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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是,那是。”李贞自是知道此时胎儿惊动不得,哪敢再多放肆,忙轻手轻脚地将裴嫣放在了床榻之上,腆着脸道:“好嫣儿,这都是啥时辰的事,快说与本王听听。”
裴嫣的脸“唰”地便红透了起来,白了李贞一眼道:“妾身上个月就没来那个了,本以为是误了,可这个月还没来,妾身就唤刘妈来看过,这才知道……”裴嫣的话越说越细,到了后头已是细不可闻。
刘妈乃是李世民为李贞即将远行而亲赐下来的宫中稳婆,专门负责的就是生育之事,她的话自然不会有假,到了此时,李贞自是百分百地确定自己要当爹了,心中的喜悦之情哪还忍耐得住,激动得在房中连转了几个圈,搓着手道:“太好了,呵呵,太好了,来,让本王听听小家伙的动静”李贞边说着话,边作势要俯身到裴嫣的怀中。
裴嫣见状顿时大羞,身子一卷,将头埋在了怀中,红着脸道:“别,别,哪有那么快啊,再过两月才有动静呢,这可是刘妈说的。”
“呵呵……”李贞傻笑着挠了挠头,突地想起了一事,紧赶着叫道:“哎呀,不好,这孩子可受不得颠簸,要不我们就等在此处,等孩子生下来再走好了,左右也不差那点时间,就这么定了!”
见李贞不懂装懂的样子,裴嫣顿时被逗得一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呆瓜,早过了那个时候了,都三个月了,瞧你急得这副德性……”
三个月?我靠,敢情咱还真是神枪手来着,嘿嘿,爽啊!李贞一算时间,那不就是新婚后不久裴嫣就怀上了,立时得意地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自豪之意……
第二百零六章何望隆的期盼
盛世之初,往往以商为先,每逢盛世总是贸易最先发达起来,这一条是恒古不变的真理,此时的大唐经两代帝王之努力,虽尚未做到番邦臣服、万国来朝的唯我独尊之景象,可在商业方面却已是万商来唐,隐隐然已是整个世界的贸易中心所在,这一点从玉门关内大街小巷里充盈其间的那服饰各异、言谈举止大相庭径的形形色色之商人便可看出些端倪来,饶是李贞活了两世人,也算是见识多广之辈了,可依旧被玉门关内的繁华所震撼——虽说先前骑马入城之际便已知晓关中的各色人等极多,可当李贞便衣走在大街上时,这才真正感觉到了那种万国博览会的气氛——不提那些面貌各异的商人们,也不说那些个听不懂的各国言语,就说那沿街摆开的各种摊点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中竟然有大半是李贞从未见识过的稀奇玩意儿,愣是令李贞很有种目不暇接之感慨,若不是因着还要跟瓜州刺史何望隆私会,李贞真想在这市集上好生转悠一把,就算不买,看看也能长不少见识的不是么?不说李贞,便是燕十八、鹰大两人也全都看花了眼,只顾得四下张望,浑然忘了还负有保护李贞之责了。
其实也怨不得李贞主仆三人之失态,实际上,初来玉门关的人大体上都是如此,这一条何望隆派来引领的那名叫何三的汉子显然心里头有数,始终不急不慢地在前头领着路,压根儿就不出言催促,也不主动说些什么,只是一味低着头慢慢地走着,即便偶尔回答一下李贞等人的问话,也是言简意赅,显得极为老练沉稳。
从位于玉门关正中心的镇守府出来,转过了几条大街,何三领着李贞一行转入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在幽静的小巷中七弯八拐地绕了好一阵子,这才到了一座不算太大的独立院子前,但见何三伸手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三快三慢的六下,门便无声地打了开来,一名仆人装扮的汉子从门内探出了头来,只扫了李贞等人一眼,也不开口发问,只是将门打开,人却垂手退到了一旁。
“殿下,您里面请,我家老爷不方便露面相迎,还请殿下海涵则个。”何三也没跟那名仆人交谈,只是回过身来,很是恭敬地对李贞行了个礼,满脸子歉意地说了一句。
嗯哼,这个何老儿玩的是啥把戏,搞得如此神秘,嘿,还真有点意思了!李贞并不在意何望隆的失礼,也不担心这里头是否有甚埋伏,倒是心中的好奇心却被吊了起来,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大步走进了院子中,刚转过二门前的照壁,就见何望隆一身便衣地躬身站在道旁,口称:“下官迎接来迟,殿下恕罪。”
