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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体药柜,而且全是暂新做的,暗红色的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至少有一百多个小型抽屉。
莫凌也瞠目结舌,朝田妞问道,“你订的?”
田妞抿唇摇摇头,朝那男子道,“叫你的伙计搬进来吧!”
那些伙计把药柜搬了进来,顿时整个店面都鲜活有样了,搬药柜得才刚走,倏然,又有一辆马车过来,这次来得是药材市场的一名掌柜,他说有人今日在他们店里订购了四十多种药材,让田妞签字认领,田妞与莫凌忙收货,那掌柜得让伙计搬下了三大麻袋的药材离开了。
田妞内心对温庭筠的感激真得尤如泉涌,没想到他早已准备好了一切,但他越发的急切准备,让田妞的内心更不安,温家是不是快要临劫了?
到了傍晚时分,又有一批人过来,他们送来了桌椅,还有书柜书台,把前厅里后院里所需的柜子椅子全部添齐了,没有一样是落下的,田妞把一切全摆齐才发现,自已这药行和福春堂真得是一个模样了。
在田妞和莫凌忙进忙出时,在对面的茶楼里,一双温润的目光观望着,正是温庭筠,他看着备齐的东西,露出一抹欣慰,看着那道锁好门,迈下街道的女子身影,他眼底的柔意加深了,温庭筠着迷的看着,直至远去,等他查觉自已的失神,猛然清醒过来,他苦笑一声,自已又有何德何能去拥有这样一位聪慧的女子呢?
温庭筠活了二十六年,二十岁的时候,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他迎娶了一名官家小姐,就是他现今的夫人楚氏,楚氏虽出身不俗,但其性子却娇蛮无理,平日在温家惹是生非,性情暴戾,虽对他体贴入微,但温庭筠始终无法爱上她,在生活之中他待她相敬如宾,却在遇见田妞时,他压抑了二十六年的感情宛如潮水奔涌,将他整个人掩没,她的才能,她的为人,她的温柔,她的自信,仿佛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任何气质,都让他迷恋渴慕,他从未这般的想要亲近一个女子。
可他不能展现自已的感情,他只能与她维持在师徒的情份上,他害怕自已那如洪水猛兽的感情会吓到她,害怕会伤害她,他满腔顾及,那一天他让她离开,他曾百般后悔,但后来凤府的人找上来,他又欣喜若狂,可天有不测风云,温家长子,他的大哥因牵涉皇宫一桩迷案而抽身不脱,面临牢狱之灾,而温家百年老号福春堂也将面临查封充公,温家的辉煌即将结束。
“田妞,一切都靠你自已了,我相信你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伟业。”温庭筠望着日落余辉喃喃出声。
当晚,田妞正在房里算计着开店的成本,莫凌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锦布包袱道,“刚才唐大娘说有人送来了一个包袱,是给你的。”
“什么人送的?”田妞惊讶的站起身接过。
“不知道,唐大娘是天黑看不清,只知道是一个男的,没说什么递完就走了,你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莫凌好奇的凑过来问道。
田妞忙打开了结,将包袱掀开,赫然映入他们眼帘的东西让两个人都目瞪口呆起来,是数条金子,还有十余张银票。
“这。。。这是谁送的?”莫凌愕然出声道。
田妞内心也震惊,她冷静细想,这应该是温庭筠送来得最后的礼物,田妞看着这些银票,内心五味杂陈,温家面临灾难,她却帮不上忙,还受了温家这么大的恩惠,她真得愧疚死了。
“快收起来,这些东西不能让别人瞧见。”莫凌把锦布裹起来,递给田妞,“给,找个地方藏好。”
田妞也急忙抱紧了,但想到什么,她立即从其中拿出两张百两银票,再收好,看了一眼房间,把一个老旧的柜子移开,然后放到了角落的一个罐子中。
做完这一切,田妞内心苦乐不均,这边她将拥有自已的大药行,这边,却欠了温家这么大一笔人情债,压力如山压来,她要是这经营好这间店面,她有什么脸面去见温庭筠?
