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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穗咽了泪水,紧紧地攥在掌心,脑子里却突然出现数个念头,这枚玉佩从不离姚长雍的身,他把玉佩还回来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她这趟出行很凶险么?
黄老爹嘴角动了动,碍着王举儒在,没有立刻开口。
王举儒原本十分尴尬。微微撇过眼去。眼角余光瞥过黄龙玉。他敏感地猛转回头,紧紧盯着那枚玉佩,他的目光盯了一瞬金穗的手,声音里夹杂了一丝迫切。突兀道:“长雍媳妇,恕我冒昧,那玉佩能给我瞧瞧么?”
金穗惊讶地抬起眼,王举儒的要求的确是冒昧了,她忽然想起祝叶青的话,心中澎湃,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王大人请看便是,能入王大人的眼,倒显得这玉佩不俗了。”
王举儒小心翼翼地从金穗手中取过玉佩。细细摩挲,一双看尽世情的眼缓缓靠近玉佩,当在玉佩一角发现了个“席”字时,他激动到身子颤抖,陡地抬头:“你是……你是……”
王举儒期期艾艾的。与往日的谈笑风生迥然不同,眼睛紧紧盯在金穗的脸上。
黄老爹大感意外,联系前后便知问题出在那玉佩上,心中十分紧张,试探道:“王大人,这玉佩可有不妥?”
王举儒祖上世代书香门第,子嗣兴旺,王举儒的出身不显贵,但靠着家族的荫蔽仕途虽不是平平顺顺,大体上却也是一路往上走的。
黄老爹不认为王举儒会看重一块刻着“席”字的玉佩。
王举儒却不答反问:“长雍媳妇,这玉佩从何而来?”
黄老爹本欲开口,眼中忽然起了防备,席氏出身好人家那是皆大欢喜,若是出身什么犯官家里,那岂不是给金穗招祸?本着这样的心思,黄老爹朝金穗使个眼色。
金穗瞬间明白了黄老爹的担心,便含笑道:“王大人识得这玉佩?”
王举儒尽管急切,见金穗如此问,胸腔里的急切被泼了盆冷水,登时清醒了,稍微平复了下心绪,他苦涩地开口道:“也不瞒二位。这黄龙玉我曾佩戴二十年之久,直到长女出生才送给长女。”
金穗和黄老爹对视一眼,丝毫不掩惊诧和疑惑。
王举儒看看祖孙二人的神色,接着道:“二位肯定疑惑怎么是个‘席’字,而非‘王’字。当年我王家在扬州也算是世代书香之家,我父亲这一支,嫡母连续产下四个女儿。
“我生母实则是父亲为承继纳的妾室,生母便是姓‘席’,为家中独女,祖上曾经经商,也曾有考中科举者,可惜人丁凋落,只有这枚玉佩世世代代传下来,最终传入我的手中。”
说罢,王举儒感叹一声,望着玉佩老泪纵横,却是无声的哭泣。
金穗心神震动的同时,也心生怜悯,据姚长雍所言,王举儒同族中的人几乎全部死在海水里,除了外嫁的女儿,以及外放的子弟,无一幸免,百年经营毁于一旦。
王举儒实在没有欺骗黄老爹祖孙二人的必要,再则,他的人品值得信赖。黄老爹和金穗已经信了,况且王举儒是庶子这件事他们都是第一回听说,恐怕外人知晓的也没几个,更别提知道的那些人大多数不在了。
“王爷爷莫太伤心了。这玉佩是我娘亲的,我娘亲在逃脱海难时因惨遭抢劫,忘了前事,只剩下这枚玉佩,因此我娘亲便姓了‘席’。这些年打听,也是打听的席家,倒没想到居然是王爷爷家。”金穗在黄老爹的示意下解释,温言安慰。
她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她知晓祝叶青与玉佩的渊源,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就这么简单地找到了亲人。
姚长雍和黄老爹都与王举儒交好,姚长雍在信里也常赞王举儒既有文人的气节,又有为官的圆滑,能坚持本心和本志地走在仕途之上,这是十分难得的。
他本人的广博见识和独到见解也令很多人折服,从他写的书很受欢迎便可看出。
想到这里,金穗越发觉得王举儒亲近,庆幸席氏的娘家是王举儒家。
王举儒听了泪水流的更多,黄老爹叹口气,拍抚他的背部。
王举儒沉默地哭了半晌,用帕子抹了眼泪,哽咽道:“是我失态了。黄老兄,我女儿这些年怎么样?”
