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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吞吐吐地说道:“教导员,我……我想单独跟你说一句话。”教导员看她一眼,
和蔼地向沙学丽和耿菊花道:“你们先走吧。”
两个女兵狐疑地看了一眼铁红,起身出门。
屋里只剩铁红和教导员两人了,空气很静,铁红试了几次,都没把话说出口,
一急,反而深深地埋下头。
“别紧张。”教导员似乎已意识到什么,笑道:“慢慢说。”铁红抬起头,额
上已渗出细汗,艰难地道:“我……我原先给你讲的……我给耿菊花寄过六百元钱,
其实我那都……都是假的,是哄领导的……”她的头越垂越低,声音越来越细,到
最后,几乎听不见了。然而一旦把话说完,她却感到解脱似的轻松,她刷地一下重
新仰起脸,是死是活,她如今都可以坦然面对了。
不料教导员却爽快地笑起来,“你呀你呀,”他笑指着铁红道,“你还该说下
去呀,你后来不是给耿菊花补寄了六百元钱吗?那绝对是真的,你为什么不说了呢。”
铁红胸脯起伏, 一脸绯红, 非常惊奇地道:“教导员你……你怎么知道?”
“你的战友早就告诉过我。做不好的事,逃不过周围人的眼睛,做好的事,同样也
逃不过。”他又笑起来,“这就是老话所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铁红心潮起伏,喃喃道:“教导员……”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惶惑地闭了口。
“从假寄到真寄,”教导员严肃地说道,“这个曲折的过程,说明了你的进步,
思想的提高,而且就凭你今天敢于自我解剖,敢于坦白的决心,就说明你已完全具
备了预备党员的资格,你是当之无愧的。”
“教导员!”铁红非常激动地大喊一声。教导员抬抬手道:“继续努力吧。”
铁红庄严地敬礼,发自肺腑地答应道:“是!”
10月14日,北京西南郊武警指挥学院的训练场上,一座很大的观礼台上已是人
声噪杂,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穿着不同警服或便衣的外国贵宾在座位上坐得整整
齐齐,他们中有的鬓发已斑,表情沉着,有的少壮精干,神采飞扬,那些穿警装的
外宾肩膀上的肩章表明着他们在各国警察部队中的地位,有中将,有少将,也有大
校和上校。
巨大的气球拖挂着巨大的标语:“热烈欢迎参加世界警察技术装备会议的各国
代表”、“祝贺世界警察技术装备会议取得圆满成功”
上午九点,中国武警部队向会议进行军事表演正式开始,一位中将军衔的武警
首长在麦克风前宣布:“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表演步伐——进场!”
武警军乐队奏响雄壮的检阅曲,以军旗为前导的一队队男武警,迈着威武的步
伐,一个个地通过主席台。
每通过一个受阅方队,外宾们就有礼貌地鼓掌。几分钟后突然掌声变得更热烈
了,原来是女子特警队的方队出现在主席台左侧。只见罗雁手持指挥刀,走在三人
军旗队与整个方队之间,她大声发令:“向右——看!”
行进的女兵方队立刻走成正步,一双双眼睛向主席台一侧行着注目礼。铿锵的
脚步、整齐划一的摆腿、一色的红色贝雷帽、一色的崭新迷彩服、一色的半高腰牛
皮靴、一色的巾帼女英雄冲天的豪气,令人感奋,让人钦服。徐文雅走在队列里,
她的旁边是沙学丽、铁红、耿菊花。
掌声经久不息,一个黑人警察将军向身边的警官翘起大拇指,另一些外宾手持
望远镜目不转睛地看着受阅的一个个女特警,嘴里不断地啧啧赞叹。
操场东北角,强烈的阳光下,强冠杰和教导员以及王川江等男兵配手在待命,
他们身边,是放得整整齐齐的准备好的表演用的各种军事器械。
罗小烈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的主席台方向,王川江悄悄撞了拉他的手肘道:“看
