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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放风时间结束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四人终于决定启程回去了。准确来说;是陈晓理决定,三人无异议通过。
公交站有好些人在等车;陈晓理正对着镜子一心一意地欣赏她的新发型;这样的时刻似乎怪适合搭话的——郑垚将肩膀上要滑下的袋子往上一提,偷偷瞅了苍希一眼。
第八次感受到他的视线;苍希适时地转过脸;“有事?”
真没法想象这样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会说出那么豪迈的言语,但多亏了强大的联想能力,郑垚无比顺利地将两者挂上了等号,瞬间又闹了个大红脸。
苍希盯着他充血的耳尖,如实以告,“红了。”
手忙脚乱地一阵掩饰,在这样的视线压力下,郑垚牙一咬,总算问出了两兄弟的疑惑,“昨天是你干扰了我们?”
是这样没错,而且两人也很乖地归还平安扣了。苍希很善解人意道,“不要紧,我不怪你们。”
“……”
所以这就是陈晓理经常跳脚的不为人知的真相吗?
郑圭比弟弟要稳重一点,他遏制住提高声调的冲动,“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为什么连老师没有发现!”
在那么一瞬间,苍希有回到当初景德学校开会时的感觉,她拿出当时回答其他人关于看书的问题的茫然,“不想被发现就没有发现呀。”
“……”
这“不要问我我真的很无辜”的表情和这很有炫耀嫌疑的话是怎么回事?!
郑垚急得都有些冒汗了,“那里明明有感应装置的!”
苍希更奇怪了,“机器是人类创造的吧,能有创造的力量,为什么不能有超越的力量?”
“你是说,”郑圭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只要精神力比感应装置强就行?”
举个例子,感应装置的感应范围就相当人类的听觉范围,当精神波频率超过它所能够探测的最低或最高范围时,就好像人类听不到次声波和超声波一样。
“恩。”苍希点头,表情理所当然得人神共愤。
“……”
三人正诡异地陷入一种相顾无言的微妙氛围,一直照镜子照得美滋滋的陈晓理忽然尖叫,“我的手链没了!”
至于是怎么没的,几个小孩凭借不同常人的记忆力,很快回忆出了原因,是刚才喝冷饮时不小心落下的。
陈晓理一再强调那手链很重要,坚持要回去拿。只是现在时间明显已经不足了,郑家兄弟看她几乎发红的眼圈,对视一眼,没有反对。至于苍希嘛……
三人看了看她无表情的脸,有志一同地忽略了。
初华大厦距离车站并不是很远,是一座集住宿、休闲、餐饮、娱乐、购物为一体的超高层现代化楼宇,里头设计是闭合式的圆形,冷饮店就在八楼。
四人又逆着人群挤了回去,这里是人们购物玩乐的首选地点,客流量多也不足为奇。双胞胎本不愿意回到那拥挤的地方,被陈晓理软言哄了几句,勉强跟着上了楼。
“啊,对不起!”
再一次被路人甲踩到脚的郑垚不爽地磨牙,郑圭忍笑拉着他到对面的投币式自动售货机买饮料。
郑圭侧过身问还呆呆跟在身后的同伴,“苍希,你要喝什么?”
苍希摇头,结果还是得到了一瓶看上去就甜甜腻腻的果汁。
正研究着新到手的果汁,腿上突然多了一股软软的力道,苍希低头。那是个穿着蓝格子衬衫,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巴巴地望着她,似在无言叙述某种渴望。苍希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小孩的妈妈很快出现了,她扒拉住小孩,冲苍希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孩子调皮,没有麻烦到你吧?”人太多确实苦恼,一不注意小孩就溜走了。
苍希摇头,倒是那个小孩子踮着脚拉了拉女人的裙子,“妈妈,我要那个。”
肥肥短短的手指指着那瓶颜色粉嫩的果汁,苍希毫不犹豫地递过去。
“不用不用,”女人似乎很不好意思,低头对小孩说,“那是姐姐自己要喝的,妈妈带你去买。”说完牵着小孩走向了面前那家冷饮店。
见苍希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对母子,郑垚狐疑,“你在看什么?”
