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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河村整个村子都姓武。
秦五奶奶瞟了她一眼,奇怪地道:“武家的娘子咋看中翠眉啦?”
柱子媳妇就解释道:“她家要找个能写会算的媳妇好管账,倒也没相看翠眉,没黄老汉的首肯,我们家那位不敢私下应承,还没跟武家的大娘通口风。她想着翠眉合了武家的条件,这才想把翠眉说到下河村。”又把翠眉当日情形说给秦五奶奶听。
秦五奶奶沉吟半晌,点点头道:“翠眉是个懂规矩的……也是个能吃苦的。”又说:“你身子重,莫着凉了,且回去暖着。”
柱子媳妇看有戏,忙应了一声,转身回去了。有秦五奶奶把关,总比她自家不靠谱的婆婆强,再者,秦家欠着黄家的人情,不怕秦五奶奶提点花大娘。
直到几人消失在夜色里,黄老爹才从阴影处走出来,面无表情,肩上扛着铁锹,手中拎着篮子,自顾回家。
第061章 烧图(一)
更新时间2013…3…1 10:01:36 字数:2056
第061章烧图(一)
翠眉边给黄老爹打热水,边把秦五奶奶亲自来瞧金穗还拿了鸡蛋的事儿说了,始才发觉黄老爹今晚格外沉默,她心里惶惶的,只当黄老爹从他儿子坟上回来心情不好,也没多想,更是不敢多说话。
金穗听着外面没声音了,估摸着黄老爹洗漱完也吃过晚饭,便让珍眉取出她画的图,喊了声“爷爷”。
黄老爹高高地答应了一声,丢下想到一半的心事,进了金穗的屋里,和蔼地问道:“穗娘儿,有啥事儿要跟爷爷说?”
“爷爷,你看我今儿的画的画儿好看吗?”金穗献宝一般捧着抽象的地图给黄老爹看,笑嘻嘻的小脸在灯光下格外柔和,又带了点调皮。
黄老爹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图画,顿时失笑,仍是接了过来对着灯光有模有样地仔细瞧了瞧,等看清图上标注的村名之后,面色一变,当真细心看起来。然后他卷了画,坐到炕沿上,问道:“穗娘儿,是谁教你画这种图的?”
金穗天真地眨着眼:“是爹爹教的啊,爹爹画图,画山画水,教我画的。爷爷,是我画得不好看吗?”黄秀才屋里几幅地图的角落里标的有黄秀才的字“柏安”,她也是研究了好久才总结出黄秀才的笔迹和字号。
黄老爹耐心地道:“我晓得你爹爹教过你认地图,可,是谁让你画这个出来的?”黄老爹不是傻子,图上尽管有几个地方有违和感,可线条的大致趋势他还是能看出的,既然他能看出,那么县太爷等人自然也能看出。但这事儿不该由他孙女儿来做。
他眨眨闪烁着精光和怒意的眼,瞥了翠眉和珍眉几眼,见她俩人懵懵懂懂,丝毫不对他手中的地图感兴趣,面上也不见慌张,扫过地图的目光里带着不明所以,黄老爹吊起的心便放了一半下来。
他攥了攥拳头,翠眉虽认得字,却不懂这些,又思及柱子媳妇说的话,想着翠眉还算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看向她的目光里再没有什么怀疑了。
翠眉只觉黄老爹刚刚看过来的那几眼把她放了在火上烤,她正焦灼不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见黄老爹再望过来的目光又变得柔和。一时心中忐忑,再见珍眉傻大姐似的,又是一阵心酸。
奴仆果然不是好做的,遇到黄老爹这样给她吃饱穿暖的主子,她尚且惶惶不安,要是落到了那打骂奴仆的家里,还不知她怎么个结果!
翠眉自从由花大娘那场说亲里明白过来,对黄家的忠心更甚,自席氏死后的不安全感慢慢消失了些,但也对自己奴婢的身份深恶痛绝。只是她本来的家中没了人,只得依靠黄家,因此对黄家事事上心打算,更为忠心耿耿。
人在看不清前路的方向时只能一股脑往前走。
金穗似无所觉,童言稚语:“我挂念着捉贼的事儿,夜里做噩梦梦到贼人抢了我家藏起来的红枣儿,我吃药没得枣儿吃,嘴里苦得不得了,心里着急呢。爷爷,我画得好不好?今儿的来了衙差,我画了这图给衙差,爷爷,你说衙差大人能捉到贼吗?”又低着头,揪紧小拳头,小声嘀咕道:“等捉了贼,让他蹲牢里,看他还咋抢我的枣儿!”
