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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出事了。”
皇后头疼扶额。
当然是出事了,她也知道出事了啊!
麻烦你就安安心心在后宫里喂狼女养宠物行不行?这个时候不用再来添乱了啊谢谢!
宋桥连头都没抬,又补赏了两个字。
“试院。”
皇后越发头疼。
当然是试题出事啊……
等等,试院?
宋桥一贯是惜言如金,若说试题泄露,绝不会提试院半句,这会儿既然说是试院,那就是另外又出事了。
于是,就连低眉垂眼跪得身姿卓然的白行远,都唰的一下,转过头盯着依然淡定的宋桥了。
“试院出事?何事?”
宋桥跪得坦坦荡荡。
“翰林院修编辛大人,刚进试院,不出三步,毒发身亡。”
白行远目光惊诧的从宋桥身上又挪去了珠帘之后。
“娘娘,辛大人是微臣查出,与泄题之事有确凿关联之人。”
哪有这么巧的事,自己前脚给皇后报了消息,后脚皇后和薛老大人议完事,然后人就出事了?
出了人命,又和出题之人有关,知晓内情的自然以为是主使想要杀人灭口,皇后也就好顺理成章的派人把所有人都看起来,美其名曰保护安全。
时间掐得严丝合缝,这么短的时间,主使未必会认为皇后已知内情,就算是怀疑,也抓不到把柄,只能说这人死得也太过凑巧。
“毒发身亡?太医查得可真够快。”皇后第一反应这是东厂干的,但看到白行远也是一副吃了苍蝇一样的脸色,就明白是出自谁的手笔了。
宋桥毫不介意的给白行远补刀。
“太医没到,微臣经过,是东厂初云散。”
皇后:“……”
她该怎么和白行远说,真的不是本宫私自养了死士监视东厂,毒也不是自己给的,这一切跟本宫没关系啊……
大概是白行远的脸色太过于幻灭,以至于连宋桥都发觉不对,难得的多了句解释。
“太医不知,西厂知道,所以微臣把毒解了。”
皇后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只觉得憋得越发难受了。
她真应该让宋桥和施尉见一面……
一个下毒杀人,一个顺带手就把毒解掉,外人再查,也只能查出一个自然死亡,结果又是谢慎行怀疑东厂,东厂怀疑谢慎行,连带着自己都被卷了进去。
“请娘娘明察,辛大人之死,与东厂无关。”白行远私下扯了扯宋桥衣袖,只恨不得干脆把他的脑袋也一块儿按进地砖里算了。
自己一接到消息就进了宫,再没出去过,宋桥未必能把消息收全,指不定还以为这事真是自己做的,才会一顺手就去把证据销毁。
宋桥偷摸撞了撞白行远,冲他比了个口型。
“你?”
白行远狠狠摇了摇头。
真是见了鬼了,连宋桥都认为是东厂下的手!
皇后是真想告诉白行远,本宫相信啊真的和你们没有关系啊!
