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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扬整个人虚脱地躺在地上,默默竖起中指鄙视,已经无力吐槽。
盛舒煊料理完刺客,连忙跑过来跪在她旁边;看着她满身脏污,头发散乱,紧张地皱眉问道:“受伤了?伤在哪儿?”
不说还好,刚刚太紧张没感觉;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全身都疼,腿上被箭擦伤的地方尤其钻心。
“别动!伤在右腿了,疼疼疼……”
傅清扬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张小脸乌漆抹黑,狼狈至极。
盛舒煊简单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伤到筋骨,松了口气道:“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说着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了马背上。
傅清扬靠在他胸前,疼得嘶嘶抽气,连忙说话转移注意力:“五殿下呢?”
盛舒煊大手从她额头一把呼噜到脑后,将她散乱的头发拢在一边,闻言叹道:“小五没事儿!幸亏我不放心回头找你们,半道上遇见小五……不然你这条小命可真就没了!”
傅清扬勉强扯了扯嘴角:“那是我机灵……”
“机灵个屁!”盛舒煊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傻啊!竟然还敢引开刺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大义特了不起?”
傅清扬气得掐了他一把,有气无力得哼哼道:“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看着五殿下出事……四哥,谢谢你救了我!”
“哼!”盛舒煊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沉默片刻,在她耳边低低开口,“就算你自己逃命也没什么……你还小,有些事不需要你去承担。”
热热的呼吸喷在耳际,带着少年清爽的气息,和无法直言的关怀。
傅清扬心下感动,勉强笑道:“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算为了家人,我也得去承担……”
盛舒煊沉默不语,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附近?”
傅清扬皱了皱眉:“我不知道啊……说起来四哥来得可真是及时!再晚一点,我就真得见阎王了!”
一提到此,傅清扬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盛舒煊奇道:“你不知道我在附近,怎么想起来激怒刺客转移他们注意力?若不是你这片刻拖延,我还找不到机会一击即中呢!”
傅清扬深感无力:“……我不知道你在附近,我只知道但凡反派最后被灭,都是因为话太多……”
盛舒煊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傅清扬无力地摆摆手,两人代沟太深,根本不在一个频道,解释不通。
春风和煦,鸟鸣悦耳,林中两人共乘一骑,若是平时,说不得心情惬意,享受非常。而现在……
傅清扬忍了又忍,忍不住郁闷开口:“能不能跑慢点……”
盛舒煊一边马不停蹄,一边低头问道:“你受伤虽不严重,可也要尽快回行宫找太医看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傅清扬满脸通红,实在难以出口。
自打出来就没上过厕所了,一路逃命倒是出了不少汗,可都这会儿了,早就有点憋。更何况刚刚生死关头……差点被吓尿了好么!这么骑在马上颠来颠去,尿意更加汹涌,傅清扬苦不堪言,唯恐再颠下去就要忍不住开闸放水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盛舒煊努力控着缰绳让马儿跑得平稳,低声笑骂:“笨蛋!马上就到行宫了!”
傅清扬羞愤欲死!
围场刺客出没,皇帝震怒,百官心惊,哪里还有狩猎的兴致?一声令下,命禁军统领继续搜寻,调派人手彻查此事。
消息传回到行宫,一众女眷立马惶惑不安起来,庄皇后连忙开口道:“可有人受了伤?”
回禀的小太监道:“五殿下受了些皮外伤,正在侍卫的护送下往行宫来。傅小姐仍然下落不明……”
庄皇后放在膝上的手一紧,镇定地站起身,有条不紊地命令道:“传我旨意,行宫守卫戒严,有任何可疑立即回禀!莲蕊,传太医,让随行太医准备好,一会儿五殿下送过来,先给殿下看诊!其他任何人,无令不得出入行宫!”
庄皇后这般镇定,殿内的骚乱渐渐平息了下来。
不多会儿,侍卫护着五殿下匆匆而来,太医立马涌上去处理伤口。
盛舒焰透过人群看向庄皇后,歉疚地开口:“母后,是儿臣不好,连累了清扬……”
庄皇后连忙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气道:“不怪你,你没事就好,焰儿安心养伤吧!”
