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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皮肉桂也不客气了,将银子与玄尺刀都收进背包,道:“那咱们都到这来了,要不要留个墨宝啥的?”
桌上放着笔墨纸砚,自然是为了有文人墨客兴起时挥洒笔墨用的。
方凡惊讶道:“你还会作诗?”
陈皮肉桂深沉的点头,道:“我很有文化的。”
“那你来。”方凡将茶壶茶杯拿开,让开条路。
铺纸、研墨。
陈皮肉桂深吸口气,挥毫泼墨。
“黑夜火烧虎门打劫,爽!”
“好字,好字。”陈皮肉桂撂下笔,鼓起掌来。
方凡干笑:“嗯,好,好。”
“来,你来。”陈皮肉桂得意的对方凡做个请的手势。
方凡连连摆手,道:“我文化水平到不了您这种程度,来不了,来不了。”
“看看。”陈皮肉桂努努嘴,道:“你们不行。”
“我来。”深渊猎魔自告奋勇。
“好,你来。”
深渊猎魔提笔。
“清早水开饮茶分赃,吊!”
“好对子,好对子!”陈皮肉桂与深渊猎魔同时鼓掌。
“来,让店小二给咱们挂上。”陈皮肉桂像文人般握住深渊猎魔的手站到一边。
方凡无语道:“你们还来真的?”
陈皮肉桂眼睛一瞪,道:“这么好的文采不让大家瞻仰瞻仰多可惜!”
深渊猎魔深以为然道:“有理有理。”
“店小二!店小二!”陈皮肉桂叫了起来。
“哎……来了。”肩上披着布搭子的店小二风风火火的碎步跑来。
深渊猎魔指着桌上的宣纸道:“来,把我们这幅墨宝挂起来。”
店小二看着宣纸上歪七扭八的字一愣:“这……”
陈皮肉桂砰的在桌上砸出一百两银子。
“我去找大掌柜。”
店小二又跑开了,不一会领着一名老学究来了。
老学究一看也愣了:“这……”
砰……
陈皮肉桂又砸出两百两。
“挂上,挂上。”老学究忍痛一闭眼,对店小二挥手。
没人跟银子过不去,老学究也不是酸腐的读书人,真是读书人也不会做这种下九流的生意。
深渊猎魔与陈皮肉桂的对子被挂上了,在一幅幅笔走龙蛇的字画中异常扎眼。
“好字,真是好字。”陈皮肉桂鼓掌。
“好对子,真是好对子。”深渊猎魔同样鼓掌。
两位知己对视一眼,开怀大笑。
第一百九十二章 立冬有雪
立冬。
小雪。
沧南城。
刘文山撩开暖帘,醉醺醺的从酒肆中走出,刘文山年近五十,与略有文气的名字不一样,胡髭浓密的刘文山生的膀大腰圆,一条蜈蚣疤痕从右边眼角一直划到了下巴,这是一张凶神恶煞,能止小儿啼哭的脸。
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今年的雪来的格外的早,刘文山走出酒肆便彻底被积雪覆盖,立冬该吃饺子,这样的雪夜更该温上一壶老酒,一家人围坐火炉旁畅谈心事。
可对于常年走镖的镖师来说,家是一种奢望,没人愿意嫁给一个常年漂泊在外的游子,孤零零的守着空房只有真正孤独的人才会懂其中的滋味,一个女人总是需要有人陪伴的。
而女人,更不会嫁给一个酗酒暴躁的男人,刘文山性烈如火,武功也是极为不弱,一手九断刀施展出来,寻常十人都难近他的身,但他也有走眼的时候,脸上这道阴雨天便会隐痛的疤痕便是证明。
虎威镖局是是沧南第一镖局,竖起镖旗,劫道山贼便会自动让出路来,这不仅是总镖头一双铁拳打出的赫赫声威,也是众镖师一刀一剑砍出来的。
三年前,林大财主上门,五十锭金子押一趟镖,送的是用金锁锁住的翡翠宝盒,这是虎威镖局押的最重的一趟镖,近百名镖师,上百名趟子手,总镖头亲自带队,这趟镖不容有失。
一路风平浪静,无人敢捋虎威镖局的虎须,总镖头很自信,众镖师很自信,就连趟子手也同样自信,虎威镖局从未失镖,这次也是一样。
可偏偏有人挡路,这个人是个青年人,青年人手中有一柄出鞘的宝剑,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青年人是要来劫虎威镖局这趟镖。
刘文山性烈如火,自然第一个去试青年人的身手,九断刀只有九式,一式比一式来的猛烈,威力自然也是一式高过一式,九式已出,青年人却只出一剑,可这一剑便让他血流满面,如果不是总镖头出手搭救,这一剑足以刺瞎他的右眼!
