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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旁若无人地揽过她的腰,牵过她的手道:“我已经等了三刻钟,也有三刻钟没见到你。”
三刻钟没见就急着想再见,等了三刻钟就已然不能再等。
这真是最甜蜜却又最朴实不过的情|话。
景瑶天女含羞带怯地踮脚同凌泽上神咬起了耳朵,一如凡界新婚夫妻那样蜜里调油的喃喃低语,尽显着生怕人不知的鹣鲽深情。
珞姻侧眼看了一眼芍药,她立刻会意道:“凌泽上神可否稍后再同爱妻尽兴叙情,听闻荣泽云海望从广烟神殿拿到三万株神木,因此留了松澜和柏宁。”
芍药弯腰行礼道:“烦请上神和天女解释一二。”
凌泽上神搂着景瑶的腰,却看着松澜和柏宁答道:“一场误会。”
松澜和柏宁走过来接话道:“上仙恕罪,属下定详细禀明原委。”
话外音就是说这个原委不方便在这里讲,不过珞姻上仙大老远从广烟神殿跑来荣泽云海,又不是刻意来看他们夫妻秀恩|爱,再把松澜和柏宁两课树领回家待着。
珞姻从怀中掏出木制的宝盒,打开以后递给景瑶天女,含羞带怯道:“珞姻初登三十六重天,素闻景瑶天女貌美温善,和凌泽上神伉俪情深。”
木盒中千金难求的百花神露翡翠正缓缓流动着奢靡至极的华光,景瑶天女的面容轻不可见地松动,珞姻低头莞尔而笑道:“都说冥界宠妻当属夙恒冥君,上界首屈一指的便是凌泽上神。。。。。”
“珞姻心里艳羡此等神仙良缘,这是寓意万年好合的翡翠挂坠,除了景瑶天女。。。。”
她看向已经伸手触摸那神露翡翠的景瑶,笑得更加贴心诚挚道:“便没有谁配得上了。”
景瑶将那挂坠从木盒中拿出,娇颜欲滴春水般柔嫩,眼波含笑道:“多谢珞姻上仙。”
广烟神殿内,柏宁拽着珞姻的袖子,水汪汪的双眸暗示着那蓄留已久的泪水很可能随时会崩出来,他哀戚不已地不停叫唤道:“上仙。。。。上仙。。。。上仙。。。。”
柏宁清澈的鼻涕快要流到珞姻袖口的时候,牡丹眼疾手快用自己的手抹去了,然后万分嫌恶地甩到了芍药身上,尖叫出声的芍药脱了外衣扔到了松澜的身上,闪身的松澜一躲,那沾着鼻涕的外衣挂到了高桌,砸碎了一只珐琅彩的金漆花瓶。
芍药当即吓哭出了声,松澜皱着眉不说话,牡丹更加嫌弃地看着柏宁,柏宁的鼻涕快要流到他嘴里被他自己吃掉了。
上仙大人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柏宁才终于跪在地上道:“上仙。。。。。你怎么对我们那么好。。。。。。。”
晴空中仿若有惊雷劈过,珞姻只觉这种没怎么动他便被重谢的感觉,就好比出门逛了个大街,却被年轻少女拽住了袖子,哭喊着她肚子里两人的孩子。
珞姻上仙用怜悯失足少女的深沉目光看着柏宁道:“何出此言?”
“上仙。。。。柏宁同松澜丢失了三万株神木的种子,还身陷天界迷障,被凌泽上神救回了荣泽云海。。。。”
“上仙不仅没有怪罪我们,还用厚礼感谢凌泽上神,讨好他老婆。。。。”
“上仙。。。。。”
珞姻听着这一声声上仙,出言打断松澜道:“你们身上,无缘无故带着三万株树种?”
松澜一愣,用着誓死也要表贞|操的眼神直直盯着珞姻道:“天帝寿宴不日举行,荣泽云海筹备礼典向广烟神殿索要神木本是理所应当,但我和柏宁带着树种去荣泽时,遇到了突然的云障。”
随后他眉头紧皱接着说:“一众魔怪抢走了所有的树种,得手之后转瞬消失。”
“魔怪?”珞姻问:“冥界的魔怪?”