金穗哑然,其实她根本不能确定席氏就是王举儒的女儿,毕竟席氏是穿越女,她私心认为席氏不会抢夺别人的玉佩,但穿越女通常不按牌理出牌,她不敢说有十成把握席氏是王举儒的女儿。
再者,席氏已经亡故。
黄老爹叹口气道:“我和我儿子宝元头一回遇见宝元媳妇时,宝元媳妇因饥荒生病,幸好有个中年妇人照顾她。后来,宝元媳妇遭遇抢劫,那玉佩差点被人夺了去,我和宝元实在可怜那个打得只剩一口气的妇人,以及眼看要病死的宝元媳妇,仗着有把子力气赶走抢劫的人。宝元媳妇晕迷醒来后便跟了我们走,那妇人没撑住死了,宝元媳妇说是她的奶娘……”
后面就是比较琐碎的事情,黄老爹捡了几件来说,原也与王举儒提过逃荒的经历,但中间都没有提过席氏,此刻再听,王举儒对海难的影响有了更深的认识,一直听到席氏被逼自请沉塘,王举儒崩溃地掩面而泣,低声喃喃道:“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早知晓会是这个光景,我当年就带走你了……”
金穗也不禁流了眼泪,不说席氏的原主,席氏的下场足够凄惨。
黄老爹多年没这么详细地提过儿子儿媳,此时也潸然泪下。
正在此刻,忽然有人敲车窗子,慕容霆在外关心地问道:“先生,黄老太爷,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只是提到海难,有感而发罢了。劳世子费心了。”王举儒眼中仍旧泪光闪闪,说话的语气却已然平稳。
不愧是在官场打滚多年的人。
金穗深感佩服,拣了两张干净帕子给二位老人家。
还待要说话,慕容王府已经到了。
洗尘宴十分隆重,城中德高望重的官员纷纷举杯庆贺,王举儒身上的伤刚愈,不胜酒力,提前退席。等宴席散了,和慕容霆说了几句话,不多久,王举儒、慕容霆、黄老爹和金穗四人便坐在了慕容霆的书房里。
慕容霆颇感意外,笑呵呵道:“先生有事现在可能说了?”
王举儒指着金穗道:“世子爷瞧瞧,长雍媳妇可是面善?”
“呃……”慕容霆诧异,瞥了眼金穗,道,“先生有所不知,雍弟媳嫁入姚府之前,我便是见过的,面善一词从何说起?”
虽如此说,慕容霆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同寻常。
王举儒又笑道:“你见到长雍媳妇第一面时就没有面善的感觉么?可见,你贵人多忘事,忘了我这个启蒙先生了。”
慕容霆这才细细打量金穗,他忽然记起金穗幼时他第一回见金穗时的感觉,当时的确吃惊,貌似是在哪里见过金穗。
第512章 外祖
因当时没把金穗当回事,他并未把这个想法放在心上,后来脸熟了,那个念头也不见了。如今再细想起来,那种面善的感觉又回来了,加上王举儒那话里的暗示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金穗看王举儒的神色,已知王举儒打的什么主意了,微微叹了口气,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不能验dna,还能看面相。因此,面对慕容霆的打量,她神色如常,也希望能早些得个结果。
慕容霆蓦地“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我说呢,原没发现,雍弟媳与先生年轻时倒有三四分相像。难道……?”金穗的眼形和唇形都是王举儒的轮廓,尤其是耳垂的形状,简直一模一样。
慕容霆迟疑不决,继而拊掌大笑,拱手道:“恭喜先生,恭喜雍弟媳骨肉相聚!”
金穗吊着的一口气轻轻吐了出去,果然,这世上那么巧刚好有黄龙玉佩和面容相似的两个人,除了席氏是王举儒的亲生女儿,不做他想。
黄老爹感慨道:“倒是我眼拙,与王大人处了这久没认出来。丫头,还不快叫外公?”