第二天,田妞与莫凌跑街窜巷准备了一切药用工具,利用一天完成了,紧接着,田妞又去找安老爷商量今后店中事宜,去了才发现田老爷子正跟两位老人下棋喝茶,田妞见这两人红面满面,神采奕奕,看来也是京城中隐世的高人。
“妞儿,来见过两位老前辈。”说完,又颇为得意的为两老引见田妞,“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起的那丫头。”
两位老人的目光再度打量在田妞的身上,发出了惊奇之声,“年纪轻轻,便有一身本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那孙儿也和她差不多,可我那孙儿连药材都还认不齐呢!”
“见过两位老前辈。”田妞礼貌道。
“别见外,今后我们可全仰仗姑娘的照顾了。”
“呃?”田妞惊愕,但看见安老爷子的笑意,她猛然觉悟,喜出望外道,“这么说两位老前辈也是医道高人了?晚辈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他们二位原是这京城的大夫,医术了得,有他们的加入,可谓是如虎添翼,妞儿,店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现在天色尚早,请几位爷爷过去喝杯茶。”田妞嘴甜道。
“好好,去喝茶,去喝茶。”三位老人笑容满面的起身,跟着田妞往外走,这二位老人都有自已的马车,虽然普通,却自有一股子悠然自得的潇洒。
一行人来到店里,三位老人一见暂新的店面,又查看了药材细料,连连称赞田妞的细心灵巧,三位老人在店里各自表现了意见,田妞收集起来,把不足之处再加强一番,眼下,店里需要再请几位抓药伙计,这药行就可以开张了,而说起伙计,两位老人行医一辈子,自然有合适人选,全是沉稳老实可靠之人。
到了下午,二老请来的伙计就到了,田妞关起门与大家开了一个小会,让众人发表意见,也把这间药行的规行准则明确讲了一遍,她的声音虽不大,但力量十足,就连几位老人都听得点头称赞,这股领袖能力当真是出自一位少女之口?
可这是亲眼所见,他们岂能不信?
傍晚时分,田妞订了一家大酒楼,请他们吃了一顿饭,在吃饭间,田妞又让大家集思广益想了一个药行的名字,最终确定为百寿厅药行,这名字一确定,第二天田妞便和莫凌去请人雕字漆牌,不但如此,田妞还在两边的柱子上雕刻了两行诗“左为著手成春,万家生佛;右为婆心济世,一路福星。”
三天之后,田妞的药行正式开张,当百寿堂三个漆红大字挂上门牌时,上面还罩着一块红布,路过的百姓乡邻都前来观看,站在门口三位胸口佩戴着大红花的老人亲手掀开来,那映入眼帘的名字,一股雄厚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配上柱上两副对联,相互辉映,相得益彰,人群里一片哗啦惊讶声。
鞭炮在此时震天价响,开门的喜庆气息弥漫开来,有得人眼尖的认出了站在门口的老人,惊愕的叫起来,“是安老爷子啊!这医行竟是安老开的,我们百姓有福了。”
这一出,顿时在场的百姓口口相传,纷纷惊喜交集,田妞穿着一套新做的绸缎衣裳,安静的站在安老的身边,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各位父老乡亲,这是我安佑德新开的药行,欢迎各位进店买药,我们价格公道,体心服务,包您满意。”安老笑呵呵的说。
“正好,我要替我娘亲抓副药,就趁着安老的面子,我也要来捧一回场。”一位中年男子当场出声,他这一声落下,人群里又彼此起落的有人响应,顿时,店里涌进了大批的客人。
柜台上的伙计都是从前在其它药行出来的,加上这三天来田妞也让他们熟练了程序,此刻,面对着众多前来问药的百姓,他们从容不迫的耐心回答,而在一旁,三位老人已经摆成一排,各自有了自已的座位,接下病患诊断。
莫凌也成了一员抓药的伙计,他往日那高傲的脸孔,此刻正绽着灿烂的微笑,对人耐心有礼,贴心周到。
田妞站在门口,迎接着进店的客人,她今日就做了一名迎宾,倏地,她看见了街道的尽头尘土飞扬,等走得近了,田妞才瞧清楚那些人的衣着,是官兵,为首的一人骑着马,他们在福春堂面前停下,那人带着一队官兵进去了,转眼福春堂的人都被赶将了出来,田妞的一颗心都悬起了,她快步过去,看见被赶出来的伙计们惊慌失措,被赶走的客人也惊魂未定,田妞站在人群里,看见是温家老爷和温庭筠,温老爷被众人掺扶着,看着那福春堂三个字泪如雨下,埂咽成声,温庭筠也是神情低落,目有不甘,那为首的官员朝温老爷子劝慰了几声,然后很无奈的指辉着手下在关起的门上,贴上了封条。
