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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兵帅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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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局势严重时期遭受这种侵犯的人必须得到赔偿。我们相信本报读者必定关怀此事今后调查的情形,对这样重大事件,记者也一定详尽报道。同时,我们也静侯官方对吉拉里-西达地方殴打匈牙利公民事件的报告。布达佩斯议会也一定密切注意这个事件。
    “文章是谁署名的?”
    “贝拉·巴拉巴斯。他是个记者,并且是议员,长官。”
    “对,他是个出名的坏蛋。可是这篇文章在《佩斯使者报》登出来以前,先在《佩斯新闻》上头出现过。现在麻烦你把《绍普朗纪事报》⑵上那篇文章的官方译文念给我听听。”
    卢卡施中尉大声念了那篇文章。作者在文章里拼命重复一些这类勉强拉上去的词句:
    “为具有政治卓见者主要的要求”,“法纪与秩序”,“人类的坠落”,“人类的尊严和光荣惨遭蹂躏”,“兽欲之发泄”,“屠杀生灵”,“不法之徒”,“幕后指使”等等,直像匈牙利人在他们自己的国土上成为受迫害的分子了。读起来好像捷克军队侵犯了该文作者个人.把他打倒在地,用穿着高筒靴子的脚踩了他的肚皮,他疼得呼天喊地,于是有人就把他的喊叫用速记法记录了下来似的。
    《绍普朗纪事报》哀泣着说:
    有一件具有头等重要性的事,而大家都意味深长地保持着缄默,没人敢来评论。昨日本报登的那篇文章曾被检查官删去十五处。因此,为了技术原因,我们今天只能向读者宣布,关于吉拉里-西达事件,我们已不愿再详加评论了。本报特派记者从现场证实,当局对全部事件表示相当关切,并已火速派人进行调查。不过我们奇怪暴行发生时在场的一些人,目前何以依然逍遥法外。特别是前天《佩斯使者报》及《佩斯纪事报》二报提到过姓名的那位先生,谣传他在营中一直没失掉行动自由。我们指的就是那个臭名昭彰的捷克籍的排外分子卢卡施。关于他的暴行,吉拉里-西达选区的议员捷扎·撒瓦尼将在议会中提出质问。
    “《吉拉里-西达周刊》和其他普利斯堡⑶的报纸也都用同样愉快的口吻提到你,”史罗德尔上校说。“可是你对这些自然不会感到兴趣,因为登来登去都还是那套话。不过也许你想看看《克玛诺晚报》上的一篇文章,上头说你在饭厅里用午饭的时候,打算当着她丈夫的面去强奸嘎古尼太太。你用军刀恫吓他,逼着他用餐巾堵上他太太的嘴,免得她嚷出声来。这是最近关于你的新闻报道。”
    上校笑了笑,接着说下去:
    “师部的军事法庭委派我来审问你,并且把有关的文件都送来了。要不是你那个传令兵,那个可怜的小子帅克,事情早办完了。跟他在一起的有个叫沃地赤卡的工兵,吵完架之后,他们把他带到卫兵室去,在他身上搜出你给嘎古尼太大的那封信。开审的时候,你那个帅克说,那封信不是你写的,说是他自己写的。法庭上把信摆到他面前,要他照样写一份来对对笔迹的时候,他一口把你的信吞下去了。然后法庭又拿出你写的呈文来,好用你的笔迹跟帅克的比一比,结果就是这样。
    上校翻了翻几件公文,然后把下面这段指给卢卡施中尉看:
    “犯人帅克拒绝写出口授之语,坚谓事隔一夜,已不会写字了。”
    “当然喽,”上校接着说,“我也不重视帅克或者这个工兵沃地赤卡在师部军事法庭面前的供词。他们两个都说,这件事从始至终是被误会了的一个玩笑,而他们自己受到居民攻击,他们是为了维护军人的荣誉才自卫的。在审讯中间,才发现你这个帅克原来确实是个怪物。从他的答话看来。这个人是很不对头的。自然我已经用联队指挥部的名义通知有关的各报馆,更正这些可耻的报道。今天他们正在发那通知呢。我想我的措词还干脆,是这样写的:
    敬启者,某师军事法庭及某联队指挥部兹声明:贵报所载谣传某联队官兵之暴行,乃系完全出于捏造,毫无根据可言。此外,并望注意:对犯捏造罪之报纸业已进行起诉,参与其事者定严惩不贷。
