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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查了账册,发现这两三个月来,藏宝赌坊有三回直接用金元宝和金条买火柴,每次的订单数量都很大,就让掌柜查了查,之前买卖的金子竟也是假的。那来买火柴的管事辩不过老太爷,遂请了他们老板过来解决。”晓烟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双眸却是亮晶晶、神采奕奕的。
金穗和姚莹莹姐妹对视一眼,看来这回是真的闹大了。藏宝赌坊数次购买火柴用的都是假金子,是专门针对焰焰坊,还是,他们本来便在铸造假金子?
三人的神色不由地变得郑重,气氛一时凝固。
晓烟发觉自己说完话后,三位姑娘俱都沉静不语,她忍不住忐忑,慌乱地向月婵投去求救的眼神。月婵甩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心中不安。
金穗沉思片刻后,说道:“大姑娘,二姑娘,你们且等一等,我去前面瞧瞧情况,弄不好要进衙门。”
姚莹莹点点头,提醒道:“黄姑娘小心,我相信黄老太爷能处理好的。我这就派人回府,让我四叔过来一趟。”
“也好。”金穗犹豫一瞬,答应下来。
姚莹莹即刻让秀兰吩咐小丫鬟去唤姚长雍。
金穗走到前堂,因前堂发生争执,后堂的小厮们都去前堂助阵了。金穗一路行来,只看见几个女雇员战战兢兢地躲在屏风后朝外望。
金穗透过门帘缝隙,看见两方人马严阵以待,焰焰坊的小厮们和护卫们人多势众,藏宝赌坊人数少,但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之人,见惯场面,虽说是被人现场抓了小辫子,仍是气势凌人。
正前方衣着华丽、跟个大孔雀似的的中年男人嗓音铿锵有力,开口赔笑道:“黄老太爷,林掌柜,是我管教不力,以致属下有眼无珠,居然让假金子入了我们赌坊,又有眼无珠地用这批金子来买贵坊的火柴。我回去后会认真彻查,定会给两位一个满意的交代!让那蒙蔽之人亲自来给二位请罪!”
中年男人的神色一厉,眸中迸发出一道戾气,目光扫过黄老爹等人,最后落在搬金子前来买火柴的管事身上,眼神冰冷如毒蛇。
那管事垂着头,似被毒蛇缠上,一动不能动,冷汗涔涔,大冷的冬天却去抹额头的汗水。
饶是金穗见惯各色人,仍忍不住打个寒战,不愧是赌坊的老板。
黄老爹满脸威严,沉声道:“王老板,金子里灌铅不是小事。且贵坊不止一回用假金子来我焰焰坊采购火柴,其中有九成是假的,若真要给交代,我认为由官府去查更为合适……”
中年男人嘴一张,黄老爹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坦诚地道:“且,我也是担心王老板被人蒙骗啊!这些金子流入我焰焰坊,凭着我们两家的交情,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倘若流入其他店肆,这查起来,难免就伤了大家彼此间的情分。但,我相信王老板的为人,今天的事儿暂且按下不表,至于去不去官府,全看王老板的,我作为焰焰坊的管事和东家之一,要求的只是王老板的一个交代。”
黄老爹的话点到即止,既没咄咄逼人,也没妥协退让。
中年男人神色一缓,爽朗大笑道:“坊间传说,黄老太爷做买卖诚信仁慈,原来是真的。黄老太爷全了我焰焰坊的情面,我王老五岂能不给黄老太爷面子。藏宝赌坊向来是,假一赔十,这话既是对客人说的,也是我们对客人的承诺,在交易伙伴之间一样适用。黄老太爷请稍等,我已吩咐人送上十倍的赔偿金。这回还请黄老太爷认真查验,若是再有假,我王老五不用在江湖上混了,愿碰柱以谢罪。”
“王老板言重了,我说过我相信王老板的为人。”黄老爹的笑容很淡。
中年男人不以为意,阴沉着脸一脚踹倒站着的管事膝盖窝,管事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中年男人冷冰冰地呵斥道:“没长眼的废物,丢人现眼的狗东西,还不快向黄老太爷磕头赔罪!”
管事嘭嘭嘭地以头触地,不大一会儿额头上一片青紫。
黄老爹眉一皱,王老板瞥过黄老爹的脸色,冷喝一声:“来人,将邱管事给我绑起来!”