金穗吃药本没红枣,是曹大夫看她小小年纪可怜又懂事儿,特意送给她的。
黄老爹摸摸她小辫,掌心干燥暖和,笑道:“肯定能捉到,今儿的晚上让翠眉和珍眉都和你睡,就不会做噩梦了。”看到孙女儿如此调皮活泼,没受失怙和生病的影响,黄老爹冰冷的心里像是照进了一道阳光。情知是翠眉和珍眉的功劳,由此对翠眉更放了几分心。
珍眉惊喜地抬起头,笑呵呵地跟黄老爹道谢,兴奋地直搓手,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了,在暖和的屋子里欢蹦乱跳。翠眉骂她两句,她才老实起来,坐在板凳上一副听训的模样。
黄老爹眯着眼笑看两人耍宝,见两人安静下来,才问翠眉:“刚你秦五奶奶过来有没看到这张……画儿?”
翠眉答道:“没有,姑娘让珍眉给收起来了。”
金穗对黄老爹会如何处置这副地图心里没底起来,黄老爹一副不想管“闲事”的样子,她略略思忖,记起了那只女鞋,犹如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暗责自己太过粗心大意,闻言忙扭捏地解释道:“我画得太丑,上面的字还是翠眉姐姐帮我写的,不敢给秦五奶奶看到。”
黄老爹见孙女儿如此可爱,戳了戳她脸蛋:“我们穗娘儿是个爱面子的娃儿呢!”
金穗顿时满头黑线,她脸颊没多少肉,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但皮肤嫩嫩的,软软的,又养了些日子,还能看到几丝红晕。
几人又闲话几句,翠眉见金穗眼皮犯困,劝道:“老太爷,明儿的还要赶早去东山,今儿的都没睡好,且歇了吧。”
黄老爹点点头,让金穗也早些睡,便转身要出去。
金穗一听去东山的事儿,又拉着黄老爹嘀嘀咕咕要他注意身体,多穿厚衣裳:“爷爷,家里有肉,翠眉姐姐会做饭。你再买了热包子自个儿吃了才好,我们在家里也有韭菜吃。”转头问翠眉:“翠眉姐姐,菜园子里爷爷种的韭菜能吃了吧?”
黄老爹失笑,原来她压根没吃出猪油的味道,等翠眉回了能吃,他说道:“我都听穗娘儿的,现在能睡了吧?”
金穗就放开他的衣角,让他去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黄老爹早起跑了两趟,将席氏留下的瓶子全部埋好了,他在黄秀才夫妻的坟前站了会儿,幽远的叹息飘荡在寒冷的北风里。
金穗这天起得早,可她起得再早也赶不上黄老爹出门的时间,翠眉在院子里晾晒劈好的柴火,珍眉在喂鸡,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半晌才想起来没看到山岚,便问:“山岚哥哥呢?”
翠眉拍拍手直起腰来,笑道:“姑娘咋想起问山岚啦?海子哥江子哥借牛车给我们家用,山岚去地里捡草铡了喂他家的牛。”
第062章 烧图(二)
更新时间2013…3…2 10:01:16 字数:2024
第062章烧图(二)
金穗瞪了瞪眼,顿觉无语,又觉出村里人的淳朴来,欠一份情要还一份情。
她捏着《三字经》边背边看翠眉干活、珍眉逗鸡,笑了笑,转眼不见桌上她昨晚画的图,四下瞧了瞧,仍是不见,就停下默诵,问道:“珍眉,我昨儿的下晌画的画儿呢?”
珍眉就着凉水洗手,小手通红,脸上却是红扑扑的,扬起脸笑:“姑娘,你还记着那画儿哪!我都看不懂你画的啥,我问老太爷,老太爷也说看不懂,让翠眉姐姐当引火柴烧了!”
想想太伤金穗幼小的心灵,赶忙接着说:“姑娘莫担心,等你身子好了,老太爷送你上学堂,那儿的女师傅会画花样子,也会刺绣,姑娘正好学了回来,跟画画儿一个理儿!”
她跑进屋子里,附耳神秘兮兮地道:“姑娘,老太爷说了,不让我告诉别人晓得你画的那画儿不好看。”忙忙地挪了盏铜镜过来,笑嘻嘻地大声道:“姑娘该看看自个儿的模样,跟画儿上的人似的——不对,姑娘比年画儿上的人还漂亮呢!”
金穗日日照镜子,当然晓得她自个儿的模样,除去瘦得不成样子外,她这个萝莉样子还是蛮可爱的,嘴巴小小的红红的,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骨碌碌的,即使瘦也能看得出鹅蛋型的脸部轮廓,尤其是她的皮肤白皙细嫩——除了脸部轮廓,她的脸整个儿是萝莉样,什么都小小的。
金穗笑着拉了珍眉冰凉凉的手烤火盆:“你才这小,手冻坏了要年年冻的。赶紧暖暖吧!”