    “师部军事法庭在给本联队指挥部的公文里表示,”上校接着说道,“这件事不外是东里塔和西里塔两个地方对咱们军队一场有计划的捣蛋。”
    上校吐了口唾沫,又说道:
    “可是,尽管如此,你知道帅克那家伙真机灵。他处理你那封信的办法的确有本事。他确实是一个怪人。从他的举止看,我想他很够义气。军事法庭的诉讼程序看来是取消定了。
报纸把你骂了一通。他们叫你住在这里不大站得住脚。不出一个星期,先遣队就要开到俄国前线去。你是十一连资格最老的中尉,你就编到那一连去当连长。这件事已经跟旅部谈好了。叫上士给你另找个马弁代替帅克这家伙。”
    卢卡施中尉满腔感激地注视着上校。上校接着说道:
    “我叫帅克跟你去,作为连部传令兵。”
    上校站起身来跟中尉握手。中尉的脸苍白得像张纸。上校说道:
    “好吧,就这么办。祝你在前线事事顺利成功。如果有朝一日你碰巧路过这里,希望你来看望看望我们。可别像在布迪尤维斯时候那样躲得我们远远的。”
    卢卡施中尉在回家的途中,一路不断对自己重复着:
    “连部传令兵,连部传令兵。”
    在师部军事法庭总部一间有格子门的草舍里,人们早晨七点就起床,然后照规定,把撒在满是尘土的地板上的褥子收拾起来。他们在用木板隔开的一间长房间里,把被子叠起来,堆在草垫子上。叠完的就坐在靠墙的长凳子上,不是抓虱子,就是——如果是刚从前线回来的——彼此交谈起战地上的经历。
    帅克和工兵沃地赤卡,就跟属于不同的联队和单位的士兵一起坐在靠门的一条长凳子上。
    这时候,钥匙在锁孔里嘎嘎响了几下,随后,狱吏不慌不忙地进来了。
    “一等兵帅克和工兵沃地赤卡,军法官有传!”
    审讯他们的办公室是在大楼的另一部分。往那里走着的途中,工兵沃地赤卡跟帅克讨论他们什么时候可能正式过堂。
    工兵沃地赤卡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
    “等会站在军事法官那家伙面前,帅克你可别慌。盘问时候你怎么说的,你就还怎么说就是啦。改不得口,不然我可要倒楣了。主要是说,你亲眼看见那些匈牙利小子们先向我动手的。别忘记,在这场小乱子上咱们是同甘苦共患难。”
    “你放心好啦,沃地赤卡,”帅克宽慰他说。
    他们刚走进师部军事法庭的办公室,哨兵马上就把他们带到第八号办公室。军法官路勒尔坐在一张堆了许多公文的长桌子后面,他面前放着一部法典,书上放着斟了半满的一杯茶。桌子的右首摆着一个假象牙的十字架。军法官路勒尔一只手正在十字架的座子上掐着一支香烟,另一只手在端那杯茶——茶杯跟法典的封皮粘到一起了。把那杯茶从法典的封面解放出来以后,他又翻着从军官俱乐部借来的一本书。作者是弗·斯·克劳斯,引人入胜的书名是《关于性道德历史发展之研究》。
    书里还活灵活现地附着一些图解。军法官正对那些图解出神的时候,一声咳嗽惊动了他。是工兵沃地赤卡。
    “怎么啦?”他问道,一面找着其他的图解和素描。
    “报告长官,”帅克回答说,“我的老朋友沃地赤卡着了凉,他咳嗽得很厉害。”
    这时候,军法官路勒尔抬头望了望帅克和沃地赤卡。他很想摆出一副严厉的脸色。
    “你最好别开口,”军法官路勒尔回答道。“我不问你,你不要说什么。见鬼,那份卷宗跑到哪儿去啦?你们这两个囚棍给我添了老大麻烦。可是你们以后会知道,凭白捣这种乱对你们是没好处的。”
    他从一叠公文堆里拖出一份厚厚的卷宗,上面标着“帅克及沃地赤卡”。他说道:
    “你们这两个杂种瞧瞧!如果你们为了屁大的事吵个架,就想在师部军事法庭混日子,就想避免上前线的话,那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他妈的大错特错啦。”
    他叹了口气。
    “我们要撤销对你们的起诉处分,”他接着说。“现在你们都回到原单位去,那里的警卫室会处罚你们的。罚完之后,你们就得上前线。你们这两个坏蛋要再碰到我手里,我就会管教得叫你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把他们带到Z号房去!”
