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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赛伊旁边的卡兹怯生生的问道:“喂……那,以后要怎么办哪?”
“啊?”
“我们已经不是军人了吧?”
看着卡兹满面期待,赛伊不禁感到厌烦。
“为什么?”
他故意这么反问,却见卡兹理直气壮的说:“因为‘大天使号’都已经脱离了军队了嘛,所以……”
“阵前逃亡在军法是重罪,没有时效。”
赛伊说得干脆。卡兹的表情剎时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又慌张地把手伸进口袋。
“其实我……我还留着这个耶……”
他沾沾自喜地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满是胶带贴合的痕迹。这是大家老早以前就一起撕破的退伍令。看来卡兹是小心翼翼的将它拼回去了。
赛伊厌倦地叹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就起身走了。卡兹一脸尴尬的转向米丽雅莉亚,却见她也视若无睹的走开。他们两人固然是不高兴,可是卡兹这番穷酸兮兮的行为,更令他们难堪。
她走向柜台放回饮料杯,注意到旁边有个餐盘。刚才来倒饮料时就搁在那儿了,看样子也没人动过,也不知道是谁点的。
“请问—,这一份怎么一直放在这里啊?”
她向厨房后头叫了一声。厨师转过头来,啪地在额上一拍。
“啊—呀,俘虏的饭!我明明叫他们给我送去的……!”
她剎时怔住。想起自己曾经想杀死那名少年,米丽雅莉亚连忙转身离开,好像这么做能抛弃那段记忆似的。
她不愿想起,想起那个俘虏——不,是想起自己杀人的冲动,以及充满了憎恶的思绪。至于那个少年,大概……她已经不觉得可恨,也不怕他了吧。知道他和自己流的是一样的血时……。对,况且,又不是他杀了托尔……
——不是我……
他说那句话时好像有点放心,看见米丽雅莉亚在注视他,他还装得满不在乎的说“既然要杀我就动手啊”,可是那一次就快要杀死他时,看他的表情明明就是吓得要死。
他当然也会怕死的吧?谁不怕呢?
可是他会那么说,是因为自认对米丽雅莉亚有所亏欠……
她忽然转回去,从柜台上取下那个餐盘,仔细想想,其实他也是个可怜的家伙,总部一直没管他,就这么被关舰里经历了战斗,大概连自己差点儿跟整艘“大天使号”一起被“独眼巨人”炸得粉碎都不知道吧。虽然别告诉他说不定还好一点。
而且俘虏也是人,也会肚子饿吧。害他饿死也会良心不安。所以——反正不是特别对他好说是了。
她刚走到禁闭室的入口,那个俘虏看也不看一眼的扯着嗓叫起来。
“喂喂喂,你们也拜托一下……”
“……吃饭。”
餐盘咚的一声从送饭口滑了进去。大概是听出了米丽雅莉亚的声音,那名少年立刻瞪圆了眼睛跳起来。那副大大震惊的表情实在好笑,把她对这个人仅剩的一点点恐惧心都赶跑了。米丽雅莉亚忍着笑意,故意板起脸孔。
“一堆事情忙,抱歉送晚了。”
没好气的丢出这句话后,却见对方只是呆站着,张大了嘴看着她。
“……干嘛啦。”
米丽雅莉亚仍旧凶巴巴的,少年连忙合嘴。
“啊,没有……只是没想到会是你送来啦……”
“你什么你啊……?”
米丽雅莉亚朝这位厚脸皮的囚犯瞪了一眼。少年倒也爽快的低下头去。
“对不起,‘您’。”
她差点没噗嗤的笑出来。好不容易忍住,她又别过头去。
“……米丽雅莉亚啦。——你也不是就叫做‘你’吧?”
“呃……哦—……”
少年的声音似乎找回了一点从容。
“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这家伙太得意忘形了。
“不.可.以!”
米丽雅莉亚丢下这一句,转身就要走。
“啊,喂、喂!”
少年急得抓着铁栏杆大叫。
“干嘛啦?”
“没干嘛……这艘船是怎么回事啊?”
他一股脑儿的抗议,大概是别人都不理他吧。
“为什么我一直被关在这里呀!而且还载着我就去作战,太夸张了吧!”