王举儒殷切地望着金穗,捋了一把美髯,笑道:“我一把老树皮了,特意修了胡子,认不出也是有的。唉,早晓得因这把胡子耽误了我认外孙女,我早给剪了。”
说罢,又有些懊恼,本来在眼中极为漂亮的胡子变得碍眼。
金穗只觉得生活泼了一盆狗血下来,从善如流地乖巧道:“外公。”
王举儒“哎”了一声,一时又流了满面的泪水,握着金穗的手不住颤抖,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金穗又笑道:“外公这把美髯,羡煞了多少人,缘分天注定,咱们能相认是老天的安排。”
王举儒除了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慕容霆摸摸鼻子,打圆场道:“先生。这是喜事,既然认出雍弟媳,那么黄太太也能认祖归宗了。”他猜王、黄两家已经通过气了,不过是借了他的眼睛认人罢了。
王举儒又点了点头,压抑着激动,却是道:“恐怕暂且不行,我现在生命岌岌可危,怎能把危险带给外孙女。”
慕容霆颔首,他本也是这个意思,说认祖归宗的话不过是劝慰王举儒。
金穗很想说。姚家的人杀了嵇延兴之后。她同样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王举儒看了眼黄老爹,得到黄老爹的认同,又歉意地朝金穗道:“金穗,先委屈你了。”
“外公不必客气。我能理解的。”金穗想了想,微笑道。姚府人杀了嵇延兴若是可以的话,还是永远埋进棺材里的好,毕竟杀了皇室中人,哪怕是罪大恶极的人,也该将嫌犯交给嵇氏皇族来判决。
王举儒见金穗懂事贴心,越发喜欢,越看金穗越觉得顺眼,以前因着姚长雍和黄老爹的缘故。他对金穗本就有着好印象,知晓金穗是自己的血脉之后,好感值蹭蹭上爬。
王举儒关心地询问金穗这些年的经历,又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的经历,黄老爹和慕容霆识趣地离开。
慕容霆把书房让给王举儒祖孙两人。和黄老爹叙话完,一脸沉思地朝内院而来,走进二门,穿过影壁,走进阡陌交通的花园子里,因时至冬日,花园极为凋零,干枯的枝头系了纸扎的鲜花,倒也鲜活,造成花团锦簇的假相。
正转过一个假山,不妨岔路口处有人,那女孩子躲闪不及,“呀”地一声惊呼撞向他怀里。
他一个侧身,急速后退,那人继续朝前摔。喜公公及时拽住她的手腕,只听“咯吱”一声,那女孩子站是站稳了,却是扭伤了脚,“咯吱”声响便是扭到脚脖子发出来的。
女孩子疼的眼泪唰地掉落下来。
喜公公怒喝:“你是何人!?”他身后的婆子和太监团团围住女孩。
女孩求救地唤了声:“世子爷。”
慕容霆一皱眉,眸中露出了然。看她衣着华丽,不是通房之流,那么只有客居府上的姑娘可想了。
慕容霆忽然生起恼怒,眼底怒火炽烧,面上却温和带笑:“这位姑娘面生,请问是哪家的?”
“小女冒昧冲撞了世子爷,小女是洪府的……”洪燕菲今日明明去接慕容霆,可因着所接的人与她不沾亲不带故,且都是男人,郑文婷便没让她进长亭,一直待在马车上。
所以,她一面没见着慕容霆。这也罢了,更气人的是,金穗居然也未开口帮她,而且隐瞒了迎接黄老爹的真相。
思及此,洪燕菲暗咬银牙。
慕容霆骤然打断她的话,道:“原来是洪姑娘,今日是我莽撞了,差点伤了洪姑娘。不过,下回洪姑娘走路可要仔细些。小喜子,派人送洪姑娘回去休息,务必请府中最好的大夫为洪姑娘诊脉疗伤。”
慕容霆在海上领兵数年,身材拔高,如一座大山俯视睥睨洪燕菲这棵山脚下的小草,声音不咸不淡,不减威严。
洪燕菲泫然欲泣,慕容霆一句“差点”分明推脱了干系,表明不想跟她沾边,难道她是洪水猛兽不成?她正要开口为自己分辩两句,慕容霆却冷淡地转身走掉了。
洪燕菲眼眶盈满的泪水扑簌簌掉落,比方才疼痛时的眼泪更多,喊了一声:“世子爷请留步,我有话想说!”
慕容霆一拐,拐进另一个岔道,身影被假山遮住,不见了,跟没听到她的话似的。
洪燕菲支持不住,歪倒在地上,好容易相见,多年的执念只换来冷漠,更甚者,慕容霆根本不知晓她是谁。
小喜子冷漠地开口吩咐道:“你们俩个送洪姑娘回房,莫惊扰了旁的人。钱婆子,你去请个大夫来,务必治好洪姑娘的脚伤。”
以免洪燕菲以脚伤为由,赖在慕容王府不走了。
言罢,小喜子忙忙地跟上慕容霆,呵斥身后的婆子太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