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在他最幸福的时候,他最爱的人用那最温柔的微笑给了他一刀。
“霍零……”雷厉站在客厅的入口处,他总爱穿着雪白的衣衫,有时在庭院的阳光下,霍零会产生一种幻觉。仿佛眼前的少年并不属于这个世间,他身体的周围总染着一层淡淡的白光,让自己眩目。
“别动。”雷厉轻声喝止了霍零想要向他走来的举动,扬扬手上的纸张,“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又是你给我的惊喜吧?”这半年来,雷厉总会送他一些意外的东西。这次,又是什么呢?他含笑倚在窗边,等着雷厉揭示谜底。
“惊喜?”颇感有趣的将两字在嘴巴里咀嚼了会,雷厉才慢步走到霍零身边。“很贴切的形容呢。来,看看吧。”
霍零伸手接过那纸张,带着微笑的轻松神情却在眼睛看清楚纸上黑字的瞬间骤然微微一变。
资产让渡书?!
“玩笑开大了吧?”只是一瞬,霍零便已看出上面自己的签名是真的。这份文件在法律上绝对有效。
“……怎么不说话?”
挂在嘴角的微笑渐渐变的勉强起来,在面对少年始终如一的笑容里,他的微笑终于消失了。
“……什么时候?”
这话问的有些没头没脑,但雷厉一听却明白了。
“还记得,那些签名演示么?我只不过说了声想见识一下你的签名,你当场就在桌上所有的白纸上都签了个遍,拦都拦不住呢。”少年轻轻勾起的嘴角笑地温柔,但现在的霍零却再也感觉不到那份温暖,他只觉得冷,寒气一阵又一阵从脊背窜上,侵袭了他整个灵魂。
“是么?原来……从那个时候你就开始一切了啊”事到如今,他唯一能做的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不。”轻巧的从他手中抽走那张纸,雷厉伸指弹了弹,轻薄的纸张在冬日清冷的日光下显得有些透明,那一行行的黑色字体却变得更为显眼。
“难道……更早?……是从我们第一次的见面开始?”
雷厉并没有回答他。
“是么?那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苦涩的问道“我爱你。你并不需要这么做,只要你开口,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雷厉眯起眼,唇角的笑带上一丝冷意,或者该说是……不屑?
“爱我?你确定……你爱的真是我?又或者你认为你的这份感情是爱么?”
雷厉的眼瞳很清澈,透头那样的一双眸子,世界上的一切都无法再遮掩,只能赤裸裸的袒露在他面前。
“……什么意思?”声音中夹杂着些许连霍零自己都不清楚的心虚。望着雷厉乌黑的瞳孔,他突然看不清那眼中倒映出来的自己。
薄薄的资产让渡书在少年纤长的指间转动,显示了他对这东西的不在乎。
“你所爱的……是我母亲吧?不,也许以前你的确是爱着她,但经过了八年,你确定那真的还是当初的爱情么?”雷厉微笑着。那个瞬间霍零发现了一件一直以来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雷厉的笑容总是那个样子,从第一次的见面到现在都不曾有过丝毫改变。自己,好象从没看过他除了微笑之外的表情。这么诡异的事情自己怎么就从来都没发现呢?
“你没有发现么?你所认为的爱情其实不过是你心中的欲望。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的那种强烈的欲望,只有欲望才能让你坚持了八年这么漫长的岁月。就在不断的拼凑着那个女人的容颜的时候,我出现了。然后,你心中的欲望变成的怪兽也同时觉醒了。”雷厉颀长的手指在自己秀美的脸郏上抚摩,轻柔的、缓慢的,一点点的,将脸上那些虚伪的东西剥落。
“看清楚了么?一切都是假的,包括这张让你爱恋的皮相。”当最后一点伪装被剥落的时候,少年的脸变的英气起来。原本圆润的下巴尖了,鼻子也没那么挺了,而眼睛——眼睛变地更为狭长,眼角还略略往上挑起。
相书上说,眼眸狭长而眼角上挑者称之凤眼,含有褒义的意思。但出现在雷厉的脸上却只给人薄情寡意之感。
“假的?”失神的盯着慢慢变化的雷厉的脸,霍零象只鹦鹉般的重复着他的话,似乎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这东西千真万确,再真也没有了。现在,根据这上面的内容,你所有一切的资产都归到了我的名下。而你——”
“——已经一文不值。”
霍零缓缓抬起低垂的眼敛,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一文不值……这也许就是我杀害两个哥哥、夺取这个位置的报应,到头来,我用鲜血得到的东西却轻而易举的失去了。”
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雷厉一直看着他,视线连一秒钟都不曾转移过。即使在他说完后,他也仍然盯着他的脸许久才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等一等。”
已然拉开门的身影停住,但并没有回头。
“最后……让我看一看……你除下微笑的面容,可以么?”