问题是如果自己这么说了,白行远铁定又要疑心自己是不是暗中另养了一批死士,要是由此两人生隙,倒是不值了。
“此毒天下也只有东厂有,寻常连太医都不曾见过,就连本宫想要取,都需经你白大人之手,你说此事与你无关,你让本宫如何信你?”沉默良久,皇后才勉强压下自己心中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坑爹感,努力把情绪调节成了概叹模式。
“既是东厂刚刚查明与辛大人有关,本宫也是刚才听你说才知晓,主使泄题之人亦无须挑在此时下手灭口,更何况试题既是经他之口传了出去,于律于法,他都该杀,本宫不会不允,也不会治你之罪,本宫既然用你,自然不会生疑,你无须如此小心。”
白行远想撞墙。
第39章 中毒
虽然皇后是很想告诉白行远;既然人都死了;而且死得还挺凑巧又对自己有利的;那怎么死的干脆别查了就这么着吧。
但要真这么说了;那就是真落实了这人是自己另派人下的手;还妄图把黑锅栽在东厂头上;白行远不当场和自己翻脸才怪。
于是;一直到一脸玄幻的白行远;和同样玄幻了的宋桥起身告退,皇后也没再开口了。
吩咐完让那次陪着自己死过两回的倒霉侍卫头领带人去保卫出题的各位大人们后;皇后突然就想……
再去看一次宋桥喂食了。
惜言昭仪住的上林宫;原本就是仿着游猎行宫造的,树木特别栽得多了些,长起来便是一片葱郁,原本还有太监时时打理,陡然住了个生人勿进的狼女进去,平时宫人太监全都绕着走,周围方圆十米更和个鬼殿一样,鬼气森森,绿萝环绕宫墙,皇后在那晚过去之后,事后曾问过青扇,得到的答复是宫人送了十来天的吃食,发现根本没人动之后,便渐渐懈怠了。
左不过皇后不想管,皇上新鲜劲儿过了,剩下德妃淑妃谁肯为一个没开化的野人费心思。
闹到现在,整座上林宫,都只剩下一只四处张牙舞爪天天挠墙的惜言昭仪,就连旁边紧挨着的两个宫,都全搬空了。
皇后好不容易捱过晚膳,把青扇青萝全都打发出去,又把白天让青扇翻出来的白瓷瓶子放在枕边,从天色擦黑一直等到月挂中天,估么着和上次的时间差不多了,才从床上和衣坐起,意思意思随便挑了个方向,轻轻说了一句。
“本宫知道你在,出来吧。”
从宋桥发现辛编修毒发,到他入宫来找自己汇报,再到吃完晚膳又等到现在,要回来早该回来了。
虽然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这人能忠于职守陪在皇上身边不离不弃,只不过皇后是真没想到……
丫居然真的有胆子就那么大着心的应。
“皇后娘娘果真料事如神。”施尉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半步,和皇后拉开距离,“我刚回来。”
皇后:“……”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诈他一下啊……
今晚是青扇值夜,她就睡在自己屋门口啊!她连喊人都不敢大声喊,生怕该应的不应,不该应的颠儿颠儿跑进来问自己有什么吩咐。
你好歹给我小心一点好不好!
“辛大人是你杀的。”把瓶子握在手里,皇后特意往房梁上看了看,结果还是只能看到黑沉沉的一片。
白天她也曾不经意的看过房梁,实在是一览无遗,天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藏在哪里。
施尉痛快的点头。
“看到白行远入宫,他难得主动来找你,就去东厂翻了翻今天的记档,看到名册,想着你肯定要找个理由把人都看起来,巧得很,又被我找出个暗格,里面放着毒药,我就用了。”
皇后扶额。
虽然说这么做的确是让她省了不少心,可她怎么就觉得哪儿怪怪的呢。
“这事和皇上无关,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消息。”皇后的脸色实在是黑沉得可以,施尉也就多解释了一句。
皇后越发觉得胸口闷了。
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好不好!
“本想把三人都杀了,但想了想,还是要留一个活口以便追查,另外一人不在试院,杀了也不能引起重视,就只杀了那一个,刚刚回来时看到御前侍卫已经出宫了。”
皇后一脸哀痛,伸掌把白瓷瓶子托住,又伸长手臂,直接把瓶子放在了脚踏上。
“你偷的是东厂独门毒药初云散。”
施尉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
“瓷瓶上没写名字,我本想如果是丹药就给你拿来,正巧是毒,我就用了,我走时宋桥过来,我看到他还把余毒给解了,想必太医是查不出原因了,大概知晓内情的会以为是主使在灭口吧。”
皇后越发悲愤了。
“本宫的意思是,这毒就连东厂暗卫也不能随意使用,只因当初怕人盗取,这毒会连下毒之人一并毒倒,只不过毒性发作略慢一些,难道你一路回来就没发现有什么不舒服的么?”
施尉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了和白行远临走时,一样的玄幻脸色。
“初云散配置容易,但解药难得,本宫这里解药只有一瓶,另外那瓶在东厂,白行远回去必定会去查那瓶解药是否遗失。”皇后一脸绝望的看着施尉。
“以本宫对白行远的了解,他绝不会把解药和毒药放在同一间屋子里,若是他发觉自己手中解药尚在,你觉得,难道他不会来和本宫确认么?”
