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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他们坐在武金宝和金宝爹旁边,等到仗打完。
戴皮帽子的很惨,死了很多,剩下的被麻绳捆成一串串,像白寿官抓住的蚂蚱。
中午潘金莲的人马跟他们接上了头。然后都回到弓长岭镇,在那里扎营煮饭。
刀客胸脯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坐在小板凳上用左手切肉,嘴里念诗,
“啊战争,就像魔鬼的汤锅!啊爱情,就像甘甜的松露!战争淬炼的爱情,就像汤煮蘑菇…………”
他擦擦油手,拿出羊皮纸和鹅毛笔,写下一行字:
“李小白诗全集,第一卷第一首。”
猪肉男走过,跟潘金莲咬耳朵,
“丫头,跟你打个商量,诗朗诵能不能从饭前挪到饭后,他写的东西越来越长了……大人好说,总不能饿着孩子……”
因为棉被都扔了,金宝爹只能睡在皮袄上。大块头蹲在角落里给他开小灶,炖红参鸡汤。
武金宝找到了泡菜坛子,挖萝卜出来吃。
“今天家里好多人。”她告诉小猪和小狼,“除了潘阿姨和刀客鼠鼠,还有表叔、万叔叔。”
“那饭够吃吗?”小黑狼顶关心这个。
“够的。万叔叔拿了好多东西来。”武金宝把萝卜都塞进嘴里,又挖出一根长长的酸豆角。“万叔叔叫我喊他爹,可是我有好多爹了。阿爹、大爹、二爹,还有林干爹和鲁干爹。大爹二爹不在的时候呢,还得管表叔叫三爹。这样万叔叔只能当四爹了,他又不愿意。”
第 22 章
晚上一大伙人围炕桌吃饭。
皇帝的屁股牢牢钉在金宝爹枕头旁边,一手扒饭,一手在下面不知干啥。
八爪鱼坐在地下,把金宝爹的汗巾一点点往外扯,卷成团揣怀里。
猪肉男和大块头光顾着盯皇帝,没注意八爪鱼。
八爪鱼继续扯金宝爹的荷包,也揣在怀里。
他第三次伸出手,被潘金莲狠狠一筷子扎在手背上。
八爪鱼哀号。
整桌人盯他看。
“没事,忽然挂念起娘亲……”八爪鱼眼圈通红,拿袖口盖住手。
吃完饭,大块头去厨房洗碗,潘金莲跟进去。
“见着我爹了?咋样?”
“就那样呗,看着又老了点儿。”
潘金莲就不做声。
“我说,别跟你爹怄气了。鳏夫十多年不容易。你找着了人,也得带回去给他瞅瞅。”
潘金莲拿脚在地上蹭,靴子头蹭黑黑。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教了,怪。”潘金莲脊背抵着墙,咕嘟个嘴。
“有吗?”大块头把洗干净的碗倒扣在灶台上。“可能平时听老婆念的。话说找到老婆后才发现你爹真的很惨,那么些年,手上老茧都磨穿了。”
潘金莲扑上去揪打。“这等屁话是对闺女说的吗?!”
“切,平生最恨装纯!”大块头持抹布奋力抵抗。
过了一会,猪肉男在门口说,
“行了。碗不够了。”
两人愤愤收手。
“老二烧洗脚水,潘丫头,你晚上在哪睡,营里还这边?”
“她还能在哪,跟奸夫睡呗。”
“奸你个夫!老娘还没洞房!”潘金莲又跟大块头扭在一处。
“鬼才信——!”大块头在拳林腿雨中奋力高呼。
猪肉男只好自己烧水,给武金宝擦澡。
战火从厨房延烧到卧房。门板倒了一扇,三条腿的炕桌又少了一条腿。
八爪鱼躲避不及,被那俩各踹一脚,飞出窗外。
皇帝嚷嚷,“撒野,诛九族……”
严皮双说,“清官难断……”
牛芒菟说,“惟女子与小人……”
俩人一块说,“恭请圣上移驾……”
黄门帘的小车前脚刚走,后脚大块头和潘金莲就停手,互相眨眨眼。
总算打发走这尊瘟神。”
“那我回营里去了。”
“啊。”大块头神秘兮兮,从摸出一本花花绿绿的册子。“正宗东瀛货,拿去当洞房参考,哥哥我够意思吧……”
潘金莲翻一翻,皱眉,“全是公的?”
“横竖差不了多少。”
“我瞅瞅先,”潘金莲把书揣怀里。“不行再过来找你。”
大块头偷眼瞅金宝爹,使劲把潘金莲往外面推。
“没啥大不了的,吃饭还用学?”
“你试过俩人摸黑在一个碗里扒饭?”
“行了行了,横竖吃不进鼻子去。”大块头轰走潘金莲,插上门,爬上炕。
“好点没?”
