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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快地走向厨房,不防却在拐角看到顾筠一身广袖长袍站在那里。
我一看见他,就想起在水榭中的情景,不由有些心慌意乱,便想低着头赶快走过去。
谁知走到他跟前,我往左,他在,往右,他还在。
我只得抬头,看向他。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不虞道“陆哥哥,我还顾哥哥呢!怎不见你叫过?”
“你听见了?”
“是呀,整个院子都是你亲热唤‘陆哥哥’的声音。大家都听到了。”
“哦。”我只想赶紧离开,敷衍道。
“你要去厨房?”顾筠突然问道。
“是呀。”
“那走吧。”他说完便转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啊?”我愣在原地有些转不过来,他去做什么?
“走啊”前面的顾筠回头叫到。
我提步跟上,看着顾筠的背影,心情复杂难言。一如在顾府时,他我行我素的走进我的生活,霸道得不容拒绝。
我把厨房里的人都赶了出去,只余下顾筠赖着不走和一位烧火的婆婆。
厨房内有准备好的食材,我将宽大的袖子卷上,以方便行动,顾筠也把袖子束好,露出半截结实的手臂。见我吃惊的看着他,便对着那活蹦乱跳的鱼努了努嘴,挑着眉道“会做吗?”
我看着在水中游动的鱼,沉默。
顾筠又道“糖醋鱼,你做吧。”说完便熟练地把鱼从水中捞起拍晕,拿刀刮鳞,开肠破肚。
他三两下把那条鱼收拾干净放在案板上,看着我,示意我可以动手了。
我不会做鱼,本来就没打算做啊。可顾筠容不得我拒绝。
我为难的看着那条鱼,它也用那双失了神采的眼睛对着我。
顾筠还在一旁催促“动手啊,糖醋鱼。”
我无奈道“我不会······”
“当真不会?没关系,你试着做做。”
“做不好啊。”
“你都没做,怎知会做不好?”顾筠意味深长,“试一试,我不嫌弃。”
“要不,还是让厨娘来做吧。”我与他商量。
“你不是说今日要亲手做的吗?清清是要食言而肥了?再说,成亲一载,也该为夫君做些什么了,我只要一道糖醋鱼,清清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么?”顾筠问道。
烧火的婆婆也搭腔道“是呀是呀,新嫁娘合该为相公洗手作羹汤,这才贤惠。”
我看他是铁了心要难为我,只得硬着头皮走向那条鱼。
说是做菜,其实我会做的家常菜只寥寥几道。我没做过鱼,只能按着以前吃过的味道样子试着做。
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做好了。一道姜汁藕片,一道醋溜绿豆芽,一道蘑菇烧豆腐,一道当归鸡,最后一道枇杷银耳百合汤,再然后,就是一盘顾筠点的糖醋鱼······
鱼出锅时,顾筠脸色有些复杂,不过还是开口说道“颜色,呃,闻着还不错,挺酸的。”
那是,什么都没放,只放了糖和醋······
烧火婆婆安慰道“一回生,二回熟,多做几次就会了。”
顾筠点头“对,多做几次。”
我看着那盘糊状的“糖醋鱼”默然无语。
晚间,师兄,陆霖,顾筠,沐晴,我,齐聚一室。
气氛嘛,呃,还好······
席间沐晴不断向师兄敬酒,充分的显示了江湖儿女的不拘一格。
沐晴:“久仰秦公子大名,在下白玉门沐晴。”
师兄:“久仰。”
沐晴:“这几日因师弟伤势多有打搅,我敬你一杯,多谢公子。”
师兄:“无妨。”
沐晴,喝完一杯,又道“秦公子年少时,在杏林中颇负盛名,如今又在商场如鱼得水,果然非同常人。沐晴佩服!”说完,仰头又饮下一杯。
师兄转着手中小巧的玉杯,漫不经心道“过奖,不及尊师门。”
沐晴只举起酒杯笑笑,并不说话。
一时间,席间安静无声,气氛稍显尴尬。
我拿起公筷给陆霖夹了一筷子豆芽,说“陆哥哥吃吃看,好不好吃?”