施尉早在上次就对自己是否还背着东厂养了一批死士起了疑心,只是没有证据,这回初云散的解药那就是实打实的把柄了。
虽然于理她不需要给白行远一个交代,但于情……
她不想把从前的交情都消磨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里。
“如果本宫告诉白行远,有你……”
“我会杀他灭口。”皇后话没说完,施尉就斩钉截铁的接了下去,一手拔开瓷瓶塞子,毫不犹豫的仰脖就把里面的丸药给倒进了嘴里。
“这个念头你最好不要再起。”
皇后破罐子破摔的坐进椅子里。
“你倒对本宫放心得紧,难道就不怕本宫再给你一瓶子毒药?”
把施尉交出去,东厂便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已经去了一个章炎,若白行远再同自己起了嫌隙,这日子还要不要愉快的过下去了?
施尉嚼完药,顺带手把瓶子都收进了怀里,听得皇后如此说,便心情甚好的冲着皇后笑了笑。
“我担心什么?左不过一剑杀了你,让你再去杀朱媛一次。”
皇后:“……”
果然还是让他去死一死好了!
这都什么馊主意啊!
她就不该挑明告诉他,他也中了毒的这码子事!
万一自己没死回去怎么办?杀一个皇后就和吃一碗饭一样简单么!
这后宫谁来镇着?皇上抽风谁来管着?朝上那群大臣们吵来吵去谁来批折子盖大印?
谢慎行就在旁边虎视眈眈,这会儿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你是打算真的背着皇上去逃难么?
“一瓶解药而已,难道皇后还需要对白行远有什么解释?”窗户上糊的是霞月纱,只有月光照射下来才会犹如流云飞霞一般光影在地上自然流转,施尉一身黑衣,就站在光影流转的地上,一时之间皇后甚至生出了些微不真实感。
“……本宫不需解释,可本宫身边也需要有可用之人。”
施尉挑眉看着皇后,最后干脆也盘膝坐在地上,看着皇后不吱声。
皇后越发觉得无力了。
“也罢,左不过就是一瓶子解药,罢了。”皇后一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宋大人今天还在上林宫么?”
施尉颇觉意外的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又转头看了皇后一眼,笑得越发畅快。
“你说得对,不过是瓶解药而已,后宫里最近多了个人,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
皇后一手揉着额角,眼睛也没睁开,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后宫多出个人有什么稀奇的,后宫里哪天不多一个少一个的?有这么个皇上在,左不过就是哪个不长眼的又进贡了新美人,或者皇上又看中了谁封了美人,再或者就是又来一个宫女爬上龙床一步登天,有什么大不了的。
“皇后大概不记得了,上次两位御医争执起来,谁也不肯让步,是你亲口答允,从宫外请来神医给皇上调理身体,曹太医这才派人下了帖子,外头流言说是三请四催,只差没把人绑来京城,前几天人已经进宫了,不过为着杏才……啊不,杏充媛,皇上执意要留宿上阳宫,这位神医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看到皇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皇后总觉得,施尉那句杏充媛,叫得挺……不是那么回事。
撩起眼皮,皇后看了一眼施尉,后者正冲她笑得一脸妖孽。
“不知皇后觉得,这个黑锅就由他来背,可好?”
皇后:“……”
真是……够了。
“那是个什么人。”皇后确实把这一茬给忘得一干二净了,陡然听施尉提起来,还特意想了想到底自己是什么时候应了的这档事。
施尉说得轻描淡写。
“江湖上的,我特意去看过,不过二十多岁出头,也是个妙人,为着这几天只能待在太医院里,看上去已经快被关怒了。”
皇后手指无意识的描着床帏上垂下来的流苏坠子,细细碎碎的浅金色细丝顺着白皙的手指绕过来,绕过去,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
“不妥。”
然后终于转头又看了施尉一眼。
“本宫今日想去上林宫瞧瞧惜言昭仪,不想让人知道。”
于是施尉笑得越发畅快了。
居然还破天荒的冲皇后弯了弯他那金尊玉贵从来没有折过的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