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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挺住 作者:刻耳(晋江2013-12-29完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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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此言他也慢慢坐直了身子,如我一般朝四周观望,“确实,我们刚才怎么走的来着……”
  你个不靠谱的快别说话了!
  借着月色,勉强还能辨清大致的方向,我们两个只能循着记忆和直觉,一点一点地让船靠向离岸比较近的位置,上了岸再慢慢找方向吧……
  “你就应该让那个摇橹的人跟我们一起走嘛。”我哭丧着脸,司空朔却压根不理会,而是一边探寻方向一边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也不知道办好了没有。”
  船行了好一阵,我好像能听见人声,正欲喊,那声音却又隐约继而沉寂下去,我便当做是出现了幻听。月色渐渐由清明转朦胧,连带着四下里的景色也看不太真切。又前行不久,一声异常迅疾的振翅声出现在前方一丛残荷对面,还伴随着“咕咕”的鸟鸣……有鸽子?
  野鸽在秋天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所以那约莫是只信鸽——嗯?怎么有种可疑的感觉?
  很显然司空朔警觉起来了,他不动声色地将船荡入枯蒿残荷间,这里有窸窸窣窣的虫鸣,掩盖了这小船前行的水声。
  这些水草看似茂密实则中间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朝着刚刚那声鸟叫传出的地方靠的近了些,我竟然又听见了低低的人声,这次我才能确信刚才的不是幻听。
  近岸的地方没有灯火,看来这里是宫中比较荒凉的一处地,谁会在这里传信?这样想来就更觉可疑了。
  “没动静……我们不能……”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和司空朔又靠近了些,这回便听得更清晰一点了。
  此刻另一个异常沙哑的嗓音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哼,那也是自作自受。”
  司空朔的臣僚,我虽然叫得出名字,但同前朝少有接触的我,仅仅停留在“认得出几张脸”的阶段,对于他们的身世背景、性格与人品等等可谓是一无所知。
  为数不多的几次同大臣的接触,印象比较深的一次是有某年重阳,司空朔带着浩浩荡荡的一拨人外出游猎,回来大摆筵席,一众文官武将难得热闹地聚在一起,喝酒赏菊,文臣兴起吟诗作赋,武官酣然摆筹投壶,连带着司空朔也心情大好,我便得以一同坐在席上。
  当时有个模样很是骁勇的将军,十发九中的投壶引得四座一片叫好,将军倒也不谦逊,仗着酒意仰天大笑几声。接着左右环视一番,突然高声问了一句:我听闻惠国侯白奉廉老将军有“百发百中”的美名,怎的今日白将军不在?
  接着便有人解释说惠国侯身体欠佳已休养多时之类的话,这人听了又朗声道:惠国侯乃一代忠烈丈夫,世人孰不敬仰?如今却只得卧病在床,英雄悲莫重于心在天山,身老沧州,实在教人感慨哪!言罢举杯一饮而尽。席上气氛不过凝重了一瞬,很快便归入兴高采烈的喧嚣中。
  我从此记住了这个将军,不仅是因为他对我父亲的那番评论,还因为他那把粗哑厚重的嗓音。而这人的大名也很是响亮,江北世族出身,有个坐着妃位的侄女,驰骋沙场二十余载的靖关将军元世德。
  之后北夷来犯,此人的大名也频频出现在战报上。直到骆世皋发动兵变的前一天,还有战报传来说他率五千兵卒在关外歼敌八千的捷报。
  此时此刻,听见这个明显带着不满的沙哑声音,我很快认出了这人就是靖关将军。
  而另一个人,虽然听不出他是谁,但是看着司空朔一动不动凝神细听的姿态和他屏得愈发紧的呼吸,我也能意识到这事不是一般的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略难受T皿T


☆、第十一章

  “可是将军,这信上所言摆明了是要我们接管此事,您就这样置之不理……不好吧?”男人的语气似乎很是为难。
  “吩咐给你的事,自己尽管去办!想让本将军来接管这吃力不讨好的事,真当本将军的人马都是混闲饭吃的不成?”
  “小人哪敢有这心思……”
  “你们这些酸腐文人从来在嘴皮子上功夫深,本事却是半点没有的,一朝得任用也只晓得拿着鸡毛当令箭,就凭你也配从本将军手中调人?可曾掂量自己的斤两!”元世德又是一声冷哼。
  “可这信——”
  “本将军不管!莫要再做多纠缠,你就在此自行谋划罢!”