赌坊的人似早有准备,说绑就绑,变戏法似的掏出绳子,将邱管事五花大绑成个肉粽的模样。
王老板又笑着对黄老爹道:“家丑不可外扬,黄老太爷给我面子,我也不能抹了黄老太爷的面子,这四次来贵坊采买火柴的都是这邱管事,在查出真相之前,为表诚意,鄙人现将邱管事押在黄老太爷这里。黄老太爷意下如何?”
邱管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又缓缓垂下头来。
“王老板客气,我们做买卖,难免会遇到一些个突发状况,谁都有失手的时候,”黄老爹低眸睨了一眼地上的邱管事,轻笑道,“况且王老板已答应十倍相赔,我若再寸步不让,咄咄逼人,便是我不知好歹了。邱管事还是交给王老板处置吧。”
王老板抱拳,歉意道:“这回多有得罪,还好黄老太爷不计前嫌。”
待赌坊将金子送上,哗啦啦翻开箱盖,金灿灿的一片,闪花人的眼。
王老板请黄老爹查验,黄老爹说不必,王老板遂带人离去。
第344章 寿辰
金穗望了眼柜台上竖的一张小檀木牌,上书“假一赔十”,她暗暗笑了笑,撂下帘子角,回到内间,简单地和姚莹莹姐妹说了下经过。
姚莹莹舒口气,笑道:“黄老太爷处理得很周到,藏宝赌坊不能轻易得罪。得饶人处且饶人,生意场上,东风压到西风,不知什么时候这份人情就用上了。”
金穗点点头,姚莹莹和她想的一样。那位藏宝赌坊的老板叫做王老五的有些意思,是个精明人。只听他的声音,不看他的眼神,这个人颇有几分正气。
“倒是便宜那个弄虚作假的邱管事了!”姚真真哼了一声。
随后外间有女雇员传话说姚长雍到了,问姚家姐妹是否出去相见,出于礼貌,三人都去见了礼。黄老爹这才知晓金穗在内堂。
三位姑娘相携去蜀味楼尝试新菜,姚长雍和黄老爹关上门说话,巫秀和山岚在外守门。
黄老爹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姚长雍思忖道:“藏宝赌坊多年来和我们姚家并无瓜葛,井水不犯河水,买卖上偶有来往也是和和气气,这一回却不知是偶然,还是试探。”
一个走黑道,一个走白道,能有什么交集?至于藏宝赌坊和黄家,那就更没可能有过结了。
姚长雍百思不得其解,暂且当做突发事件处理。
“幸好发现及时,否则金子从焰焰坊流动出去,到时候满身是嘴都说不清。”黄老爹拧着眉说道。
若金子流动到外。即便查出来源是藏宝赌坊,别人也会说是焰焰坊的人无能辨识真金,遇上不依不挠的,只能对簿公堂。但焰焰坊的名声肯定是要坏了。
姚长雍眼中迸出一道寒光,一闪而逝,抱拳沉声道:“这回有劳黄老太爷及时出手。”
“姚公子多礼了,焰焰坊也是我的心血,这是我该做的。林掌柜我已经着人看管起来,是查是放,全凭姚公子做主。”黄老爹拱手回礼。
他心里很明白,藏宝赌坊若是针对焰焰坊,很可能是针对姚府或者楚王府,姚长雍才会向他道谢。
姚长雍颔首。认可黄老爹的做法。他转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茶盅。林掌柜是姚府多年的老人。正好趁此机会清查各个掌柜的底细。
藏宝赌坊的王老五雷厉风行,在腊月二十八之前将真相呈给焰焰坊:假金子追根溯源是一位常来赌坊赌博玩耍的富家公子,那富家公子在官府的铸币司有姻亲。他在数次大赌赌输之后,起了歪心,伙同这位姻亲铸造假的官银,其中有金元宝和金条,还有少量的银子。邱管事是其同犯。
邱管事利用采买管事的职务之便,一共在四家店肆包括焰焰坊里用伪造的金银购买大宗物品,准备倒卖火柴、皮草等物资。
王老板将三人一起送交官府查办,凡是邱管事用过伪造金银消费的店肆,他都以十倍金额赔之。官府只申斥他“督管无力”,罚一笔银子了事。
藏宝赌坊不仅没有臭名昭著。反而得到许多赌徒的大肆赞扬,名声较之以往越显。便是连被欺骗的几家店肆都说不出不好的话来。
姚长雍和府内管事们听说后,又是舒口气,又是叹口气,真真假假的,这位王老板倒是好手腕,几天之间不仅查清真相,还让人捉不到他的把柄——若王老板将此事藏着掖着,真真递个把柄给姚家了。
至少从表面上看,不是藏宝赌坊针对焰焰坊。
姚长雍从中找不到任何疑点,但就是因为找不到疑点,他才会越发疑心。看着是个滴水不漏的官司,却是处处有漏洞。
那位富家公子他偶然见过一两回,姚长雍的记性非常好,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公子应是个怯懦之人,哪里来的雄心豹子胆勾结州府铸币司的人,且铸币司的主要机构在伯京的朝廷手中,各州府只有铸造铜币的权力,市场应急才会造官银。小小一个铸币司的小官竟敢胆儿肥私自铸造官银,这可是死罪。
最大的漏洞便是,王老板的执行力太强了,几天下来便查到前因后果,牵扯到官府之人,没法继续深查。这也让姚长雍惊心。
究竟藏宝赌坊的手伸得有多长?