那个女兵吗? ” 罗小烈知道他的所指,但装糊涂道:“哪个女兵?”王川江道:
“咦,上了报纸的那个女兵嘛,未必还有功夫去看那些没能耐跑到报纸上去露脸的
打工妹?”罗小烈假装正色道:“班长,你也敢带头犯规呀?谨防强队长听到。”
王川江笑了,一歪嘴道:“呶,你看他们。”
不远处,强冠杰和教导员一样手搭凉棚看着远处,强冠杰甚至站在一个弹药箱
上,看得认真,看得一动不动。
罗小烈咧嘴笑了,说道:“人家领导是关心整个特警队。”王川江意味深长地
说道:“当然啰,人家可不是只关心着某一个区队的、某一个班的、某一个个人的。
啊,那名伟大的女兵。”罗小烈赶紧走开,“我说不赢你……不过,”他不甘心地
回头道,“我关心一下平时与我们一起摔打的女战友,也不犯纪律吧。”王川江笑
道:“看吧看吧,谁说不能看,我也要好好地看呢。”他夸张地手搭凉棚,踮起脚
尖,向主席台那边看去。
铁流滚滚,警灯闪烁,喊声动地,数十台警用专业车辆在缓缓开进,其前锋和
两翼,则是北京武警总队调来的精兵强将组成的上千人的一个个防暴分队,他们手
持盾牌、警棍,头戴盔帽,像一股钢铁洪流,势不可挡、威风十面地一边开进,一
边演练着盾牌术、防爆术等各种军事表演动作和队形。
女子特警队回到操场东北角待命,她们有的在往腿上套护膝,有的在戴护腕,
有的抓紧最后的时间“嗨嗨”地向空中出拳。强冠杰、教导员和男兵都在帮助着她
们整理装备和检查。
罗小烈站在徐文雅面前,为她整理着装,他忽然一把抓住徐文雅的右手掌,只
见上面血泡相连,有的地方结着痴疤,有的地方已有溃烂,虎口全部震裂,贴了好
几道“创可贴”膏药。
罗小烈心疼地:“你——”徐文雅无所谓地一笑:“这几天加班练习腹部据枪
射击,把虎口震裂了。小事。”她缩回去。“还是要注意。”罗小烈关心地说道,
“一会儿射击时震动更痛。”“哪个战友没有一点小伤痛,你不是一样吗?你腰椎
上的扭伤好了没有?”“嘿,你倒问起我来了。”
主席台上,演习指挥长对着麦克风下达命令:“下一个项目:制服抢劫银行运
钞车罪犯。”他将手向下一劈,一名作训参谋的信号枪射出一颗红色信号弹。
这是北京武警总队某男子特警队的表演。只见一辆运钞车从演习场一端匀速驶
出,一名“歹徒”砰砰开枪,运钞车停下,歹徒用枪逼出司机,一拳打倒,劫持运
钞车后飞速而逃。
操场另一端,男子特警队乘坐设施一流的防暴装甲车紧紧追赶而来,两车在场
上追逐,越过各种障碍,运钞车想以种种干扰手段阻止防暴装甲车的迫近,都被防
暴装甲车高超的特技所克服。两车的距离越来越近,狡猾的“歹徒”猛然刹车,原
地一百八十度的大调头,妄图将紧咬在后面的装甲车门到前面,然后加大油门逃掉,
不料装甲车好像早看出了他的鬼把戏,同时在疾行进中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甩头。
运钞车只好狠踩油门,嗖地开出好远,装甲车如影随形,坚持咬尾不松口。
运钞车被逼到一堵挡墙前,实在走投无路了,于是故技重演,再次将车子猛地
停下。就在这一瞬间,神奇骁勇的特警队员,箭一般从后车中射出,闪电似地钻到
前车底下,刺破轮胎,截断油管,几乎是在同时,另两只乌亮的枪口,已抵近了抢
劫犯的脑袋。
看台上,外国警官们热烈鼓掌。
紧跟着是表演徒手攀登,场地西边立着一幢训练用的七层高楼,一声令下,男
特警们分成几个小组,一个队员利用墙面两边的凸出部分,背靠墙体,两手两脚并
用,以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飞快地向上跃升,其身姿,像一只非常灵敏的青蛙;另
几个队员凭借水管和花墙,两手铁钳般抓紧,两脚千斤顶般猛踏,一步一步,仅仅
十几秒钟工夫,就跃到第五层;还有的队员利用楼层的阳台,两人一组,人梯攀登、
锚吊攀登,四面开花……
看台上,外宾们有的拍手,有的站起来,大声喊着“OK!OK!”
一位作战参谋一边听着对讲机里的指示, 一边跑向女子特警队待命的一角,
“强队长,强队长,作好准备,下一个节目该你们了!”强冠杰道:“好。全体集
合!”