近百名镖师,上百名趟子手,就连一双铁拳震沧南的总镖头都死在了青年人的剑下,唯独只有刘文山活着,这当然不是因为刘文山武功高强,而是他有一双能够求命的膝盖。
虎威镖局没了,刘文山却还活着,可他越来越离不开酒,脾气也越来越狂躁,活着有时并不件好事,因为人总能记住一些事,而这些事,无时无刻不化作一把尖刀剐着人心。
夜已经深了,家家户户都在亮着灯,唯独巷子深处最后一家依旧漆黑,那是刘文山的家,喝酒总是要花钱的,哪怕最劣质的滚刀酒同样需要几文铜钱,刘文山不仅喝酒快,也同样多,哪怕从繁华的街心搬到这个住满穷苦人家的巷子,刘文山的银子也所剩无几了,或许,卖了这间房住在大街破庙里还够喝上一段时间。
酒劲已经上头,刘文山也开始左摇右晃,无论住在街心,还是住在这偏隅一角,该想起的事始终还会想起,或许刘文山该离开沧南,离开沧南是不是会有全新的生活?
刘文山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或许死才是一种解脱,没有人不怕死,刘文山更怕,也正是因为他怕死才活到了今天,他想要活命,哪怕是这样活着。
雪越积越厚,走起路来都在咯吱咯吱的响着,刘文山也走到了巷子深处。
这个时候本不该有人,可偏偏有一个身穿破棉袄的中年人面对着他站在了他的门前,中年人瘦削矮小,或许是因为怕冷,两只手都插在了袖子里,只是看这个中年人一眼,刘文山便激了一身的冷汗,酒更是醒了大半。
中年人的脑袋竟少了半边,就像是被人用刀削去了一半,一只眼睛,半边鼻子,唯独一张嘴是好的,残缺到这种地步,他究竟是怎么活的?!
“你……你在等我?”刘文山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牙齿在上下打架,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黑夜里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你的门前,尤其是面对着你站立着,任谁都可以想到这个人在等你。
“是。”
中年人的声音如刀锋一般,明明鹅毛大雪纷乱而下,可中年人身上没有一点积雪,就好像雪落到他的身上,便自动分向两边了,常年行走江湖的刘文山当然知道,这是内力极为深厚的表现。
“阁下……阁下有何要事?”还未与中年人交手,刘文山便先胆怯三分。
“我来取一样东西。”中年人的眼睛如流星一般明亮。
“不知……不知我身上有何紧要的东西,阁下要深夜来取?”刘文山抱拳躬身道。
中年人淡淡道:“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刘文山的头低的更低,道:“阁下尽管说来,只要在下有的一定奉上。”
中年人道:“这件东西你一定不会给。”
刘文山道:“只要在下有的,一定奉给阁下,能够交上阁下这种朋友,实乃文山三生有幸。”
中年人冷笑道:“我要你的那里,你可愿给?”
“那里?”刘文山为之一怔。
“就是那里。”中年人的视线停在刘文山的下身。
刘文山脸色骤变,恼羞成怒道:“阁下莫不是在戏耍我?!”
中年人笑道:“我早说过我要的东西你不会给,但这不紧要,我可以亲自来取。”
刘文山咬牙道:“那要看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刘文山的火气瞬间腾起,有那么一刹那,他仿佛回到了走镖时的意气风发。
中年人的双手依旧插在袖子里,淡淡道:“你的刀不在。”
刘文山冷哼一声,道:“沧南人皆知刘文山用刀,却不知我最擅长是鹰钩爪。”
刘文山双手立时成鹰爪状,虎视眈眈的盯着中年人。
中年人道:“我确实不知你的爪功,但不管你用刀,还是用爪,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
刹那间,中年人已贴进刘文山的怀里,刘文山悚然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下身便感一阵剧痛,血从下体狂涌而出,中年人的左手已多了一个棍状物。
刘文山捂着鲜血狂流的下身连连后退,中年人再一步赶上,右手两指划过刘文山的喉咙,一条血线瞬间泌了出来。
刘文山再捂喉咙,却发现气管已经被划开了,一步两步,刘文山栽倒在了地上,鲜血渗透积雪。
“我早说过,我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现在,我要你的命了。”
中年人轻飘飘的从雪上走过,雪地里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第一百九十三章 地痞恶霸
十月初十。
正午。
沧南城——五里坡。
大雪连续下了两天,地上的积雪已没膝盖,可纷乱的雪花依旧没有停的意思,门前的雪扫净之后,没过多久便积了厚厚一层。
街道上空无一人,外面天寒地冻,总归是没有挨着暖炉舒坦,一家人围坐一起磕磕瓜子,唱唱小曲,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事了。
沧南城地处地势平坦的中原,可西南方偏偏有五里起伏不平的坡地,五里坡便坐落在这片坡地上,五里坡是一个只有几千人口的小镇。
天寒地冻,只有一个地方依旧红火热闹。
“来来来,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嘞……”
“大!大!大!”