“何刺史不必如此多礼,本王初至安西,日后还需何刺史多加照应才是。”李贞笑呵呵地虚抬了下手,很是客气地招呼道。
“岂敢,岂敢,殿下若是有何差遣,下官自当效劳,殿下,您里面请。”何望隆先前一样是喝了不少的酒,可此时脸上却不见一丝的醉意,很是恭敬地一摆手,将李贞让进了二门的厅堂,边走边解释道:“殿下,此院落乃是下官数年前所购之宅院,久不曾住人,乱了些,还请殿下见谅则个。”
何望隆三年前乃是这玉门关的镇守使,后头才因剿灭盗匪有功而升迁为瓜州刺史的,在这玉门关中有产业自是无甚稀奇之处,可若说久不住人,却是瞎话了,别的不说,光是二门院子里那几棵树、几丛花草便疏剪得极为妥贴,显然是有人再专门照料着,再加上厅堂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样子,显然住在此间的人勤快得很,绝非懒散之辈,李贞的眼光犀利得很,心中自是有数,不过却也没点破,笑了笑,也不接话,径直走进厅堂,在主宾的位置上坐定,笑呵呵地看着何望隆,等着其开口道明相邀之意。
何望隆似乎不打算立刻将事情道明,端起茶碗,向李贞示意了一下道:“殿下久在京师,甚好茶都曾见识过,下官自不敢以粗茶相待,这碗里头乃是玉门关的特产之一,殿下不妨一饮,看是否能合?”
“哦?”李贞笑着端起了茶碗,揭开盖子一看,却见碗中盛的并不是茶水,而是黄橙橙的不明液体,这碗盖刚一揭开,一股子清香便随之而现,闻在鼻中,顿时令李贞心神一振,原本尚残留的酒意立时消散得无影无踪,试着啜了一口,一股甘甜之味顿时由口直达心腹,浑身舒畅不已。
“好,不错!”李贞酒后本就口渴,此时得此佳饮,自是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末了哈哈一笑道:“何刺史费心了,此为何物?”
“好叫殿下得知,此为瓜州特产之哈密瓜所榨之鲜汁,实有醒酒养颜之功效,殿下若是喜欢,下官这就派人送上几筐,聊表寸心。”何望隆见李贞叫好,自是开心,忙打蛇随棍上地说道。
哈密瓜?哈,敢情是这玩意儿,嘿嘿,鲜榨果汁?谁说古人不时髦了,这后世的玩意儿敢情如今这朝代便有了,呵呵,有意思!李贞一听大乐,不过却不打算收何望隆的礼,哈哈一笑道:“何刺史客气了,既是瓜州特产,本王回头购上一些路上用着也就是了,唔,不知此物孕妇可能用得?”
“孕妇?”何望隆一听之下,登时愣住了,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声,张着嘴,看着李贞,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呵呵,王妃有喜了,本王总得多照顾一些才是,何刺史以为如何?”李贞笑了笑,有意无意地将王妃有喜的事情透露给了何望隆。
李世民子息众多,皇孙也多得是,李贞这个庶出的王爷之王妃有了喜,按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自是比不得太子有后那么招摇,不过考虑到李贞勇冠三军、文压当世的才华,又是封疆之重臣,他有了后,那绝非其他庶出皇子能相比的,一旦报上朝廷,圣山那头一准是龙颜大悦,赏赐必厚,这一条满天下的大唐官吏心中都有数,何望隆自是不例外,此时见李贞将此消息先告知了自己,明摆着是打算将自个儿当心腹看,有着很浓厚的拉拢之意,这一条何望隆心中有数,可该不该攀上李贞这棵大树,却令何望隆颇有些子踌躇不定,毕竟他曾在夺嫡战中站错过队,落得个狼狈发配边关的下场,此时真由不得他不多加考虑一番,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笑容满面地道:“恭喜殿下有后,呵呵,这哈密瓜性凉,火气旺之人饮饮无妨,可孕妇还是少用为好,下官另有保胎秘方一副,乃是祖传之秘方,回头下官派人给殿下送去,定能保得母子平安。”
何望隆送上保胎药方,并不意味着打算就此投靠李贞,不过话里话外却隐隐有了这么层意思在,这一条久混官场的李贞心中自是雪亮,本来李贞也没指望如此轻易地便收服了何望隆,此时听话听音,知道面前这老儿一准有其他事情要求着自己,却也不是很着急,这便笑了笑道:“多谢何刺史费心了,本王感激不尽,呵呵,若能得母子平安,本王心愿已足矣。”
