为它们所表现出来的接纳与排斥到了某种再也无法妥协的极点,才使得它们纯粹到让人不能反驳。
这样深沉的夜,因为如水的月色驱散了几分阴霾,夜清不幽惧。而那样干净的白,映衬着夜色沉暗,两相排斥的同时也有着不能抑制的交融。于是,反倒是最边上艳到刺痛人瞳眸的红,瞬间抓住了人所有的视线。
NPc的眼中一般只有NPc,当玩家的某些行为达到触发要求的时候,玩家的身影才会纳入他们视野。玩家,定是会首先注意NPc的,无论处在什么环境中。而烟岚的职业习惯让她遇到各种场景的时候,主要的关注都会在玩家身上。
所以她一旦确定其中一个白衣NPc是叶孤城之后,想也不想就把视线挪向那个吹箫的女子。
红衣如血,随风翩跹,乌发似墨,飘散无束,两种惊心动魄的颜色带着一种独立于天地间的自由,萋萋相连,融合得那般天衣无缝,即使只有月色中恍然幽谧的侧脸,依然可窥见那艳中犹带的凄,凄里还含的傲。
可那箫声清冷孤寒,带着青竹古松般的隐逸幽谧,却如她这个人所带来的决绝情感丝毫搭不上。偏偏越是矛盾,就越是神秘,越是勾人。
白衣玩家是个年轻男子。剑眉星目,仪表不凡,只着一身素净布衣,却是看似极为洒脱。发不束冠,衣袍散乱,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而与他的潇洒不羁相对的却是此人静谧到让人一眼见到就忍不住叹息的淡漠。
有些人的气质非常强烈,很容易感染别人。而这个人给予环境的感官就是一片比月色更寂凉的无言,那是种看破红尘的孤寂,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平静。他手上绕着一圈佛珠,一颗一颗拨转着,除此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装饰。
三人呈半圆点虚围着一个花盆。三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盆中是株昙花。
昙花开得正盛。
月华之下,容光绝世。硕大的花盘优雅挺立,剔透的白皙之上似乎笼罩淡淡的幽谧的荧光,犹如寒雾般轻盈,当真是风姿卓绝,玉骨冰肌,清香四溢,光彩夺目,可与明珠皎月竞辉!
烟岚把手从剑柄之上放下,就站在原地遥遥望着。
绛草凝珠,昙花隔雾,江湖儿女缘多悟。
这样的荒村,这样的野店,这样的凄夜!此地竟有这样千般风华的人!竟有这样绝世的名花!
等到箫声渐落,便看见着那昙花微微颤抖了一下,几乎是在瞬间便收避了花盘,倾伏于枝头。月华依稀,它却犹如慵懒的美人即将入睡,羞色难掩。
女子放下唇边的萧,三双眼睛都盯着那花,场中是难掩的沉默。
片刻之后,她终于开口:“是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