“小!小!小!”
“唉……”
伴随着一阵叹息声,焦元武骂骂咧咧的从乌烟瘴气的赌坊中走出,他已输了个精光。
焦元武四十出头,肌肉虬扎,两条胳膊都有常人的大腿粗,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
焦元武不仅是一个赌徒,也是五里坡无人敢惹的地痞恶霸,可对于这间小小的赌坊,横行乡里的焦元武却无可奈何。
再猖狂无忌的人也有惧怕的东西,这间赌坊幕后的势力无疑可以让焦元武变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奶猫。
焦元武被赌坊剥了个精光,受害的无疑是五里坡的老百姓,一家一户在焦元武的脑中滤过,他已经在转动念头想着拿谁开刀了。
想要过安稳日子的老百姓总是逆来顺受的,从最初每月两文铜钱到五文、十文、十五文,百姓们早已苦不堪言,但焦元武他们怎么惹得起?
稍一不顺他的心意,钵盂大的拳头便朝面门抡上来了,镇东头的李小子不就是因为反驳了几句,被活生生打死了吗?
可焦元武呢?
交上几十两便被放了出来,继续在村子里横行霸道,卖了李小子的宅子田地反倒还赚回了几两,就连李小子的媳妇都被他掳回了家,简直作孽哟!
……
雪势渐渐小了,在街上慢行的焦元武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去处,一想到又有了赌金他便心生得意,口中也哼起了小曲。
“劝那姐妹莫要伤悲,身落在那烟花巷你这命苦就埋怨谁?见天家迎送客是夜晚陪着人家睡,留客不论老和少,也不论丑俊呐是与白黑……”
在院子里扫雪的张妇人一听焦元武哼着小曲来了,赶忙扔掉扫把,避之如虎的关紧门窗,再一把拉过在屋内嬉闹的闺女,紧紧捂住了闺女的嘴。
“咋了?”张妇人的男人从炕上艰难的爬起半个身子,声音十分虚弱。
张妇人压低声音道:“杀千刀的来了。”
“唉!”老汉怒叹一声,苍白的脸颊涌出两片红色。
等了半晌,门外没了声音,被捂住嘴的小姑娘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拿开张妇人粗糙的手,小声问道:“娘,是不是走了?”
张妇人又急忙捂住闺女的嘴,轻轻摇头,再等了半晌,这才松开小姑娘,轻手轻脚的挪到了门边,矮下身子,透过门缝向外看,门缝外正有一只铜铃大的眼睛对张妇人眨了眨。
“嘿!!”
焦元武大喝一声。
“哎哟,俺的娘!”张妇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门外顿时响起一阵大笑。
“张嫂子,俺可是瞧见你了。”
张妇人气的捶胸,又不得不爬起身子,满脸含笑的打开门,热情道:“焦兄弟来了,来来,快进来喝口热茶。”
焦元武迈着八方步进了门,扫视一圈,几步赶到炕边,拉住男人的手道:“老哥快快躺下,俺就来看看,旧疾缠身的就不要起来招呼俺了。”
老汉心里气急,却也不得不露出笑容,道:“兄弟莫怪,兄弟莫怪。”
焦元武拍拍老汉的手,又将视线投在小姑娘的身上,张开双臂就要去抱上一把。
小姑娘顿时像受惊的小鹿般惊跳着想要躲在张妇人的身后,但焦元武的身材高,步伐大,两步便赶上来,一把将小姑娘抱在了怀里。
张妇人心里急道:“兄弟……”
焦元武摆摆手,捏着小姑娘嫩滑的脸蛋道:“你看看俺这张妹妹就是与别家的姑娘不一样,这天寒地冻的,脸还是嫩的跟青楼姑娘的屁股蛋似的,过几年卖进窑子,肯定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