“看她说什么。”
郑垚更加一头雾水,“什么?”
苍希眨眨眼,“不能要陌生人给的东西,不然会被小怪兽抓走。”
“啊?”
“她说的。”
“……”
苍希继续若有所思,怪不得大人们都那般擅长口是心非,撒谎撒得浑然天成,原来缘故在这里。从小就这样耳濡目染,想学不会估计也得有非凡天赋……
小插曲过了没多久,就听到店里陈晓理高兴的喊声,“找到了!”苍希抬头,便看到她笑容满面地往门口移动。
正值花季的女生动作灵活地人群中钻来钻去,三三两两的人们神情闲适,身边的双胞胎不知为了什么话题正打打闹闹。一切如常,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时间似乎在刹那慢了下去。
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蓦地浮现,像尖尖细细的针在心头狠狠一扎。苍希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精神力在某种程度上能够预测未来,即便只是朦朦胧胧的第六感也足以引起苍希的警惕,只可惜一声小心还没有说出口,震耳欲聋的爆炸就抢先而发了。
身体反射性地做出了自卫姿势,苍希重新抬头时,原本一片热闹和平已经被慌乱恐惧取代,出口和楼梯被争先恐后地抢占,推推嚷嚷间甚至有人被推下了楼。
双胞胎也惊吓不已,好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靠近角落,人群的拥挤并没有太大波及到他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身体所限,没有收起精神网,或者这一次的爆炸可以提前避免。在郑垚问出话之前,苍希已放出了精神网。
探测到的信息很多很混乱,上千人集中在一起的恐惧让苍希重温了校园凶案的记忆。爆炸的地方不止一处,除了他们所在的八楼,三楼、五楼、十一楼、十三楼和十六楼也分别有遭殃了同样的事情。
拥堵的人群挡不住混杂的焦味,精神网忠实地将一切呈现,原本精致贵雅的店铺已经残败不堪,门口被掉落的招牌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堵上了大半,通道的白色瓷砖上有好些可疑的暗红色。
供电系统已瘫痪,电梯、电灯都在爆炸的一瞬间停止了工作。火苗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成长也只是时间问题。
身处八楼,想舍弃楼梯从墙外逃生太过危险,只是大量被困的人根本无法冷静自救。进退维艰,苍希抿了抿唇。
“陈晓理她没事吧?”精神力强的好处体现出来了,双胞胎冷静得比大部分的大人都要快。
苍希没有直接回答,“你们帮不了她。”
在眼下自保都成问题的处境下,除了言语上的担心,确实也无法再做什么了。
身边是不断的挤压,郑圭和郑垚很费力才为三人争取了一小方空间。
“现在我们怎么办?”若不是条件有限,郑垚真想坐下来揉揉他被踩了无数次的可怜的脚,对比现在,之前那两个人的力道简直是温柔得不行。
要怎么办,苍希也在想。自己要脱身本来就不容易,身边还有两个半大不小的同伴,要离开的难度就更大了。
将所有方案飞速过滤一遍,苍希果断道,“等。”
郑垚瞪眼,“等?可是其他人都在外逃!”
“我知道。但是出不去的,”精神网很清晰地反馈主人想要的信息,“爆炸的地点接近逃生出口,五楼和十一楼的楼梯都无法使用了。”求生的欲望促使人们不断地想要往外逃,即使被堵在五楼短时间内也不会想要重新爬上楼。也即是说,很快这里将会多出许多空间。
饶是比较镇定的郑圭也忍不住道,“可是这里着火了!我们要灭火吗?”
像这样大型的建筑,消防系统一般都很完善,苍希看了看,很快发现了颜色鲜明的消防栓箱。不过……“没用的。”
包括从九楼十楼冲下来的人,八楼的人正在慢慢减少,这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苍希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郑垚看得莫名其妙,“你在干什么?没用是什么意思?”
