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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们也终於确切地了解到,火鸟号的通讯系统是彻底报废了,它仍然无法发出任何别的讯息。
所以,我们仍然不知道,飞船中的珈,是否安好。
又经过了四十个小时,火鸟号开始降落。它选择的降落场,是宇航中心的旧场站,珀他们都觉得有些奇怪。
我们迅速赶到旧场站去。
不久,火鸟号像一头真正燃烧的鸟一般,缓缓地轰鸣著落下来,所有的人都在欢呼,只有我。我觉得透不过气来,我的目光紧盯著飞船舱口,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驱之不去地涌上我的心头。
舱盖掀起,那可怕的预感成为事实,我没有看到我的弟弟。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英俊的面孔依稀相识。巨大的场站有一秒锺的安静,所有人都惊呆了,然後雷声般地欢呼响起来,“是琥!是琥回来了……琥……我们的英雄回来了……”
我疯了一样地冲上去,在人群中挤上前,终於来到那人面前,不顾一切的揪住他,我大声问,“我弟弟呢?珈呢?他在哪里?”
琥沈著面孔,严肃的表情中透出一股焦灼,目光四顾,像在急著寻找什麽,但他听到我的话,却停了下来,讶异地看向我,十分友善,甚至笑了起来,“你是珈的哥哥?”
“是!”我喊叫起来,“我弟弟呢?他出了什麽事?”
“珈很好,”他说,“他留在地球上了。”
我彻底呆住了。
直到珀把我带到休息室去,给我拿来了热饮,过了许久,我仍然处於呆滞状态。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叫我,请我到指挥中心中去。
原来这是琥的要求,因为珈的原因,他要求在他讲述的时候,我也在场。
讲述是在场站航控指挥部的医疗室进行的,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楚琥自下飞船时,便始终抱在怀里的东西,那是一个奇怪的,黑发黑眼的孩子。
看起来他生了重病,皮肤苍白,四肢僵硬,气息微弱,全身散发出一股腐败的金属气味。琥请求医生们先诊视那孩子,尽可能快地让他好转起来。
我的本能告诉我,那是一种很少见的血液病,但是我没有开口。医疗室的医生为那孩子注入血液清洁剂,一会儿之後,他仿佛好了一点,能够睁开眼睛,朝琥笑一下了。
琥似乎放心了,沈默了一会儿後,开始给我们讲述在黑星──他所说的地球──上发生的事情,他的目光温和地落在我身上。
他说,你跟珈非常像。
他说,珈是一个勇敢而执著的人。
我冲出医疗室,冲到指挥部外面,在缀满五色缤纷落叶的庭院里停下来,浑身颤抖。珀追上来,抱住我,不停地安慰我,告诉我说珈不会有事。
他不知道,我不是在担心,──我在愤怒。
我在恼恨。
我恼恨珈!他完全忘了他有一个哥哥!他的哥哥有多麽想念他!他离开我,离开我们的家乡!在有机会回来的时候,他却选择了留在那里!那个可恶的星球!
我恼恨琥!如果不是因为他,珈不会离开我,他会快活地生活在太微蓝星上,每天活力充沛、神采飞扬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恼恨那个黑发黑眼的怪小孩!他是从那个可恶的星球来的,我真希望他与他的星球都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站在庭院里,开始无声地哭,蓝色的泪水一颗颗掉在地上。
(02)
那天以後,我把一直放在卧室里的天文望远镜收了起来。
回到医院,冷静的玢医生更加冷静了,大家走过我的时候,都特意放轻脚步,快速通过。我苦笑,我不是没听过他们偷偷议论,他们说我几乎已经像极温液体冰,走近我已经会冻伤。
我只是,──难过。
仿佛有什麽东西丢失了,虽然我一早就知道会有一天失去它,但当真正失去的时候,还是会,难过。
我关掉身边所有的传媒器,拒绝收听铺天盖地的相关消息。