“正是冥界的魔怪。十日后天帝寿宴,夙恒冥君和慕挽冥后位列首席,望上仙准许松澜追其究竟。”
“可是松澜,你腿上被魔怪砍出的伤口不静养一月,”广烟神殿妍姿艳质的上仙叹气道:“你的整条腿,就要废了。”
☆、第5章 清枫凝月
芳霭起沧澜,日晚暮色凉,珞姻在广烟神殿的内殿放出的所有云朵都无功而返,她肤质莹润的手心渐渐出了层汗。
泥巴不见了。
三十六重天这么大,厌弃凡界生灵的仙家也有大把,他们随便一个抬手将它扔回下界,那只猫摔得粉碎的尸骨。。。。。都很难找到。
珞姻上仙唯一倚仗的就是天界所有花草灵木的神识,但她的法力还远远不够确切感受它们所有的低语,于是她的心里渐渐有些发慌。
终于有某一株华棠皎树的神识轻不可闻地传过来,半空中浮起了一根浅棕色的猫毛,就这么一根毛,足够让雷打不动的珞姻慌张地即刻招来大朵的云团。
所以当珞姻在高大茁壮的华棠皎树下,看到泥巴那个小混账的时候,被它气得快要哭出来了。
在她吓得半死的以为它凶多吉少时,这只猫竟然窝在别人的怀里,睡得昏天暗地。
尤其让珞姻憋出内伤的是,抱它的那位周身还有隐晦难觉隶属于神君的高贵仙气,让那只混账猫舒服到不行地打了一个圆满无比的滚。
珞姻上仙泄愤地踢了一脚华棠皎树,用最凶巴巴的口气恶狠狠地喊道:“泥巴,和我回家洗澡!”
她愤怒地抬头,自那繁茂交错的枝叶间,看到抱着泥巴的神君俊美非常的脸,银纹白衣被晚风静然撩起,抚摸猫背脊的修长手指温润如玉。
在天界前后加起来的三千多年,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到无法用言辞形容的男神,有那么一瞬,甚至忘记了当下是何时何地今夕又是何夕。
三月春风般低沉惑人的轻笑声入耳,枝叶微浅的细碎婆娑中他低声问道:“你的猫?”
浅风掠荷塘,柔情起清波。
被傍晚的夕阳余光染上浓墨重彩的华棠皎树旁,珞姻抬头看着树上那位白衣流云清俊非常的神君,攥紧了手中的扇柄说:“珞姻谢过神君殿下对我家泥巴的照料。”
树影婆娑,仙气缭绕,这绝丽的美人低着头继续问他:“殿下可以把我的猫还给我了吗?”
凡界的人常常喜欢用一己之念来雕琢天界,在他们交口传诵的故事与民谣里,上界仙家皆是宝相庄严又洁身自好。
可真正的三十六重天,却也有着数不尽的男欢女爱与朝合暮离,有慈悲良善凶狠无情,也有淡薄安宁汲汲营营。
还有那些法力无上位阶极高的仙尊神君,他们在高处不胜寒且漫无止境的流光岁月里,都被那些其他仙家的狂热追逐,给或多或少地度出了些诸如清冷无情或者桀骜不驯的心性。
无论法力还是仙阶,珞姻上仙和修明神君,都是毫无疑问的悬殊之差。
于是低头看着地上黝黑泥巴的珞姻上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派云淡风轻,但其实心里有千万头自由的野马脱缰狂奔而过,假想了无数种在活下来的前提下能抢到猫所需要的本领。
经过她短暂但绝对严谨的思考,这样的本领,是不存在的,就算存在,也不是她能学得会的。
带茧的指尖轻触艳绝美人俏丽的下巴后缓缓向上挑起,不知何时站在珞姻面前的神君殿下单手抱猫,清风遐尔般让人沉醉的声音,仿若无尽蛊惑地问道:“低着头看什么?”
