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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季萌想了一会，她得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霍振阳也好，唐子濯也好，他们的错不该由顾少扬来承担。“我先跟你确认个问题。”
“说。”
“你妈妈是个容易相处的人吗？”季萌小声地问，语气很小心。
顾少扬回答得很干脆。“不是。”
季萌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她不知道该为他的坦诚而高兴，还是为此而纠结。如果她给顾少扬机会，就意味着她可能要接受这么一位婆婆的存在！“你、你都不婉转一下？”
“我不想欺骗你。将来我们在一起，你是要面对她的。我若欺骗了你，当谎言戳破的时候，我们之间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他是想跟她过一辈子的，所以绝对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季萌嘟嘟嘴，将枕头拉过来，抱在怀里做个依托。“你不怕我听说你有个不好相处的妈妈，就彻底拒绝你吗？”
“你会吗？”
季萌有些无奈，这人说话也太直接了！他这么问，聪明人都会给否定答案，以为自己的形象加分。可是，她还是想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我很有可能会。因为我并不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女孩，我不擅长讨好别人，尤其还是一个不易相处的老人！”
当年她也曾下过一番苦功，用心研究李彩云喜欢什么。可事实证明，就算她再怎么投其所好，李彩云也还是不喜欢她！在李彩云眼里，她季萌就是一把烂泥，永远也不配她霍家的门楣！
“你不需要讨好她，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事实上，我们不会住在一起，你没什么机会跟她相处。”
季萌争嘴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收回去。1转而有些好笑地摸着额头，问：“咱们这讨论是不是有点超前了？”怎么弄得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就来讨论婆媳相处的问题！
“没有。这是我的客观条件之一，本来就应该列入考虑的范围。”顾少扬忍不住伸手，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季萌，我不能选择父母的身份、人品、性格，但我绝对不是要妻子一味委屈自己来尽孝的男人。我可以委屈自己，但绝不委屈你。”
季萌无话可说，再说就太苛刻了。她不知道顾少扬能不能真的做到，可是她相信他是认真的。只是，这些并不能消除她的顾虑。上一辈子受的苦太疼了，她不敢轻易地赌上这一生。“呵呵，大叔果然是个真汉子！我顶礼膜拜！”
“你的答案。”顾少扬可不允许她就这么蒙混过关。
“嗯……”季萌想了想，抿了一下唇。“那就像你说的那样，先做朋友吧。在这期间，如果彼此有更好的选择，那就给对方一个明确的拒绝。你看行吗？”
顾少扬听到“更好的选择”几个字皱了一下眉，但没提出异议。“可以。”他不会让她有机会遇到什么更好的选择！
（三）
季萌眼珠子这里瞟一下，那里瞄一下，就是不看顾少扬。“那个……”
讨论完这个话题，还是有些尴尬。一男一女在一起，男人喜欢女人！在这种情况下，两个要自在相处好像有些困难！
顾少扬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来，递给她。“给你。”
“什么来的？”季萌有点小惊喜，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些野果子。
“洗过了。”以前结了婚的兄弟都喜欢摘一点回去哄老婆。他这是第一次摘。
季萌抓了一个塞进嘴里。“嗯，酸酸甜甜的，真好吃！你要不要吃？”
顾少扬摇摇头。男人都不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玩意儿，也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不过，看着她吃得开心，他有些明白兄弟们的心情了。