窗子大开着,远处孩子们放着鞭炮的叫闹笑声悠悠的传了进来。烟花在湛蓝星空绽开眩目光芒的时候,飘扬着乌黑发丝的少年的脸慢慢的转回。
微笑。
温暖又冰冷的微笑挂在他上翘的嘴角。狭长的眼睛嘲笑般的挑起着,看着连最后一点要求都被拒绝的男人,他说“就记着这个微笑吧,别奢求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东西。”
门,被缓缓的关上了。
带着那张纸,带着成功。
丢下那个男人,丢下所谓的爱,雷厉走出了这间住了半年的房子。
迎着向他走来的啸,他将那张纸揉成一团,丢去。
“接着。”
伸出的掌心接触到纸张硬硬的感觉,啸望着主子脸上的微笑,视线穿越而过,直看向雷厉身后的那间屋子。
“就这么走了?”
“恩。”
“那个男人……会变的很惨吧?”
“恩。”
“厉,你对他一点同情都没有么?”
“恩。”
啸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始终还是没说出口。
“不说了么?对我感到害怕了么?”当他不再发问的时候,雷厉却静静的开口了。
“不!当然……不会。”
雷厉停下脚步,回身盯着紧跟在身后的啸的眼睛。经过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他才回过身继续向前走。
“如果害怕的话也是很正常的。”
“我——”
“啸,答应我。”
“……什么?”
“永远永远的——保持这种害怕吧。”
“………………是,明白了。会永远遵从您的命令。”
爱,究竟是什么?
母亲对父亲的爱,师傅对父亲的爱,父亲对母亲的爱,父亲对师傅的爱。还有,师傅、母亲这两个人对我的爱。
所有的书本都写着“爱,是人类最单纯的感情,也是最值得珍惜的感情,有了爱,世界才能发展,人类才能生存下去。”
可为什么,被爱所包围的自己却无法感受到这些呢?
八岁以前,我被当成了父亲的替身而接受着母亲病态的爱。
八岁以后,师傅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怀念,不断不断的试图在我的身上找寻父亲的影子。
他们,都遗忘了一件事情。
忘了我并不是父亲。
我的名字,叫做————
雷厉。
所以,我不相信书上所说的。
爱,不管它是什么,都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第四章
“冬冬”
“进来吧,门没关。”
雷厉轻轻推开门。慢慢扩大的门缝尽头,一道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披在肩上的单薄睡袍被窗口吹来的夜风卷地猎猎作响。
“师傅。”
昊天转过身,一手拉了拉松开的衣襟,另一手则轻轻拍上少年瘦削的肩膀。“回来了?”
“恩,刚刚下的飞机。”
“我都知道了。这次,你做的很好。”
“谢谢师傅。”
似乎每一次,这对师徒除了几句客套的对话后就只剩下长久的沉默,这一次,同样没有出现例外。
今天是大年初三,天上的上弦月高高的挂在半空,幽冷幽冷的散发着它冷漠的光芒。连带的,将窗边的两张颜容也掩上了苍白的颜色。
“这边……没有人放烟花呢。”冷不防的,从雷厉口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呃?什么?”
见师傅有些愕然,雷厉微微笑着指向寂静的星空“离开新加坡的那个晚上,天空里绽满着盛开的烟花,非常漂亮。让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原来是寂寞了啊。
昊天怜惜的望着雷厉尚显青涩的容颜,好象此刻才发现站在面前的这个少年才仅仅只有16岁。
“再过几天,这里就会变的热闹起来了。”
“……是什么人要来么?”
