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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谢威正得意,笑嘻嘻的说:“还是葛叔眼光厉害!”
众人都囧了,喂!谢威!你Y不是装死装酷装冷漠到底的吗?怎么突然这么和气!?众人表示适应不良唉!!
如果谢威知道同事所想,一定会囧囧有神。年前刚工作,自然是一百二十个小心。加之心情恶劣,又忙的吐血,精神简直高度紧张,哪有时间跟众人说笑?不知怎么就得了个沉默稳重的名声,自己都还不知道!他如今才是半大的孩子,虽说经逢巨变,但幼年着实没吃过苦头,又有周幸没事送温暖,离变态且还有一段距离呢!
大家都是商人,反应自然非憨厚老农能比。见谢威接上话了,不过一瞬间调笑纷至沓来:“哎哟哟,是哪位巧手的小娘子所做?可要带来与我们开开眼!看这针线细致的,比我家那位强多了!我那浑家,只好把两块布接在一起吧!”
不得不说谢威对周幸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度,想了想才道:“应该是她想的样式,再寻人做的罢。她针线不好。”却又忍不住拉出内里的毛衣显白:“这个却是她做的,说是一根绳子织就,还算有点子意思!”
一句话招来了金老板的女儿金大娘金华的兴趣,走过来仔细瞧了几眼道:“这还做高了领子,一点不透风,真真好心思!那日请来教教我可好?”
谢威瞬间尴尬了,不知如何解释周幸的身份,不是怕丢脸,只是……不想要同事看不起她。虽说平民百姓艳羡伎人的多,毕竟收入摆在那儿,但实际日常生活中还是瞧不起的。他就怕哪日要是周幸来玩,被人挤兑了可就不好了。只得含糊道:“是个女使,不得自由。”
金老板拍拍谢威的肩膀:“耐烦些,女使最长也就十年。她要真心跟你好,必不稀罕的做人养女,你还小呢!等多几年又何妨?”
谢威听到这话十分苦逼,又不好明说,只得胡乱点头应了,赶紧岔把话题往孩子经上岔。果然在座各位有孩子的,仿佛放了闸一般滔滔不绝争抢话题,把未婚人士抛到了脑后。谢威才腾出空来头痛,教坊女子到底怎么样才能混出来啊!而且,便是能出来,就他现在的经济状况,怎么养活人家,这才是重点!啊啊啊!谢威惆怅了!
教坊司内,有人正在做一个重大决定。
陈五娘看着燕绥,缓缓道:“可想好了?”
燕绥笑了笑:“有什么想好不想好的?我这都多大岁数了?如今也没人下帖子与我,何必白占着名份挡别人的路?到后头去挺好,也不用熬夜,一日只管带几个学徒,请闲着呢。”
陈五娘道:“也罢,前头乱糟糟的,你乐意便好。”
“还是娘娘疼我。”
陈五娘叹道:“这一晃眼啊,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一刚来的时候,才这么点大。”陈五娘比了个高度,又道:“这一下,你也不年轻了。”
“可不是?搁外头都要当嫲嫲了。”
“噗,你是想说搁外头人家该管我叫老祖了吧!”
“嗳,娘娘年轻着呢。”燕绥道:“这一脸细皮,哎哟,真是掐的出水来!”
“又胡说!”陈五娘知道燕绥偶尔抽风的属性,索性直接问道:“阿麦几个怎么办呢?你预备带走?”
燕绥道:“何苦来,练了这么多年,跟着我去后头做什么?”
“唔,阿麦跟阿宁都是咱们的人,阿美却是外头的,她跟着你去可好?”
“不用,她家还等钱使呢。断人财路天打雷劈,何况阿麦也要人服侍。”
陈五娘皱眉道:“一个熟人都没有,要我如何放心的下?”
“哈哈,娘娘,我又不是去外头。这还不都是在教坊内么?”燕绥猴到陈五娘身上道:“娘娘要疼我,就买个人过来给我使。不当学艺的,单给我使唤可好?”
“又搞怪!”陈五娘拍了下燕绥的胳膊:“要使唤的也行,就是没有长的好的!你要不要!”
燕绥一脸鄙视:“长的不好的还能进这个门?”