皇帝大步走了进来,一张脸满是肃杀寒意,怒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盛舒焰小脸上闪过一丝杀气,立马消失不见,换上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轻声泣道:“父皇息怒,儿臣不孝,惹父皇动怒……儿臣和清扬原本一处狩猎,谁想到和侍卫失散,便遇到了刺客,那些刺客口口声声要置儿臣于死地,还说务必要弄得像一场意外……”
紧接着,盛舒焰将当时情况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皇帝雷霆震怒,下旨彻查此事,负责围场守备的将领全部革职查办。
终于盛舒煊抱着清扬平安回来,庄皇后松了口气,连忙让他将人放下诊治。
傅清扬伏在榻上请罪:“皇上赎罪,清扬没有保护好五殿下,让殿下受惊……”
皇帝摆了摆手,缓声道:“何罪之有?清扬拼死为焰儿引开刺客,方能让他成功脱险!如此忠君良善,有勇有谋,不愧出身安定侯府!”
傅清扬连忙谢恩:“陛下谬赞,清扬惶恐,这都是姨母教育的好!”
皇帝叹了口气,握住庄皇后的手道:“皇后贤良,朕之幸也!”
庄皇后微微一笑,开口道:“清扬和焰儿一起在我宫里,我向来视他们如己出,这俩孩子平时也跟姐弟般在一起玩乐,清扬大上一点,姐姐爱护弟弟也是应该。”
庄皇后眼波微转,淡淡继续道:“刺杀皇嗣,其心可诛!围场守备森严,怎会混入刺客?幸而陛下没事,若龙体有恙,大盛还不得乱了套?”
皇帝面沉如水,冷冷下令道:“传朕旨意,跟随五皇子的几名侍卫守护不当,杖责四十流放。禁卫统领降三级,罚俸三年,以儆效尤!着刑部、大理寺严查此事!”
盛舒煊出列道:“回父皇,儿臣愿协助调查!儿臣捉住了两名刺客,只可惜他们口中藏毒,已经自尽身亡了!不过刺客总会留下些线索,儿臣这就先行告退,带他们去那里查探!”
皇帝准了,沉声道:“去吧!”
龙颜震怒,行宫里人人噤若寒蝉。
庄皇后笑着劝道:“陛下息怒,忙了这会儿,还是好生歇息吧,就是焰儿受了这番惊吓,也得安稳将养几日。狩猎怕是不成了,不如在行宫停留几天,陛下再命回朝?”
皇帝面色稍缓,点了点头道:“皇后所言甚是!让太医好生调理,都退下吧!”
说着皇帝带领一干大臣浩浩荡荡离开了。
傅清扬腿上的伤势比较严重,被箭矢擦掉了一溜边的肉,已经被太医处理好了。
庄皇后挥退闲杂人等,命人将盛舒焰送回他的房间好生照看,拍了拍清扬的头叹道:“没想到他们竟敢下此毒手,多亏了你,不然中宫一系都脱不开干系!”
傅清扬小声道:“好在如今已经没事了。姨母心里应当有数,这件事恐怕难以善了,安贵人知晓,必要借机发作,夺回儿子。”
庄皇后淡淡一笑:“无妨,安贵人不成气候,你先安心养伤吧。前朝后宫,怕是有的热闹呢,这些事就先别想了!”
行宫休养几天,便打道回朝了。傅清扬伤势未愈,行走还不利落,宫里必有一番纷乱,倒不利于养伤,庄皇后便让人送了她先回府。
安定侯府早就乱作一团,从听到刺客开始就心惊肉跳,幸而傅怀远第一时间打发人回府报喜,二小姐平安无事,老太太才没坚持去行宫寻人。
随行的还有宫里太医,傅怀淑将人安置好了,才急急忙忙地赶去清扬的院子。
华老太太已经坐在床边,心疼得拉着她手嘘寒问暖,傅清扬感动不已,笑着劝道:“祖母可别这样,太医都说我没事了,休养几日就可下地行走……若累的祖母身子不好了,那可就是我的过错了!”
华老太太叹气,苍老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无奈:“好孩子,以后可别冲动逞强了!总归安定侯府不是摆设,出了事也用不得你这个小女孩一力承当!”
傅怀淑眉头微蹙,随即笑着开口:“老祖宗可是担心得了不得,妹妹这番把我们吓得要死!幸亏上苍保佑,妹妹大难不死,祖母别再担心了,妹妹后头必有大福呢!”