“恩。”定定的凝视着雷厉,昊天仿佛在看着另一张容颜。“我打算召集‘暗裔’所有的首脑,在大家的面前立你为下一任的教皇候选人。”
从师傅的房间出来后雷厉一直站在那座小桥上,仰头看着天上高高挂着的月亮。
教皇候选人?
自己?
他冷冷笑着。
刚才师傅的眼睛所看见的那个人谁?应该不是自己吧。
低下头,他在桥缘上坐下,凑进湖面看着自己的容颜。
真的那么象么?
自己和父亲真的那么相象么?
那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真想……见一见啊。
“厉,坐在这里会着凉的。”
一双温暖的手将厚实的外套披上雷厉略嫌单薄的肩上,并绕到前面为他将扣子扣住。
“啸,你见过他么?”
“谁?”啸将一个暖炉塞进他的怀中,边蹲身在他旁边坐下。
低头看着湖面,雷厉的双手在暖炉上慢慢抚摩着。
“雷霆我的父亲。”
啸不可抑制的微微一震,半天没答上话来。
“你应该见过他吧?我知道他当年曾在‘暗裔’做过卧底。”
闭上眼又睁开,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分别。
“怎么突然……突然提起来?你不是,不是一直都没提过这个人么?”
雷厉曲起双腿,将脑袋搁在上面,双手也紧紧的抱住腿弯处。口中发出的声音又细又长,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所发出来一般。
“不是突然。”
他朝身边的啸笑笑“你知道刚刚师傅和我说了什么?”
没等啸回答他又接下去说“师傅说过几天会召集‘暗裔’所有的首脑,他想让我成为‘暗裔’下一任的教皇候选人。”
“厉……”
“你不觉得好笑么?一个警察,一个卧底的儿子即将成为亚洲最大的地下组织的首脑!你认为那些首脑们会同意师傅这个荒唐的提议么?”
“其实首脑们同不同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教皇的决定。在‘暗裔’里教皇的权利大于一切,只要教皇说了让你成为他的继承人,那么任何人都不能说出半点相反的意见,甚至连想一想的念头都不能有。”啸慢吞吞的说出在‘暗裔’中众所周知的不成文的规定。
“是么?”
看着喃喃自语着的雷厉,啸忍不住想伸出手去将眼前显得缄弱的少年搂进自己怀中。只是挣扎许久,那双手终究还是被缩回了身后。
月亮慢慢西移着,皎洁的月光缓缓的从桥边两道坐着的身影上掠过,一点一滴的将昏暗的天色染亮。
“天亮了。”
一夜未睡的雷厉转了转酸涩的脖颈,慢慢站起身来。“我想回房间补个觉,你就别跟来了。”
“是。”
看着雷厉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另一头的身影,啸并不知道这竟是他与雷厉的最后一次见面。
2004年春天,香港
铃…………
一阵震耳欲聋的铃声从房间里唯一一张大床的床头发出。
一条结实的手臂从卷成一团的被卧中扯出,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声音的来源一只极为小巧的手机,可以震死人的声音正从手机上那颗银白色的按扭上发出,持续不断的将它的使命忠实的传进床上男子的耳中。
啪!
随着结实手臂的一记猛拍,杂音瞬时就湮灭无声。
床上的身影满足的嘟哝了几声,翻个身又安安稳稳的进入了梦乡。
半晌………………
“臭小子,你敢挂我电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如同佛门狮子吼一般的巨大声响从地上的座机中传来,语音袅袅回荡在这间不大的套房里,荡出一声又一声绕梁三日的‘妙音’
“嗯……”经过这一阵狮子吼,床上总算有了些动静。
一只手,又一只手从黑色的被褥间探出,掩盖住整个头颅的被单被慢慢的拉下,露出一张尚自瞌睡正浓的脸庞来。
“呜哇。”仰天打了大大的哈欠后,男人才使劲睁大眼,跨腿从床上下来,拎起地上还在不断冒出咒骂声的电话话筒凑近耳边。
“我亲爱的大叔叔,一大清早的你火气怎么大干什么?”
“你个混球还好意思说!”那头仍然传来中气十足的吼声,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你小子老实告诉我,是谁同意你去姜培生那里当卧底的?啊!是你三叔、二舅,还是四姨夫?他们是昏了头,竟让你这个恶魔去当卧底,不想留姜培生一条活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