管事们默不作声,各有心思,等着姚长雍发话。
姚长雍稳稳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肃然道:“藏宝赌坊的幕后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回未必是针对我们焰焰坊,但这东家一日不露面,我一日悬心。各位掌柜们且多上上心,尽全力再查藏宝赌坊的底细。”
管事们齐齐起身,拱手道:“是!”
至于那位林掌柜没查出有问题,姚长雍以失职之过,将他降等送到别处去了。
……
藏宝赌坊被官府一罚一表扬的事,金穗很快得到了消息,她和姚长雍的想法一样,王老板查案似乎太顺利了一些。但她也没多想,藏宝赌坊顶多是冲着姚家去的,与她没关系,她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眼看年关将近,办完年货,她按照当地风俗,忙着杀猪、打扬尘、祭灶神、蒸包子、蒸馒头、炸各种油炸食物。转眼到了除夕,黄老爹贴对联,金穗亲自在厨房里看着每道菜,亲手做了黄老爹最爱吃的酸菜鱼。
忙碌整整一下午,黄老爹带她去家中独设的小祠堂祭拜黄秀才和席氏,在他们的衣冠冢上燃放鞭炮。
黄老爹这些年已经从黄秀才去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可逢年过节忆起黄秀才来,他的脸上仍会忍不住流露出愧疚、悲伤的神色。
金穗给逝者各磕三个头,轻轻叹口气,望着席氏的衣冠冢,暗道,世事无常。
之后,黄老爹一扫郁闷,在大门口用焰焰坊的火柴点燃鞭炮,黄家热热闹闹的大年便开始了。
除夕宴上,黄老爹嫌冷清,让所有在府中过年的仆人一起入宴,发赏钱,小孩子都有红包拿。有些奴仆们之前在别的大户人家做过,按着旧例给黄老爹磕头,黄老爹早两年不习惯,慢慢地说不听,便听之任之了。过年图的就是大家高兴,他们认为入宴之前先来磕头表忠心会自在些,那便随他们去吧。
一群小孩围着黄老爹唱童谣,黄老爹笑呵呵地摸摸这个小孩的脑袋,又拽拽那个孩子的辫子,金穗忍不住也笑了。
初一和初二,金穗和黄老爹在自家过的,初三开始去各家拜年,初六的那天,黄家请宴,直闹到初八才消停。
接下来,金穗便开始准备黄老爹的五十大寿,邀请帖是在过年之前发出去的,邀请的都是和黄老爹有生意来往的人,以及金穗的朋友们。
黄老爹全权交给金穗去打理,一日随手翻了下菜单,竟有十几桌客人,登时吓了一跳,忙问木兰要来宴请名单,惊讶道:“咋请这多人来?请几个亲近些的人家便得了。”
木兰在账房呆久了,一张白净清秀的脸笑起来竟跟她的字一样方方正正的,给人不苟言笑的感觉:“回老太爷的话,姑娘说老太爷从未曾过生辰,五十是整寿,把前些年没过的热闹,一起过回来。”
“你们姑娘闹,你们竟也不劝着,还跟着胡闹。罢了,人都请了,总不能再赶回去。”黄老爹转过身,忍不住嘀咕道,“这娃儿啊,心眼忒多。”
木兰蹲身,目送黄老爹离开,一手捏起笔管,一手拨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埋头进入数字的海洋。
到了正月十四,黄家前院摆八桌,后院摆四桌,金穗请了两个戏班来唱戏,临时从蜀味楼调集人手来帮忙,做菜的厨子们也是蜀味楼的原班厨子,蜀味楼这几日正好是淡季,倒也没甚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