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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金铁交鸣,清越悠长宛如龙吟。随着一声长啸,北岳秀士姚雪峰借着这互相一震之力,回时收剑旋身,一身宝蓝色长衫,荡开一阵肇风,带动那些悠悠白云,从五、六丈高的半空,一掠而过,飘然落向下山的迷蒙云雾中,不知去向。
半晌,丐道人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慢慢地收回七星紫虹桃花剑,忽然回过头来,翅着鼻子眯着眼睛,看了祁灵一眼。
祁灵本已瞎目待毙,没料到生死边缘,安然无恙。竟把方才那一丝禁不住而生的惧意,早就忘却干净。此时一见丐道人回头看他,立即恭谨落地一躬,垂手说道:“老道爷救命之因,晚辈永世不忘。”
丐道人冷冷地问道:“娃娃!你在剑锋之下,死里逃生,难道就没有一点惧意?”
祁灵躬身说道:“晚辈虽有惧意,顾念生死自有定数,况有老道爷持剑站在一旁,虽有天崩地裂,晚辈又有何惧?”
丐道人向着玉皇庙后说道:“差一点被你这老和尚惹出祸来了,你倒是落个袖手旁观。现在人也走了,事也搞明白了,你老和尚还躲着不露面,还打算干什么?”
丐道人如此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阵,就听到玉皇庙后面传来声“阿弥陀佛”
低沉的佛号。随着佛号而落,一条灰衣人影,翩然而起从玉皇庙后,凌空展袖,落到丐道人和祁灵之间。
祁灵一见惊喜不置,脱口叫道:“老前辈!原来你并未离泰山。”
闲云老和尚合掌先向丐道人打过问讯,且自回过身来向祁灵说道:“祁施主!当代武林绝世高人当面,你还不赶快拜师行礼么?”
祁灵人本聪明绝顶,此时又是福至心灵,顿时了解闲云老和尚的用意,不等老和尚示意立即抢上前去,对丐道人当面拜跪于地,口称:“弟子祁灵拜见恩师。”
丐道人却自一跺脚向闲云老和尚说道:“老和尚!你这是耍的什么圈套?”
闲云老和尚微笑合掌,说道:“这一块未曾琢磨的玉,资质禀赋,确是百年难得一遇。道友数十年前就要物色门人,承继衣钵,毋使绝技埋没名山,空余嗟叹之念,为何今日又故作矫情?”
丐道人摇头笑道:“事本是你的,人也是你的,如今一起揽到我道人头上来,老和尚你能否多送一点么?少林绝技不传外人,算是送给我道人,谅来无伤。”
闲云老和尚低头合掌,轻轻地喧了一声佛号。
丐道人忽然一沉脸色,说道:“北岳那位老人妖,胆敢令他那位精涂徒儿来泰山踩察你的踪迹,可恃之心,不言而喻。再看方才那老人妖轻试三剑的情形看来,我道人就是倾带相授,只怕也到不了北岳峰一步,老和尚!你道我道人不应当为这娃娃设想么?”
闲云老和尚轻喧佛号,说道:“道友无须太谦,‘神州一丐道,字内二书生’就是是北岳秀士名列宇内二书生,尚在神州丐道之后。方才老僧说是一冒两败俱伤之危,系指前者有心而后者无意,若真正各较绝技,就道友内翕玄天罡气,其坚精钢,其柔若无物,神州无敌。。”
丐道人摇头笑道:“老和尚休要瞎乱捧人,但闻少林神技神州无敌,我这邋遢道人几曾为人听闻?罢!罢!你若是吝啬如是,我道人这个徒弟,只好不收。”
闲云老和尚且不去理会丐道人,伸手挽起祁灵,说道:“祁施主!能得神州丐道说一声徒弟,你这一生受用无穷。老僧无以为敬,送个小物件,聊表我心。”
说着便从身上取出铜钱大小的金钹,一共六枚,交到祁灵手中说道:“以前四招凌空躲闪的身式,是酬谢施主为铁杖僧之一诺,涉关山之劳苦;这卅六枚金星飞钱,算是道贺施主能够身列神州丐道门墙。”
转而又向丐道人说道:“金星飞钹是老僧未蒙选任掌门之前,私自练来解闷之物,出手花飞舞,左右上下难防。出家人自不应携暗器,赠与令徒,当不嫌礼轻。”
丐道此时倒是一正颜色,对祁灵说道:“金星飞钹为暗器之绝,等闲难得一见,娃娃你还不谢过老和尚的赏赐么?