珍眉挣出手来,仍是一脸无忧无虑的笑:“仔细凉着你的手了,我自己烤火就好。”就要把手靠近有火星的地方。
金穗赶忙拨了一下:“凉手莫靠火那近,时间长了,关节要疼的。”
“姑娘懂的真多。”珍眉听话地一边搓手一边远离了火星子。
金穗住了口,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懂的,只有点印象罢了。要么是娘,要么是翠眉姐姐告诉我的。”
珍眉听她提到席氏,想起翠眉的提醒,便沉默了些,但她没沉默多久,因外面有小孩儿喊她出去:“珍眉,珍眉,你快出来看热闹!”
“是小雨滴!”珍眉像火烧屁股一样,腾地站起来,说,“姑娘,我出去瞧瞧,回来给你说热闹。”说罢,一溜烟地跑了,看得金穗又是摇头又是羡慕。
“小雨滴,小雨滴,有啥事儿啊?啥热闹,快跟我说说!”珍眉踮着脚开了门栓,回头喊翠眉给她关门就着急地问小雨滴。
两人手拉手,珍眉在小雨滴的带领下奔向柳树下。
小雨滴气喘吁吁的,小脸红通通的,衬着他大红的衣裳极是好看,只是他衣裳旧了些,褪了色,反而没有珍眉素净的衣裳看起来干净。小雨滴眼睛亮晶晶的:“珍眉,我跟你说,我刚看到柳树下来了个‘大人’,就是昨儿的腰上挎刀的‘大人’,真威风啊!我以后也要当这样的‘大人’,将军也像他那样威风吧?”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珍眉不屑地睨他一眼,边喘气边神气地道:“我听我们老太爷和翠眉姐姐说了,昨儿的‘大人’才不是啥将军咧!他们叫衙差,嗯,也叫衙役。你听得懂吗?衙差就是衙门里的差使,县太爷的狗腿子。”
珍眉常听村里三姑八婆们说闲话,特意用了个“狗腿子”三个字。
小雨滴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也学家里长辈的话来说:“我当然晓得,我娘说我三爷爷就是我二爷爷的狗腿子。”
他三爷爷就是秦十郎,二爷爷是秦四郎。
两人都明白“狗腿子”不是什么好话,珍眉滴溜溜的眼珠子左右张望一番,拍了小雨滴一下,气道:“你叫那大声做啥?让你三爷爷听到不得揭了你的皮!”还要连累她挨骂。
小雨滴从鼻孔一哼:“才不会呢!我娘才舍不得让他打我。”
两人斗着嘴到了柳树下,那里正站了两个衙差。两人看见鬼鬼祟祟望着他们的两个小鬼,尤其是那个小男孩眼中崇拜的神情极大地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特意挺了挺腰背,姿势越发“威风”。
小雨滴就小声嘀咕:“做这威风的狗腿子也不错啊!不像我三爷爷那个狗腿子,只会冲我二爷爷点头哈腰地笑。”跟围着主人打转要肉吃的哈巴狗似的。这也是他娘私下跟他爹说话时说的。
一名衙役上前一步,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神气十足地喝道:“喂,那小娃儿,说的就是你个小鬼!去叫你们村上的村长过来!”
小雨滴点着自己的鼻子得到衙役的肯定,欢喜得要蹦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村长……是我……二爷爷,我去叫他!”不等珍眉拉他,他拍拍屁股就跑了,蹦蹦跳跳的,像锥大娘家养的小白兔。
珍眉跺跺脚,面对人高马大还挎刀的两名衙役,心里有些发憷,更加不敢说他们狗腿子,但她又不想离开,便装作玩泥巴,用个破瓷碗到河边从敲破的冰块下舀了一碗水,开始和泥巴捏起泥人来,边捏边竖起耳朵听两人的对话,冻得发紫的小嘴里还唱着快乐的童谣。
两名衙役中那名说话的姓田,没出声的正是伏广。
田衙差瞧了一眼捏泥巴的无知小儿,挤了挤眼问伏广:“昨儿的夜里你们捉贼成果咋样?我都忘了问你,一大早扰人清梦,也不让睡个踏实觉……”
他抱怨自己没睡好已经一个上午了,到此时才算进入状态。
伏广笑了笑,不在意地道:“县太爷虽摸出贼人的作案规律,可衙门里动作太多,在村里着了痕迹。昨儿的夜里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明明瞧见了贼影子,却惊了贼走。唉,不晓得啥时候能捉到贼人,老百姓们也能过个安心的年。这段日子打柴火的赶早上山,贩卖小零碎的走街串巷,贼人闹了好几个月,就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