微风渐起,暖色夕阳从他身后折出柔和的光晕,映出修长挺拔的俊朗身形,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不把我的泥巴还我,我只好看地上的泥巴。”
“不是我不还你,”他笑得温润如春风,却愈发捏紧了珞姻的下巴,俯身靠在她耳边,暧昧不明地低声道:“是你的猫,非要赖在我怀里。”
他贴的很近,隐晦难觉的尊贵仙气云绕之间,她几乎能感到他的呼吸。
珞姻心跳加快到有些不知所措,隐隐觉得他这是在调|戏自己。
修长如玉的手指抵在珞姻的下巴上似有若无地摩挲,她漂亮的双眸盈盈闪烁地看着他,让他更舍不得放手。
轻不可闻的华棠皎树的清香顺着傍晚凉风浅浅拂过,远处盈满了落日盛景的荷塘,色泽若陈然醉红的千年佳酿,氤氲出美不胜收的绝代艳光。
粼粼浅波起,微泛如明镜,只是他和他的声音,都勾得她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修明神君低头离珞姻的耳朵挨得更近,在她的心跳更快时,又听到他加了一句话道:“据说宠物和主人都有点像。”
这句要结合“你的猫喜欢赖在我怀里”来听的内涵调|情话说出来以后,珞姻的脸瞬间红了个透顶,再然后她仿佛被雷突然劈中,脑子随着耳朵传来的酥麻感而陷入全然的空白。
他含住了她圆润小巧的耳垂,湿热的舌头轻扫而过,还仿若惩罚般恶意地咬了一下。
珞姻涨红娇嫩的双颊,终于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终于松开,唯恐惹到他的珞姻气息纷乱地认怂:“珞姻初识殿下。。。。。”
然而这六个字里显然有哪些说错,让修明神君微眯的双目眸色晦暗不明。
珞姻只看见修明神君的袖口上繁复难描的银纹随晚风流动如云,还趴在他怀中的泥巴,睡得简直无比安稳。
她伸手试图从修明神君的怀里抱走那只看起来取向应该正常的公猫,可它被弄醒以后,睁着迷蒙的双眼看了下修明神君,而后竟然使出了吃奶的劲奋力挣扎。
那两个带着粉色肉垫的前爪直往神君殿下的袖口扑,凄厉的喵喵声,惨到像是要宰了它全家。
珞姻惊呆地看着泥巴,它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要拆散它和神君,挣开她的手以后喵呜一声,直接扎进了他的怀里。
而后泥巴又从修明神君的怀中钻出一个毛茸茸的猫脑袋来,看了从前黏糊得紧的主人一眼,复又黏在神君身上狗腿无比地扮着可怜。
这谄媚的本事好得就像老员外家第十九房小妾一样,不,简直全然超过了第二十房,满含你值得拥有的热切眼神,专注争宠许多年。
这下珞姻当真想宰了它全家。
抬头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修明神君,生平信条即为快准狠的珞姻直接抬手劈晕了它,像拎草绳一样把这猫拎在手里以后,再次对修明神君表达了没有虐待它的谢意。
他一言不发地等着她说完话,只是目色沉静,看的她心里有点发毛。
但珞姻私下里以为见到美妞逗两下,无论在三界的哪个地方都是很正常平淡的事情,想到刚刚那些让人脸红的画面,她当即自以为十分机智地补了一句道:“殿下放心,方才的事我都当做不曾发生过。”
修明神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远处,珞姻随之转身看远处的仙云,仿若高耸的云山般层层叠嶂地连接成片。
“这是。。。。。仙障?”
修明神君站在她身后不冷不热地回答道:“华棠神域每月有五日仙障,你要回广烟神殿,”
她转过脸来看着他挥袖离去,白衣拂地泠然撂下一句话道:“也是五日后的事。”
清晨窗台凝露,院中传来阵阵脆生生的鸟啼,初阳明媚,净空如洗。
珞姻上仙百无聊赖地趴坐在包揽盎然春景的窗边,心想着还有四天才能回广烟神殿,回去以后还有五天就是天帝寿宴,她滴水不漏的计划眼下到底被全盘打乱。
便听到身边候着的婢女小心翼翼地问道:“上仙,可要用早膳?”珞姻闻言兴高采烈地扔了手里的草根,双眸发亮极为欢快地同她说道:“给我来两碗的酸辣牛肉面。”
那婢女楞了一下,虽然震惊,还是勉强维持了该有的仪态看着珞姻答道:“上仙稍候。”
珞姻上仙心满意足地觉得华棠神域这样的大地方就是好,哪怕一次吃两碗,人家一点意见都没有。
但她坐在窗台上向外看去,等了很久很久,焦心等着的牛肉面还没有来,于是她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走出了这个风景秀逸的富丽宅院,顺着葱郁密林的羊肠小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这条铺满银石的长路尽头,是座琉璃为瓦玉为砖的庭院。
精挑细选的玉石顺着莲花的花瓣纹理铺了满地,樱色长裙划过莲花玉石,她在院门口看到的修明神君,侧身站在一片盛开到粲然靡丽的纷繁茶花前,修长的手指抚上他面前邀宠一般的纷纷深色花瓣。
琼华雾凝,白衣竹影,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是这样俊逸出尘的身形。
也难怪泥巴如此喜欢修明神君。
可现在修明神君连眼角也没扫她一下,他的声音极为淡漠地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我饿,想找你管饭。”
“两碗不够?”
“我没有等到牛肉面。”
“现在你屋内的面,该是已经凉了。”
眼前深红的茶花开的尽态极妍,上了厚重红妆般晕染着浓浓的绯丽胭脂色,冉冉映晨昏。
走到修明神君旁边,珞姻踌躇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昨晚给泥巴洗澡的时候,看到了它后爪上的伤疤。”
她抬头看着他,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