“该当的,该当的。”何望隆陪着笑说了一句,接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坐直了身子道:“殿下,此去交河路途遥远,一路上戈壁沙漠难行,下官属下多有识路者,为殿下引路却倒不算烦难,只是,嗯,只是这一路并不太平,盗匪横行,恐有艰险,尤其是旋风盗最为跋扈,屡侵州县,劫掠往来之商旅,殿下兵马虽众,却也不可不防啊。”
旋风盗?这老儿如此慎重地提出此盗匪是何用意?李贞早在“旭日”初建之时便已开始对西域、草原进行渗透,这往来于西域的众多商队中就有“燕计商号”的人马,“旭日”人员早已混杂在商队中,将整个西域的大体情况都摸了出来,对于横行于沙漠中的诸般大股盗匪自是了如指掌——各小股匪帮那数十、近百的规模暂时不提,这安西之地中大股的匪贼各有其地盘划分,按势力来说,哈密地区的旋风盗、落叶寇;吐鲁番地区的黑骑军、啸天营;准噶尔地区的突厥狼部算是其中最大的五股势力,这些盗贼时常发动对往来商旅的劫掠,不过却甚少去攻打有唐军驻扎的城市,这些匪帮大多是沙漠中横行多年的积年老贼,至于旋风盗则不同,这股盗匪本只是百余骑的小股匪徒,可这数年间突然崛起,一举吞并了哈密地区的数十股小匪帮,而后在月亮峡谷一战彻底击溃了原本是哈密地区最大的盗匪“过山风”,吞并其余众,一举跃升为哈密地区的霸主,手下盗匪三千出头,人多势众,且行事狠辣,对商队素来是只劫财不怎么伤及人命,可对于唐军势力较弱的治所却往往狠下杀手,因着哈密地区乃是瓜州与安西都护府的交接之处,管辖权在安西,可安西却无足够实力出兵剿贼,而又实力剿贼的瓜州却因无管辖权而出不得兵,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旋风盗混得个风生水起,更有意思的是:这旋风盗只打瓜州的唐军,却从不与安西之唐军交恶。
对于横行大漠的这些匪帮,李贞并没有打算置之不理,而是打算分别对待,能招抚的便招抚,不听号令者杀无赦,关于如何作战,李贞心中早已有了相应的大致计划,在此计划中这股旋风盗便属于招抚的对象,无他,仅仅因为此股盗匪的头目刘旋风是个汉人,还是个很年轻的汉人,李贞分析过“旭日”所收集来的一些零星资料,得出一个结论——刘旋风其人是个天生的骑兵统领,善于游击作战,懂得发挥骑兵的机动优势,算得上将才,李贞有心将此人收归帐下,为将来平定安西,乃至发起对西突厥的灭国之战所用,此时听得何望隆如此慎重地提出了“旋风盗”,且话音间隐约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恨意,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不过李贞却也没有直接发问,只是沉吟了一下道:“本王也曾听说过此股盗匪,只是并不熟悉,何刺史既然说起,那便为本王详细解说一番好了。”
一提起旋风盗,何望隆的眼中便掠过了一丝恨意,脸皮子抽动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殿下明鉴,此盗匪崛起于三年前,原本不过是百余人的小蟊贼罢了,其头目乃是刘旋风之父刘大魁,这刘大魁为人凶残,胆大妄为,竟敢在我重兵布防之玉门关内闹事,彼时下官正是玉门关镇守使,调重兵将其擒下,经州、刑部两级审批,定了大辟之罪,砍了他的狗头,可却让刘旋风逃走了,致使此贼逐渐做大,以至于尾大不掉,屡屡骚扰我瓜州之安宁,下官身为瓜州刺史,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盗匪横行无忌,掠我州县,情实难堪,怎奈此贼一向在哈密活动,下官虽是有心却也奈何此贼不得,惭愧,惭愧!”
呵,竟然是杀父之仇,那就难怪人家始终惦记着你瓜州了,不过这老儿如此痛恨刘旋风,该不会仅仅只是刘旋风不时出兵骚扰之故罢,嘿,这里头只怕另有隐情在!李贞自是知晓刘旋风骚扰瓜州之事,不过看那架势,却不像是要全力剿杀瓜州的样子,倒像是故意给何望隆添点堵的做派——刘旋风每次打下唐军的治所之后,并不杀唐军俘虏,而是将这些俘虏扒个精光,面上涂墨,背上画花,而后用绳子捆着,找过路的商旅送回玉门关,每每令瓜州唐军官兵愤怒不已,却又拿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