过了两天,他们把我从研究室里挖出来,请我去看一个病人。太微人因为体质的特殊,很少罹患血液病,即使患病,通常也能够很快的自愈,所以我的专业其实是第三星系各物种血液比较学,以及血液功能延展学这方面。
这大概又是从别的星球来到此地求医的,我想。
我猜对了,但我一时却没有想到,这个病人就是那个黑发黑眼的男孩。我看到他的时候,有点诧异,我明明记得,注射了血液清洁剂後,他看起来是开始好转的。
他躺在病房里,身体的僵硬程度更严重了,他几乎不能动一下手指,器官衰竭的情况也很严重,他快死了。
琥坐在他身边,俊美的面孔沈默而苍白,他紧紧握著男孩的一只手,看到我,他目光亮了一下。後来他告诉我,珈是如何的相信太微的医疗程度,可是他没有想到珈的哥哥就是那个医生,珈其实,是相信我能够救这个男孩的。
我冷著脸,对他的话不予置评,心里却有一点小小的波动。
我仔细检查了那个被琥叫做“博雅”的小东西,发现一些很奇怪的现象,我让琥详细地给我解释所发生的事情,那一天他只是简单讲述了他们辗转离开黑星的经历,讲了许多关於珈落到那个星球上的事情。到这时,我才清楚地了解到在琥与男孩之间发生的其它事情……被禁闭的思维……男孩身上的能源插孔……琥的血液……为琥挡去的粒子束的侵害……
我沈默了很久,然後告诉琥,我会尽力。
我开始我的工作。
我发现,血液清洁剂对於这个男孩的身体来说,就像麻醉品。在後来的两天中他们又为他注射了三次这种东西,後果是每次刚注射完毕,他会短暂地好转,但继而恶化情况会加剧。
他的血液是红色的。我用特殊仪器去观察那些活动的细胞,对於他的机体来说,那些细胞的活动力很微弱,血液里充满了特殊的超微胶质物与类金属成份,使得他的血液太过粘稠,而且这种粘稠度在不断地加剧,导致其它器官功能的退化。
我从来没有在太微人,甚至第三星系的其它任何行星上,看到过这种情况。太微人的血液中本来就存在有微量的活性金属成份,通过“能”的调配,使它们对机体与器官发生促进与调整的功能。
我想这可能就是琥把自己的血液输入男孩体内,从而使他的机体恢复活性的原因。但它们对粒子束起不到完全的作用。
高频粒子进入体液循环系统,令组成细胞的物质转化,成为超微胶质物,这些东西是病毒,是传染源,不仅感染细胞,更重要的是破坏比细胞更细小的物质。
我告诉琥,短期内──在男孩有限的存活期内──恐怕研究不出特效的抗病毒制剂。琥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
但是……
我考虑著如何向他说明如此专业的问题,琥一下子坐倒在我的椅子上,我有些惊讶地看他,他的表情好像我杀了他又救活了他。
但是如何?他问。
在有效的药物研究出来之前,也许可以用血液置换的方式,暂时延续他的生命,不过这种方法耗时耗力,而且免除不了一定的痛苦。
博雅能承受,琥很坚决地说,他什麽都能承受。
男孩清醒的时候,我重新把想法对他说了,他弯弯著眼,吃力但活泼地笑,对我说,“只要能让我活下来,你对我做什麽都可以。”
我离开病房,站在门口的时候,听到男孩笑著对琥说,“要是我死了,维塔斯你就要伤心死啦,所以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活下来的。”
我回过头,就著半掩的门扉,看到琥伏在他身边,搂著他,他们脸贴著脸,亲密而忧郁地交颈厮磨著。
他一直叫琥那个名字,琥在黑星上的名字。
他每次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寻琥的身影。
琥对待他的样子,如珍宝如眼珠。
我有点为珈感到悲哀,……这样浓烈的爱意!
为了治疗与观察的方便,男孩住进了八慕医疗中心我的研究室,琥也跟著住了进来。男孩在病床上躺好後,看著窗外,细声细气对琥说,“维塔斯,珈没说错,你家真的很漂亮。”
我的研究室坐落在绿色的山丘上,是一幛精致而美丽的红色球形小房子,房前有一株又高又美的蓝栎树,盛开著淡蓝半透明的巨大的花朵。微风吹过草与野花的连绵的山丘时,就像掀起一层一层的绿色波浪,又像柔软而轻盈的丝绸在不停地抖动,蓝栎的花朵随著风轻轻飘落,无声地落在窗台上。
男孩说,“你住在这样美丽的地方,却一心想著往外飞,是为什麽呢?”