陆霖吃下,笑道“酸爽可口,不错。”
我又给师兄夹了一筷子,说“来,师兄的最爱。”
师兄吃后道“不错,没退步。”
我又狗腿的给他夹了一筷子,而后夹了块鸡肉准备放进自己碗里,对面的顾筠突然把小碟伸过来,淡着脸色道“清清还记得我喜吃鸡肉,多谢。”
四双眼睛盯着我夹菜的手,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尴尬得很。
正僵持着,从斜对面突然伸出一双筷子径直夹走了那块肉,我抬头看去,是沐晴。
沐晴因喝了酒,双眼含雾,水汽莎莎,脸颊桃色晕染,此时素手执箸,夹着那块肉,正笑得波光潋滟,满是得意。
美人绝世倾城,我看的惊呆了,满眼都是沐晴无双的颜色。
只听得顾筠无奈叹道“师姐······”
沐晴爽朗一笑“清姀最是体贴,知我想吃这辣子鸡。”又对顾筠说“你若要吃,便自己夹。”
我:“······沐姑娘,那不是辣子鸡。”
沐晴:“咦,不是吗?”
师兄指着那盘模糊的“糖醋鱼”皱眉道“那是什么?烧地瓜?怎么那么大酸味?”
陆霖夹起一筷子,放在鼻下嗅了一嗅,道“酸酸甜甜的,带着腥味儿,还有股糊味儿,清姀,这是什么?”
沐晴瞅了一会儿,试探道“红烧猪手?”
我掩面道“那,其实,是条鱼······”
陆霖看着那糊状物,吃惊道“鱼?酸酸甜甜的,难不成,是糖醋鱼?”
我继续掩面“陆哥哥英明······”
师兄问道“你不是嫌鱼腥,从来不做的吗?”
我还未张口,就听顾筠咳了一声,道“我口中没滋味,想吃些酸酸甜甜的,便让清清为我做了这道糖醋鱼,虽不太美观,但第一次,已经很好了。”说完便夹了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咽掉,对我笑了一笑“不错,很有味道。”说完便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沐晴:“咦?阿顾你怎么又笑了?这些日子你怎么老是笑?你是假的吗?”
顾筠并不理她,自顾自又倒了杯酒。
师兄挑眉“噢?”,伸手夹了一筷子,尝了尝,抬眼对我道“的确够味道······”
陆霖一听,也把他刚夹来的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准备细细品鉴一下,结果方一入口,便吐了出来,皱眉说道“果然够味,清姀,你放了多少醋?”
我想了想,说“既然是糖醋鱼,便应多些糖与醋,只是我看蔗糖似乎不多了,就放了小半锅的醋。”
沐晴在我们说话期间又喝了些酒,此时有些大着舌头说“半,半锅醋?难怪这么,呃,这么酸!我来尝尝。”说着便要去夹那鱼,顾筠坐在她旁边,抬手拦着她“师姐,仔细鱼刺卡喉咙。”
沐晴手缩回去“那你帮我把刺剔干净。”
顾筠问她“那么想吃?”
估么是酒劲儿上来了,沐晴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神态娇憨“要吃。”
顾筠一边给她剔鱼刺,一边说道“酸倒了牙可不赖我。”
我看顾筠低头拿筷子小心的拨着鱼刺,反反复复检查有没有遗漏的小刺,最后再放进沐晴面前的小碟里。不再是那冷面将军,而是一位细致温柔的,丈夫······
感觉那些被剔出来的鱼刺都刺进了我的喉咙里,卡的嗓子生疼。
顾筠看着沐晴吃完,转过头来,一向抿着的嘴角微向上翘起,看起来很是满足。
我把眼移开,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巴里使劲的嚼,明明不是辣子鸡,明明只放了一点点花椒,怎么会这么辣,辣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好吃,再来一块儿。我筷子刚伸出去手就被打了,我捧着手眼泪汪汪的望向师兄,“你干嘛打我?”
师兄拿起酒壶给陆霖倒酒,边说道“不许吃了。”
“为什么?”
“消食丸你上次用完了,我还没来得及再做。”
“哦。”我夜晚一向不得多吃,吃多了,便会积食不消化。
顾筠起身盛了一碗枇杷银耳百合汤放在我面前,说道“来,这个好克化,喝点应该没事。”
师兄淡淡的看了一眼顾筠,没说话。
我低声道了谢,便小口小口的啜着,一碗汤,直喝到众人都吃完才见底。
那条鱼,顾筠倒是面不改色的一筷子鱼肉,一口酒的吃完了。
晚饭后,顾筠不曾提出回顾府,师兄也未提,各自回房,沐晴也由两个丫鬟扶了回去。
这夜,我睡得死沉,以至于,醒来后换了地方,我才知道,谢姑娘我,被劫了,还被二婚了······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4…10…24 19:52:00 字数:3598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身披大红嫁衣被人半架着坐着,眼前一片红彤彤的,周围围着一堆丫鬟婆子,叽叽喳喳的说笑着。我微微动了动,立马便有眼尖的婆子欢喜道“新娘子醒了,快去禀告王爷可以拜堂了。”又对我说“姑娘醒的及时,若是再晚个几刻钟,便误了及时了。姑娘莫担心,你身子弱,加上舟车劳顿,昏了过去,王爷也没说什么,只说等你醒了再拜堂,可见是十分喜爱你的。”拜堂?吉时?王爷?怎么回事?