“我知道啊,可是又没办法。”
米丽雅莉亚打心底同情他,脸孔却还是板着。
“这里是哪里嘛!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啦!”
少年的声音里混杂了一丝激动。的确,独自关在这儿这么久,什么状况也不知道,又闷又无聊,难免受不了。可是跟自己比起来,他面临的将来还好过些呢,起码不至于见了友军后反被枪杀。
“奥布啦。不过我们都不能下船了,谁晓得你要怎样啊。”
“……啥?”
少年呆了半晌,看来是一头雾水。
“喂,不是跑去阿拉斯加了吗?怎么又跑回来奥布啊?”
米丽雅莉亚叹了一口气。真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自己都搞不懂了。
“……算了,我要走了。”
她沉着脸走开,背后又传来“喂!”的叫声。这人真烦。
不情不愿的转过脸去,却见少年没好气的说。
“——堤亚哥。”
迟了一会儿,她才想到那是他的名字。她没搭腔,就这么掉头走了。
走在通道上,米丽雅莉亚喃喃自语着。
“哼……怪名字……”
“非常谢谢您接受我们无理的要求……”
玛琉深深一鞠躬。她的神情流露着极度疲劳。
在奥布军总部的一室里,“大天使号”由玛琉、穆、诺曼和基拉出面,奥布方面则是乌兹米、奇萨卡与卡嘉利。
“那倒无妨。倒是各位乘员们的行动又得受限一阵子,这一点还请你们不要见怪。不论如何,希望各位能好好休息……”
乌兹米说得语重心长,“大天使号”的乘员们又是一鞠躬。
“地球军总部毁灭的消息传出来后,世界局势又有一番大幅变动。你们不妨先观察观察,再慢慢思考以后的路吧。——也包括你们身上这套军服的意义。”
玛琉看了自己的军服一眼。第一天穿上这件制服时的那份信念,早已被践踏得体无完肤,甚至那份信念为何,此刻的她都有些想不起来。
在乌兹米的要求下,他们说起在阿拉斯加发生的事。叙述中,她只觉得苦涩和无力感越来越沉重。听完之后,乌兹米也是满脸哀愁。
“——竟然动用‘独眼巨人’……”
玛琉低下头去。她从没有像此刻这般以这身军服为耻。
“话说回来,再怎么掌握了敌军的情报,用那种对策也未免太离谱了……”
“不过,阿拉斯加确实藉此削去了扎夫特攻击军的八成战力。”
奇萨卡说得冷静,末了却心有不甘的加了一句。
“——有提案者不顾他人死活的牺牲嘛……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够冷酷啊。”
“然后,再来这一套吗——”
他们在言语间都对此大感唾弃,反而令玛琉觉得有些舒慰。但一看完乌兹米播映出来的影像,那份心情立刻消沉下去。
“——守备军英勇奋战到最后的一兵一卒。”
那是地球军司令部官方公布的影片。
“我们必须以莫大的悲痛,在历史记下‘JOSH…A’毁灭的这一刻……”
画面切换,映出他们数日前才离开的战场——陷没的地层、破坏的痕迹、往日的河口如今竟像一个大洞。玛琉忍不住别开视线。在那底下,沉了成千上万具尸体。
而后,面容沉痛的播报官抑扬顿挫地朗颂起来。
“然而,我等绝不屈服!调整们有何权利,夺去我等生存的和平大地与安全的天空……!”
追根究底起来,是谁先在他们安全的天空中引爆核弹,又是谁先使他们生存的和平大地破碎在宇宙间呢?——这些讽刺的言语,隐约在玛琉心底响起。
“这场牺牲太大了。但是,我们必须超越伤痛、勇敢面对。为了守护地球的安全与和平,以及子子孙孙的未来……。此刻更要团结一致,与那些自以为是的调整者们一战!”