祁灵果然上前拜谢,闲云老和尚忽然大袖一指,祁灵但觉全身一麻,一个翻身倒地。
丐道人望着老和尚微微一笑,说道:“老和尚有何要言,要和我道人单独相谈。”
闲云老和尚愁声说道:“此子禀赋优异,先后服过七阳丸、百灵丹,加上千年鳝精之血,老僧能尽力之处,莫不竭尽所能。目前已以遽增三、五十年潜修之内力,虽则当诸目前武林,足堪跻身第一等高手,但是,欲习得道友绝艺,能与北岳书生一争长短,尚不是近日可以为功。”
丐道人闻言,说道:“服七阳丸、百灵丹,喝千年鳝血,老和尚你确是尽了心力。你要我道人以本身真力相济,激发药力,冲破生死玄关,但是谁能保得彼此无伤?”
闲云老和尚正颜说道:“传闻武林之中,有‘开顶授艺’之功与‘易精换血’之洪,老僧愧无此能,所以相托于道友。以道友言下之意实有此能,只是惟恐行之不当,有害无益。果然如此,老僧尚可相助一臂之力。”
说着话,从身上取了一个布包,抖出紫色玉如意,捧在手里说道:“只要道友畅行神功,老僧愿以如意精气,或疏或密,中保道友与令徒无伤。”
丐道人眼睛又为之一亮说道:“老和尚肯动用少林镇山之宝,我道人甘愿冒此险举。开面大法,我道人虽识其道,但是生平未曾一试,今日能得老和尚以少林掌门之尊,为我道人护法,尚有何言?不过。。”
丐道人说到此处,忽又摇摇头说道:“老和尚何故如此性急,令人不解。
如果循序渐进,此子随我道人在玉皇顶上磨练三年,北岳老妖尚不足一惧。”
闲云老和尚叹道:“北岳秀士如果不在此时突然现身东岳,如果不露神奇三剑,老僧又何至如此?铁杖僧蒙冤十数载孽由自取,姑不轩论。但是,少林寺清誉如果损在一旦,老僧死不能赎其罪矣。”
丐道人点头说道:“以北岳秀士这老人妖一身了得之武功,与他数十年驰骋武林赫赫之名声,再挟持蒙然无知的须少蓝姑娘,不仅少林寺的清誉玷污不小,只怕连你老和尚这个掌门人的位置也难保啊。”
闲云老和尚叹道:“四大皆空,对掌门职位有何恋栈。只是少林本院良莠不齐,趁此而起,少林寺危矣。这位祁灵施主的禀赋、悟力、耐性、品德,确是百年难遇。。”
丐道人摇手笑道:“经和尚看中我道人,我也不敢置身事外。何况我道人已动民徒之念,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乐也。我道人邋遢一生,有一位干净徒弟,此生无憾。”
说到此处,把七星紫虹桃花剑这天下无双宝剑,掖进腰间,右手一扬,将祁灵托起,转面向闲云老和尚说道:“玉皇顶之上,有一方青石。”
闲云老和尚合掌谢道:“泰山绝顶,传授心法,神州丐道收徒之日,他年佳话传育武林。”
丐道人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正颜说道:“冷泉岩前,日观峰上,老和尚处处没有禁制,十年面壁尚脱不了徒众纠缠。我道人一人定行功,试行开顶授艺之法,少不得有人趁隙而来。。。”
闲云老和尚朗朗说道:“老僧一柄紫如意为道友师徒内护心神,外防魔侵,力之所及,绝不藏私。”
丐道人高赞了一声说道:“一代掌门,如此听人驱使,我道人当谨记于心,日后我道人当。。”
下面的还没有说出口,但见他右手托着祁灵,转眼十丈,停身在玉皇庙后之绝顶,缓缓地放下祁灵。
闲云老和尚斜捧紫如意,单掌立胸,盖目垂眉,低声说道:“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丐道人此时忽然仰天长吐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双臂,略略地挥动两下,便环抱胸前,慢慢曲腿蹲身,跌坐在青石正中,气息调匀,微不可闻。忽然,左掌一掀,扶起在地上的祁灵,左手迎面一指,祁灵打了一个冷颤,突然醒转过来,两眼刚睁开,丐道人便轻轻说道:“端正身形,五心趋天跌坐。收心神,澄清杂念,眼内视,舌尖舐抵上,轻施四肢,调匀气息。”
丐道人如此一字一句轻轻道来,对祁灵似乎一种至高无上的制力,祁灵连自己如何忽而昏玄,忽而清醒,都没有来得及想到,便依照祁灵所说的话,按句逐步,如法炮制。