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听到一道阴柔的声音传来“醒了?”我从盖头下方只看得到大红的衣服下摆和靴子,上面绣着精致的纹路。方才那婆子恭敬道“回王爷,姑娘醒了。”那王爷没再说什么,只是我的盖头下出现了一只手,骨架漂亮,指甲修剪干净整齐,保养很好,便是许多女人都会嫉妒他这双手。与顾筠的手不一样,那只手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的手,而顾筠的手有些粗糙坚硬,骨节处还长着老茧。
我低着头不动,婆子轻轻推了推我,问道“姑娘?”
我手动了动,准备掀了盖头。可手还未触到那块布的边缘,便被那王爷握住了,并顺势把我拉起来。扶住我的胳膊,低声在我耳边说“乖乖去拜堂,不然,谢将军······”
我一惊,便要张口说话,一根手指隔着盖头放在我唇上,“嘘,别出声。”声音低柔滑腻,犹如一条毒蛇盘踞在脖颈,在耳边吐着信子。我惊疑不定的由着他扶着,出去了。
皇家成婚,是皇子纳妃,皇帝与皇后是不出席的,所以说是拜堂成亲,其实不过被他牵着出去转悠一圈,听着那些官员们阿谀奉承,恭贺寿王抱的美人归,还有些隐晦的打听王爷何时迎娶正妃,自家女儿如何如何等,我才知道原来是王爷是只皇帝三子,连祁墨,今日是他纳侧妃的日子。那官员话刚落,只听那寿王爷话语带笑“吴侍郎说笑了,本王已有佳人在侧,怎会那般不知足?”话下之意便是如今不娶正妃,那吴侍郎也是聪明,之后也不再提正妃的事了,连连喝酒赔罪。
我蒙着帕子,低头看地,什么都不说,安静的被他牵着走了一桌又一桌。只是奇怪,他要我随他出来,却不掀了盖头。若说他这样做是为了表示对我的“重视”与“敬重”,可对我的身份却口不提,便是伪造都没有,那些官员看样子也只知道王爷看上一位女子,说是纳侧妃,实际不过是收了个妾,仅此而已。而且,他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觥筹交错,门房高唱“平北将军送玉如意一对儿,贺王爷喜得佳人。”
我猛地抬头,可眼前除了红色,再看不到别的。顾筠怎么来了?他不是还在养伤吗?
寿王的手一开始是拉在我的手腕上,隔着衣袖,一听顾筠来了,手向下滑,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又冰又凉,又让我想起了毒蛇。
我挣了挣,他只说了三个字“谢将军”,我果断的放弃挣扎。
我爹还在他手上,一切顺着他。
而后我便听到顾筠清冷的声音“下官恭祝王爷新婚。”
那寿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顾将军的伤好些了吗?这些日子一直在准备本王与姀儿的婚礼,未去看望,将军莫怪。”
顾筠道“好些了,劳王爷费心。”
寿王又道“将军来得巧,正好赶上吉时,我正要掀了姀儿的盖头,与姀儿白头偕老。”
这寿王睁眼说白话,什么吉时掀盖头,有大庭广众之下掀新娘盖头的吗?他明明是在挑衅,尤其是在说“与姀儿白头偕老时”。
果然,顾筠问“在这里掀盖头?”语调上扬,似是疑惑,似是质问。
寿王不以为忤,还好心好意地解释道“本王与姀儿阴差阳错的错过好些年,如今好不容易她才重新回到本王身边。本王在月老祠求了签,说我们情深缘浅,须得在众人瞩目之下,掀了红盖,饮了合卺酒,方可长长久久。”说完,就听在座官员们一片赞叹,直道王爷重情深情。
寿王又低笑了一声,牵起我的手,道“姀儿,本王要掀盖头了。”我不做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