“大叔，坐啊，你杵着干什么。我还得抬头看你，费劲！”季萌嘴里塞着果子，含含糊糊地说。这些果子他们老家那边也有，小时候日子艰难，母亲总爱去山上给她摘野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如记忆里的。吃着，好想念母亲的怀抱！不知怎的，竟有些鼻子发酸。
顾少扬皱了皱眉，伸手抬起她的脸。“怎么吃个果子也能哭？”
季萌拨开他的手，扁扁嘴，有点可怜兮兮的模样。“以前妈妈经常摘野果子给我吃，我想她了。”
不知道妈妈的身体好不好，是不是又老了很多？她总是在电话里说自己很好，可季萌知道，妈妈那是为了让她不要担心！上辈子就是这样，病倒也不告诉她，最后还是邻居看不过眼了给她打电话！妈妈……
顾少扬从凳子上起来，坐到床边，直接伸手把她搂过来。“别哭。回家去看她。”
“嗯嗯嗯！”季萌猛点头，脸埋在他胸口处！等她出院了，工资也发下来了，她就可以租好房子，然后回去接妈妈过来了！
顾少扬感觉到胸口处一点一点湿了，心微微抽了一下。手落在她的脑后，轻轻地揉着她的发。他不擅长哄女人，尤其是哭泣的女人。
季萌没有哭多久，重生之后，她几乎就没怎么哭过。今天，是让几颗野果子给触动了心弦，又想起母亲的艰辛，终于忍不住了。
“对不起。”季萌红着眼睛道歉，用手在他胸前擦了擦，她把他的衣服给哭湿了。
顾少扬扯过纸巾，递给她。“说说？”
季萌擦掉眼泪，抬起头来，小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一脸不解。“说什么？”
“你母亲。”顾少扬并没有动手去查她的资料，对她的家庭背景并不十分了解。可是那天在绿茵阁，他听到了那个男人提出分手的原因，由此可以推断她家境应该比较困难。
季萌抱回自己的枕头，半靠着床头看窗外，慢慢地，思绪就飘远了。记忆如有意识一般纷至沓来，汹涌地将她淹没。
从小到大，多少的艰辛无处可诉说。她亲眼看着母亲一点一点地老去，从一个美丽的女子变成了一个苍老的中年妇女，眉宇之间总是皱着，承担着无尽的愁苦。所以她一直想撑起一个世界，想抚平母亲眉宇间的愁苦！
可最后，她居然让母亲老来丧子，无依无靠……
（四）
季萌并没有提到曾经的困难，她不喜欢摇尾乞怜。只是说起跟母亲一起的那些开心的时刻，点点滴滴，都刻在了脑海里。别人永远不会知道，那已经是隔世的事情了！
顾少扬很少说话，偶尔点点头或者回应一两个字，引导她继续往下说。
季萌一直说到凌晨两点多，终于有些困了，眼皮子在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嘴巴还偶尔吐出一两个字，慢慢地就没声音了。睡得很沉，神情有些孩子气。
顾少扬站起来，小心地将她抱起来，在床上放好，再盖上被子。视线触及床里侧的模型，嘴角动了动。
季萌睡醒的时候，天早已经大亮了。转了转脑袋，没开口喊人，她知道顾少扬肯定离开了。
当兵的人纪律特别严格，他肯定是利用夜里休息的时间来看她的。这么想着，不住的有些感动。两个晚上没睡觉了，不知道他熬不熬得住。长时间疲乏，开车也很危险！今天应该可以出院了，等会给他发个短信，让他晚上不要过来了。
动作麻利地完成了洗漱工作，季萌等着医生过来给他开证明，她要出院了！所以医生一出现，她就迫不及待地凑过去，还摇头扭腰转身，以证明自己完全好了！“医生，我已经完全好了，请给我开出院证明，谢谢！”
当医生说什么“要霍先生同意”才能给她开证明时，季萌一下子就飚火了。她压根没尝试说服医生，因为这摆明了是霍振阳那只种猪下的命令！
季萌跟吃了一顿火药似的，一头冲到了霍振阳的病房里去。“霍振阳，你丫的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要你允许我才能出院？”她直接在门口就吼了。
病房里还有几个男女，应该是霍振阳的狐朋狗友。他们听到这么一声怒骂，有些吃惊地转头看门口。继而，用一种十分暧昧的眼神看着霍振阳，心道：这就是霍少为之丢了半条命的女人啊！
男人看到季萌的第一眼，颇有些惊艳。很简单的打扮，未施脂粉，但脸蛋红扑扑的，皮肤一看就很好，眼睛特别漂亮！尤其是此刻她正处于盛怒之中，更是平添了几分美。跟身边女人盛装打扮的妩媚不同，那是一种最自然最纯净的美，让人想要玷染并占为己有，然后涂上专属于自己的色彩！难怪霍少为之神魂颠倒！
女人自然是不认为季萌好看的，因为人多半都自恋。尤其是当他们的男人都看着季萌惊艳的时候，她们就更加不爽了。
“霍少，既然你的美人儿来了，咱们就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有人招呼着大家一起离开，给霍振阳留二人空间。
霍振阳邪魅一笑，对他们的识趣表示很满意。
季萌忍着没反驳说“谁是他的”，算是给他留点面子，惹恼了这只种猪也不是什么好事！
几个人一窝蜂似的就散了。霍振阳带笑看着季萌，招了招手。“小兔子，过来。”
季萌眼睛瞪着他，气呼呼地叫道：“你才小兔子，你全家都小兔子！”
（五）