  像是有谁大袖一拂,接着有力的脚步声稳稳地远去了。
  沉默良久,方听见伫立在岸上的人沉重一叹,却并未挪动脚步,似乎呆立着兀自愁苦,盘算着心事。
  他手中提着一盏灯,另一只手里捏着方才飞鸽传来的信,借着灯光又把那信翻来覆去地看一遍。此人本就生得尖嘴猴腮,细眉小眼,这一愁苦起来,整张脸就干脆皱缩成了一团,显得颇为夸张。
  几番琢磨,定了定心思,这才抬了脚准备离去,临走时又谨慎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依旧如来时一般静寂的景象,大抵是没有外人路过此地的。月色渐渐迷蒙起来,秋风瑟瑟从身后吹过,不远处还传来忽长忽短的乌啼,显得分外凄凉,在这种荒僻的地方……还真有几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这可是中秋夜,不应该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他咽了咽口水,又想到这宫里可是个是非地,要真有个把冤死的宫女后妃那都是正常的——他原本胆子也大不到哪儿去,早晓得就该跟在元世德屁股后头也是好的。
  嗐!他一辈子没杀过人,就算害人也没往死里害过,再不过也就骗人几个钱,哪里到能招惹上那些玩意儿的地步,他身正不怕……不怕影子斜……
  犹是这般壮了胆子,这腿往外迈的时候,说不打颤也是假话。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倏地一声凄厉的乌啼差点没吓破了他的胆。
  狠狠转头去看,倒是没什么东西,那破鸟受了惊早已飞远,只剩下歪脖子柳树的枝条空空地晃荡。
  他啐了一口,心中把那破鸟咒骂得一百年不敢投胎,这才回过头。
  这一回不要紧。
  他脑子还未转过弯来,身子已经瘫在地上。
  两个悄无声息的人离他不过半步的距离,借着已有些黯然的灯光这么一照,两张人脸都煞白煞白的,两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直勾勾的注视着他,男的那个竟然还穿着一身华袍……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穿这样衣服的人!
  除非,除非他不是……
  “大爷饶命啊!小人家世清白从不杀生,安分守己老实本分,除了拿钱办事小人没干过坏事!小人只在二十岁时斗胆摸过一个戏子的屁股……求大爷放小人一马小人以后一定日日吃斋念佛找人替大爷超度!呜啊啊啊啊……”
  他一边鬼哭狼嚎一边拿余光瞥着前方,那两人的衣摆照样还在他眼前晃悠。完了完了!这下跑不脱了!
  司空朔默默地看着眼前瘫坐如泥的尖嘴猴腮男人,听着他莫名其妙地叫了半天,最后侧过头来小声问我:“他在叫什么?”
  我一边揉被震得发疼的耳朵一边摇头:“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司空朔开始皱眉,已经被这人搅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往他肩膀踹上一脚:“别嚎了!”他再叫下去真鬼都能给引出来。
  男人泪眼朦胧地往上瞧了我和司空朔一眼,又呆呆地把目光转到那毫不留情踩在他身上的一脚,最后拿手指朝司空朔的脚上小心地戳戳。
  司空朔的脸渐渐拉长。
  却见那人欣喜若狂的叫起来:“活人!太好了,活人……”
  我和司空朔的脸双双拉长。
  这人脑子进老坛酸菜了吧,一定。
  从潜伏在水上的时候,我和司空朔就非常有默契地没有弄出一点动静,而我们都意识到了元世德和这个在中秋宴上似乎没露过正脸的来路不明者私下会面,已经不仅仅是值得怀疑的问题了。私闯宫中禁地,私自会面,私自同宫外通信,这几条可都是实打实的罪。
  很明显司空朔没有立即跳出去,就是因为他觉得这两人之间的秘密十有j□j牵扯到,或者将会牵扯到他自己,虽然不清楚他的直觉从何而来,不过多谨慎一点总不会出错——我对这点完全赞成。
  听见元世德走远了,又确定岸上只剩下一人以后,我才敢小小地活动一下身体。朝那边观望时却见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还在等人,结果朝两面远望都没看见灯火。司空朔准备上岸,他本来就练过,夜视能力又极佳,只要那人不会武功是发觉不了他的。而我虽然弄出了一些声响,不过头几次他没注意到,后几次被乌啼声掩盖了,所以也侥幸没被发现。
  本来准备直接上前,光明正大地把这人拿下,然后带回去问问话,结果我们还没走近呢他就分外紧张地回过头去不知道在看啥,瞧他一副受不起惊吓的模样我也不敢上前拍他,怕一下给他小命拍飞。
  于是我就靠近他,思考着措辞。到底是强硬点呢还是循循善诱点?我不擅长演强硬但万一此人吃硬不吃软那就不好办了。如果过于循循善诱,看这家伙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说不定还会反将你一军,看来最好还是我和司空朔配合,至于谁唱白脸谁j□j脸嘛——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深思被一个重物落地的声响打断了,接着就听见一堆神神叨叨的叫嚷……
  这种德行一定是炮灰,不用看后面的剧情我都知道。
  见那人还瘫坐着,我只好发话将他从“还好是活人”的重大喜悦中踢回来:“你赶紧起来,装疯卖傻成何体统!”