田妞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冲了上前,她双目泛泪,温庭筠转头看见了她,涨红的眼睛朝她极严厉的示意摇头,让她离开,田妞的脚步犹豫不敢前往,她含着泪水退到了一旁,只听人群里有人感概嘘唏,有人叹气无奈,有人莫明其妙,也有人落井下石,福春堂百年的兴衰荣辱一朝散,最终不过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温庭筠扶着温老爷及一干下人离开了,田妞目送着他们的马车远离,她的心越发的崩紧了,温家今天的落难,日后必要有人扶持救济,她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情。
她回头看见百寿堂火爆的场面,再看看冷清的福春堂,她的内心黯然神伤,温家,她欠了他们太多的人情了。
随后的几天,田妞才得知,原来太子继位之后,皇后找出各种理由大肆清除异党,像温家这样不在当朝为官之人也多受牵连,曾经的晋王一党或杀或贬,或夺爵或抄家,太子虽仁政爱民,到底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位手握权柄的太皇后。
福春堂的倒闭,直接助就了百寿堂的兴旺,连续三日,每日客源达百人,可谓空前盛景,田妞在第三天的时候,开始问诊,她以安老的得意弟子出山,加上人群中也有人认出她曾是简氏医馆的大夫,田妞的名气也渐渐在人群中传开,唐老爷子那头又在使力推荐病患前来就诊,以往田妞的病患就算是赶上几十条街,也要跑到这百寿堂来看病。
这是田妞花了半年的时间,免费治病在百姓心里赚得名誉,对于以前看不起病的病患她依然多加照顾,只收取药材费用。
百寿堂胜利的接下了福春堂以往的客源,那些看病的患者对此称赞有加,加上百寿堂比同行的药价更低廉,服务更周到,又有老神医坐镇,在这个看病难的年代里,这样的福利怎么会让人们不奔走相告呢?
田妞在第七天的时候,她抽了半天的空去了温家大宅,她想看看温庭筠的状况,哪知道温家大宅也被查封了,她问了一个路过的老邻居,那邻居说,温家的人都搬去了江南避难了,前两天才走的,这让田妞内心愧疚不已,她竟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看来温家早就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这场灾难,才几天不到就已经搬迁至江南了,恐怕到了江南,也无法从事药行业,一定也过得艰难吧!而在这样的危难时间,温庭筠却把他毕生的财力都倾注在她的身上,这份恩情,田妞终于难忘。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温家昔日的辉煌,此刻,衰弱萧条,这让田妞越发担忧了。
回到药行里,田妞开始认真的工作,她一天除了吃喝就坐在就诊台上,以她专业的医术治病救人,连安老爷子也都看不下去,劝她休息,田妞摇头一笑,只有她自已心里清楚,她多么希望能壮大这间药行。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百寿堂在同行之中声名雀起,就连那些已经开业二十三年的老药行,也是日失客源,那些小药行更是混不下去,转眼就关门了几家,但是,他们也不敢前来百寿堂闹事,谁不知道那安老是连先帝都请不进宫的神医呢?他们猜测着这背后定有不小的势力称腰,他们不敢轻易招惹。
由于是春季,流行感冒盛行一时,药行里的生意每天都火爆,田妞每日出诊了十几回,都是去一些达官贵族的府上诊病,原本他们请得是安老,但是安老不愿意走动,便推举田妞,那些人见田妞年轻,刚开始不相信,直到被诊治的病患者几天之后迅速见好,他们才暗自有些内疚,这份谢意只保留在他们的心中,记住了简欢这个名字。
平时熟悉的人在店里都称她为田妞,她却在外面留下了简欢的名字,大家都亲切的称她为简大夫,简老板。
转眼一个春季过去了,夏季来了,田妞也即将迎来她的十七岁生辰,随着经历得事情越多,她稚嫩的面容上沉淀着一种从容自如的气质,清雅如菊,淡然如水,宠辱不惊。
在炎炎夏日即将到来之际,田妞的柜台上还多了两样新品,一种是药酒,一种是驴胶,刚推出就大受欢迎,特别是驴胶,简直成了达官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