霍振阳没生气，反倒笑了起来。“乖，到我这里来。”
季萌没动。“霍振阳，我不是你家的宠物，还轮不到你呼来喝去！我只想问你，凭什么不让医生给我出证明？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没资格决定我的事情！”
“小兔子，我只是想见见你。”霍振阳很肯定，如果医生给她签字，她会马上溜之大吉！
季萌恨不得从他身上瞪出一个洞来。“霍振阳，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我是一个人，不是一只宠物，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今天你想见我，你就用尽办法把我逼到你面前来。他日你不想看到我，是不是就得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霍振阳的笑慢慢地消失了，就这么看着季萌。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是生气还是在认真听。等她说完了，他才开口，语气还很严肃。“季萌，今天是我不对。但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不是玩玩的。”
季萌也冷静下来了。她是心软的人，别人跟她好好说话，她就凶不起来了。
霍振阳乘胜追击。“季萌，我过去是有些荒唐。我们这个圈子的人，享受着有钱的好处，可也吃着它的苦果。我们最缺的就是真心，因为遇到的人都是奔着我们的钱来的，我们也不敢那么傻的就把真心给交出去。久而久之，大家都不知道真心是什么了。我看得出来，你跟那些女人是不同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认认真真地跟你谈感情，我希望你能考虑。”
季萌相信，这番话换了别的女人，听了一定满心感动。可她很平静，她不否认霍振阳也许真有那么一点喜欢她，可更多的是征服和新鲜！她要真的做了他的女人，恐怕他很快就腻味了，到时候一张支票就把她当垃圾一样扔了。
“霍振阳，我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我没有高尚到视金钱如粪土，也不是不想过有钱人的生活，我只是很明白，我没有做一个豪门阔太的能耐。你也不要试图说服我，我现在不想听。你让医生给我开证明，我要出院，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
霍振阳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微微一笑。“好。”他开始意识到，他以前追求女人的方式，在小兔子这里是无用的。
季萌愣了一下，没想到他那么爽快。
“季萌，我还没有放弃。”他第一次这样想要一个女人，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放手的！谁让她叫他上心了！来日方长，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祝你早日康复。”季萌没有回答，转身直接走了。她在心里祈祷，赶紧来个女人把这只种猪给迷得七荤八素吧！
这回，有霍振阳发话，医生很快地开了证明，并一再叮嘱她有任何不妥都要回来检查！
季萌拎着自己那点东西，怀里抱着宝贝模型，像一只出笼的鸟儿似的跑出医院。
（六）
回到小窝，自然要收拾打扫，然后洗个澡把自己也收拾一番！躺在床上，闻着被子上熟悉的味道，这才觉得踏实了！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打算做点面慰劳自己。看到装汤的那个盆子，就想到了顾少扬。急忙跑去拿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免得他白跑一趟医院。
吃完了鸡蛋面，季萌就打开电脑。登陆邮箱，果然齐刷刷地躺着好多邮件，重要紧急的，宋惟文和楚轩都给她处理了，客户方面并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处理。
登陆QQ，回复了几个同事的留言之后，顺手改了签名——不用闻消毒水的味道了，真好！
改完了，季萌就一头扎进去忙了起来，一直到天色都暗了才完成。
伸了伸懒腰，季萌跑过去开灯。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来了，是大灰狼顾少扬！“喂？大叔，看到我的短信了吗？”
“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