华老太太笑道:“行啦,回来了就安安心心地养伤,外头事儿不必你操心!大姐儿陪你妹妹说说话,我先回去了!”
傅怀淑连忙扶着老太太出门,安慰道:“祖母就放心吧,我会照看好妹妹的!”
不一时傅怀淑折回来,命屋子里所有人退下,这才拧着眉坐在床边,担忧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刺客会找上你?”
傅清扬长长叹气,将事情简单说了。
良久无语,傅怀淑心疼叹道:“原本以为养在宫里是再好不过的尊荣,将来你的前程也能受益……没想到竟会这么危险!妹妹,待你好了,便请旨留在家中吧,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
傅清扬摇了摇头,苦笑道:“哪里有这么容易?安定侯府早就和中宫绑在了一起,岂能是说退就退的?”
傅怀淑皱眉:“家中有兄长,有长姐,哪里需要你去冒险?你也真是,就不害怕吗,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死士!”
傅清扬死里逃生,现在想来依然后怕不已,可当时情况又岂能容她独自逃命?不由苦笑连连,疲倦叹道:“我怎么不怕?我也怕啊,怕疼、怕死……可生而为人,有时候注定不能只顾自己。我是可以逃过一劫,但之后呢?姨母照顾皇子不当,若五殿下在她的看顾下出了事,中宫如何收场?更别说舅舅家、杞国公家、我们侯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为了你们,为了疼我爱护我的祖母,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覆亡!”
傅怀淑沉默不语,眼圈微红,许久心酸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也要想想,若你但凡出了什么差错,要我们如何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噢耶~盛小四终于又酷炫了一把!你这么刷存在感真的好么?
盛小四挥舞着双戟:不给我刷,我就分分钟刷死你!
☆、第39章 养伤
安定侯府到了如今;早已不复昔日荣耀。傅文斌难当大任,自私凉薄,向来只要自己痛快,便不顾家族利益兴亡,甚至于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从来不曾放在过心上。
而这一辈,傅家只有一个嫡出子孙,偏偏傅怀远还欠缺一份魄力,以至于老安定侯迟迟不敢将家族交给他。
比起其他公侯府邸;安定侯府算得上人丁单薄了。所以当初老安定侯才会选择与庄家联姻;有皇后这一层关系在,将来才有希望。
可偏偏梁太后横插一杠,如今家族重担却要女孩儿们来一力承担。
傅清扬苦笑着道:“放心吧,我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没活够是不会轻易以身犯险的;这次实在是个意外!”
傅怀淑点了点头,忽然话题一转道:“父亲前个儿提了大哥的亲事!”
傅清扬皱了皱眉,淡淡开口:“大哥年纪不小了;如今又高中状元,前程也有了,是该好生说门亲事成家立业了!就不知父亲心里中意哪家闺秀?”
傅怀淑笑容转冷:“逍遥王府的五姑娘,今年刚刚及笄,因是庶出,得了个县君封号。父亲说皇室贵女,出身家教都是没问题的,必然贤良淑德!”
傅清扬面上闪过一抹厌恶:“何必非得和皇亲国戚沾上关系?帝都这么多人家,我就不信没有适龄的好女孩儿?逍遥王久居封地,且封地颇远,父亲又是从何处同他们扯上关系?”
傅怀淑冷笑:“咱府上新进的两位姨娘正是世子送来的,颇得父亲宠爱!”
傅清扬脸色不由更加难看:“祖父祖母如何说?”
傅怀淑道:“老祖宗听了险气得厥过去!逍遥王什么德行,妹妹年纪小不知情,可老太太在帝都活了这几十年,再没有不清楚的!但凡逍遥王能有一星半点儿的出息,圣上也不会对他放任至此!妹妹有所不知,逍遥王是出了名的荒淫无度,残忍阴毒,府中豢养娈童幼女不知凡几,父子同乐都是家常便饭!这样人家的女孩儿,又是庶出,能得什么好?大哥好歹是侯府嫡长公子,高中状元,官入翰林,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若真给大哥娶个这样的嫂子,怕帝都都要笑掉大牙!”
傅清扬冷笑一声,不无讥讽地道:“恐怕在父亲眼中,逍遥王府这般风气正和他意呢!姐姐且放宽心,大哥的亲事,还轮不到父亲如此糟践!”
可到底还是父亲,即便老祖宗老侯爷尚在,也不好越过儿子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