“没事,就破点皮。你进来捂捂脚。”
大块头三两下脱光钻进棉被,金宝爹摸他。
“别动那,等你好了再。”
“不怕,你弄。”
“你手给我。”
“不给。”
“唔,别夹着……”
“你弄不弄。”
“那我弄了啊,疼就说。”
棉被一扇一扇,小黑狼耳朵尖上的毫毛跟着一摇一摇。
“喂,猪头,他们又比赛摔交了。”
“嗯。”
炕底下,四只眼睛亮晶晶。
“又来一个。”
“嗯。”
“不过还蛮公平的,都光屁股摔。”
“金宝爹老被压。”小猪说,“好像从来没赢过诶。”
“看他那样就不中。”
“但是,为什么那俩人老找他比试呢?”小猪问,“还总是两个打一个。”
“因为老妖怪也会抓鸡手嘛,你看,正抓着呢。”小黑狼自信满满。“做人没点绝招可不成。等着瞧,我一定学到手。等学会了,第一个就抓臭小娘,不行,她没鸡鸡。那抓谁好呢?……”
小猪慌忙悄悄藏起鸡鸡。
“小狼小狼,不学也可以的。”
“切,不够!你背着我变厉害了,我要比你还厉害才行。狼怎么可以输给猪?”
“你是比我厉害嘛。我只有獠牙,你除了牙齿,还有爪子。”
“少来。我知道你奸诈。”小黑狼往前爬几步,两眼绿幽幽,盯住炕上仨人猛瞅。
“嗯,手要这样这样,脚要那样那样,适当时候用屁股把敌人顶开,牙齿辅助攻击……”
梆梆梆梆梆,破门被大力敲响。
大块头提着裤子窜过去。
“泼妇干嘛!吵死人你赔命!”
潘金莲披着件挺肥的衫子,胸口露一抹红肚兜,大口喘粗气。
“夜入民宅非奸即盗,还穿这样,又想搞什么鬼?”大块头压着喉咙骂,“我这忙着呢!”
潘金莲还在喘,使劲指手画脚。
“你给的那书不对……怎么都进不去……”
“不可能,我试好多回了。”
“你帮我瞅瞅。”
“这怎么瞅?你叫刀客多试试,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那时就进去了。”
“可他动不了啦,还流了点血。”
“嘶——不会吧,马上风?”大块头回身捞件衣裳套上,“哥,我去去就回。”
金宝爹从炕上挣起来。
“莫不是别的病……我也去。”
“那么一块去。”猪肉男拍板。
临走前,金宝爹拍着小猪头,指指武金宝。小猪很明白的样子,爬上炕趴在金宝旁边。
他们过了好久还没回。
月亮笑眯眯,挂在中天数星星。
“猪头,有人来了。”小黑狼忽地跳起来。
小猪和小狼一起把武金宝弄下炕,塞在稻草里。
“不是生人,可也不能算熟。你负责罩臭小娘,我盯着。”小黑狼叫小猪守后门,自己趴在窗台下头。
倏,闪进一条黑影子,爬上炕摸来摸去。摸个空,失望地叹气,倒在被窝里开始打小鼾。
又过了好一会。
月亮不说话,滑向西边荡秋千。
倏,又是一条黑影子,没进门就被鸡窝拌一跤,进屋又差点踩到小黑狼尾巴。他揉着屁股摸到炕上,抓住睡大觉的黑影子拼命啃。
两个黑影子滚成一堆互啃,啃了脸啃脚丫。
啧、啧啧,唰、唰唰,呼哧、呼哧。
其中一个好不容易爬到另一个身上,立刻被反压,翻来覆去像烙大饼。
鞋丢出来、衣服丢出来、裤子丢出来。
大饼还在烙,怎么也烙不熟。两边都喘得像牛。
小黑狼不耐烦,伸爪拍上面那个的屁股。
“喂,是汉子就快点。”
那家伙“嗳哟”一声,踹小黑狼。
小黑狼大怒,一口咬住。
“呜哇!莲哥哥救命,这贱狗咬我呀!”
下边那个嚷得更响。
“大胆狂徒!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戏弄朕!诛你奶奶的十族!!”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哇——哇——哇——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会,一个朝东一个朝西,扑向墙角呕吐。
“还以为是莲哥哥的脚……”
“幸好拼命护住了后面……”
外面飘来猪肉男的声音。
“丫头,不兴这样的,两口子偶尔情趣一下无所谓,可不能乱捅那地方,尤其不能使罗刹黄瓜,一辈子的事儿……”
“谋杀亲夫也不能这么毒。”大块头跟着数落。
“我知道啦,是我不对。”潘金莲垂头耷脑,霜打青茄子。
刀客哼哼着,拉她手。
“亲爱地,妹关系,我听得住。”
“潘兄弟,你安心养几天,多喝点粥,没事。我这有药。”金宝爹趴猪肉男背上说。
他们打着火把进门,见皇帝大摇大摆坐在炕中间,八爪鱼乌眉灶眼跪在地下。
“跑哪去了?!男女混杂衣冠不整,一看就知没好事!”