  对这种无论造型还是气质都透着深深猥琐的人我实在摆不出好脸色。你说他潜入皇宫就潜入吧,就算要装扮成太监也要拿出点诚意来,还给我穿山寨太监服……
  好歹这次他听人说话了一回,擦鼻涕抹泪地从地上将将要站起身来。
  司空朔厉声:“不懂行礼吗?谁让你站起来了!跪下!”
  ……以司空朔的脾气,只怕目前比我不爽一万倍。
  结果这伪太监还真的是吃硬不吃软,被司空朔这一喝吓得神志清醒了大半,打量着他的装束和态度都不像自己惹得起的人,知晓了这是冲撞到贵人了,当即梆梆磕了几个头:“大爷恕罪!大爷恕罪!都怪小人没眼力才把您俩看成了无常爷……”
  你少说两句会死吗。
  眼瞅着司空朔一副恨不得将地上人踹进水里的样子,我赶紧拦着他,提醒:“别忘了咱们的重要目的!”
  司空朔盯着我,我面色平静,“看他不过是个跑腿办事的人,你何必同他较劲。”
  然后我默默地转过身,抬脚朝伪太监疯狂踹过去。
  个脑残玩意儿!你把我认成女鬼也行啊,还无常!你全家都无常!
  “龙昭。”司空朔朝夜空中叫了一声,接着就听见树叶声沙,一个矫捷的黑影轻盈跃下,落地无声。“太子殿下。”
  “把这人弄走。”他指指地上一口一呼“大爷”,全然没意识到气氛有变的尖脸伪太监。
  龙昭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一个手刀劈过去把人弄晕,接着一沉气,用两手抓住人衣服,将伪太监提了起来。
  我再次暗暗惊叹——少年好臂力!
  “直接送到正殿,我有话要问他。”
  遣退正殿内外所有无关人等,又严令没有太子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司空朔这才让龙昭把死死捆在凳子上的伪太监搬出来。
  正殿内灯火通明,刚刚被拖去迎头浇了一桶冷水的尖脸男人两眼微睁,似乎还有些迷糊,龙昭得了司空朔的令一个巴掌朝他后脑招呼上去,人这才算清醒了过来。
  果然是欠虐体质么。
  为了让这人意识到我们是有多不好惹,我们三个很快分配了角色。身为太子的司空朔摆出一副不到关键时刻不开金口的裁决者姿态,我则非常自觉地打了头阵,龙昭肃立在一旁担当看守一职。
  我用十二分严肃的口吻进行拷问:
  “你是何人?从何而来?”
  他张皇失措地看了我们一眼,“鄙人……卢皓。”
  看起来他脑子总算恢复正常了,没有再次失态到露出自己的猥琐本质。现在这模样,也就是个没什么气质的读书人。
  然而这名字听起来有些倒熟不熟的,我自然而然地转头去看司空朔,记人名这种事他最拿手——果然,他两眼眯起,很快就发话了:“你就是卢皓?‘东山四杰’中的卢皓?”
  卢皓讪笑:“不敢当不敢当,正是鄙人。”
  就这种人还算进“四杰”?我无言望天。
  “我问你,你为何要进宫?”
  卢皓思索一阵,镇定答:“鄙人不才,曾与太子殿下讲学过几次,此番中秋宴原本是受太子之邀,结果鄙人一时不慎弄丢了帖子,无奈只好出此下策。”言罢示意我们看他的衣着。
  我看着一脸煞有介事的卢皓,拼尽全力总算没让自己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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