琥说,“是为了去找你啊。”
这是我所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男孩望著琥,很开心地笑起来。
血液置换,其实就是使用特殊的仪器,将身体里的血液慢慢抽取出来,经过过滤与处理,再重新输回身体里,这是暂时的、没有办法的办法。
对於这个叫博雅的男孩来说,这个过程漫长而不适,因为他的机体非常脆弱,但他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勇敢地接受了这个挑战,每天几乎一半的时间他得在仪器里静静地躺著,忍受著冰凉和麻痹漫延到全身。
每次从仪器里出来,他都极度疲惫,身体失温,苍白软弱,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琥小心翼翼地抱著他,为他按摩身体四肢,把他带到室外去接受温煦的日光照射,虽然很难受,但他的肢体却开始慢慢柔软起来,不再像金属那样冰冷而僵硬了。
他们坐在屋外的草地上,面对开阔的草丘,吹著和暖的风,照著金黄的日光,依偎在一起,我得承认,那画面让人心里变的柔软。
我的不多的几个同事,都对男孩非常好奇,他们渐渐与他混熟,在他休息的时候去同他说话。他的长相、声音、表情……与我们是那样的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助手秋说,他的头发黑得象宇宙,血液红得象星云。
有一天,我听到男孩问秋,这里的气候这样好,每天都天高云淡,晴空万里,而且这样长的时间,他都没有感觉气温变冷或变暖,难道这个星球是四季如春吗?
秋有点奇怪,回问他,“春”是什麽?
春是……男孩有点困难地解释给他听。
秋恍然大悟,你说那个啊,他笑,当然不是,所有的日子全是这样那该多麽无聊呵。在我们这里,季节与天气都可以自由选择。我们当然也有你说的那种冬季秋季与夏季,也有风霜雨雪。而最近的季节与天气应该如何,是由八慕区全体居民投票决定的,经常会有调皮捣蛋的居民,要求下一场不定时的大雷雨,淋得里外湿透,却得意非凡,即使冷静的玢医生,也绝不会反对这样的意外与乐趣,──至於最近的好天气,秋笑,那是全八慕的居民为了照顾最近在这里治疗的你啊,因为你身体的需要,所以我们一致通过将最近的季节与天气保持晴朗稳定。
我看到男孩睁大惊异的黑眼睛,他扭头看我,欲言又止。
我冷淡地看他一眼,走开了。
(03)草履虫博雅的愿望
大约地球时间两个月以後。
维塔斯觉得,博雅的精神这几天明显好转,抱他去室外吹风的时候,不再一会儿就乏,也能清清醒醒地跟自己说话了,……也有精神睁著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观察周围的人了,然後悄悄说,“维塔斯,医生看起来有一点点可怕。”
“哪里可怕?”维塔斯宠爱地摸著他柔软的黑发,“玢医生是个很能干的医生,他可以治好你的病。”
“他跟珈长得一模一样……不笑的珈……”
“咦?哦,对了,你还不知道,玢医生是珈的哥哥呀!”
“……”
虽然长得完全一样,但是,同那个总是得意洋洋骄傲自大的珈比起来,玢医生显得那样阴沈冷漠,目光像刀子一样,伴随著他的出现,总是冰凉的机器和肉体的痛苦……天不怕地不怕的博雅觉得自己开始变得软弱了!
“你们在这里啊?”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
维塔斯高兴地向来人打招呼,“玢医生,你好。”
博雅僵硬地笑一下,“医生好。”
玢面无表情地看他几眼,说,“皮肤的颜色看起来恢复了不少,阻隔剂的效果不错。”
“……阻隔剂?”维塔斯看了看怀里的博雅,真的,那雪白中透著点红润的颜色,可不就是以前的博雅。
“通过扩容能粉碎的五号分子构成用来阻隔胶质物与细胞壁的……”玢说到一半,大概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於是简单结尾,“就是治疗他这种病的药物。”
啊?
维塔斯跳起来,差点把博雅摔到地上,他手忙脚乱将他抱紧,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瞪著玢,“你是说治疗的药已经制成了吗?”
“当然,”玢对他的大惊小怪有点不耐烦,“已经试用一周了啊。”
维塔斯目瞪口呆。
博雅扒著他的胳臂,探出头来,眨眨眼,抗议,“你,你刚研究出来的药就用在我身上?你试验过吗?”
玢翻一下眼睛,“整个第三星系只有你得这种怪病!”
维塔斯终於反应过来,满脸狂喜地望著博雅,“你的病可以治好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