“今夜月白风清,故而小民举家外出观赏,未料到圣上也有此雅兴踏月光临,迎接不及,还望圣上恕罪。”猪肉男最机灵。
“担架上那个怎么回事?”
“回圣上,他痔疮发作。”
“就是就是,痔疮膏为证。”潘金莲在裤腰里掏,不小心扑通一声,掉出根顶花带刺的罗刹黄瓜,骨碌碌滚到皇帝跟前。
“哼,你们!当朕白痴啊?!”皇帝抄起黄瓜当惊堂木,在炕沿上使劲一敲。“四男一女聚众淫乱,加上这千刀剐犯上的狗头,一共六个,来人啦,给我拴起来——”
“来人啦——”
“来人啦——”
过了很久,严皮双和牛芒菟蹭进来,衣服破破,发髻蓬松,面容惨淡,啼啼哭哭。
“怎么搞的,你们的裤子呢!”皇帝怒,大力敲黄瓜。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潘金莲偷笑。
“切,白送我也不要。”大块头说。
小黑狼在外面叫了几声,叼着两条烂裤踱进来,威风凛凛坐在地上。
皇帝的气焰顿时矮了好几丈。
大块头悄悄摸狼头。
“我说陛下,今儿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刚给你卖完命,没功劳也有苦劳。”潘金莲提议,“我男人还没搽药呢。”
“还有,烦请陛下再多赐一道赦书。”猪肉男补充提议。
皇帝左看右看,只好让步。
“别人算了,这小狗头一定得宰,就知道坑朕!”
八爪鱼立刻高呼。
“大家听了,陛下龙屁屁上长了七个痦子,呈北斗七星之象,可见实乃天生圣人尧舜转世,怎么可以乱杀子民呢?”
皇帝飞速堵嘴。
“还有、大家想不想知道龙齿的数目、龙奶头的形状以及龙鞭的长度?想不想,想不想?”
“想!——”众人热情指数飚至满点。
皇帝悲愤难当。
“刁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银!一万两!”
“万岁爷乃天下人之父母,天下人的银子都是您的,放在哪个口袋里有什么区别吗?意思下一千两行不行?”
“竟敢跟朕还价,定要杀得你全家鸡犬不留。……看在贤弟分上,九千!”
“二千。”
“不要逼朕,八千不能再少!”
武金宝被吵醒,揉着眼看皇帝,看了会,爬到他腿上继续睡。
皇帝就有点不好意思,捏武金宝的脸。
猪肉男站起来。
“这么晚了,圣上不嫌弃就在屋里歇吧。”
于是大家都挤在炕上,皇帝死活抱住金宝爹一条胳膊,笑眯眯地睡着了。
小黑狼走到院子里。
蓝蓝的月光罩着他,给小黑狼披了层青纱。
他撮起嘴呼气,看着细细的一小束白汽膨胀、散开,消失在黑暗里。
狼血又烧起来了。
他悄没声撒开腿向院门跑去。
“小狼,小狼。”小猪在叫他。
“不好意思啦猪头,可我还没找到妈妈。”小黑狼看着门外面,说。
他有点怕回头。
小猪跑上来跟他并肩站一块儿。
“一起。”
“要走很远呢。”
“嗯。”
“要找很久呢。”
“没关系,慢慢找嘛。”
“臭小娘咋办?”
“给她留个信儿。”
小猪嗅了一阵,从八爪鱼的衣服里叼出金宝爹的荷包,倒出琥珀放在泡菜坛子下面,还在旁边拍个猪蹄印。
小黑狼也学样。
“金宝金宝,我们去松树林里面了噢,等找到小串妈妈再回家。”
黄澄澄的琥珀安静地睡在雪里,它前面有四行长长的脚印。
呐,小狼,原来山有这么大,比镇子还大。”小猪说。
松树林很黑,林子深处吹来一阵阵他们熟悉的松香味。
“是挺大。山外面有草原,草原外面还有山。”
“也有野猪吗?” “好像有,春天就会看到。”小黑狼忽然有点不舒服。“喂,说好了找我妈妈的,你又不找。”
“我问问嘛。”小猪蹭蹭他。 “不许乱投奔。这边有狐狸、有熊,还有老虎,你得跟着我。”小黑狼无比权威地说。
“嗯啦。”
“待会带你去见几个朋友。在外面跑,不认识人可不行。”
“金宝那样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