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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不能赶快到那老鸭坳守候,人家只要一过了该地,便可不循大路,也能到本庄,那时,他可能和敌人交错而过,白白在老鸦坳等候,却不知庄里已打个热闹。
他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因为他曾经听师父说过,意思好像是说绝不会让沈雁飞轻易与人动手,除非他的武功已到了修罗扇秦宣真认可的地步。
秦玉娇焉会看不出他的心意,当下为难地犹疑好一会儿。
沈雁飞当机立断,朗朗道:“小弟先回去取得兵器再说。”
语声甫歇,倏然飞纵而去,剩下秦玉娇独自一人,站在幽香扑人的兰花小畦之前,不住地发怔。
她当然知道沈雁飞之所以急于一试身手之故,便是他极希望技艺已成,能够到江湖上纵横驰骋。
这可是沈雁飞日夕忘不了的事情,因此,在平常闲谈之中,也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泄露出来。
然而这两拨来犯的人,岂是可以等闲用来试艺的?
那摘星手卫斯虽然在招数之间,不及沈雁飞修罗扇之神奇奥妙,但试想沈雁飞能有多大火侯?
内力造诣方面,只因冷云丹尚未发挥灵效,故此纵然沈雁飞天赋奇佳,而且当日受伤之时,得到修罗扇秦立真以本身数十年修练之功,从扇上传出一点三昧真火,用那敲穴之法,替他敲遍全身一百零八处大小穴道,这一来无形中已潜易筋骨,调元导气,平日加添许多妙用。
然而,若和人家名震武林的什么石山牧童,或是青城剑客比起来,自是难以稳操胜券。
她正在沉吟忖想,猛觉风声飘然,人影从空而坠。
秦玉娇刚刚想到那两拨来犯本庄的人上面去了,是以这时骇一跳,蓦然跨步旋身,玉掌已疾击而出。
掌一击出,眼光到处,那人影竟是沈雁飞,连忙先将力量撤回。
沈雁飞一手持剑,一手持扇,这时因秦玉娇拿出如风,所取部位,正是他非躲不可的地方。
一急之下,猛然将右手的修罗扇甩手捧在地上,径用这只空手,五指箕张,疾地一抓。
这一刹那间,已觉出秦玉娇掌上力量撤回去,当下也在这瞬息之间,将五指上的力量,陡然收回。
可是五指其去如风,虽然收回力量,但势力仍未会完全收回,两下手掌立刻碰在一起。
沈雁飞是个拿势,因此五指一拢,竟把一只柔软温暖的女性手掌抓在自己阔大的掌中。
秦玉娇轻轻地哎了一声,只见她瞪大眼睛望着他,她那面上竟自起了两圈红晕。
沈雁飞对于这种感觉,可真十分陌生,因此带着一点儿好玩的心情,不但没有立刻放手,反而轻轻一扯。
秦玉娇不虞此人会如此的大胆,她忽地一个踉跄,整个身躯竟撞向他身上去。
沈雁飞这时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吃了一惊,却不能闪开而使她摔跤,只好赶快张臂一拢。
却见秦玉娇不知是无心抑是有意,整个身躯撞向沈雁飞怀中,恰好被他强壮有力的臂膀一下抱住。
她忽地把头埋地那肌肉虬突的胸膛上,脚下软软的,似乎立足不牢,使得沈雁飞不得不抱着她。
只这么片刻工夫,秦玉娇芳心里宛如掀起滔天浪涛,汹涌拍击。她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连眼睛也闭上了。
沈雁飞又嗅到她身上那种古怪的香味,同时她躯体上那种软绵绵的感觉,使他觉得非常有趣,一时竟不放手。
他低声问道:“师姐你身上是股什么香味啊?“她嗯了一声,竟不愿意回答。唯有这一刻,她那女性的温柔茬弱完全流露出来,在他强壮有力的拥抱中,姑且勿论她能够力敌万人,却也变得驯弱如羔羊,连站立也不够气力,她放纵地享受着这平生未曾试过的奇异滋味。
沈雁飞见她没有回答,便促狭地双臂一紧,平添许多压力。怀中的女人低低呻吟一声,却没有丝毫挣扎。
他忽然想起一事,稍稍推开她,道:“师姐,你那一掌真够厉害,敢是以为敌人已到?”