陈五娘鄙视回来:“前儿送来的官眷,有个粗使丫头,名唤小保,干活挺麻利,我正要安排了,便宜你了。”
燕绥舔着脸道:“还是娘娘疼我,我就不说谢啦。”
陈五娘又觉得手痒:“去去去,收拾你的私房去。我先瞧瞧后面有什么空屋子。”
“不拘哪里找两三间便是,就是要安静点儿。”
“你倒不求屋子大。”
“那么大冷清的慌,又不是儿孙满堂愁没地方住。”
“也罢,我替你找吧,一并连陈设都收拾妥当了再搬。”
燕绥笑的眼睛都没缝了:“唉,怪道娘娘能管这一摊子事呢,这份仔细凭谁也比不上。”
“少拍马屁!”陈五娘斜了燕绥一眼:“你还是下个帖子给那廖云吧,你去闭关他可不好见你,几十年的情分呢。”
“要见自然得见,”燕绥笑道:“那些男女伎人还在前头时,就带着相好的回屋睡觉。我在后面,想干什么岂不更方便?”
陈五娘一挑眉:“那你干啊!”
“我这不是看不上么?”
“呸!欲擒故纵吧你!”陈五娘撇嘴:“也就是那个傻子,这么多年没近你的身,倒替你攒了一半私房。算你有本事。”
“哪有一半私房那么夸张!”燕绥狂汗:“哪来的谣言。”
“我一直想问你。”
“嗯?”
“你们以前认识?”
燕绥大方承认:“我俩要调个性别,他必是我小老婆了。”
陈五娘抽抽嘴角:“这奸|情真够久远!唔,他也算长的不错,竟没混成你的小嫂子,倒混成你的小老婆了!”
燕绥一笑:“哎呀,谁让我哥不好那一口呢。”
“嗯,兄妹俩口味差的远点也不错。”
“……”
“好了,”陈五娘道:“我这还忙着,你且点私房去。”
“唉唉,教坊真个赚钱。你说吧,我们生老病死都在这里头,要是我没了,私房还是教坊的。怪道要我这么仔细收好私房,都替大伙儿攒钱呢。”
陈五娘决定无视这货,她还忙着呢,利落的吐出一个字:“滚!”
燕绥便从善如流的滚了。
不过两天,教坊内的人皆知燕绥要退,纷纷过来践行。燕绥拿出钱来,叫厨房做了一顿席面,叫的上名头的皆收了帖子。又有往日的相好来探,虽然燕绥老了,但毕竟风华绝代过。就好比在80后眼里,后面的明星再如何妖孽,也敌不过当年林青霞等人带来的悸动。燕绥就是他们心中年轻时的梦,即便厚厚的脂粉都掩不了脸上的纹路,他们还是会觉得那份气度非小年轻可比。一时间燕绥门前车马纷纷,践行酒吃了一日又一日,一直吃到春暖花开才消停下来。
有了这几个月的缓冲,小保完全接上手了。阿麦三人再怎么不舍,也只得挥泪告别。说来燕绥能活蹦乱跳的混到现在,还能带着几箱私房退役,也算善始善终,跟外头的人长命百岁无疾而终的级别也差不多了。要知道当年同一批的有名女伎们,能有确切消息说活下来的也就那么三五个。所以只要是真心跟燕绥好的,都替她高兴。就是这年头的人不管高兴还是悲伤,都要撒撒眼泪才算圆满。所以,偶尔路过的人,都很难判断这是燕绥得了好呢还是她挂了。
又有当年早退下来的伎人,听得燕绥退役,也抽空来接人。期间有些已经生儿育女的,不免忧心燕绥的将来。待见她认了个侄女,才算放了心。
周幸跟燕绥姑侄一场,自然要来相送。然而先前人多杂乱,她就没往跟前凑。周幸是真觉得这群人也太做作了,要不要搞的生离死别一样啊?燕绥的新住处离现在只有一里路好吗!教坊司虽然多数时候指前面表演场所,但实际上是包含了整一大片建筑群。即,她不过从从业务部转到培训部,大家还是在同一家终生制企业混好吧!有个毛线好哭的!嗯,能过顺利带着私房钱跑路,算是值得高兴的撒一场泪,但也仅限于此了。这地方果然是北宋娱乐圈,各人的演技那是杠杠滴!周幸考虑,她要是穿回去,可以试着尝试从保姆转为三流明星哒!