    军事法庭的办事员领配给去了,押送他们的那个士兵只好又把他们带回牢里,气得他一路上把天下的军事法庭的办事员都骂遍了。
    “汤里的肥肉又要给他们捞光啦,”他叹着气,“只给我剩下点子骨头。昨天我押两个小子到营里去,有人就把我份内的面包挖去—半。”
    “你们这儿的家伙脑子里老离不开吃,”沃地赤卡说道,这时候他精神又恢复过来了。
    办公室办起事来很快当,一个刚吃完饭的上士,嘴上还挂着油腻,带着一副非常庄严的神情把证件递给帅克和沃地赤卡。他乘机还作了一番演讲,特别希望他们要保持士兵的精神。在讲词里,他用他本乡本土的波兰话点缀了不少文雅的粗话。
    帅克跟沃地赤卡告别的时刻到了。帅克说:
    “好吧,等打完仗来看望看望我。每天晚上六点钟我都在瓶记酒店恭候。”
    “我一定来的,”沃地赤卡回答道。
    他们分手了。当他们相隔已经有几码的的光景,帅克嚷道:
    “可别忘了,我定恭候呀。”
    这时候,工兵沃地赤卡已经走到第二排营舍的犄角,正要拐弯。
    他大声嚷道:
    “就这么办吧。打完仗,晚上六点钟见。”
    “最好改到六点半,万一我到得晚一点儿呢。”帅克回答说。
    然后,隔了老远,沃地赤卡又嚷道:
    “你不能想法儿准六点到吗?”
    沃地赤卡最后由分手的伙伴那里听到的是:
    “好吧,我六点到就是啦。”
    好兵帅克就是这样跟工兵沃地赤卡分手的。
    
    ⑴当时匈牙利政府出的一种德文报纸。
    ⑵当时匈牙利的一种地方报纸。
    ⑶现名布拉迪斯拉支,是捷克在多瑙河上的主要港埠,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属匈牙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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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从里塔河上的布鲁克城到苏考尔
  
        卢卡施中尉在第十一先遣队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心神十分不定。这是本连营舍里的一间阴暗的斗室,是用木板子从过道隔成的。里边只放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铁罐煤油,一条床垫子。
    给养军士万尼克脸朝着卢卡施中尉站在那里,他成天都在编制发饷名单,登记士兵配给的账目。他实际上是全连的财政部长,整天都待在这个阴暗而窄小的斗室里,晚上也睡在那里。
    把门站着一个胖胖的步兵,他留着长而浓密的胡子。这是中尉的新传令兵巴伦。入伍以前,他本是个开磨坊的。
    “唉,我必得承认你替我找了个好马弁,”卢卡施中尉对给养军士说道。“谢谢你叫我喜出望外。头一天我派他到军官食堂去替我取午饭,他给吃掉一半。”
    “对不起,长官,我没吃,是洒掉了,”那个留着胡子的彪形大汉说道。
    “好吧,那么就算你洒了吧。汤或肉汁你可能洒了,但是你不可能把烤肉也洒了吧。你带回的那块肉大得够盖住我的指甲了。而且你把布丁搞到哪儿去啦?”
    “我……”
    “你吃掉啦。你说没吃也不成。你吃掉啦。”
    卢卡施中尉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神色是那样严厉认真,巴伦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我到厨房问过了,我已经知道今天午饭我们有些什么。先是汤加面团。你把面团弄到哪儿去啦?你半道上把它捞了出来,对不对?另外,还有牛肉和小黄瓜。你把它弄到哪儿去啦?那也给你吃掉了。两片烤肉,你只给我带来了半片,对不对?还有两块布丁,哪儿去了呢?你也吞下去啦,你,你这个馋猪!说吧,你把布丁弄到哪儿去啦?什么,掉到泥里去了?你这个可诅咒的瞎话篓!你指给我那个地方,看泥里掉没掉布丁。什么?没容你捡,一条狗把它叼去啦?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通,揍得叫你的亲娘也认不出你来。吃完东西,你还想来骗我,哦,你这个下流鬼!你知道谁瞅见你了吗?就是这里的给养军士万尼克。他跑来告诉我说:‘报告长官,巴伦那个馋猪在吃您的午饭哪。我从窗口朝外面一望,看见他正拼命往嘴里塞,直好像一个星期什么也没下肚似的。’我说,军士,你实在可以替我物色一个比这个癞货好些的家伙。”
    “报告长官,看起来巴伦是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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