她并不回答,身躯扭一下。沈雁飞猛可发觉这样子抱着她,成何体统?心中一惊,连忙拉手,可是她正好扭扭身躯,但他突然一放手,竟往旁边倾跌下去。
其实以她一身武功,武林中想赢得她的人,已是寥寥无几,自然不会真个跌倒。可是沈雁飞在这情形之下,自然不会作此推想,赶快伸臂一勾,手掌出处,但觉温绵软滑,别有一种心跳的弹性,敢情是按着胸脯之上。
他臂上回勾之力尚在,这时她也是大吃一惊,再往外一挣。沈雁飞慌乱之中,手上自生潜力,竟又将她抱着满怀。
这时真个是又香艳又尴尬,两人仅是未曾经历过这种场面的人,一时都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沈雁飞赶紧松手,退开两步,可是手掌上那种余味尚在,萦绕心头。
他呐呐道:“师姐,你……你怎样啦?”
这句问话,竟不知教她如何回答才好?她芳心里忽然如受委屈,蓦然流下泪来,狠狠一顿脚,却见她的剑不知几时已掉在地上,弯腰拾起来,倏然飞纵而起。
衣袂飘飘,人如惊鸿,一瞥间已自古无倩踪。
沈雁飞怔了好大一会儿,心中盘旋着一股特别之极的味道。
他几乎忘掉了往老鸦坳迎敌的那回事,却浸在为了她这种婉转可人的娇态而神往不已。
可是有一点最奇怪的,便是他并没有生出少年男女都该发生的那种绮念,关于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大了了。
他的眼光落在修罗扇上,猛然震动一下,连忙拾起来。
折扇长度一尺有半,甚是沉重。那是因为扇骨都是精钢所制,扇面一片火红,乃是以域外火蚕丝织成,坚韧异常,等闲刀剑不能损毁。
此扇秦宣真仗以成名,不但扇面不畏金刃,故此专破各种暗器。另外那扇上十根精用扇骨,末端锋利异常,最特别的是其中有三根钢骨可以借势次第射出,三十步之内,中之立毙。秦宣真在成名之后,便将此扇瞩置,另改用一把绢面竹骨的折扇,也是一色通红。现在该扇已毁,改持描金白绢折扇,那却是耻辱的标记。
沈雁飞拾起修罗扇,侧耳细听,虎圈那边并无声音,立刻知道猛虎简铿不在彼处。
他阴阴地微笑一下,料是已被秦玉娇遣去老鸡坳或是附近守候来敌。当下便不再回去取信鸽,一径疾驰出庄。
七八里地,眨眼即至。这七里庄原来隐蔽在两座夹峙的山后,一座较高的苍松滴翠满山俱碧。另外那座较矮的却是嶙峋的石山。
那老鸦坳就在两山相连之处,虽说是两山相连,其实也有二十来丈宽的一道山口。
前面半里处,乃是一条布满石头的河床,中间只有丈把宽是江水潺湿而流。
人们经过这条石滩河床,再往前进,须穿过老鸦坳,沈雁飞便是径疾驰向此地,以便守候来犯之敌。
却见一块大山石之后,影绰绰好几个人在那儿坐着。
沈雁飞心中掠过一个念头,仗着这老鸦拗后面野树处处,又知道那些人没有注意到庄这边,赶快闪到树丛之后,悄悄绕到左边满山绿树的山脚,然后借着树丛山石掩蔽着踪迹,直翻上山顶去。
眼光到处,只见半里外的河床上,三条人影,疾如奔马般飞渡而来。他暗中不禁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否则只要来迟一步,人家就可过了山坳。
扭头瞧瞧近山口处的大口后面的人,却见全都站起来,似是准备冲截出去的样子。他瞧见领头的猛虎简铿,在那儿指手划脚,一个汉子立刻疾扑往一块山石之后隐身,沈雁飞心知那汉子带着信鸽,准备往庄内报讯。
就在这掉头观看之时,外面疾驰而来的三人,倏忽间已到了坳口。他赶紧往下面驰去。
否则相隔得太远,虽欲出手,也将鞭长莫及。
猛虎简铿闪将出来,拦在山场中央,后面共有五人,鱼贯跟着出来。
那三人蓦地里停步,中间的一个,头上光秃秃的,牛山濯濯,身材甚是矮小,面目间一股精悍之气。身上一件布衣,下面是条牛鼻犊裤,用一条草绳系住,脚下一双草鞋,似乎穿得太久,有点儿松散,乍眼看起来,就像山间牧童,可是再仔细瞧他的面容时,才发觉已是中年之人。右边那人年逾五旬,五官端正,但眉宇间流露出狡诈之色,背上插着一根金澄澄的兵器。
还有一个年纪只在三旬上下,面白无须,身材适中的人,垂着一条油光滑亮的大辫子,戴着顶瓜皮小帽,长衫风风。斯文之中,又带着商贾俗气,却没有赳赳武夫的神态。
这三人身形一停,猛虎简铿哈哈一笑,抱拳为礼道:“石山牧童威名震西方,金蛟尺也自是黑道上前辈人物,怎的今日结伴光临荒岭小庄?”