☆、采买
陈五娘冷眼看着燕绥和周幸是真走的近,便把燕绥的新居事宜交给了周幸,还给拨了一百贯钞做经费,顺便瞧瞧周幸的品德。陈五娘从不掩饰她的偏心眼,她就是喜欢燕绥!当年燕绥之父犯事,家人皆没入教坊司。燕绥的女性亲人几乎都用各种手段自尽了,唯有她那样坚定的活着。不是怕死,而是很认真的在适应这里的生活。
世间男人龌龊的多,见个高官女眷籍没,莫不争相来嫖。介于教坊司的规矩,大部分人也就占点口头便宜。但始终有权势之人没有人得罪的起。被□之后,没有寻死觅活,依然那么淡定的吃饭穿衣。怀孕了,冷静的要求大夫打掉,继续过她的日子。没有客人的时候,喜欢熏香、看书、煮茶、下棋。仿佛这依然是她家的后院,而不是光怪陆离的教坊司。她不同于月恒的高傲冷漠,除了长的一副端庄样子,实际上性格很活泼。爱说爱笑,爱玩爱闹。有时候陈五娘想,若是她八字更好点儿,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必定讨婆婆喜爱。谁喜欢一天到晚对着个苦瓜脸呢?不巧,教坊司别的不缺,苦瓜那绝对是名产。只因为世人都喜欢听个悲惨故事,好抛洒自己那廉价的同情心。但对于陈五娘而言,诚然伎人的生活有各种无奈,但生活已经很郁闷了,还是看点美好的东西比较偎贴。
陈五娘自认自己不是个冷血之人,教坊内是看着风光,实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百姓中不乏羡慕者,无非因为这里从不缺衣少食。可背后的辛酸,又有谁知?这里不管男女伎人,又有几个真一点文化都没有的?不识字还好,一旦识字,对生活的要求就与百姓截然不同。又成天跟高层混在一起,对比之下越发显得孤独无奈。
大家都不容易,能照看的就尽量照看吧。可陈五娘有时候又很火大!这群稳不住的家伙,不是她偏心眼,而是不敢去疼。她怕她一疼,这人半途就没了,没得伤心伤肺。燕绥那性格就显出来了,这样的人不容易死,可以活的很长很长,不出意外的话,不会死在她前头。一生无儿无女,总要找个寄托不是?这个寄托不能半途中没了不是?所以,燕绥来后,她可以稍微放纵自己一点儿,不怕一番心思白费。燕绥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教坊活的越来越长,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如今,可以带着一屋私房,潇潇洒洒的告老休闲,陈五娘悬着的心霎时落地,更是爱屋及乌,高看了周幸一眼。
如同天下的长辈一样,对自家孩子再骄傲,也不会全然放心。燕绥对谁都挺和气,但对周幸是不同的,这个教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谁也不相信那什么姑侄之说,这样一表三千里的亲戚算什么?又不是亲姑侄。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两个人合拍。陈五娘略有点忧心,尽管还算了解周幸,但还是怕周幸算计燕绥的私房。遂索性抛出一百贯试一试人心。顺便把燕绥为何不把周幸带走的疑惑压到了心底。
接到任务的周幸先跟阿南告假,阿南见是陈五娘分派下来的任务,反而以一副“我很得脸”的表情主动撵着周幸四处奔走。燕绥没有多说什么,只把阿宁派过去接周幸的班,就任由周幸胡乱折腾。因布置房间涉及采买,周幸得了日常可以出门的许可,十分方便她满东京的飞奔。
这一奔就奔到了金记绸缎铺——反正要买东西,何苦便宜了别人?谢威好歹是自己人!笑嘻嘻的踏进金记,就有伙计迎上来:“小娘子好!看看要点什么?我们铺子里凡举绫罗绸缎,无一不物美价廉!”说着压低声音道:“买的多了,我还可以送你点添头哦。”
周幸笑道:“小哥我问你个事,这里可有个叫做谢威的?”
这伙计便是年初调侃谢威的汤乙,听到找谢威,在上下眼一扫,窄袖、短裙、比甲束腰,还带着个绣花褡裢,标准的采买女使打扮,心下了然。咧嘴一笑,直接冲后头一喊:“阿威!你家来人了!”
谢威吓了一跳,他家来人!?急忙走出来一看,竟是周幸!也顾不得店里其他人,兴冲冲的跑过来抓住周幸的手:“你怎么来了?今日怎么得空?”
周幸悄悄把手收回,白了他一眼道:“动手动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你当还小呢!”
谢威巨无耻的说:“我只牵你一人。”
“……”
北宋民风开放,店里的人一听谢威如此说,哄堂大笑,就只差没冲出来直唤周幸嫂子了。周幸囧的半死,直接了当的说:“姑姑要搬家,娘娘使我布置,我要裁些细绢,你们这儿可有?”
金老板本竖着耳朵听八卦,只当是谢威的那谁找来了,不想竟是生意进门,抬脚就从柜台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