就在他们快要受不了播报官那虚伪而煽动性的言词时,乌兹米关掉了影像。诺曼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拳。穆强自镇定,声音里却也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虽然早知道是这么回事……还是受不了……”
他们大致也料想过司令部会隐瞒其作为,并且拿这些被当成弃卒的士兵之死为题材,大肆煽动反调整者的情绪。如今亲眼见到,感觉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大西洋联邦现在更对采取中立立场的各国施压了,甚至表示——若不加入联合军参战,将被视为敌对国家。”
乌兹米平静的说道。玛琉愕然的抬起头。他点点头,响应她的视线。
天底下哪有这种不成体统的歪理。玛琉心中再次涌现一股难以释然之情。为顾全大义而舍弃士兵——这样的行为已经天理难容,如今连大义也荡然无存,竟然还要——“那帮人是想要奥布的‘力量’啦。”
卡嘉利闷闷的吐出这一句。
——非我即敌。大西洋联邦企图将世界二元化,最后就是让自己独大。被留在阿拉斯加傻傻守备的那些欧亚兵力,正说明了我中有敌的这套技俩。
这样的二分法进行到最后,非“我”族类都将灭亡,世界会只剩下一个主宰。
——我们所追求的,就是这种结果吗?
“我想各位都知道,我国并不排斥调整者……”
乌兹米静静的阐述。
“只要愿意遵从奥布的理念和法律,任何人都可以入境、居留。我们不去看基因操纵之孰是孰非,只是考虑到歧见与龃龉产生的根源——人们互有‘因为是调整者’或‘因为是自然人’的眼光,才会有了差别观念。”
“自己”和“不像自己”——这就是一切争斗的根源。
若是彼此都能多了解,其实就会明白,这种“选边站”的行为根本毫无意义,偏偏这世界一开始就分了边,人们连相知相惜的努力都放弃了。
“卡嘉利之所以为自然人,或基拉之所以为调整者,并不是他们自己可以决定的事,而只是既定的事实啊。”
乌兹米如是说时,基拉和卡嘉利下意识的互看一眼,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
“——可是,大西洋联邦将所有的调整者批判为恶,一视同仁的与之敌对并加以武力攻击,我无法认同。”
乌兹米环顾众人。
“……到底是谁跟谁、又为什么目的而战呢?”
为了什么目的——?
在前线作战的是玛琉他们自己,但他们并不认为调整者是坏人,也不想消灭他们。眼下就有一个调整者与他们并肩作战,也被他们视为生死患难的伙伴。可惜这点仍不能——“可是……”
这时开口的是穆。
“您说的我们懂……不过恕我失言,那只不过是理想论,不是吗?”
穆也怕自己有所得罪,但还是一针见血地道出了反论。
“那可以做为理想——但终归是理想。调整者还是轻视自然人,而自然人也还是嫉妒调整者的——这是事实。”
玛琉也点头同意。奥布的理念确实伟大,但在亲眼见识过调整者那令人惊异的力量后,很少有人能不自惭形秽的;想想基拉以前在同伴间受孤立的情况便可明白了。遗憾的是,人类偏偏就是这么丑陋。
“我也知道……”
乌兹米脸色一沉,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远方。
“当然,就算在我国,也未必一切尽如人意。——但若一味接受现实,放弃朝理想而努力,最后我们恐怕真的只会互相毁灭吧。”
这番话给了玛琉一记当头棒喝。她看着窗边那个宽广的背影。
“到了那时才后悔就太迟了。还是说——”
乌兹米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
“世界既然如此,你也就默默服从了?”
对啊——玛琉恍然大悟。
若是选择了默默服从的路,他们今天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因为他们会服从上级的指令,会坚信不移,就像棋盘上的棋子般任人摆布。
但是,他们不是棋子。
——话说回来,真要自己舍弃过去相信的一切,又难免迟疑。
“要选择哪条路是你们的自由。要是自觉无法背叛那身军服,恐怕也别无他法……”
乌兹米深知他们心中的迷惘,语调柔和的说道。
“你们还年轻,也有力量。——好好的去看吧。看看你们真正想要的未来……应该还有时间。”
玛琉长叹一口气。这时,一个更年轻的声音说话了。
“乌兹米大人,您又是怎么想的呢?”
是基拉。他直视乌兹米,眼神有一股成熟的镇定。奥布之狮倒也没有轻忽少年的质问,而在沉思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
“……我在想,养兵千日,恐怕是不得不用了……”
基拉的脸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