那白面无须的人,正是石山牧童赵仰高的嫡传高徒白狼罗奇。此时见人家没有提起他,不觉冷哼一声。
当中那个秃顶的,敢情便是名震西北垂四十余年的石山牧童赵仰高。
他转睛看着金蛟尺田俊,道:“田兄可识此人?”
金蛟尺田俊轻轻摇头,道:“七星庄果然手眼通天,居然得知赵山主贤师徒及老朽拜访贵庄,尊驾高姓大名,恕老朽眼拙。”
猛虎简铿先不回答,回头一瞥,但见背后五人,全都在离他丈许之处,疏落地站着。当下回头道:“我猛虎简铿虽然曾经浪迹江湖,但相信诸位不会知道,不过……”他忽然恢复天生暴戾的语调,大声道:“不过如今简某在此迎候三位大驾,并非庄主所命,三位能闯得过此关,庄主也许就会出头。”
白狼罗奇怒哼一声,向石山牧童赵仰高道:“师父,这厮不知天高地厚,狂妄之极,待弟子先上,好教这厮知道天上有天,人外有人。”
石山牧童赵仰高和金蛟尺田俊,甚至那白狼罗奇,全都知道猛虎简铿乃是昔年黑道中,出色当行的一把好手,但在石山牧童赵仰高以及金蛟尺田俊之前,可就差了一筹。这时当然不阻白狼罗奇出手。那石山牧童赵仰高点头道:“去吧,可得小心后面那些人。”
白狼罗奇扫睛一瞥,只见猛虎简铿后面五人,全都手提单刀,并无异状。当下一纵到了猛虎简铿前面。
猛虎简铿近年久居七星庄中,虽然武功方面增进不少,但也气闷得紧。这时触发起天生暴戾好斗的性情,招手道:“你动手吧!”
白狼罗奇心中更怒,却冷冷道:“好,好……”身形一晃,已疾欺近去,右拳左掌,直捣平拍。
拳掌之力,分为阳刚和阴柔两种,而且招式各异,宛如有分身之术,化作两人同时出招。
猛虎简铿早知西北石山牧童赵仰高以招式诡毒驰名天下。这时见白狼罗奇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立时双掌齐推,发出七星庄修罗扇秦宣真独门奇功阴气,一股无形潜力,涌迫出去。
白狼罗奇拳拳一到了敌人尺半之内的距离时,已感到敌人这股潜力沉重非常,不由得心中一凛,但觉七星庄果然名不虚传,这种奇怪的力量,毕生尚未遭逢过。当下左掌原式以阴力拍出,右拳却化捣为戳,骈指如戟,真力凝聚指尖,疾然深戳进去。
在山脚下树丛后观战的沈雁飞,情知猛虎简铿发出的阴气力量,乃是师门防身至妙绝技,当年他初进人庄之时,便会吃过这种无形无声的阴气之亏。特别是他使诡弄诈,猛冲人门时,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去路,震弹回去,原来是修罗扇秦宣真在里面发出的。他后来不但知道,而且练得相当不错,比之猛虎简铿半路出家才学的,更见精纯。
这阴气妙处在于专御各种掌力拳风,不管是阴柔抑是阳刚。但不能反攻伤人,也不能抵御刀剑之类的锋利兵器。白狼罗奇师承石山牧童赵仰而诡毒盖世的绝艺,应变之快,心眼之多,确是使人骇惊。
他虽不深知对方阴气之妙用,但他却立刻推想到对方这种无形潜力,可能仅是防身之用,否则一上手时,对方岂有不立刻发出伤敌之理,是以他一面改拳捣为指戳,左掌也依旧拍击出去,可是另一方面,却没有另行筹措护身之法。
猛虎简铿本来打算用这阴气之力,吓对方一下,谁知敌人应变之急,无与伦比,特别是毫不预计到护身之方,依然疾杂而至。但觉敌人右手骈指如利剑,居然戳破网气,直探向肩并穴上。连忙疾挥左掌,划到敌人脉门。
白狼罗奇左掌出处,忽然反震回来,心中一惊,赶快后撤,顺便避开敌人反攻的一招,却听猛虎简铿大吼一声,猛攻疾扑,霎时间拳影纵横,风力强劲,显然膂力沉雄,造诣极佳。白狼罗奇当下展开武林罕见的绝艺,左掌右拳,招数力量,俱不相同,奇诡阴毒而无与伦比,十招之内,竟将猛虎简铿迫退五六步远。
金蛟尺田俊喝声彩,顾视石山牧童赵仰高道:“到底石山绝艺,超凡