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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去查案?”
谁去?反正老子不去,谁他妈的想去就自己去好了,问咱做甚?李贞心里头歪腻透了,可老爷子就在面前,哪有他发作的余地,明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偏生还不得不答,没奈何,只好紧赶着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并对断案一道素无研究,不敢妄自揣测。”
“罢了,尔且回去听旨意好了。”虽说李世民对李贞推脱的本事早已了然于心,可此时再次见识了一番,兀自被噎得够呛,可也拿李贞没办法,甩了下袖子,下了逐客令。
得,老爷子生气了,咱还不赶紧开溜更待何时?能逃过这等烦心事儿,李贞自然是开心得很,不过脸上却很是平淡,丝毫也无一丝得色,紧赶着磕了个响头,告退而去。
“殿下,此事只怕无法善了,后头的手尾只怕还多着呢,一个不小心还可能出乱子。”听完了李贞的情况介绍,纳隆并未如李贞般放松,长叹了口气道。
“嗯?”李贞愣了一下,紧赶着追问道:“先生之意是……”
“殿下,此等大案揭出来容易,可要收场就没那么简单了,先不说是谁取走了那些兵器,就说如此多的兵器到了有心之人手中又会有何波澜,圣上此时已是坐立不安的局面,王爷这一推脱倒是轻松,不过只怕给圣上留下个怕事的印象,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唔,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王爷其实并未从此事中脱得身来,接下来只怕还有得忙了。”纳隆轻轻地摇了摇,略带一丝忧虑地说道。
啥?这样都还没躲开?不会吧?李贞一听之下顿时傻了眼,皱着眉头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的道理,心顿时揪了起来,无他,头前紧赶着推脱,却忘了此事的根本所在——案子是李贞揭开的,就算不派李贞去查案,一个协查的任务却也一准逃不过去,这还是小事,关键就在于这些兵器到谁手中去了?若说太子仅仅是打算整治一下自己,那倒也有可能,不过以太子的胆略,只怕未必敢取走如此多的兵器,这可不是三、五百,而是三、五千,再说了,就算太子有那个胆只怕也未必有这份能耐,也就是说,除了太子之外,背后一定还有黑手,只是不知道这个黑手是谁罢了。
“这里头有蹊跷。”李贞咬着唇道:“先生,你不觉得‘旭日’得来的情报未免太轻松了些,本王怀疑不单是武库出内贼,便是‘旭日’中只怕也有家贼在。”
纳隆刚接手“旭日”没多久,并不是很熟悉内情,此时听李贞说得如此肯定,倒也深以为然,想了想道:“如此大的数量出库,没有内贼配合是不可能的事情,唔,按王爷所言,武库去年底才刚盘过库,如此大的缺额不可能盘不出来,也就是说,兵器大量遗失一准是在这十天以内的事,若真是如此,此案倒也未必就难查,至于‘旭日’中的家贼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王爷,如此……可成?”
李贞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之后,自嘲地笑了一下道:“也罢,此事就依先生的意思办好了,左右圣旨未到,本王便不动,哦,对了,先生今儿个去拜访莫离了罢,情况如何?”