“热身。意思是没有可供灭火的东西,消防栓箱里面是空的。”
“……”
郑圭的心思比弟弟慎密,苍希的三言两语说出了不少信息,他越想越心惊,觉得被闷得燥热的身体一下子凉了个透。
郑垚还在纠结,“在这里等真的没问题吗?楼塌了怎么办?”
苍希的习惯向来很好,有问必答,“人太多,挤不下去。况且,挤下去不一定能顺利逃出去,更大的可能性是被堵在五楼,甚至是受伤。在救援队伍到来之前,最好的做法是保存足够的体力。”
“至于楼塌……”她转过头,“如果发生了,那么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是死掉。”表情跟说困了就会想睡觉一样不痛不痒。
“你、你……”郑垚瞠目结舌,几乎想冲动地问问她究竟是不是火星来的,会死掉耶!为什么能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还有,”苍希很认真地说,“最好不要猜想一切可能发生的坏结局,虽然用心想事成形容夸张了点,但是精神力越强的人,确实越容易让设想成真。”尤其是在此种状况下。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两兄弟异口同声,“不是吧?!”
苍希的不懂委婉一如她的面无表情,“要是觉得太难理解,也可以笼统概括为乌鸦嘴。”
“……”所以你其实是想说,我们是三只大乌鸦吗?
真是个难以接受的事实,郑垚艰难地憋出一句,“真的有那么邪门吗?”
精神力本就精深得很,套用一句广告词,那就是一切皆有可能。苍希也不解释,“我只是说出事实,至于信不信,选择权在于你,不在我。”
从外面的消息中得知消防车已经赶到了这里,救援手段也都一一施展,只是一时还没能见成效。而对于身处险地的他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发生无法设想的意外。
没给两兄弟多少时间,苍希走到之前买饮料的自动售货机前,顺手抄起飞落在附近的金属条,抬手狠狠往玻璃上一击。
玻璃应声而碎,双胞胎齐齐扶住下巴,都这种时候了,她难道还想要趁火打劫不成?
苍希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扔过几瓶矿泉水,“把头发衣服都弄湿了,遇到浓烟要记住用衣服捂住口鼻。”交代完细节,苍希便自顾自鼓捣起自己。
她有条不紊的动作带着奇异的安抚作用,两兄弟竟渐渐安定不少,按着她的话弄湿衣物。
这一连串事情接踵而至,看似过了不少时间,实则离爆炸发生也不过才十来分钟。一些同样选择停留在八楼的人见到三人的举动,也手忙脚乱地跟着做了。
天色已经沉了,没有灯光的楼层更暗了几分。
四周都有人在撕心裂肺哭喊着,或许是为未来得及逃出的亲人朋友,又或许是在为自己面临如此不幸,声音是极度的恐慌加痛苦。反之则是安静地蜷缩在角落的人们,喧噪的底部沉淀着一层死寂的静。
郑圭隔着玻璃望去,天空一片暗暗的蓝,似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做完防备工作的苍希忽然朝刚才爆炸的地方走去,郑圭和郑垚忙不迭地跟上去,“你要去哪——”
未完的话消失在一个形状凄惨的女人的身影中,郑垚下意思地撇开眼。
那个方才带着孩子和苍希说话的女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她是被坠落的水晶灯砸到的,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身下的地已被浸染出另一种颜色。
女人的双眼在见到苍希的一瞬间亮得摄人。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扎着一把抓住苍希的脚腕。
“……救、救他……求你……”
只有一个“他”字,但三人都知道,她是在指那个小孩子。
脚腕上的疼痛似乎在竭力传达着女人的不甘和恳求,只是精神波动更诚实地阐述一个事实——这位母亲命不久矣了。
内脏的严重损伤让女人说不出话,她只是很执着很执着地盯着苍希。为什么会认为苍希能够救她的孩子,也许连女人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此刻身为一个母亲,她只是单纯地想抓住一切能够拯救她孩子的机会。
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从女人的最后一眼中,苍希好像看到了繁星的陨落,某种奇怪的感觉第一次在心中出现。
双生子心灵相通,这一刻的难受不分彼此,郑垚握着哥哥的手,齐齐沉默。
可能过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