心中杂念刚除,心神入定,立即有一股热流,从顶门缓缓地涌进腹内,祁灵顿时便有当妆在日观峰下悬岩吊索,仰饮鳝血的情形,略有相似之意,浑身经脉微微感到热气充塞,遍体生津。
不到一杯热茶光景,祁灵慢慢陷入错迷状态,耳边里听到人声细微,但又异常在说道:“清心杂念,无我无物。”
闲云老和尚背向丐道人师徒而立,盖目垂眉,宛如一尊佛像,停立不动。
这种几立入定的功力,静观万物,远近俱都了然,老和尚不愧是少林当代掌门人,这一个“定”字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臻于化境。
从夕阳西坠,天幕低垂,到朝曦下落,骄阳当顶。日起月落,坠兔升,如此更番替换,泰山玉皇顶上,已经两易明晦,不觉又是暮霭苍茫,雾气飘然。
忽然,从雾气深处,玉皇顶下,传来一声尖锐破空的啸声,由远而近直奔玉皇顶而来。
闲云老和尚突然一睁双眼,右手微抬紫如意在手中,微伸忽缩,倏地一划弧形,出手无风无处,顿时一股无形之力,绵绵挥出,将这一声破空而来的啸声,硬扳了回去。
霎时间,啸声顿杳,忽然脚下排云破雾,衣袂翻腾,一条人影疾如流星闪电,直冲而上,扑向玉皇顶上而来,闲云老和尚回身一肇,紫如意右旋一挥,单演一式“独拒千里”,相隔两丈,向来人推去。
来人身形太快,老和尚如此旋身一推,他已经扑到青石边缘,就在这一瞬间,身形一沾又起,双袖交挥,狂飞一阵,但见蓝影如潮,倏地腾空三、四丈,人在空中哈哈笑了一声随飘然下落之势,传来声音,说道:“老和尚!
你束下不严,在此逃避耳目,岂能了事?只怕从此你要被逐出少林,遗羞空门。我不为难你,让你生受你们少林寺的规律制裁,到时候,我会前来观礼。
哈!哈!”
这人飘然下落之势,极其缓慢,冉冉下落,有若御风,长袖飞舞之间,谈笑自若,态度从容。当他和闲云老和尚轻描淡写地冷热嘲讽一顿,说到结尾一声,也不过才落身到十丈远近。
这种飘然下落,悠悠荡荡,显然是轻功中的上乘功夫,老和尚不禁为之震惊。像这种缓慢地下落,分明是提了一口真气,如果开口出声发话,分神混气身形自然下沉,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功夫呢?
老和尚就在这一分神之际,岩下人影杳然,云雾翻腾余波未已,忽然一点寒星微带着啸声,破空而上。闲云老和尚心有警觉,哪里还敢大意?右手紫如意微屈一收,左手大袖吐势一扫,那一点寒星,落在手中。
伸开手掌一的睦,一张白纸,叠成端方四正,上书:“书付神州丐道,北岳秀士姚雪峰谨邀。”
闲云老和尚拿着这封书,缓缓转过身去,只见丐道人圆睁两眼,但是神光萎缩,神情疲惫,头上汗珠流流,如泉水遍流。
在丐道人掌下的祁灵,却是变成伏身地上,仿佛气息俱无,四肢瘫痪。
闲云老和尚这一惊非同小可,抢上前一步,紫如意疾点一招,指着祁灵“命门”,随着自己脚踩子午,挫腰沉,敛气凝神,两双眼睛盯着祁灵,一动不动。
不到一会功夫,紫如意指下的祁灵,先自“命门”之处起,一股热气,冉冉上升。但见紫如意上润泽明晦不一,随着伏在石上的祁灵的脸色,变化不定。
忽然,一股潜力从旁边直涌而来,只听得丐道人在身后笑道:“没有十成把握,冒然从事,何异于草菅人命,要不是老和尚及时挥下紫如意,娃娃命定垂危,我道人要落个心火内焦,烧断半身经脉。”
闲云老和尚趁势收了紫如意,转过身来,一正颜色说道:“丐道友神功无敌,内力无双,开顶授艺即使三日无成,也不致走火入魔,引火自焚,难道心有所分,神不凝,气不聚,所招致的结果么?”
丐道人脸上微微一红,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惭愧!惭愧!”
老和尚接着说道:“老僧灵台未净,忿念未除,言出不当,丐道友当能不在意。”
丐道人颓然收起笑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两昼夜,我道人动用了师门补气之功,补朝阳夜露,日月光华,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