纳隆摇了摇头道:“人见是见到了,可某却拉他不动,还是王爷自去一见,或许能说服得了此人。”
呵,架子还真不小嘛,也罢,等老子哪天有空了再去跑一趟好了,看看这小子是否真的像纳隆所说的那般神奇。李贞瞅见纳隆郁闷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耸了下肩头道:“罢了,此事以后再议罢,时候不早了,先生也早些安歇罢,这几日还有得忙的。”话音一落,恶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径直往后院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李贞跟纳隆商议的当口,一名黑衣人急匆匆地顺着皇宫的城墙溜达到了东宫门口,一亮手中的一面小银牌,低声与守在门口的东宫侍卫交谈了一番,急匆匆地走进了东宫,一路不停地奔进了明德殿中。此刻的明德殿中灯火通明,太子李承乾黑着脸坐在上首,萧均、侯君集、封师进等一干子太子心腹全都在座,人人面色肃穆,个个精神恍惚,都默不作声地等着消息的到来。
“师政,你可算是回来了,情况如何?”李承乾一见到黑衣人走了进来,忙坐直了身子,面色焦急地问道。
这名黑衣人名为张师正,乃是李承乾手下死士中武艺最出众的一个,一身轻功了得,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太子一接到李贞封锁武库并入宫面圣的消息之后,立刻将此人派了出去,暗中潜入武库打探消息。
张师正瘦高的身型只是轻轻一个闪动,人已跪倒在了殿前,恭敬地答道:“太子殿下,某已见到了人,今日盘点之后,一共遗失横刀两千把,长枪一千五百柄、弓五百张,箭矢一万余支,盔甲近两千套,冲车两辆,云梯十架。”
“什么?这怎么可能?”太子一急之下,顿时跳了起来,手指着萧均道:“萧学士,不是说好只取两百副盔甲的吗?怎地变生出如此巨数来,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意是萧均所出,可事情却不是他所办,这会儿眼瞅着太子发了急,饶是萧均一向沉稳,到了此时不禁也有些子乱了手脚,看了太子一眼,可着劲地咽了口唾沫,这才略有些子犹豫地说道:“殿下,此事是纥干承基所主持,某着实不知情,殿下何不问问纥干承基便知端倪。”
纥干承基,鲜卑人,武德元年生人,向以勇武著称,为李承乾手下三大高手之一,排名仅次于张师正,此刻也正在殿中,一听萧均提到了自个儿,忙出列道:“禀殿下,某确实只取了两百副盔甲,此事某禀报过殿下,侯公爷也是知道的,现如今这些盔甲都还在半月园中,并未缺失也不曾多出,属下手底下的勇士们正照看着,绝不会有所闪失。”
“侯公,您看这……”太子有些子心慌地看向了始终正襟危坐的侯君集,试探着问道。
侯君集白眉一扬,一脸子平静地说道:“殿下,老臣只是让人传了话,并不曾参与此事,这里头有何蹊跷就不是老臣所能知晓的了,若不是越王那头搞的鬼,那就是另有他人所为,不过对于殿下而言,此时并不是查明真相的时候,最要紧的是不能留下把柄与人,否则……”
侯君集话虽说得含糊,可意思却明了得很,那就是暗示李承乾赶紧灭口,将不可靠之人全都铲除了。李承乾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侯君集话里的意思,略一沉吟,脸上露出一丝狠戾,咬着牙道:“师正、承基,你二人今夜再辛苦一趟,务必……”李承乾话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只是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张师正、纥干承基二人并未推辞,只是跪下磕了个头,急匆匆地领着人便出了大殿……
夜有些深了,万籁寂静,一弯新月斜斜地挂在天际,将清冷的月光洒向雪后的大地,原本就处于京郊的武库,此时更是冷清得很,除了百余名游哨还在库房四周巡视之外,不说被拘押的库丁们,便是奉旨前来封锁武库的羽林军官兵们此时也早已进入了梦乡,寂静是此时的主题,可西北角上一声低沉的犬吠却打破了这份宁静,一队正在巡哨中的羽林军士兵在伙长张啸的统领下,向着声响起处走了过去,四处查看了番,却不见有何动静,别说野狗了,便是狗毛都没瞅见一根。
“日他娘的,老子还想炖只狗来熬夜呢,奶奶个毬毛的,跑哪去死了。”预想中的炖狗肉不见了,张啸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一挥手道:“走……”话还没说完,异变顿生——数道黑影从暗处一闪而出,手中的刀剑在月色下划出一道道死亡的亮光。
“敌袭!敌袭!”张啸拼命地张着嘴,试图发出敌袭的警报,只可惜嘴是张开了,可话说将出来却只是一阵低低的嘶嘶声,无他,此刻张啸的喉间已多长了张不停淌血的“大嘴”,不单张啸如此,他手下那一伙十名兄弟也都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那数名黑衣人杀光了这一伙羽林军之后,并未就此停留,但见人影闪动间已然掠过了库前那百来丈的空地,一个接一个地飞身上了墙头,消失在了库区的暗影之中……