女特警们雄赳赳地在他面前站成两列横队。强冠杰看着他的部下,信心十足地
说道:“台上一秒钟,台下三年功,现在就看你们的了,等会儿在老外面前有些话
我不能说,但我在这儿说,你们听好了,我们要与世界警察抗衡,要为中国武警争
光,要叫老外们看了你们的表演后这么想:啊呀,中国的女兵都这么凶,那么那些
男兵就更不要惹了!叫那些第三世界国家看了你们的表演扬眉吐气,叫有些目空一
切的国家看了,几辈子都不敢打什么侵略中国的主意。就这样,明白没有?”
女队员们一个个胸脯挺得老高:“明白!”
主席台上,表演总指挥在麦克风前发令:“下面表演单位,女子特警队。女子
特警队进场。”
在强冠杰带领下,女子特警队跑步进场,一声令下“立定”,又赢得了如雷的
掌声,女兵们真个是站立如松,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第一项是擒敌拳表演,随着气壮山河的吼叫,女特警们整齐划一地击拳出腿,
从各个角度展现着女特警的威武风姿。在如雷的掌声中,强冠杰发令:“流水作业,
跃起后倒。开始!”几十名女兵仿佛即刻通了电似的,一个接一个,齐刷刷地将身
体背立着跃离地面一点五米,脊背刚一着地,砸得地上冒出白烟,又弹簧触压般猛
地来个鲤鱼打挺,干脆利落地一跃而起。一遍刚完,第二遍又重复开始了。
外宾们掌声如雷,欢声四起。
接着是“跃起侧踹侧倒”,然后是“硬气功表演,单脚断砖”。
表演这个节目时,男兵们将一排坚硬的红砖成一线竖立在地上,女兵们的脚一
个个旋风般扫到,红砖的上半截被踢断飞出,而下半截依然稳稳地搁在原地。
强冠杰满意地扫视一眼女兵们,大声发令道:“单手劈砖,开始!”
女兵们一块块手起掌落,木凳上的红砖一个个断为两截。接下来是头顶劈砖,
一块块红砖砸向女兵的额头,顷刻间残砖碎屑纷纷下落。
看台上的外宾已经忘记了拍手,他们全都站了起来,许多人半张着嘴,不知说
什么好了。
只有黑人警官在使劲鼓掌,用不熟练的中国话大声喊着:“好!好……”他身
旁的那个白人警官却在摇头,摇着摇着,他向指挥长走去。几分钟后,几个我方人
员陪着白人警官和几个外宾从观礼台上走到女特警们表演的地方。
强冠杰整队集合:“立定,敬礼!”女兵们脸上流着热汗,一个个脸颊绊红,
精神抖擞地向来人们敬礼。
白人警官不理会这些,他径直从地上捡起半截红砖,叽里咕噜地向翻译说着什
么。佩戴少校肩章的武警翻译听完后,转向强冠杰道:“威尔逊上校说,他不能确
定这些砖头是否经过特殊的烧炼,改变了其内部的分子结构。”
强冠杰不说话,女兵们都不说话,威严地站着。
我方一位陪同的上校沉着地说道:“那么就请威尔逊先生向我们的女队员出题
吧。”威尔逊笑微微地,似乎早有准备,他向另一个同伴摊出手,那个白人军官立
刻递上两块硕大的、青幽幽的鹅卵石。
强冠杰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转身命令道:“耿菊花,徐文雅!”两个被点到
名的女兵上前一步:“到。”威尔逊却摇手道:“No,No。 ”笑微微地说出一串英
语。翻译道:“威尔逊先生说他自己随机抽两名士兵。”“请吧,”强冠杰破天荒
地笑了笑,说道,“他抽任何一个士兵,结果都是一样。”
威尔逊走到漂亮的沙学丽面前,指了一下道:“你。”又走到稍微单薄一点的
铁红面前道:“你。”两个女兵跨出来,威尔逊将鹅卵石一人一个递给她们,做了
个“请”的手势。
全场肃静,仿佛在一瞬间,操场上的千军万马凝成了史前的活化石。
沙学丽把鹅卵石放在木凳上,运了一口气,突然爆发一声“嗨”,手起掌落,
鹅卵石断为两截。她背后的女兵们肃立不动,但围观的人和看台上的外宾鼓起掌来。
威尔逊没鼓掌,因为还有铁红,“你,”他指着铁红道:“该你了。”
铁红也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嗨!”一掌劈去,卵石完好如初。场子里滚
过一阵“啊”的声音。威尔逊笑吟吟地看着铁红。现场的中外人员都看着铁红,看
台上的外宾全部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