第八十八章武库遗失案(下)
夜尽自很深了,可库部主事王继却了无睡意,不是他不想睡,而是压根儿就睡不着,他有心事,而且很重,重重的心事压得他胸口发闷不已,尽管早早地便已躺在了行军床上,可一双眼却始终未曾合上,甚或连眨眼都很少,只是无神地凝望着月色中模糊可见的库房顶端。
不该,实在是不该!王继一想起前几日所做的事心里头便涌起一阵阵的悔恨,后悔不该贪图一点儿虚无缥缈的许诺便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只不过事情已然做了,此时再后悔已是来不及,王继只盼着上天能保佑他熬过眼下这一关,或许,只能说是或许还能有一线的生机。
不说!打死也绝不能说,只要自己不说,任是谁也拿不到真凭实据。王继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除了不断再心中给自己鼓劲之外,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到了如今这个局面,整个武库都已被羽林军团团围住,内外消息不通,王继除了给自个儿打气之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命运的裁决了。
“谁,谁在那儿?”就在王继想得出神之际,突地听到半掩着的窗外有了些响动,忙低声地喝问了一句。
沉寂,兀自是一片的沉寂,并没有人就此回答王继的问话,但王继并未因此就安下了心来,一双眼死盯着窗的方向,手在床上四下摸索着,试图找出件合手的武器来,只可惜王继注定是要失望的,无他,自打羽林军封锁了武库之后,连同兵部侍郎李有陵在内的千余兵部大小官吏的随身武器已全部被收缴一空,无奈之下,王继也只能将竹枕提在了手中,谨慎地戒备着。
“王主事,是我。”良久之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窗外穿了进来。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王继原本戒备的心顿时松了不少,急忙跳下了床,疾步走向窗子,边走还边拼命地压低了声音地说道:“你总算是来了,快……”王继的话尚未说完,眼角突然发现一道亮光正急速杀向自个儿的脖颈之间,寒毛顿时竖了起来。
生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大事,就算是死士,面对着死的来临也一准会有一丝的期颐,更何况王继本就不是什么视死如归的人物,面对着死的压力,王继的神经简直就要崩溃了,他不想死,尤其是不想现在就死,他不甘心,但是面对着急速杀来的刀光,他压根儿就不敢硬抗,因为他很清楚来人的武功有多可怕,别说这会儿他手中仅有一只枕头,就算手中有刀也不可能挡住来人的一刀,所以他只能退,拼尽全力地向后跃出,希望能躲过这必杀的一刀。
王继本身的武功也很不错,此时全力后跃之下,速度也是快得惊人,不过一闪身的功夫,人已跃到了床沿,只可惜他快,对方更快,还没等王继站稳身子,刀光已经如影随形般地杀到了身前,雪亮的刀光将王继绝望的脸映得惨绿无比。
完了!王继此时旧力已去、新力未生,根本无法躲开这绝杀的一刀,无奈之下,只能闭上了眼,等候死神的降临,然而,王继并未等到中刀的痛感,也没有听到刀入己身时所应发出的扑哧声,反倒是听到一阵轻轻的叮当声,待得疑惑地睁开眼一看,却见两团黑影在房内盘旋缠绕,一道道剑光、刀光四下纵横,可所过之处却并未损及室内的任何家什,甚至双方的刀、剑也甚少硬碰,即便是碰上了,也是一沾即退,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热闹非凡,可声响却小得可以忽略不计,若不是王继刚才险些丧命刀下,只怕会怀疑自个儿身处梦境之中。
快,实在是太快了,双方以快打快,如同旋风般在不大的屋子里转动个不停,饶是王继也颇具武艺,此时也已被转晕了头,别说插手了,便是双眼都跟不上那两道黑影的速度,正自头脑发晕之际,突闻一声闷哼,两道人影中的一道突然一个趔趄,闪到了一旁,接着悄无声息地从破开的窗口闪了出去,几个起落间,滚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
“你,你是谁?”王继尽自胆战心惊,却也不敢高声嚷嚷,无他,以此人的身手绝对能抢在王继高声呼救之前,一击取了他的小命,王继不想死,所以他不敢高声呼救,甚至不敢动弹一下身子,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黑衣人根本就没有回答王继的问话,手一扬,一道黑影飞出,准确地击中了王继的脖子,但听王继一声闷哼,人已软倒在地。黑衣人缓步走上前去,一只手将王继庞大的身子拎了起来,如同扔一口破麻袋一般甩上了肩头,身形闪动间也从窗口的破处窜了出去,就在月色下挥了下手,但见十数道人影从这座库房的各个暗角中闪了出来,相互间打了番手势之后,分头隐入了黑暗之中。
冷!王继只觉得头脑一凉顿时从昏迷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